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破尘(清穿)》23.第21章

    第二十一张倒吊男(逆位)
    翌日十三阿哥府
    恍惚中,玉尘被运回了十三阿哥府。府邸门前,一个守门的小厮快步上前来搀扶她,身后,从四贝勒府跟来的两个小太监也毫不含糊的紧跟上来。呵,原来我已经弱到要人搀扶的地步了…放心我飞不了的,不用跟那么紧….
    呆了一年多的地方并不如想像中熟悉。比如正要去的福晋卧房,就是玉尘从未涉足的禁地。今天头一回来却是要来了断的,情何以堪啊。玉尘深深叹了口气。
    老远就看到游廊上站了一群人,为首的是月凝,旁边还围了七,八个丫鬟太监…呵,看这阵势…到了门前,玉尘礼貌的对着月凝福了福,又灿烂一笑。
    月凝远不如玉尘那样洒脱,她满脸愁云地望了眼屋里,又重重握了握玉尘的手。
    一番无声交流之后,两个女人都明白了互相的心意。玉尘推开了兰喜递上的文房四宝,轻轻推门,进了屋。
    屋里的温度明显比外面高,这让玉尘觉得胸口好闷。走进花梨雕花大床,发现床上的人还在沉睡。玉尘缓缓坐在床沿。他身上压着两层锦被,一定热的荒吧,所以手都伸到被子外面了。玉尘温柔地将胤祥露在被外的手推了回去。目光再往上,一颗心就像被人狠狠挤了两下,所有血液瞬间涌了出来,身体却变得冰冷。他脸色蜡黄,下巴瘦成像是刀削一般。看不到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取而代之的是凹陷的眼窝和毫无生气的贴着皮肤的睫毛。眉头连睡着的时候都是紧蹙在一起。干裂而没有血色的双唇紧闭着,周围是零星的青色胡渣…
    那个生龙活虎的十三爷去哪里了?玉尘叹息着抚上胤祥凌乱不堪的发根,又探了探他的额头。被那骇人的热度惊到,玉尘霍地抽回手。天呐,好热!他就这么烧了十天?眼泪不听使唤的落下…
    良久,玉尘抹了把眼泪,决心要推醒胤祥。手提到半空中,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攒住。
    胤祥早就醒过来了,在玉尘进门的那一刻。拉过她的手,覆在唇边厮磨。感到她的挣扎,胤祥加重手上力道,却还是一直没有睁眼。她的手,冰冷,骨节粗大,皮肤上爬着道道伤痕,根本不该是属于一个女人的。这是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一双手正如他不能忘记那个寒冷的冬夜,因为这手代表的是她遭受的灾难和她心里的苦楚…
    直到玉尘用力抽回右手,胤祥始终没有张开眼睛。他害怕对上那双每夜梦回时见了千百遍的温润眼眸,怕她的泪水像滚滚巨浪把他淹没,怕自己再不能割舍心中这份亦幻亦真的感情…四哥,没有你我会怎么样?可是,没有我她又要怎么办?她痛的时候谁会去抚慰?她哭的时候谁为她拭泪?她失眠的时候又有谁能相陪?
    玉尘害怕结局会不受控制,只好狠心从怀里掏出了用信封包着的“多籽多福”,塞到胤祥手中,迅速起身离去。
    就在玉尘转身的瞬间,胤祥霍地弹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吼了一声:“雪儿!不要走!”可是她哪里听得见…留给他的只是濡湿的信封和里面毫无意义的玉佩。
    抛开身后鱼贯而入的人群,玉尘一口气跑出了游廊。
    翌日四贝勒府
    “给主子请安!”守门小太监一听到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就一个激灵弹了起来。
    “高无庸,今儿吹的是什么风啊你小子竟然没偷睡?”
    高无庸眼见他的主子今儿心情颇好,脸上带着笑意,还和他开玩笑,就大了胆子回到:“回主子的话,奴才听了主子的教训之后再也没有偷懒偷睡了…”
    胤禛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向屋里张望了一眼:“昨天回来有什么异常没有?饭食都按时送进去了吧?”
    “回主子,一日两顿正餐和晚上的夜宵都送了。昨儿玉尘姑娘回来时,奴才看着她面色不好,一天都坐在门槛上发呆,也不讲话…哦,本就不会讲话的…”
    “唔…昨晚睡得可安好?”
    高无庸愣了愣,旋即想到主子决不可能是关心自己,就回答:“据奴才看不大好。姑娘昨晚坐起身来三次之多。”
    “是么…”胤禛倚着柱子,背对着窗桓站着,若有所思的样子。
    眼见胤禛手上抱的一堆衣服,高无庸暗自埋怨自己没眼色,赶紧靠过去准备把他们接下来:“主子,这些杂物让奴才来…”
    “起开…一会姑娘问起了你就只管摇头,明白么?还有,以后不用夜夜守在这儿了…”嘱咐一声后,胤禛悄悄推开了门,走进屋里。
    “喳!谢主子恩典!”
    高无庸照例在门外守着,这个时候他是绝对不敢怠慢的,万一哪个主子突然闯进来,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他边踱着步边扳着手指:这已经是第十天了,自从玉尘姑娘住进院子,四爷每天寅时不过,天还漆黑呢,就进屋里呆上一刻钟,两刻钟的,无声无息也不点灯,很是怪异。天亮后或是晚上倒是从来不会过来…唉,主子的心思哪是我们做奴才的可以随意杜撰…
    屋里,胤禛借着刚刚透进来的一丝阳光把新定制的衣服摆在圆桌上,再一如既往的走到玉尘的床边坐下。
    皓雪肌肤,胜水纤弱,眉似章台杨柳,唇似远山芙蓉… 皇额娘,她真是你说的人么?为什么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像看起来那么温婉可人呢?醒着的你像极了草原上的熊熊篝火,引人靠近却又无法触及…十几日了,要是问你“情愿留下来吗”你会怎么回答呢?一味抗拒还是逆来顺受…如果我说“请你留下”你会接受吗?你一定不信这话是发自肺腑…玉尘,你能明白吗?我本不愿伤害你,而如今的状况对你们都好…这是在我能力范围内能做的一切了…
    朦胧中,玉尘感到一只温暖的手掠过她的前额,鼻尖,又轻轻划过嘴唇,勾勒了下巴的弧度,最后落在了脸颊边久久没有离去…也许是因为睡意正浓,玉尘并不抗拒那陌生的触感,反倒享受起了这恰到好处的温度,嘴角竟不自觉的翘了翘…
    胤禛瞬间站起转身,向前迈了几步…
    阳光正好投射在床前,玉尘眼睛开了一条缝,只是模糊的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和他金黄色的服饰,爬在背上的一大团龙,貌似还有双层宝塔似的帽子和带滔滔江水的袍底…呵呵,这又是哪部清宫戏啊?…不好这人怎么打回马枪了?有人要遭殃…玉尘赶忙闭眼装睡。
    胤禛即将行至门口却发现玉尘没有任何反应,并不像是要醒来,就又折了回去。到了床边,他俯身,小心翼翼地为床上的人儿拈了拈被头,又静悄悄的走开了。
    皇宫御花园
    今天叫了大起,未时刚过,胤禛竟觉得有些乏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加快脚步往永和宫走去。早朝的时候,康熙在满朝文武面前宣布了皇十四子胤禵大婚事宜,侍郎罗察也于乾清门外领了圣旨。胤禛想这个时候自己受召至永和宫等候应该就是为了这个事了。
    行至永和宫正门口,胤禛取下朝冠,交给小太监,理了理衣襟,大步迈了进去。
    “四贝勒到!”
    “儿子请额娘金安!”胤禛恭敬的向着坐在正位的德妃行了一礼。
    德妃优雅起身,向着胤禛抬了抬手:“是四阿哥啊,起来吧!快!”
    “臣妾请四贝勒安!”
    胤禛望向站在德妃身边的妇人:约摸四十岁的样子,衣着华丽,仪表得体,看来就是罗察的夫人没错了。伸手轻扶妇人手臂,“快请起来!”
    “四阿哥,这位就是罗大人的夫人了。”德妃微笑着介绍道。
    一阵寒暄之后,德妃拉着罗夫人坐在了上手左侧的位置,胤禛则落座在右侧第一个位置。三人皆是一片沉默。
    罗夫人实在憋不住,在心里暗自琢磨起来:不知道皇上是要把我们家慕珂给了哪位阿哥。那十三阿哥人品贵重,聪敏好学,在宗室和大臣中都是出了名的,只是他已经有正室了,而且今天抱病在家,看来皇上不可能选他;坐在对面的四贝勒倒是相貌堂堂,雍容大气,只是他也太不苟言笑了,这么长时间都能一言不发,对额娘也颇为冷淡。我们家慕珂要是嫁了这么个主儿岂不是得闷死?他是个贝勒爷倒是没错,可也有正室了;另外德娘娘这儿还有个十四阿哥,年龄倒是相当的,就是没怎么听人说起过,也不知人品相貌怎么样…
    胤禛无聊地看了眼罗夫人,见她眼珠子转来转去的不知在想什么,觉得甚为好笑。为了掩饰笑意,只好捡了块点心吃着。
    胤禵奉召早早从擷芳殿出来,这会还一个人在御花园里晃悠就是不愿往永和宫去。只见他手里甩着根柳枝,口里哼着小曲儿,摇头晃脑,一步一顿的走着,还时不时驻足观看盛开的牡丹…
    前方,胖胖的李德全急匆匆赶过来,大声招呼着:“哎哟,我的十四阿哥小祖宗啊!您怎么还在这儿流连忘返那!”到了近处,李德全向胤禵行了个礼,“奴才请十四爷安!十四爷您麻利点儿吧,一会儿到的比皇上还晚可怎么得了啊!”
    胤禵并不理会李德全的焦急,反而找了个太湖石坐下:“李公公,您老悠着点!我这不看天气好风景好的,就在这儿陶冶下性情么…”
    李德全捡起胤禵扔在脚边的柳枝,凑近了些:“十四爷,您不会还不知道吧,今儿皇上是要给您栓婚啦!这会儿,估计亲家都在德娘娘宫里侯着了…”
    “唉…”胤禵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好吧!那李公公回见啊!”
    加快了速度,胤禵边走边想:终于还是来了!皇阿玛怎么老喜欢乱点鸳鸯谱啊!这回不知道又弄来了个什么人呢!…不过也好,取了嫡妻就可以开牙建府了…可是,这不等于在自己家里又按了个额娘么?!嗨…
    “十四阿哥到!”
    “哎哟,是我的小阿哥来了呀!”德妃满脸笑意的迎了上去,还没等胤禵站稳,就细心的帮他拍了掉了肩上的柳絮,又拂平了他袍子角上的皱褶。
    看德妃弄的差不多了,胤禵朝着她跪下,朗声道:“儿子给额娘请安了!”
    “我的儿啊,快起来!”德妃转身示意罗夫人上前,“来,这位是罗侍郎的夫人。”
    “臣妾请十四阿哥安!”罗夫人向胤禵福了福。
    “罗夫人免礼!请坐吧!”胤禵说完径自走到胤禛身边的位置上坐下。
    趁两兄弟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的时候,罗夫人又开始打起了她的小算盘:原来这就是十四阿哥啊。德娘娘对他倒是宠爱有加啊。冲眼看跟四阿哥挺像,相貌倒是很不错,也是一表人才啊!看那鼻梁笔挺笔挺的,就不会是个歪瓜裂枣。看这身板硬朗,肯定是个骑射好手!只是不知为人如何,将来前途怎么样…
    这个时候,守门的小太监高亢的喊了声:“皇上驾到!”
    以德妃为首的众人一齐跪在门前。
    “嫔妾恭请皇上圣安!”
    “儿臣恭请皇阿玛圣安!”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都起来吧!平常日子的没那么多礼数!”康熙帝和气地招呼一声。
    先是德妃起身,走到康熙身边,柔声道:“皇上忙了大半天了,劳累了吧!嫔妾特地准备了您爱吃的甜梅醉红藕请皇上品尝!”
    “爱妃有心了。朕得空一定尝!”
    立在一旁的罗夫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更不敢抬头,只是猛盯着皇上龙袍下摆的“海水江崖”看。
    “罗察家的,家中一切可好啊?”康熙坐在上位,和颜悦色的问道。
    罗夫人一惊,回答:“回皇上的话,托皇上洪福家中甚好。小女慕珂…”罗夫人直奔主题,洋洋洒洒几千字。
    “嗯哼”,看了眼立在一旁的德妃,康熙站了起来,双手交握在身前,道:“既然提到你家的闺女,朕也不再拖沓了。著侍郎罗察之女完颜氏秉性纯良,孝敬克己,贤淑明德,今作配皇十四子胤禵为嫡福晋。钦天监择三月内黄道吉日完婚。钦此!”
    胤禵闻言同罗夫人一同跪下谢恩:“儿臣(臣妾)谢皇阿玛(主)隆恩!”
    “起来吧!”康熙摆摆手,又向侯在一边的李德全道,“命内务府着手准备十四阿哥藩邸及诸嫁娶事宜,切不可延误!”
    满屋子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齐声道:“恭喜十四阿哥!贺喜十四阿哥!”
    胤禵心里冷笑了一声:呵,就把她家的格格指给我啦!看样子也是个啰里八嗦的料…
    罗夫人初次面圣,惶惶不可终日,只好找了个借口早早跪安了。
    永和宫里剩下了皇上,德妃,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四位主角。
    “四阿哥,朕的拼命十三郎身体调理的如何啊?”
    “回皇阿玛,十三弟身体已无大碍,几近康复。”
    康熙皱了皱眉头,问道:“这么一算都半个多月了嘛…十三阿哥这孩子从小身体硬实的很,怎么这回耽搁了这么久啊?到底是什么原因啊?”
    “儿臣以为,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太医说十三弟这次得的寒症是因劳顿过度而起,加之他年少逞强不肯就医,延误了医治时间才…”
    “哦?…是么…”康熙若有所思的看了胤禛,拂了拂龙袍,“传太医!”
    胤禵霍地跪下:“皇阿玛,叫太医来也没用,就看他们能把淳嘉的喜脉误诊了就知道了!”他顿了顿继续说到,“老十三那是心病,这才好不起来的!他上回跟个姑娘去河边玩落水了…”
    胤禛在一边听得惴惴不安,忽听胤禵这么说,赶紧截到:“十四弟,在皇阿玛面前不得无状。回皇阿玛,十三弟前些日子带着侧福晋去郊游,一不小心福晋掉水里了,十三弟下水救人,由于水性不十分好而耽误了些时间,就着凉了…”
    “哼,草稿也不打个…”胤禵咕哝了声。
    “罢罢罢,你们兄弟几个的事儿朕是真弄不明白了!”康熙接过德妃递上来的点心,“总之他是好起来了,不要误了初七马陵峪大营的阅兵较射就成了!”
    胤禛恭顺的跪下:“请皇阿玛放心!十三弟定会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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