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农家子致富手册》47.出嫁

    走出粮庄的那一刻, 徐琰就开始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后悔,他悔自己不该当着一个懦弱无能的男人的面宣泄自己的愤怒,就算是立了血誓又如何?不过是换来了短暂的威慑罢了,还傻乎乎地送去了他们期待已久的金库钥匙。
    最重要的是,那位迫害姐姐的始作俑者仍然逍遥法外, 正高枕无忧地享受着她的贵妇生活。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容不得他去后悔。
    然而徐琰不知道的是,方才他对徐国生说的那句话已经开始应验了。
    ——徐府的报应不远矣。
    赤水县那边,由于丞相大人的施压,赤水县县令不敢有任何包庇和隐瞒, 将刘培宗的恶性悉数盘查出来了。
    那刘培宗岂是个寻常人?这些年他和县令大人你来我往的, 不知送了多少礼钱给对方以此来掩盖自己平素里的罪恶。在定罪之后,刘培宗毫不犹豫地将县令给出卖了, 把他贪赃枉法的种种行为也一并交代出来了。
    他唯一守口如瓶的,便是刘秋菊将徐梅绑上花轿塞给他做妾这件事。
    刘培宗因强抢民女而被治罪, 他名下的财产和家宅尽数充公, 府中的十多名小妾也被遣散了。
    一时间,偌大的刘府人去楼空, 以后不会有人怀念它以前的辉煌,也不会有人在乎它未来的荒凉与衰败。
    而徐梅在内服外敷的双管治疗之下,身上的瘀伤总算是慢慢退去了。李福贵害怕又会生出什么幺蛾子,便和王婶李叔商议了一下, 请八字先生把两人的大婚之日往前推了推。
    福贵用自己的积蓄和父亲给的钱在县里买了座稍显老旧的小别院, 随后同父亲一道往里面添了不少新家具, 又稍稍打扫装饰一番,小院顿时焕然一新。
    因这大婚的日子定在了二月初二,所以府邸的翻新也只是简单地过了一遭,并未有太大的变化,不过比起乡下的老家,这儿已经算得上是豪宅了。
    没有无恙后,徐琰也没有急着赶去颍州,眼下茶园没有开放,茶行也尚未营业,他就向沈年写了封告假信将家中的情况简洁地说明了一通,随即便同母亲一起为姐姐的大婚做准备。
    古时乡下农户因为钱财的限制极少会在嫁女儿或娶媳妇儿这档子事上面办酒席,一般这种情况下除了自家亲戚会上门来道个喜吃顿酒以外,乡里乡亲的很少有人主动赶来贺喜。
    毕竟大家伙儿都是农户出身,一年到头挣不到几个铜板,养家糊口已是不易,故而对他们来说送礼就等同于送命,除非主人家的面子很大才不得不去随礼,否则很少会有人上门来送钱。
    徐琰如今也算是有积蓄的工薪族了,还是能掏出几个钱给姐姐置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不过在母亲和姐姐的再三恳请之下,他打掉了办酒席的念头,只能将钱使劲儿地往姐姐的陪嫁上砸。
    在母亲和姐姐看来,办酒席格外破废,又没有什么人来随礼,入不敷出实在是没有必要。徐琰虽然不太认同她们的观点,可眼下是姐姐大婚,还是由她说了算。
    不过在他看来,一个女孩子可以活得不精致,但出嫁一定不能太寒酸。
    女人一生只会经历这么一次为人新妇的喜悦,且她的余生都会为了这场婚礼而奋斗拼搏,只有盖上盖头欢欢喜喜地坐上花轿踏进了夫家的门槛,她的余生才会不留半点遗憾。
    现在王婶一家已经搬到县城里去了,徐琰相信姐姐嫁过去之后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由于大婚的日子提前了好些日子,杨氏不得不被迫放下地里的活,整日待在家中给女儿缝制嫁衣。
    做嫁衣的绸子是徐琰过年的时候从颍州带回来的,布底自是不用说的,唯一令杨氏担心的就是喜服太过单调,便添钱买了好几种绣线在衣面上秀了不少花鸟,熬了足足七个晚上才完工。
    梅丫的喜服自然是比不上那些有钱人家的姑娘出嫁时所穿的凤冠霞帔精致华丽,可在她看来,只要是母亲一针一线缝制的,就算是粗布麻衫,她穿在身上都觉得体面。
    新婚的日子眨眼就到了,杨氏给女儿备了十二床被子和六筐稻谷玉米豆子等做陪嫁,意喻着女儿今后的日子五谷丰登、六六大顺、月月富贵。
    在古代来说,一个农户之女出嫁其父母都会为她准备几床被子和几筐米谷做陪嫁,无关体面,只愿女儿的余生衣食无忧,不会为了生计而犯愁,同时母亲也会在女儿装满衣物的箱子底部塞一笔钱,俗称“压箱钱”,企盼着闺女嫁人后大富大贵、远离贫穷。
    这些讲究虽然繁琐,可却把父母对女儿的关爱表达得淋漓尽致,就算是一千多年以后的时代仍然在沿袭。
    出嫁那日,老村长一家及村里几户与杨氏来往密切的农户都来这里吃了顿简便的喜酒,倒也让素来冷清的农家小院多了几分热闹的气氛。
    坐上花轿之前,梅丫向杨氏跪地行了个谢恩礼,杨氏一直隐忍的不舍终是在这一刻爆发,她也屈膝蹲在地上,与女儿抱头痛哭起来。
    “娘,以后我会回来替你干活的,你不用担心地里的活做不完,也不用担心猪草没有人割。你身子骨不好,每天的活能做多少是多少,可莫要勉强自己。”梅丫强忍住辛酸之意趴在杨氏的肩头淡淡地说着,泪水却是在不停地往下流,“娘,多谢您对女儿的养育之恩。”话毕,她膝行退去两步,又对杨氏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前来迎亲的李福贵来到了梅丫的身旁就势跪下也对岳母行了个礼,杨氏瞧着跪在眼前的一双新人,抿紧唇瓣未发一言,将所有的不舍都化作了眼泪毫不保留地倾泄出来。
    杨氏忙将女儿和女婿扶起,轻轻替女儿擦拭掉脸上的泪珠,过了好半响才哽咽出声:“你打小就跟着娘吃苦,从未抹过胭脂水粉,如今刚抹上就要哭花了,像什么样子啊!”
    这些胭脂水粉是弟弟特意从县里给她挑选买回来的,平日里都是些千金小姐在用,十分宝贵着。想到这里,梅丫就停止了哭泣,转头瞧了瞧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徐琰,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徐琰迎来的双手给箍住了。
    她听见弟弟略显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姐,以后就由福贵哥来保护你了。”
    仅仅一句话,便让她再度落泪。
    李福贵不忍梅丫再哭下去,拦住二人的肩膀,随即对徐琰笑道:“相信我,以后你姐姐跟着我只有享福的份儿,绝对不会受到半点委屈的。”
    临上花轿之前,梅丫的不舍又被激出,刚刚抹掉的眼泪再度哗啦啦地流下来了,杨氏见她这般实在是于心不忍,便上前劝说道:“新娘子上了花轿之后就不能再哭了,否则会影响夫家财运的。以后去了福贵家就是李家的媳妇儿了,千万要记得孝顺公婆,娘得空肯定会来县城看望你的。”
    梅丫点了点头便不再哭了,随即进了花轿,与迎亲的队伍往县城里赶去。
    女子婚嫁还有送亲这个讲究,一般有姐妹兄弟的,都会让还未婚配的姊妹兄弟送亲,若是没有兄弟姊妹,便会由侄女相送。
    徐琰是她的胞弟,自是成了送亲的不二人选。
    待二人礼成,他的任务才算完成。
    入夜之际,李叔王婶筹备的宾客差不多已经散尽,此时有一名跑腿的小兄弟匆匆赶来递了份贺礼到新郎官的手里,还不等李福贵问明白是谁送的,那小兄弟便跑得没影了。
    这份贺礼用的是一个雕花的紫檀木盒装盛,外裹两层绸子,一看便不是普通人随的礼。
    王婶胆儿小,又看不出东西的好坏,她害怕是徐府的人送来的,打开会惹来不吉利,因此执意要拿出去给扔了,可徐琰却一把接过,毫不犹豫地拆开了那个紫檀木盒。
    仅仅是这两块绸子和这只木盒就已价值不菲,若是徐府的人有意为之,岂会用上这般名贵的物品?
    果然,打开木盒一瞧,里面有两只翡翠玉镯、一支和田蓝玉雕木兰花发簪、一串珍珠项链和一对红玛瑙耳坠。
    王婶以为是自己的眼睛花看岔了,忙揉了揉眼,再往盒子里瞧去,还是这些她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珍宝,她赶紧用丈夫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生怕是在做梦。
    李福贵同样被震惊了,盯着这盒珠宝两眼发直。倒是梅丫显得格外冷静,她望向自己的弟弟,问道:“可是沈姑娘送来的?”
    除了那位富商之女,她实在是想不起来谁的出手能有这般阔绰。
    徐琰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那日他向沈老板写信说明了自己告假的原因,竟不想沈如霜会千里迢迢送来这么大的一份贺礼。
    梅丫又道:“沈姑娘的这份厚礼,我们该如何偿还呢?”
    这份礼实在是太大了,收下的话,他们还不起,不收的话,肯定会驳了人家的面子。
    徐琰将盒子盖好交到了姐姐的手上,扬唇浅笑:“若是还不了的话,我就和沈家多签几年合约吧。”
    ·
    刘氏自从被查出怀有身孕之后就一直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看出个什么异样来。明明小腹尚未显怀,可她每日都会裹一层束腰,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腰身看起来细致如柳。
    自从那日将青衣书生赶走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刘氏虽有不舍,可心底的气愤却远甚于此。
    都言男人薄情,如今看来,果然是真的!
    她曾无数次想过要把这个孩子给打掉,可如今她年岁已高,生孩子固然有风险,然而打掉胎儿的风险远远高于临盆生产。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将这个孩子给生下来。
    既然要生孩子,那么总得有个人来当爹才是,所以这两日刘氏对徐国生格外体贴格外温柔,入夜之后还缠着他小心翼翼地行了几次房事。
    徐国生不知她最近为何这般热情,不过由于他心底也藏了诸多事情,便没有将妻子的反应纳入眼底。
    正所谓朱门深院各怀鬼胎,就在她盘算着让徐国生接下这个孩子的时候,她的亲生儿子徐之洲却在计划着如何弄掉她腹中的胎儿。
    徐之洲现在已经顾不得自己和徐莲是不是徐国生的亲骨肉了,可是他很清楚,这个孩子若是让母亲给生下来了,徐国生必然会引起怀疑。
    到时候他和徐莲,谁都逃不过。
    他徐之洲生是徐家的人,死是徐家的魂。
    绝不允许任何人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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