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兰》7.第 7 章

    秋季是最好的打猎季节,可惜今年秋天打到猎物不多,眼看着天气一天天凉了,再过段时间皮货商人就该上山收皮货了,秦大山想想瘫在床上快五年的娘,心里充满了焦躁,不顾村里老猎人的劝阻,又再一次进山了。
    秦大山是巴山村的一户普通猎户,爹在他十岁那年上山打猎时被老虎咬伤,送下山时奄奄一息,可惜没有钱请大夫,拖了几天就去了。娘为了拉扯他长大吃了很多苦,后来落下了毛病,手脚渐渐不灵活了,逢刮风下雨就疼得下不了床,最后四肢僵硬,只能躺在床上了,秦大山是个懂事的小孩,十二岁开始跟着村里老猎人上山,每每打到猎物换回铜钱就背着娘去镇里请大夫看,可是钱花了不少,娘还是一天天身体差下去了,前些天听大夫说,娘这个冬天要是没药治,恐怕日子不多了。娘是他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若是娘没了,秦大山不敢想像将来如何过下去。虽然现在已经过了捕猎的最佳时候,秦大山还是决定再进山试试。
    巴山村是吴国北面巴山脚下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与陈国交界,偏远的小山村四周方圆数十里都是连绵的巴山山脉,虽然山村的居民在打猎之余也种了不少薄田,但崎岖的山路,猛兽出没的山林,通向村子的山间小路一年到头也来回不了几个人。村里总共只有三十余户人家,基本都是猎户,靠和每年进村的皮货商人交易皮毛为生。
    远远的秦大山敏感的嗅出空气中野兽的味道,还有强烈的血腥味,一天前就发现了一匹狼的足印,顺着这个狼的足印一路追踪,虽然老猎头曾经提醒过自己,狼是最狡猾又记仇的动物,最好不要单独捕猎,但是记起去年老猎头拿一张狼皮换了2两银子,而自己进山两天都一无所获,就鼓起劲来了。
    越过一片密林,秦大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但是多年做猎人的经验使他反应很快,手中的□□几乎同时射出,枪头快、准、狠的直直插入恶狼张开的大口中,那恶狼甚至没有来的及哼哼一声就倒地了。秦大山连忙跑将过去,拨开狼尸,方发现那恶狼早已腹部被利器开膛,温热的肠子流了出来,刚才其实已是强弩之末,自己那一杆枪彻底送它上了西天。
    查看完恶狼,秦大山发现压在下方的一灰衣少年,身材瘦小,肮脏的灰衣上到处是刮破的碎布和腥臭的血渍,脸上污秽不堪的布满泥土和划伤的血痕,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模样,只有那若宝石般黑黑的亮晶晶眼眸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刹那,仿佛如释重负般闭上,昏了过去。
    秦大山仔细检查了下那少年的身上,并未见到致命的伤口,只是大大小小的擦伤倒是并不打紧,手上还犹自紧握着一柄短匕,狼血溅得一身都是,少年唇色苍白干裂,可见是又累又饿晕了过去,方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禁对这一小少年的勇敢暗自佩服,忙从腰间取出装水的葫芦,凑过去喂了一口。
    昏睡了两天两夜后,我终于醒来,睁眼,四肢百骸透着酸痛,让我一时动弹不得,看着头顶那茅草篷屋顶,心里却激动不已,我总算从那密林里出来了,就在自己差点绝望的时候,有人救了我。
    “姑娘,你醒了吗?饿了吧,我叫大山给你拿点吃的进来吧!”
    顺着声音来源,我看到坐在床另一头的一个老妇,脸色苍白中带着青色,一副病态,骨瘦如柴,一看就是患病多年。她的口音有些奇特,但是我却全部听懂了。
    默默的我点点头,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大山、大山••••••”
    木门推开了,从外面走进了一个高大壮实的男子,眉目颇为俊朗,一身猎户装扮,可惜已很是破旧,肩头和衣袖都是补丁,手里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
    我凝视了片刻,认出他,正是那里从狼嘴里救下我的那个猎人。
    “谢谢!”
    接过他手中的热粥,在他关切的目光中,我低下头喝了起来,也许是粥的热气熏了眼,也许是许久没有见到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我默默的流下了眼泪。
    我的泪让旁边的人手足无措起来。
    那老妇人咳嗽了一声,“姑娘,别哭了,活着就好,你家在哪里的?等身子好了,我让大山送你回家啊!忘了告诉你,我夫家姓秦,你就叫我秦大娘,他是我儿子,叫秦大山”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如何告诉她们我离奇的来历,这具身体的主人是谁我也不知道,哪里是我的家啊?
    想了一想,我道:“秦大娘,我什么都记不得了,十来天前从山崖上摔下来,又误入那座密林中,差点被狼吃掉,幸亏秦大哥搭救,不然••••••”我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番是真是假的话他们是否会相信,可是看来他们都是淳朴的人家,听完后只是略略惊讶了一下,并未怀疑我的话的真伪,大概看我还是一小孩的样貌吧。
    秦大娘微微点点头道:“那你就暂时在我们家住下吧,我们家穷,恐怕委屈了你”。
    说完冲着一直没吭气的秦大山道:“大山,你把旁边那件房子腾出来,给姑娘搭张床,我是个有病之人,不宜和姑娘同住。”
    秦大山点点头,看了我一眼,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转头出了房门。
    那秦大娘一口一个姑娘,我听得很是不习惯,忙道:“谢谢大娘,您叫我兰兰吧”。话刚说完,我就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前一刻还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会却记得自己的名字了,看来谎话是不能说的,说了一个,就要说十个、一百个来弥谎。
    那秦大娘虽然是满脸病容,倒是很有气度不像一般农妇,略略点点头后闭目休息起来。
    我只道大娘疲劳,要休息,忙轻轻掀被起身,虽然是白天,房间并不十分亮堂,虽是茅草房子,却并不寒酸破旧,反而十分齐整,床边放着便盆和拐杖和一些利于卧床病人操作的工具,一几上还放着一罐散发着苦苦药味的药罐,看来大娘已经病卧在床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我伸手,探入被中,抓起大娘的右手腕,把起了脉,脉象浮而虚,竞隐隐有大去之势,我不禁一惊,虽然硕士读的是中西医结合,但是中医始终是我的弱项,西医的视、触、扣、听才是我的强项,一急之下,顾不得许多,掀开被给大娘检查起来。这一看,顿时让我目瞪口呆,大娘四肢关节肿大,畸形,全身瘦的皮包骨头,背后臀下的褥疮已经发出阵阵恶臭。
    大娘抬眼,微微一笑,道:“吓到你了,你一个小姑娘家,何尝见过我这将死一人,我倒是不怕死,可以在阴间再见到我的夫君,只是大山••••••”
    我已经听不下去了,只是一个风湿性关节炎,只是一个褥疮,竟然就会要了一个人的命,若是在现代,是难以想像的,现在给我碰见了,也许是天意吧,让我在这个世界继续我未完成的志愿,而且还是帮助我的救命恩人。
    “不,大娘,虽说你要死了,这只是个小病!”我冲着大娘微微一笑“而且,我保证您明年春天可以到外面去转悠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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