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凤媚转伊人肆》4.第三章 遇君

    傍晚十分,花娇小姐巷。
    昏黄的夕阳晕染了半边天,乌鸦“嘎嘎”地叫着,却找不到影子。蝙蝠在秋天是特别少见的,也许天气过于温暖,空中寥寥的一两只,飞来飞去。
    一袭鹅黄衣衫的女子欢喜地游荡于巷中小道上,喜不自露的笑脸上洋洋得意。轻盈的衣衫随风飘荡,襟口的绣花翻边紧贴领口,从衫后延有一条金线花藤,两边绕圈至腹前上三尺以叶为收线。腰上有一圈米黄掺白腰带,将女子的腰束成绞好身段。衣袂飘飘,让人疑是仙子落入凡间玩赏风色秋景。
    女子藕臂上系着丝条儿,为翠色。手中用纸包有一袋物什,不大。她欣然欢笑的推开陈家小院的门,娇吆一声:“陈大娘,我回来了。”
    “哎呦,柯然小祖宗,担心死我喽,咋去那么久啊。”陈大娘奔出,搓着手中的油腻上前道。
    “看,我带了鸡腿回来,叫什么来着?”柯然献宝似的举起包裹,其中香味四逸,“哦,叫五香八宝鸡腿,我们还没尝过呢,我弄了几个回来,解解馋。”
    “你哪有钱啊……呦,你这衣裳多漂亮呀,”陈大娘眼光流连在衣服上,移不开了,手又不敢碰,惟恐一手的油渍污了这锦绣缎子。
    柯然暗笑地看着陈大娘的呆样,劝道:“大娘,咱先进去,我都饿了。”
    “好好好,回来就好,你快进去,跟我说说你这衣裳。”
    柯然乐呵呵的扶着陈大娘入了房。在房中,柯然把遇见绸缎庄和见过荷娘的事儿一一道来。
    话末,陈大娘欣喜道:“柯然你有这手艺,的确该到庄中去见识见识。”
    陈大娘感叹地看着柯然身上,“啧啧”出声:“天方绸缎庄可是拓华最有名气的绸缎庄,不仅是时下工艺一流的绸缎庄,而且它还有王上御赐的金匾呐!”
    柯然暗自得意,没想到来到这世界第一个开门红就是“王上御赐”了,也算财神摆在路中央,我呢,不请自来。这时候还是毛遂自荐好用。不过天方也只是我的跳槽板,等以后有了钱,我再自己创业。开家什么店好呢……服装店、饰品店、化妆品店、书店、超市……服务员都要男的。哇!太棒了,前途光明一片。
    不过……假若能找到回去的方法,也许就……
    今晚的晚膳用得特别早,看天色才应算晚上七点多。这世界与自己原来世界的古代采用的为相同时辰,分为十二个时辰,偏偏自己只知道十二生肖,却对应不到十二时辰。手机原来的时间也不对了,现在才早上八点。刚才闹钟响了,陈大娘“吁吁吁吁’地跑出房去,正在纳闷,就听见她回来,还说着“奇怪,鸡没跑,怎么有声音传出来?”哭笑不得呀,那是自己手机闹钟上的“鸡鸣”设置,却有人弄错了。祸害。
    看看天,才刚暗下,却已经鲜少人出走了。柯然支起一个麻布灯笼,对大娘那屋吆喝一声:“陈大娘,我出去走走。”
    “小心点。”
    得到大娘应允,她点燃了灯心,推门而出。
    风飘飘而吹衣,秋风凛冽而干燥,吹过身体时带走饭后的温暖。下意识搓了搓手臂,继续向前走去。
    在前些日子和陈大娘洗菜,发现他们洗菜的地方是一个小湖,唤名为:蝶朵儿。白日的蝶朵儿湖不漂亮,但是晚上却另有一番韵味。
    湖有半个足球场大,在夜里它映出深蓝色。今天遇晴明天气,月出于东山之上,薄云遮不住皎洁月光。湖中如浸入一块墨蓝绸布,晕染了一湖蓝渍,月光如白纱倾泻而下,平贴水面,如平摊一块白幕。曾经的绿头水凫三只五只,如今消失于微茫烟波里。一切光景静美而略带忧郁。呈然为一绝幕色晚湖宣纸画。
    远处一峰独秀,周围空旷静谧。柯然从怀中取出自己的MP4,耳塞一扣,悠然的歌儿从中流出。舒心得柯然和着歌唱出那些烦闷:
    那是哪一年蝉声的夏天
    那只小手学会了告别也伸向明天
    一首歌是一条河流过寂寞流入梦
    让我经过你那些的经过也勇于不同
    听你唱过
    浏阳河弯过了几道弯
    弯成了新月回家路上妈妈的目光
    听你唱过浏阳河弯过了几道弯
    勾起多少惆怅与多少希望在心上
    那是哪一年倒退的麦田
    我的小手学会了告别也伸向明天
    唱着你唱过的歌我想要的我懂得
    让我经过你那些的经过更勇于不同
    听你唱过
    浏阳河弯过了几道弯
    弯成了新月回家路上妈妈的目光
    听你唱过浏阳河弯过了几道弯
    勾起多少惆怅与多少希望在心上
    ……
    柯然沉醉在美景与倾心的音乐中,一遍又一遍的低吟,一波又一波传向,远去,荡去荡去,久久回响。
    雨点找到了长河回忆找到主题歌
    老家的热汤熟悉的窝好温暖好温暖
    听你唱着浏阳河弯过了九道弯
    (浏阳河时间的河)五十里水路到湘江
    听你唱着浏阳河弯过了九道弯
    流过多少惆怅与多少希望变金黄
    ……
    喉咙有些哽咽了,但歌声还在继续,柯然酸酸地吸着鼻子。歌如妈妈的目光,温暖而舒适,那是属于亲人特有的目光。目光中有个家,那是一个温暖的避风港。
    “嘎吱——”一声脆响。惊扰了通透的歌声。
    柯然的歌声哑然而止。
    她转过头看到身后稠枝密叶中有一抹白色,看似挺拔的身影却又不真切。柯然吓一跳,慌忙扯下耳塞,轻颤道:“树林中站着谁?”
    “在下无意窥探姑娘,请放心。”从树林中传出一秀逸温然的话语,让柯然砰然心中一跳,“在下路过蝶朵儿湖,不经意被姑娘歌声所倾,便驻足而听,还请见谅。”
    话语间,走出一位公子。
    他的脸孔太暗淡,看不清。一身月牙白银丝锦袍坠地,银冠高束发,披半发于腰际,,肩头各有两撙纯白鸵毛,袍中着一白色长衫。腰缠白玉掺绿玉腰带,腰左侧别有一块圆盘状的玉佩,其下打着白色苏惠儿。
    柯然几年后回想起来,也忍不住嘲笑自己,那一身衣衫太过相似,相似到自己不感相信:黄山也穿越了!还是在表演《隐姿梦咄》时穿越的!哈,多么劲暴的新闻!而也让自己永远记住了那一晚白衣飘飘的俊朗。
    柯然当时心沉沉一颤,不禁用心细看一次男子的装束,再一次骇然!
    天!黄山!他是黄山?!
    那公子蹙眉看着柯然,疑是自己唐突惊动佳人,不觉又说一句“我的确无意至此,姑娘真可不必害怕。”
    柯然心里一跳,失笑道:“无妨,只是我一时眼花,反应不过来。”
    的确很像,太像了,那明显两肩都有服帖的白毛,那是《隐姿梦咄》中黄山的服装最大的特点,印象太深刻。虽然第一眼是他,但仅仅止于衣服。细看这为公子。心里竟漏了一拍!狭长的眼角微微上翘,眉宇间却有不少繁盛的锐气,星目灼灼自生威,俊逸的面容看似温文有礼,却有一股蹑人的势气。那是在现代社会没有见过的。竟然惊为天人的耀目,与黄山的亲和截然不同。
    差点让自己蒙蔽了理智,以为遇见一相知,心思急切地想扑上去,将忧郁的心情尽数倾诉。
    他在不远处负手而立,显然没有明白自己说什么,柯然歉然道:“公子多虑了,小女子并非怕了您,只是您与小女子认识的人有相似七分,认错了人罢了。”衣服而已。咬文嚼字啊……天呐,太辛苦了,“小女子”“小女子”地叫,怎么的古代女人都喜欢自扁身价呢。
    “哦?”男子顿时来了兴趣,颔首笑道:“这世上真有与在下相似的人么?”柯然点点头,男子沉声笑了,“那姑娘认识的人定然气宇不凡咯?”
    啊?柯然哑然失笑。这算哪门子赞扬啊。厚脸皮得,无非是自抬了身价嘛。她底下头吐吐舌头,动了动,十分不情愿地迎面笑道:“自然是,公子您也是气宇非凡得很。”最后几个几乎咬牙切齿,无奈自己与他不相熟络。好,想抬身价本姑娘扶你,只道你不要跌个狗吃屎才好。
    男子听着柯然愤恨的话,嘴角笑意延绵。“不知姑娘方才这一曲为何名?”男子温然而道。
    “这不是曲,而是一首歌,不是用弦乐所奏出的怎么能叫曲呢?”柯然瞟了一眼那白衣男子,“好心”提醒道“莫不是公子对乐曲并不热衷?”她满意地看到男子的嘴角抽了抽,“但是……”
    手中的灯笼渐渐被挑亮,她笑道:““这歌叫‘浏阳河’。”
    “‘浏阳河’?”他缓了缓脸色,低声吟了几句,不知从那里抽出把玉骨折扇,却又不打开,侥有兴趣地道:“奇怪得很,为何中间有若干词曲与前后的曲调有所偏差,韵味不是很真切了。”
    不会吧,这个也能听出来啊。柯然又暗自吐了吐舌头,这人不会是真懂音乐的吧,那如果不是自己刚才说的那样,这里真把“歌”称为“曲”,那这脸可就丢大了!!
    柯然转念想了想,他是在说那几句“浏阳河,弯过了几道弯……”,的确是从别处翻唱过来的,竟让他听了个明了。难道他竟是真懂得音乐的?
    “我也不是知道得很清楚啦,这首歌是我们家乡的人唱的,把家乡老旧的词取了几句谱曲,”柯然摇摇头,看了这一湖夜光月色,微微一叹,仿佛心中含了无限愁事般惆怅。“我最近总是唱起它的,可能是因为比较流行吧……”
    那一声轻叹撩拨得人心弦一震,周围美景都黯然失色。
    “此情此景……真的可以让人怅然孤寂,”男子又叹几声,手中折扇轻轻“呼呼”划出风声,细细道:“风扯云帆天外去,月磨湖镜夜中来。一水平铺千里月,一峰独秀化孤秋……”
    柯然一脸奇怪,看着他自个儿在一边吟诗,心道:这些该死的古人就是喜欢卖弄“文”骚。什么时候我也把以前学过的文言文背出来。惭愧死那一大帮的活化石,哈哈,不知道还记得多少……
    也不理他,她径自执起灯笼,将MP4偷偷放会怀中,看看身后烛火摇摇的院落,转身回去了。
    忽觉耳旁风起,一人影飘然而至面前,险些一个灯笼扣上。
    定睛一看,不禁恼起。怎么是他,干吗挡道啊。她蹙眉:“公子这是做什么?还有是么?”
    “在下姓聂,敢问姑娘姓甚名谁,可否与在下交个朋友?”男子不甘冷落道。眼中闪过一丝看不清的神色。
    “无可奉告!”柯然断言。
    “那,我将名字全然相告,姑娘……”男子止步不让,丝毫没有放人的意愿。
    柯然瞟了一眼男子,看到男子虽一脸诚恳却目中灌满戏耍之意,让人嗤以之鼻。不等男子说完,柯然愤愤然道:“如果我不换呢?难道公子想强人所难么?”
    “这……”男子没想到她反问一句,不由得一愣。随即底笑,优雅的唇角微微勾了勾,耸了耸肩,“在下当然不会强人所难,姑娘想不想告之在下自己姓名是姑娘的自由……”他顿了顿,“但是在下让不让这个步亦是在下的自由了。”
    “你……”她肚子里还有一堆话,让对面满脸堆笑的可恶男人噎住,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被气憋得小脸红红。
    “姑娘,在下聂子裘。”
    柯然白了一眼,暗暗跺脚,咬牙道:“我叫百老汇!”
    “白老汇?”
    “嗯,百老汇,记住了吗?那可否让一让,我还有事。”柯然毅然抬脚直闯他面前,聂子裘轻功抬脚侧身让步,避过柯然踩向自己的脚。
    柯然看到他没中暗算,回头狠狠剜了他一眼,昂首快步走去。
    “多谢姑娘,姑娘慢走。”聂子裘笑意盎然。
    “哼……”不远的黄衫女子发出琐碎的愤恨声。送走她,聂子裘微微一笑,说不禁风请万衷,不过就是没人看到就是了。
    他叹道:“好有意思的女子!”颔首低喝:“费靖。”
    从树枝密影中窜出一袭褐色,沉沉的声音直传耳蜗,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主上,有何吩咐?”
    “你去查查这附近姓白的人家。”
    “是。”
    聂子裘回首,看向那纤长优美的身影,莞尔低声:“白老汇……奇怪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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