《缭凤媚转伊人肆》3.第二章 初瞰

    阳光明媚，宁静安逸。
    陈家小院。
    “柯然呐，我从安大娘闺女那借来了一件衣裳，你穿我的总归不方便，忒大了点。”陈大娘笑道。
    柯然从主屋旁的柴房出来，笑盈盈地拍拍身上的松针儿，说道：“我真是麻烦您，还给我找衣裳。”
    她低头睇了眼自己的身上衣衫，的确不是很合身，好歹还是姑娘衣裳妥当些。她也不拒绝，接过衣裳回柴房。自己住的是陈大娘的一间小柴房。好不容易清理出来，如今还有浓浓的松木味儿，不曾消散。
    待柯然从房里出来，陈大娘眼前一亮，叹道：“真真是个可人儿，待我为你挽发束于顶上，定是清丽脱俗的好女儿家！”
    柯然抿嘴笑了，也许从现在开始就要注意自己的仪容和姿态了。毕竟也不是21世纪的新新时代。
    人声鼎沸，叫买声吆四周喝声回响。
    柯然踱步于拓华城中街道上，好奇的四面观望。所谓太平盛世商旅众多也。而如今才算领略了古代的繁华。街道上楼宇崔巍耸立，庭台精美无比，红漆柱儿绣金匾，连匾帘也格外醒目。楼阁中进出频繁的多为公子文客，个个高束冠发，后披齐腰乌发，身着盖足长衫，脚套翘尖长皮靴。上面个个都尽是春风得意之色，好不自在。
    柯然一路听着公子们的“久仰久仰”，“某兄过奖”，“某兄得以高升”之类，暗自嗤笑“幸好我还可以文飕飕一下，好歹这么多文言文没丢啊！”
    路上顾盼翩然，乐得柯然暗自叫好。街上的酒楼差坊也颇多。自己也对茶道有些许了解，倒不如开个差馆，保准赚翻！可惜了身上之物仅剩一个帆布包包，岂不是英雄无用物之地？
    柯然愁眉苦脸，一路沉思。
    “哎，这位姑娘，你掉东西了。”
    耳侧飘来一阵清脆喊声。
    柯然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绸缎庄子中一粉衫绾发的女子超自己看来。柯然回头一看，呀！是我的耳塞啊！差点不见！
    连忙捡起，连声称谢。但转筋一想，对了，绸缎庄！！
    她细步走于那女子面前，她面容清秀，一双淡褐色的眼眸流转光华，赫然一美丽女子！
    女子踏着青花绣金鞋出庄柜，盈盈笑道：“这位女客官，你是否要看看这些衣裳，你貌容如花，怎穿得如此平庸，且过来让我于你挑上一件满意的，也好不辜负这姣好面相呀。”
    柯然笑了，果然商人都是马屁精，古代仪是如此。
    她面露悲色，道：“这位姐姐，我与你一般年纪，今缺因家世跌落，丧父尽剩一母。”她顿了顿，“我有一个特别的的裁衣方法，心想如果有商家信任，我便替他裁衣，今日我遇见了你，可否让我试上一试，好谋个生路？”
    女子上下打量了柯然，想到一个布衣平民怎能制出华服。
    “这事我是不能做主的，我们的裁缝都由上头亲自挑选”女子歉意地说“我们也无奈得很啊。”
    敢情是总店下的分店啊，呵呵，更好，规模大的好赚钱嘛。
    “那，姐姐可否为我引见东家呢？”
    “大东家我们不常见，不过二东家却在这店中，我可以为你引见，你是否方便且随我来吧。”女子向庄内娇喝一声，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女孩应声而至，女子交代她看着店门，将自己请入庄子里屋的垂帘内。
    “这边请”女子唤柯然跟上。
    柯然尾随女子穿过几道帘子，眼前不住盯着奇异的庄内们柱瞧。脚下的木板踏起轻微空洞之音，头上悬挂的碎缨络子凤角彩灯闪着微微烛光。
    拐一弯儿拾级而上，“嘎吱”一声声。
    楼梯直通二楼廊道，光滑的扶手反射微光，显得楼内干净整洁。
    女子送柯然至一道木门之前，轻扣门板，再轻推而入。进前交代道“请姑娘稍等片刻”。便合上房门。柯然依稀嗅到从房中溢出的陈年薰香。
    柯然端详门上的彩凤祥云，流水般的线条勾勒相互浓浓的古风古韵，门下吊有圣神明的荷花藕叶，一顽皮童子嬉戏于荷塘之间。柯然想定是二东家秉性颇高，看似庄子门面小，但楼内可谓大世界，不知二东家是怎样的一个人，好不好说话呢？
    “吱——”
    门再次开了，这次女子将门大开，对柯然笑道：“二东家有几句话儿询问姑娘，说是如果好便应允了。请姑娘进去吧。”
    女子侧个身，柯然拾脚跨过木槛，姗姗进入门后。门后是一百鸟争啼彩绸屏风，绕过屏风，柯然嗅到方才的陈年薰香，越来越浓，却沁人心脾。薰香萦绕周身时，柯然看到了一个身着锦绣华服的成熟女子，衣襟有撙红狐毛，绣着月季的襟口向下止于一翠绿腰带，白玉葱似的纤指拨弄着头上的散发，盘云秀发上扦插三支各色的或白玉或翡翠簪子。女子棉上的媚态若有若无，隐约一个华严端庄的贵妇人。
    “白柯然见过二东家。”柯然盈盈倾身，心想好歹先留了第一印象再说。
    二东家看到她的礼式，不禁微微一震，随即抿嘴笑道：“白姑娘想在我绸缎庄中做一裁缝？”
    “是，我能做出比如今城中款式更新颖的式样，”柯然信心满满“定让您的缎庄子更多人光顾。”
    “哦？”二东家兴趣而起“姑娘如此自信，真是不可多得啊。”她顿了顿，“我天方锦绣坊也算城中数一数二的，姑娘你自称的新奇款式由是何样？”
    “……这”柯然犹豫了一下，笑道：“说也说不十分明了，我且来画上几笔，待二东家你做做评赏吧，请上笔墨来。”
    “姑娘还懂作画？”二东家眼光一闪“拿文房四宝来。”
    说着，之前带柯然前来的女子在一旁的大理石桌面奉上笔墨。
    “略懂皮毛而已。”柯然颔首，执笔点墨。
    其实柯然哪懂什么作画，要画也是卡通漫画而已，只是玩多了COSPLAY的制衣，做道具衣服时总要画草图，而自己总喜欢给图上墨线。久而久之，自然有一手好线条。
    如今要握毛笔上墨线还是头一次。她把毛笔抓得顺手后，笔尖缠上宣纸，思绪如潺潺流水渗出，每一个回勾，衣襟的下摆秀出飞扬，画中的袖口微微上翘，花纹爬上袖口的边缘。再轻轻扫几笔，腰部出现了几缕络子，看似顽皮的触手如柳条飘扬。仿佛已是一件上好的华服上衣成品呈现于眼前。
    没有优美的执笔，却有如流水般和谐的作品，没有刚柔并进的收笔，却有绮丽特别的格。
    墨线渐渐完善，二东家的眼越来越亮，其中有了一丝难以觉察的锐气，一闪而逝。
    她是谁，没有美丽的衣衫，有了一双聪慧灵动的眼睛；没有正宗的礼教，有了特别的画风和独特的构思，让人叹为观止。
    二东家深吸一口气，面色一如常态。
    柯然嘴角一翘，赫然收笔搁置砚台之上。她一拂袖，脸上的笑意已然晕开，眼眸中已然胸有成竹。
    “二东家，您且来看，以为如何呢？”柯然正视她的眼睛。
    “你，你这画风我闻所未闻，不知师承何处？”二东家略略额上的碎发，好奇道。
    柯然见她问到师承何处，心中已然有底儿了，这下以有七成把握。她清清嗓子道“哪有什么师承，都是小女子在家务闲杂之时绘着玩儿的。”
    “姑娘真爱说笑了，我怎会不知呢，哪个女子家常做家务的手有如此白嫩细滑的。”二东家嘴脚角一挑，“怕是从未动过家务才是。”
    柯然下意识望向自己的双手，果然白嫩似雪，其中的筋脉清晰可见，且不说吹弹可破，也算是纤细柔美。
    她“嘿嘿”一笑道：“二东家果然烟慧，我的确不善家务，但二东家是否对这绘品上心才是关键吧。”
    二东家心中失笑，这女孩看似无背景又如此狡猾，把自己的话转个弯又抛了回来，这是让她走也不成留也不成，因为自己对这绘品的确满意。开始有些暗自懊恼，留了无非降了自己台面，却又不舍得。
    柯然看出她有难为之心，心中一转道：“二东家如果对成品有什么疑问，可以让柯然在庄子上干上一阵，好坏看过成品之后在由东家们评赏罢。”
    二东家细细看向眼前这女子，笑意蔓延，她道：“好，且留你一阵，让我看过成品说。”
    柯然心喜连连，连忙向她鞠一躬，口中不胜叹道：“谢谢二东家，你真好，我会好好干的。”
    二东家道：“不必如此，你以后就唤我荷娘罢，这位是兴缕。你明日来见工。”
    “荷娘，柯然知道了，我会去准备的。”
    “兴缕，带套衣裳给她，你也准备一下。”
    “是，白姑娘请随我来。”
    柯然屁颠屁颠地跟上，奔向门口时，荷娘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么？”柯然诧异地转身。不会是中途变卦吧？
    荷娘抿嘴笑了笑“你还要向兴缕学习待客之道，我从未见过你这种见礼的人呢，去吧，好生学着。”
    呃。敢情一眼就看出本姑娘非本地人，还搞像是被钓了的样子，真真是被耍了。哼，记着，等以后我拽起来……
    “兴缕姐姐，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