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的尽头(清穿)》61.章五六

    十四走到萧冉房门前，稍微理了理衣襟，正正神色。正准备推门而入，门却突然从里面被拉开，十四略感惊讶，看过去确实雅琳端着已经被吃完糕点的精致小碟，一脸错愕的看着他。当然，没有被他忽略掉了的是认清来人是他之后，小丫头脸上微微扭曲的神色。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雅琳赶紧道个万福，行个礼。然后退后两步，朝着屋里的萧冉说道，“格格，十四阿哥来了。”
    里屋的萧冉一听这话，立马把嘴里的糕点吞进肚子里，将嘴巴上和衣服上掉落的碎屑拍掉，清了清嗓子，道，“请进。”
    雅琳朝十四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待十四完全走进屋里后，才缓缓退出轻轻地扣上门。然后回身朝厨房走出，一脸轻松愉快，嘴里不住嘟囔，“太好了太好了，格格终于要跟十四阿哥挑明白了说，真是太好了！”
    十四缓缓踱步走进屋内，打量着屋内的装潢和萧冉，最后将视线定格在萧冉身上，略一扬眉，示意萧冉继续做她准备做的事情。
    萧冉大大方方一笑，走到十四面前将他拉到桌前，把他往凳子上按。十四也不反抗，顺着萧冉的意思坐了下去。然后看着萧冉一脸殷勤的笑容，很热情的倒了一杯茶放在自己面前，嘴里还不住的招呼着，“来来来，喝茶，喝茶。”
    萧冉打的是先礼后兵的主意，话是死活都得自己跟十四说清楚，再拖下去这个如今的死小子未来的大将军王也不会看清楚到哪里去。所以一上来就先灌上几杯茶水再说，就是他再想反对也得等把茶水吞下去再说话。所以她也就不怎么急着开口，在十四对面坐定，随意念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在十四放下茶杯要开口之际，就抢先接过茶杯，续上茶水，再次递回十四嘴边。
    起初，十四还顺着萧冉的意思。再后来，他就发现萧冉纯粹就只是想灌他一肚子茶水，没有要开口的迹象，索性也就把茶杯扔到一边，对萧冉续上的茶水视而不见。
    萧冉稍稍低了低头，叹了口气，心知这番长篇大论自抬身价的劝说是躲不过去了。于是挠了挠头，抬起头来直视着十四说道，“十四……我以为你能想明白的，我以为你不用我来跟你啰嗦说明，就可以看清这件事的可能性和利害关系。可以你却没有。所以我就只好跟你敞开了来说。我们先且不说你对我的感情归结于哪一类，我对你有无男女之情。纵使我们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你也没有被指侧福晋这回事，你觉得，你皇阿玛会答应我们吗？还是你觉得，即使他不答应，凭他对你的宠爱程度和你额娘对你的偏爱，稍稍耍耍小孩心性，闹闹脾气，你皇阿玛就能妥协了？”
    说到这里，萧冉顿了一顿，却是不等十四作出任何评价与回答就继续说道，“其他事情我不敢妄下判断，但，单就这件事情而言，就算你是磨破嘴皮子，却也是不可能的。你想问为什么？……你、你难道就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余吗？呐，你想想看，我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出场方式来到这里的？我顶了一个多大多冠冕堂皇的头衔啊，天降祥瑞呀。你不会是给忘记了吧？……那么，这天降祥瑞要指给谁，也就绝对不会是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了吧？十四，这些东西，你应当比我看的要通透。纵使你看不明白，你的什么八哥九哥也该提点过你。别说现在有你的太子二哥，就是他只是个二哥了，还有你皇阿玛，假若他们都不是……也真的不一定是你，你明白吗十四？就算真的是你，那也不会是现在，但是到那个时候我就是个老姑娘，你也定有数房妻妾了，你对我还会有这个心思么？”
    “当然。这些问题对于我们目前的状况来说，讨论都是多余的。你首先要想清楚的问题是，我们之间究竟有没有男女之情。……那什么，你先别急着肯定啊。你让我先问你几个问题行吗？”
    十四呆呆地看着萧冉，别过头去，深吸一口气，“好吧，你问。”
    “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哪里？我们说了些什么？我穿的是什么衣服？你又能说出我们日后的相处里，我又哪次待你与你其他兄弟不同吗？你和十三陪我出宫游玩那次……”
    “回来以后，你送了我一个面人，在永和宫前，你亲手给我的，还说…”
    “面人不止你有，十三有，甚至弘晖都有。这你又要作何解释？”萧冉打断十四的话，咬着下唇，皱眉看着十四。
    “那你为何独独把我一个捏成、捏成……”
    “捏成孙悟空。”萧冉迅速接口道，“可这哪里又有什么典故，能表达心意吗？如果说是这样的，明儿我就跟你皇阿玛说让我再上趟街，我就让那老头儿按孙悟空的行头给你们爱新觉罗家每人捏一个，然后挨个挨个地亲手送过去！……捏成那样，不是就是图一时好玩。我不亲手给你那还要怎样？难道要把那几文钱一个的面人精致地包装两下，等到你生辰再遣人给你送过去不成？！况且……那一个面人来送给你当成什么定情信物的话，你不觉得像是个冷笑话吗？我就是再怎么抠门小气也不会这般作态！如果说这么一点小事，你都可以领悟到这种层次，那么在你心里我还向你表达过多少次心意你不如一次全跟我说清楚，我也好跟你现在就解释的明明白白，免得你下次又来跟我互诉衷肠。”
    说了几句以后，萧冉的情绪激动起来，抿着嘴瞪着十四拍了好几下桌子来发泄。说完，却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撤回手别过头去不看十四。
    两人均是沉默。
    隔了好一会儿，萧冉才又开口，“真的，十四，我觉得我说的足够清楚了……”
    “够了！……你别说了。”
    “不够！我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我怎么讲你才能明白……”
    “我说够了！”
    萧冉就看着十四朝着自己吼了一句分不出是带着什么情绪的话语，然后猛地一挥胳膊，桌子上的上等茶具和其中的茶水如数落地，精美茶具霎时成为一地碎片，滚烫的茶水溅上十四的官靴，溅上萧冉的手背。他只是默默地收回脚，她也只是微皱着眉捂着手背，然后各自垂下眼帘，微微侧脸，谁也不愿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