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世情人》4.第四章

    第二天陶钧蕾去上班,一大早就被组长告知以后不用来了。
    她看着行色匆匆的同事,不是很理解现在面临的状况。
    按理说剧组十分缺人,她兢兢业业没有犯过错,被开的完全没道理。
    然而当她在门口看见昨天跟男友告她黑状的女生,什么都明白了。
    通体漆黑的宾利添越稳稳刹在拍摄场地,从车上下来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不长不短的头发上喷了啫喱,理出一个时髦有朝气的造型,笔直修长的双腿不用怎么费力便走到另一侧。
    他微笑着拉开车门,一边护头一边将女友请下车。
    花枝招展的女孩子穿着修身显瘦的露脐装,耳垂、手指、手腕上挂满了闪闪发光的首饰,背的也是走过秀场的Prada当季最新款,比起镜头前不受宠的宫妃打扮,显得过分耀眼了。
    这男人估计也就二十六七岁,浑身上下穿的戴的,没有一件低于两万,再加上他衣品很好,形象气质不输时下火热的明星。
    两个人走在一起,宛若金童玉女,登对极了。
    陶钧蕾眼看着他搂着女友的腰在她涂满脂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回忆起他罩着的女生昨天轻言软语地一口一个“小姐姐”叫着自己,心里涌上一股恶寒。
    她讨厌不真诚的人。
    这个繁华璀璨、光辉灿烂的圈子,勾连着一个纸醉金迷、富贵骄奢的世界,所以人间真情尤为可贵。
    能不能大红,能红多久,都不是金钱可以决定的。
    有钱人太多,长的好看的也太多,让人大放异彩的永远是才华。
    也许他们只是来玩的。
    陶钧蕾替这些浪费先天资质、仗着后台优势暴殄天物的玩家感到可惜。
    他们得天独厚,但凡争口气都能轻易得到千万人求而不得的东西。
    更可惜的是,大多数人都对自己拥有的不屑一顾,看见别人有了自己没有的,愈发想要攀比,不肯踏踏实实的创造,反而觉得不劳而获的事物更有价值,得到从天而降的东西更加开心。
    所以她不关注旁人,总是把一半的时间花在自己喜欢的事上,一半时间花在热爱并且可以作为事业的事上。
    迄今为止她所追求的都得到了,接下来她想做的是和经纪公司签约。签约了她才能得到资源,这些资源包括试镜的机会。
    她并不擅长揣摩别人的想法,所以觉得有必要和罗沐璨沟通一下。
    傍晚罗沐璨回家的时候陶钧蕾正对着镜子,声情并茂地演电视上重播的一个桥段。
    陶钧蕾见她回来也没有露怯,入戏很深。
    罗沐璨觉得她台词功力深厚,抑扬顿挫清晰流畅,动作表情连贯自然,甚至比剧里的演员诠释得还好。
    她之前也见过她做这种表演练习。
    陶钧蕾演戏从不偷偷摸摸的,进入情境后很难被打扰。
    罗沐璨没打断她,走到餐厅却发现她把饭都做好了,忍不住折回去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陶钧蕾擦掉额上淌下的汗,拿起遥控器把空调调回二十八度:“失业了。”
    罗沐璨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没事,再换一份吧。”
    陶钧蕾沉吟片刻,状似无意地说:“我准备回去了。”
    罗沐璨不明所以:“回哪儿?”
    问完她就反应过来了。
    果然,陶钧蕾看向她:“当演员。”
    罗沐璨一直以为她困在那场灾难的阴影里,再不会回去了,所以始终小心翼翼避着她的伤心往事。
    六年了,不管她今天因什么起的意,都令人欣喜。
    罗沐璨有些激动:“来我们公司怎么样?虽然凭我们的交情我应该避嫌,但我的同事都很厉害,带你重归巅峰没问题。”
    陶钧蕾促狭道:“你觉得我会跟你走吗?”
    罗沐璨眼神幽怨,指着她:“确定拒绝我?”
    陶钧蕾莞尔:“那就跟你走吧。”
    罗沐璨松了口气,啧了一声:“皮这一下很开心吗?”
    陶钧蕾忍俊不禁:“还可以。”
    **
    日暮西沉,余晖气势磅礴地铺满了半边天,橘黄的暖阳陷在彤色的晚霞里,无限静谧。
    纯白的帕拉梅拉带着细碎的引擎声在山道上滑行。
    窗户关到不留一丝缝隙,后座的玻璃加了两层镀膜,颜色比前座还要深一点。
    盘山公路蜿蜒崎岖,司机以他良好的技术让车平稳移动,祁庭勋十指交握放在腹前,吐息微弱均匀,神色安详地闭目养神。
    车里播着节奏舒缓的轻音乐,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以为他睡着了,伸手拧动旋钮,调成静音,祁庭勋却慢慢睁开了眼睛。
    老宅翻新过的铁门被两个用人慢慢拉开,帕拉梅拉进入院门。
    坐在副驾的助理徐正沣察觉到他醒了,把药片倒到瓶盖里,拧开保温杯盖,一起给他递过去:“祁总,您该吃药了。”
    祁庭勋习以为常地吞了今天最后一次药,漫不经心地对司机道:“郁浓,停车。”
    司机回头:“祁总,有点远呢。”
    “我自己走。”
    司机不再多言,把他放下车。
    徐正沣先他一步下去,替他打开车门,随后又替他关上,他颀长的身影和灰砖围墙阴冷的影子融成一片。
    钉在墙上的摄像头的镜头诡异地跟随他的步伐转了角度,一直到他进了另一个摄像头的监视范围才停下。
    一排摄像头机械地扫动,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拍了下来。
    祁宅的建筑风格偏徽派,整个家族都住在这里,不论老少。
    祁家的孩子多,十四岁前都是让私教手把手教大的。
    十四岁之后才会被送到国外念书,或者从事长辈安排好的工作。
    他还没进门就听到一群孩子尖叫疯闹的声音,一推开门,一颗核桃那么大的弹力球击中了他的膝盖。
    一瞬间鸦雀无声。
    他没出国的时候这些孩子都还很小,一个个都不知道他是谁,不约而同地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祁庭勋没说话,给了徐正沣一个眼神,示意他将行李搬上楼。
    他则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
    身后的孩子们便叽叽喳喳地窃窃私语,后来不知是谁把手里的球故意朝他扔了过去。
    弹力球没有砸中他,从他腰旁擦过,撞在墙上弹了回去。
    徐正沣倒吸一口凉气,按捺着火气追球,捡起来交到祁庭勋手里。
    祁庭勋捏着球,肆意玩弄着,回过头,还算温和地问:“这是谁的?”
    即便他没问是谁扔的,仍旧没人回应。
    就在这么僵持了半分钟后,一道清亮的声音从二楼走廊间传来。
    他二姐倚在栏杆上,云淡风轻道:“老三,回来了?不就几个孩子,犯得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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