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的尽头(清穿)》60.章五五

    “求他把你指给我。”
    这话一出，如同在寂静幽深的夜晚朝下劈了一个惊天猛雷。再文艺点的说法和比喻就是，如同一块巨石落水，在萧冉平静的心湖上砸下，溅起层层涟漪，涟漪层层……或者，再换个说法是就说一个学习从来就是考八科挂六科，另外两科走运吊在及格线上的学生，突然被告知自己高考是全省状元的情况。
    对，就是这种感觉，有点蒙，觉得对方在开玩笑，或者下意识地想看日历验证一下今天是不是愚人节。
    而萧冉一听见这话，脸上的期待和玩味霎时定格，连惊讶都来不及摆出来，刚想跳离十四的身边把这个话题打岔过去，就就看见十四认真的神情。那是他鲜少露出的神情。
    萧冉忍不住愣了一下。
    就这一下，十四扳过她的身子，从背后搂着她，然后把下巴放在她的左肩上，吹了吹在鼻尖的头发，凑到耳边低语，“嗯，丫头……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是很不怎么样！
    萧冉仗着他看不见，十分不客气的翻了一个大白眼。一边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情，一边腾出一只手来掰开自己腰间的手。
    “那个，什么……十四啊。”
    掰不开？老娘再掰。
    “我说，这种事情，你是不是应该再考虑考虑为好？婚嫁大事嘛，你不能因为一时兴起或是突然想逗我玩玩就随随便便定下来啊。”
    喂喂喂。你搂着不让我掰开就算了，你那只搭上我肩膀的手是想干什么？！
    “你说是不是？再说了，你家那个嫡仙似的侧福晋还没进门呢，你这会儿跟你皇阿玛提再娶一房的事儿，你不是闲着没事找抽去得你是什么啊。”
    那什么，兄弟，哥们儿。
    虽然咱俩很熟，但还不至于熟到不分性别吧。你能松开握着我手的你的爪子吗？能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皇阿玛（发了神经地慈悲为怀）不骂你，你和舒舒觉罗氏那个姑娘还不得从此生了嫌隙？她会不怨你吗？女人的嫉妒心可是很可怕的哦……”
    怒！你这是赤果果的调戏！
    没事儿往老娘耳后吹风干吗啊干吗？没事儿呵我痒是想干什么啊干什么？
    ……
    眼见的挣扎无果，既然看十四没有下一步动作，萧冉也就干脆不想费力了。放宽心放宽心，就当自己不花钱买了一个人肉靠垫……还带电扇……还带抓痒。萧冉长吁一口气，干脆睡起觉来，脑子里盘旋不止的唯一念头是：
    娃哈哈！
    老娘果然是天生丽质颠倒众生啊。
    堂堂十四阿哥在大婚前跟我求婚啊（虽然没有钻戒和玫瑰花）！
    接下来还不就是老四老八老九十三他们纷纷表露真心，然后就轮到我挨个挑选。选了A伤了BCDE，被A伤了投奔B，留下ACDE打群架，然后和C藕断丝连，和D暗送秋波，和E你侬我侬……
    不对不对。
    她的思维怎么拐到那儿去了。
    赶紧拉回来回来。
    萧冉嘴角一抽，立即回归正常状态。
    但那心里翻腾无比面上自也十分诡异的笑容依旧被某个小丫头和十四看了去，在很多很多年以后，不期然间，他和她猛然忆起这个笑容的时候，分别用了这样两句形容。
    小丫头：（咬唇）好……好像是街头上强抢民女的纨绔子弟……
    十四：（深思）就像是她的面前摆着一大桌美食和黄金，对面还坐着一个，不，一群秀色可餐的人一样。对，就是这种“娇羞”的让人发抖，“灿烂”的让人想揍一拳的表情。
    往后的几天里，瓢泼的大雨总算是有了收敛的样子，支起窗子，细碎的雨滴便顺着风吹进屋子，打在脸上只剩一片湿润，小寒风顺势刮进，卷起寥寥几张纸。这本是一个可以让萧冉心情High起来的天气，却又因为一个几天以来的常客而晴转多云。
    萧冉窝在屋里，缩在榻上，皱着一整张小脸喝完一大碗药。那天淋了会儿雨，明明没有多大的影响，宛鸢却一本正经地把药加了量，让萧冉苦不堪言。而更加让她无奈的是，她的活动范围依旧只是在屋子里，原来是因为下雨，现在则是因为外面有一个煞星。
    雅琳推门而入，往案几上摆了一盘糕点和花茶，然后转身去整理那些被萧冉看完或看了一半就扔了回去，砸在书桌上的书稿。刚捣鼓两下，就听见萧冉被糕点呛到的咳嗽声，于是又跑过去帮萧冉顺气，等到顺的差不多的时候，雅琳却像突然想起什么烦心事儿一样的，在递给萧冉一杯温茶时不大不小地叹了口气。
    萧冉嘴里都是糕点和茶水，不好开口，于是朝雅琳挑了挑眉，询问她叹的是哪门子的气。
    雅琳一接到萧冉的眼神，整张脸恨不得都要皱到一起，摆出一副很无奈很委屈的样子，蹲在地上，仰着头看着萧冉，“格格，这十四阿哥都这样好几天了。每次奴婢进来给您送东西，十四阿哥总是抓着我东问西问，又是让我告诉他您怎么样了，又是让我告诉您他如何如何……您又不让我到处乱说，十四阿哥又逼着逼着让我说。您说我又不能两眼一翻走人，也不能摆脸色给十四阿哥看，但是……这样下去真的很烦很烦啊！”
    萧冉一听这话，差点就咧着嘴笑起来。她第一个想的倒不是安慰安慰雅琳，而是想冲到十四面前，叉着腰指着他鼻子告诉他：
    看见没有！
    你小子在我这儿都失了民心了！还赖在这儿不走想干吗？！
    但这种念头也只能在脑子里转一转罢了。萧冉笑着拉起雅琳，“别皱着一张脸了，这种日子啊，没几天了，忍忍你就过去啦……乖。”虽说是雅琳说起来比这姑娘的年龄大，但是萧冉仍然是带着自己的思想在说话，很自然的就把雅琳当妹妹待，所以语气，就活像哄三岁小孩，或者……逗狗。
    雅琳黑着一张脸看着萧冉伸了伸懒腰，然后蹬了蹬腿，接着扭了扭脖子……
    在做完一系列类似于广播体操的动作以后，雅琳就看见萧冉踱步到门前，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确定发型没有问题，接着揉了揉脸，摆出一副无比少女的阳光笑容，豪气满怀地很爷们儿地拉开门。
    萧冉笑得无比灿烂，甚至笑过了头，几乎找不着眼睛，这样整个院儿里的人都觉得她的气场有些奇怪，所以不自觉地往外挪了好几步。萧冉倒不自知，咧着一口白牙，好似真看不见坐在院儿里石凳上喝茶的十四一般，叫来小喜子，“来来来，过来，去阿哥所那儿替我给十二阿哥带个信儿，说让他赶紧把东西给我送来。”
    “得勒。”
    小喜子答应的干脆利落，刚要冲出院门，就看见一直在喝茶的十四放下茶杯，“秦六，没听见吗？还不快去？！”
    接着那随从就打了个千，一溜小跑地消失于众人的视线。
    小喜子愣了，自个儿的差使让人家给抢了，讪讪地抬头看了一眼萧冉。却见萧冉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坐在台阶上，继续开口道，“那这样吧，小喜子，你去德妃娘娘那儿带个信儿，就说娘娘上次说不错的那个花茶，冉儿这儿还有，让你啊，给她老人家送过去。茶在后面小厨房里。”
    这回还没等小喜子回答，伴着一声“秦五！”，又是一个人影闪过。
    “去宜妃娘娘那儿……”
    “秦三！”
    “替我把这摞画稿带给良妃娘娘……”
    “秦二！”
    萧冉无语地朝天翻了一个白眼，感情这十四家的除了秦数字就没别的人了！
    而小喜子此时也明白过来了，这一个格格一个阿哥纯属是闹着玩儿。眼见的萧冉把十四身边的四个跟班儿全使唤完了，也就不想搀和，刚下退下，就被萧冉拦住，“别啊，小喜子，有一件事儿啊，非得你办。”
    “格格请吩咐。”
    “你呢，还是得去一趟阿哥所，帮我请个人过来。”
    “敢问格格，这请的是？”
    “十四阿哥啊。”萧冉摆出了那副标准的露八颗牙齿的笑容，“你去请十四阿哥来，说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儿要说。明白了吗？对了，一定记得讨赏！必要的外快咱不能不赚！”
    说完，也没等小喜子有什么回话，转手走进房内，关了门。
    “这、这……”小喜子抬起头，一脸讪笑，冲着十四一阵点头哈腰。还不等他说些什么，就看十四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随手一扔，扔进他的怀里，然后大步流星地朝着萧冉走开的方向前进。
    “就当是爷赏你的，收好了。”
    好了，他确实不明白这俩祖宗折腾的是什么玩意儿，但是格格说得好
    ——有外快不赚白不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