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家养臣》40.第四十章

    李琛眯起眼睛, 压低了声音对他道:“当初先帝特意阅过解元的卷子,叹其是栋梁之材……”
    可惜那之后朝堂上风起云涌,先帝听闻其之后的会试落榜后,也没有多余的空闲再留意。
    “对了,我还想起来, 那年会试存放卷子的文阁曾经走过火……”
    袁丛仁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颤抖着瞳孔去看李琛,男人也正注视着他,漆黑的眼眸中深不见底。
    “所幸火势及时扑灭, 没有酿成大祸, 你觉得,若是陛下重新追查,会不会查到蹊跷之处,比如赵解元为什么会落榜,又会对谁有利呢?”
    袁丛仁明白了再对方继续说下去, 那么一切都会被抖落出来,这根本就是一场精心设定好的陷阱。
    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还是发生了。他和潘志遥不同,潘志遥为了稳固家族的利益根本不在乎声名,倘若这件事换做对方来做, 定会招揽赵安为己所用。
    可袁家极其重视名声, 为此苦心经营,偏偏小姐和仆役私定终生, 为了防止丑闻传出, 断绝两人在一起的可能, 故意放了把火引走侍卫,趁机偷偷换下了赵安的卷子,将他逐出城外。
    可百密一疏,袁颐竟然还跟赵安私奔了,两人不知所踪,一度搜寻无获。
    现在这件事已经掩不住了,还有更大的危机等着他,袁丛仁颤抖着视线穿过重重人影,迎上了晋原帝的目光。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再清楚不过,要么放弃跟潘家的联姻,要么等着被革职抄家。
    他微微倒抽了一口气,扫视一圈众人,潘志遥已无法再插手,他的目光落在赵安身上,出声道:“我竟不知赵解元和小女还有这么一段过往,不过其中定有些误会,不能仅凭你手上的玉佩定论,还待查清原委,还你一个公道……”
    袁颐见他认了,不敢置信地道:“爹,您在说什么?!”
    袁丛仁一挥手,“来人,带小姐下去。”
    两边的护卫走上前,袁颐却猛地朝赵安扑去,被护卫拉着,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抓住对方的衣袍,歇斯底里地喊道:“都是你!在这种时候毁了我的婚事,你是为了报复我对吧?”
    赵安一身衣袍破破烂烂,背脊挺得笔直,垂着眼皮子看她,任凭她拉扯,这一幕异常的可笑,像是两个人身份颠倒,那个疯疯癫癫的人换成了袁家的大小姐。
    在袁颐被侍卫拖走后,袁丛仁又拱手道:“让陛下和诸位见笑了,今日已误了吉时,还有赵解元一事不明,小女和袁公子的婚事恐怕要往后延迟几日,到时候再给诸位一个交代。”
    众人一片安静,谁也没想到潘袁两家联姻会有此临门一脚,也都清楚不会再有后续了。
    到了这会儿,晋原帝才起身开口道:“袁爱卿哪里话,今日着实是个意外,还是早些查清楚,朕相信是赵解元误会颇深。”
    袁丛仁连忙道:“是,是。”
    “时辰不早了,朕和皇后就先行一步。”
    晋原帝一走,众人一齐起身行礼,燕王跟在后面,经过脸色冰冷的潘志遥,两个人没有对视,浑身甚至四周的气息都泛着针锋相对的气势。
    叶知昀站在人群里,李琛朝他走过来,低声道:“我要带赵安进宫一趟,你先回府。”
    “好。”叶知昀应声,随着人群涌出府,到了此刻才见到沈清栾,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起迟了半个时辰,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大戏。”沈清栾唏嘘不已,“真没想到以袁家的家风还会出这档子事,那个赵安是不是燕王……”
    叶知昀示意他噤声,这里人多眼杂,两个人上了王府的马车回去,路上沈清栾坐在车厢里,等不及问:“这是不是燕王授皇上意安排的?这桩婚事落空,我还特意看了潘怀的脸色,真是精彩,哈哈哈哈哈哈……”
    叶知昀倒了杯热茶,道:“皇上是不会容许潘家进一步笼络势力的。”
    “那赵安和袁小姐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两个私奔之后,真的是袁小姐对他下了死手?”
    叶知昀解释道:“待在乡下袁颐的确后悔了,她遣人联系了袁府的人,透露了自己的行踪,想要回到家里继续做千金小姐,所以以为袁家的人赶来,只是带她回去,她却没有想到,袁丛仁认定要铲除后患,直接下令杀了赵安。幸好他命大,逃过一劫活了下来。”
    沈清栾听完原委后,叹道:“早知道是这样,袁小姐为什么还要跟他私奔?白白折腾一遭,害得赵安从一个前途无量的解元沦落到这种田地。”
    叶知昀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她想象中的感情和现实是两码事吧。”
    两个人正坐在马车里说着话,忽然猛地剧烈颠簸了一下,搁在案几上的茶水撒了出去,紧接着有什么重物撞在车厢上,沈清栾急忙抓了一个东西扶住,“怎么回事?”
    外面的车夫道:“公子,有刺客!”
    叶知昀掀开车窗的帘布,探头看去,只见两个蒙面黑衣人正持刀退到另一边,飞快翻身上了墙头,不见了踪迹。
    这副样子倒不像是刺杀他,反而像是被撞破了什么,着急离开一样。
    叶知昀道:“先停车。”
    马车停稳后,他走了下来,沈清栾也跟着下来,“太危险了,万一刺客回来怎么办?我们还是快离开吧。”
    “那几个刺客跑得太快了,估计目标不是我们。”叶知昀在附近转了转,仔细打量一圈,这边街道并不临近府邸和商铺,偏僻荒凉,四周几条巷子都没有见到任何人影和异样。
    他一无所获,正准备回去,忽然目光一动,只见车轱辘下血迹斑斑,还没有凝固,看起来是刚刚滴落。
    “怎么了?”沈清栾见他的身形定住了,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惊讶道,“这是谁的血?”
    叶知昀小声道:“动作轻点。”
    他让车夫待在原地,自己在前面带头顺着血迹蜿蜒穿过窄巷,四下一片死寂,前面是个拐角,血迹也变得寥寥无几,错落的阴影落在地面,显得极为幽深。
    两个少年的脚步放轻,几乎毫无声音,沈清栾持着随手捡的木棍,准备一有不测就冲上去,悬着一颗心在嗓子眼,他们紧绷着对视一眼,同时转过拐角,面前的景象却是让他们愣了愣。
    只见一个浑身褴褛的人蜷缩在墙边她的浑身都是伤口,不断地向外渗血,看起来也到了濒死边缘,听见动静,她紧张地抬起头,露出一双翠湖般的眼眸。
    ——是那个胡女!
    沈清栾大惊道:“她怎么在这里?”
    叶知昀也没有想到刺客追杀的竟然是胡女,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是满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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