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破尘(清穿)》19.第17章

    第十七张力量(正位)
    今天十三阿哥府的大厨房里是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四个小厮两人切菜,两人择菜,流水作业。大厨子在指挥另一个小厮生火,还兼顾着小灶台上的汤锅。里面最格格不入的就是在大厨子背后上蹦下窜手舞足蹈的玉尘。看她身着桃红色刻丝夹袄与石青色绣花裙,头发被分成两半梳成了“蚌珠头”——简直活脱脱一个中国娃娃。这会,玉尘正在为了达到目的而高兴呢——因为今天是立春节,玉尘决定了要亲自做点杭州小吃来“孝敬”她的救命恩人月凝。月凝已经很久没有来她的小院了,这期间发生的一些事她当然也有自知之明,这次也好趁机挽回一度变得僵持的关系。她比划着和大厨子央求了一个早上,得到首肯。可是当厨子要安排小厮给玉尘打下手的时候,她又不乐意了,硬是坚持亲力亲为。这不,为了捉鸡折已经腾了已经有一会了。只见她利索的把裙摆塞进腰间,卷起裤脚,摩拳擦掌的准备进鸡窝与不肯就范的家伙们搏斗一场。
    从抓鸡到把鸡洗杀干净,腌制好,并放入炒料,足足耗去了一个中午的时间。一旁的大厨和小厮们都看的胆战心惊的,只有玉尘一个人还是乐在其中。捧着沉淀淀的仔鸡,玉尘拿过早上托一个小厮从园子里的池塘捞来的荷叶,把鸡里里外外包了三层,又用麻绳捆好,外部再裹上上好的酒坛泥。她得意的瞧了眼已经有模有样的杭州名菜“叫化童子鸡”,把它交给侯在一边的小厮拿去炉灶中烘烤。
    活动了下胳膊,玉尘又继续准备其他几个小菜——火腿蚕豆,虾子冬笋和东坡肉。她边准备边想:三四个小时后,这叫化鸡就要出炉了。就算没有楼外楼做的美味,起码也比北京这边的厨子做的好些。姐姐我在孤儿院的7年也不是白混的,厨艺高超是有目共睹的。出去烧烤的时候也算成功实践过童子鸡的做法,还是广受好评的呢…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份心意嘛,月凝应该不会嫌弃的!
    临走之前,玉尘递给大厨子一张条子,请他务必转交给嫡福晋。
    在夕阳的余晖里,胤祥正骑着骏马往府邸前行,一人一马,影子拉的老长。结束了为期一天的立春祭祀,他早已累得没心思再去应酬那些大臣们,只好悄悄把担子推给了四哥,自己提早溜回家了。
    “奴才给主子请安!”张瑞殷勤的接下胤祥的披风和暖帽,又麻利的递上脸盆,“主子,奴才没接到通传说您今儿提前回府呀。这会儿福晋兴许已经在偏厅进晚饭了。奴才这就给您多准备些菜色来!”
    “诶~不要麻烦了!吃什么不都是一样吃饱么!”胤祥解开袍子的领扣,慢步往偏厅走去,“今儿太累了,随便吃点就行了。吃完了爷还赶着去休息!”
    “喳!”
    离偏厅还有写距离时,一股荷叶夹杂着糯米的香味就已飘来。这陌生而浓郁的味道倒让胤祥突然精神了起来。
    “月凝给爷请安了!”
    “福晋啊,今儿得了什么新鲜菜啦?香的很啊…”胤祥顺手拿起饭桌上的一张条子。
    “回爷的话,今儿的菜色都是雪儿姑娘一手操办的!模样稀奇的很,想毕也是花了许多心思。”
    “哦?是么…”展开条子,上面一排不太整齐的小字映入眼帘,“…正所谓‘天下酒宴之盛,未有如杭城也’1。今天是立春节,雪儿虽厨艺不精,还是准备了几个简单的杭州小菜,以报福晋不弃之恩,还望福晋笑纳。”
    按着条子上的方法,胤祥敲开了“叫化童子鸡”外面的泥壳,里面泛着金黄色泽的鸡肉露了出来,香气四溢。张瑞立马用筷子夹了一小块鸡肉放到胤祥前面的小碟里。
    “好手艺!好手艺!果然和南巡时候尝到的一样!”胤祥微微点了点头,笑容可掬地扫了一眼在座各位,“这可是正宗的杭州‘师傅’做的啊!”
    “是啊是啊!这外面看上去其貌不扬,黑乎乎的一块,吃起来倒是别有风味!”侧福晋瓜尔佳氏在一旁点头赞同。
    正在月凝伸手去夹那鸡肉的时候,胤祥突然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身后月凝霍地站起来,又颓然坐下,肩膀微微颤抖,耳边一直回荡着胤祥那句“我去求皇阿玛要了她做侧福晋”。
    此时此刻,一副中国娃娃打扮的玉尘正在后院奋力锄地。别看才是初春的天气,从不知劳作艰辛的玉尘早把自己搞的大汗淋漓,筋疲力尽。她整个身子就靠个锄头撑着,站那里大口大口喘气。唉,要想自力更生真是不容易啊!
    胤祥悄悄在不远处看了一阵子,觉得玉尘锄地的样子虽然笨拙却很有趣,一身怪异的丫头打扮也很新鲜。这会儿趁她休息的档口,胤祥一路小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掉了支撑玉尘整个身体的锄头。
    受了惊吓的玉尘好容易从泥地里爬起来,刚想瞪眼发作,就对上了胤祥笑的已经一大一小的眸子。管他是不是皇亲国戚呢,谁叫他吓人!玉尘出其不意地推了胤祥一把。不料,被推的人纹丝不动,她自己倒又一屁股坐在土堆上…
    看着一旁捧腹大笑的胤祥,玉尘愤愤的抹了把脸,嘴巴一撇,心里大吼一声:欺负人啊!不公平啊!抓起一把泥就掷过去。
    拖起坐在地上闹脾气的玉尘,连换装的时间也不给,胤祥拉着她就往外走去。
    被拉着到了个从没来过的廊子里,玉尘就死活不肯往前走了。在胤祥的高压眼神里,她只好又挪了几步,心想这里肯定是他们一家人吃饭的地方,闻味道就知道了!为什么要带我来啊?别说又是要感谢我…那些菜可不是做给你的哟…玉尘睨了眼正信步向前的胤祥。
    硬生生给按在了圆桌边上,玉尘心虚的瞄了眼表情凝重的月凝和一脸莫名其妙的侧福晋。天那,大家都是怎么了?菜不好吃么,怎么都不动啊?突然,她被眼前出现的手巾吓了一跳,抬眼看到胤祥正笑眯眯的指着她的脸颊。
    玉尘只好胡乱抹了把脸,心中暗叹气氛不对头,自己肯定又闯祸了。
    不一会儿,胤祥开始不断往玉尘前面的小碟里夹菜。而玉尘确是咬着嘴唇愣在那儿动也不敢动一下。
    忽然,一张纸被递到眼前,玉尘一看那手就知道是月凝。没办法,她只得硬着头皮看,只见上面一行清秀工整的小字:雪儿姑娘,很快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就莫要跟自家人客气了。
    什么?一家人?谁和谁啊?玉尘脸上一阵发烫,一道质问的目光向一旁微笑着的胤祥射去。十三爷这个玩笑可是开大了!你看看你两个福晋的脸色吧!我都被你害惨了!没想到好好一顿“报恩餐”会被弄成这样…
    胤祥也没料到月凝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些,只好尴尬的摸摸鼻子,向着玉尘僵硬一笑。
    把筷子塞到玉尘手里,胤祥又拍了拍月凝的手,向着大家吩咐道:“都别愣着了,吃饭!吃饭!”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玉尘只是觉得自己被拉来赴了一场鸿门宴,自己早被侧福晋的眼神射杀了无数次,而肇事者却置身事外…脖子上的玉佩压得玉尘抬不起头来…
    生活真的就像是电视剧里拍的一样由无数的错过组合而成。你不想见到某人的时候,某人总在你眼前晃,而你极度想见某人的时候,某人偏把你当成空气。
    “鸿门宴”过后,玉尘每天跟自己说决不能当个缩头乌龟,一定要把事情问个明白。她每天都在院门口徘徊,眼巴巴的等着肇事者的到来,可是一个月来胤祥竟然一次都没有再来小院,就好像料到了有个人在等着质问他。倒是月凝有几次在玉尘的小院几百米开外的地方经过,可玉尘却没有胆量面对她——就算碰到面了,要以什么立场去和她解释呢?她暗骂自己是个懦夫,可无奈自己也是个当局者迷的状况。一来二去的,这么件大事就像石头似的压在玉尘心上,无法挪开。
    阳春三月,风和日丽。玉尘特意起了个大早,跑去后院照料她的菜宝贝们。那些瓜果蔬菜的小苗其实也就杂草那么点大,但是玉尘心里还是满心期盼能看到收获的那一天。她小心翼翼的提起了那装“天然肥料”的桶,用小瓢舀了浇在菜地里。
    “哟~这什么味儿啊!”张瑞捂着鼻子抱怨,“姑娘家的,怎么做这事儿…”根本懒得靠近,张瑞从袖管里抽出一张条子,侧着身子伸长了手递给玉尘。
    玉尘其实老早就发现张瑞,只是预感他来准没什么好事,就没趣理他。这会,条子也递过来了,也只好接下。
    “姑娘看明白了就跟奴才走吧!”张瑞避的老远,也不管玉尘听不见,一个劲儿朝她招手。
    走了有一会,张瑞停在一道黑漆木门前,示意玉尘进去。
    还没来得及打量周围的景象,玉尘就被一支从鼻尖前擦过的白羽箭吓的七魂失了六魄。定了定神,她望向远处,原来是闵大哥在练箭!她又瞥见右边身着绛紫箭袖长袍的胤祥正信步走来,手里还握着把大弓。哦~原来是十三爷发的箭!每回都要把我吓的半死你才开心啊!玉尘掉头就想走,不料却被胤祥拽住了胳膊。
    胤祥把玉尘安置在一颗槐树下,转身一路小跑到了闵凌寒身边。只见他站定后撩起袍子一角塞进腰带里,又伸手抓起辫子,唰唰的往脖子上缠了两圈,最后还没忘扭头朝玉尘露齿一笑。
    嗨,不就是新建成了个小型校场么?玉尘无聊的望着远处那一地黄沙。你们两个开心的练箭就好了,为什么要留我在这儿发呆呢?又不给我谈正事的机会。我那边菜地还等着施肥呢!但她转念一想,也好,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见识英勇神武的十三阿哥射箭的呀!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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