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杀玲)》29.第29章

    四周仿佛是无尽的黑暗，悠长的小道不知还要走多久，这里空荡得连脚步声都听不到，好象所有的一切都被黑暗吞噬了一样。死寂。
    不好的预感！杀生丸皱眉，停下了脚步。错觉之中似乎听到了玲无助的呼喊。他心头一紧〔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必须快点！〕刚这样想着，一道凌厉的风从耳边刮过。杀生丸头下意识的一偏，躲过了偷袭。
    “谁？”他冷声询问，金眸又紧缩了几分。但心里却松了一松，终于是来了。
    响应他询问的是一道天外而来的白光。突然的光亮让他有些不适应地眯起了双眼。白光慢慢在空中浮现幻化成了人型。接着一点一点染上颜色，变得立体起来。
    杀生丸刚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呼吸有点沉重，金眸里顿时溢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素，震惊，疑惑，欣喜甚至恐惧。
    是的，恐惧。他的记忆让他摆脱不了那种恐惧。害怕那样撕心裂肺的感觉。他，不想再有一次。
    玲！人类模样的玲。
    她依旧是那容貌，她的头发依旧是神秘的黑色，眼眸也是黑的，她没有妖怪的耳朵.指甲。她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样。她甚至还保持着最后那天的微笑，她的胸膛还有被奈落触手刺穿的血迹。是的，他还可以听到她在生命尽头依恋着无力地呼唤他的名字“杀生丸大人……”
    心中好似被撕扯开一条早一愈合的伤疤，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他知道是幻觉。他请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看到的是幻觉，而且他也无比坚信玲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
    但是，他依旧会痛。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那样的画面，第二次看和第一次是没有区别的。
    一样的疼痛难耐……
    …… …… ……
    夜幕静静降临。树林里的阴气开始上升，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忧伤的月光下立着一紫发男子。他站得笔直，一动不动。宛如迷失在树林里的神祉，正在沉思哪里才是真正的出路。
    忽然，一阵树叶响动，打破了这寂寞而美丽的宁静。
    “黑豹，事情搞砸了，对吗？”不等来人开口，紫音似自言自语道：“终于有动静了啊。”
    “是。属下没能完成任务。请紫音大人责罚！”一团黑影轻盈的从树上跃下。根本不去管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径直跪在地上磕头谢罪。
    “不，任务你完成了，而且完成得很好。”紫音转过身，瞟了一眼黑豹，用那好似永远也不变的笑容道“去把伤口处理好。以后还有更多，更难的事情要你做呢。”
    “……”黑豹有些疑惑，虽然他每次完成任务都有疑惑。可是这次的疑惑有点让他消化不了。他是被打得耳鸣了还是疯了？在任务失败之后紫音大人会这样“温柔”的让他去处理伤口？而不是把他给处决了，当彼岸花的饲料？
    紫音自然明白黑豹心中的顾虑，他向来是不要失败的部下。如若失败那他将成为他爱花的养料……所以黑豹心中的恐惧，他大概能有所谅解。“怎么？你是想我送你几朵花慰问一下，还是帮你包扎伤口？”紫音笑着，脸上看不见任何情绪波动，眸中却罕见的闪过一丝揶揄。
    “不，属下这就告退。”话落，人便不见了踪影。
    紫音扯扯嘴角，如果可以，他更想和某些人成为朋友，就像以前的杀生丸一样……
    紫音一抿嘴角，笑容消失得和来的时候一样快。他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残月。紫眸中竟有一丝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厌倦。
    第三方势力，终于出现了！
    “嗯……”躺在地上的人儿轻咛一声，挣扎着撑开双眼。因为不适应突然进入眼球的光线，她眨巴了几下眼睛，模糊的视线才慢慢清楚。昏黄的烛光，照映着空无一物的屋子，只在地上留下了她一个影子。
    玲愣愣地坐起身来，一会儿后又是拍脑袋，又是掐脸颊。呆了半晌硬是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哗啦。”一声，纸门被拉开，一个修长的身影一步一步走了进来。玲警戒的瞪着来人，如同一只随时准备跳起来的兔子。因为烛光没有照射到那个角落，玲完全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觉得这个身影有点莫名的熟悉。来人在光线到达他胸膛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这衣服……玲的心中荡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你醒得真快，我以为你还要再睡会儿呢。”说着话，他走到了烛光下，玲完全看清了他的容貌。顿时惊得连声音都无法发出了。
    “呵，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是怪物吗？”他语气轻松，没有一点责备。似乎早预料到了玲的诧异。男子屈膝坐下。直视着玲那双因为无法置信而眨也不眨下的眼睛，好一会儿后，才轻轻叹了口气道：“哎，看来我真的被当成怪物了。”
    而玲听到这句话的第一个反应是——我果然是死了！这里一定是地狱！不然为什么……为什么会见到……
    “嘿，玲。差不多该回神了吧。看着我，活生生的，没缺胳膊没少腿。肉是热的，鼻子还喘气呢。心脏也在跳！也有影子。看见了吗？影子！”男子一手指着自己前面的影子，一手不断地在玲眼前晃。
    “阳……阳和大人……”瞪了半天，玲终于吐出话来了。被唤做‘阳和’的男子欣慰一笑道：“不错，还没傻。”接下来便看见玲蜷成一团缩到了角落，喃喃道：“我果然是死了，果然是死了，果然是死了……”
    “……”
    ＊＊＊ ＊＊＊ ＊＊＊
    “夜颜……”紫音看着还在沉睡中的女子，口中玩味似的念了一便她的名字。眸中扬起一丝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温柔。
    “父王……我不嫁拉。”夜颜一个翻身，嘴里呢喃着梦中的话语。完全不知道身边的人因为她这句话，嘴边擒起了一屡苦笑〔南国的公主啊，我该拿你怎样才好？〕
    我，好象有点后悔，杀了他们两个了呢——南国国君和另一个陌生男人。紫色眸子顿时暗了下来，那个陌生男人……
    和他战斗的时候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那个家伙身上有和自己一样的气息。
    龙。
    不过，怎么可能，龙族早在很久以前就只有他一人了……一人……孤独的活，为了所谓的仇恨这样的东西。不过……现在事情好像有点变化了。
    紫音凝视着床上人儿如婴儿般的睡脸，心中思绪百般。〔一定会找回来的，我所失去的，不应该说被夺去的很珍贵的记忆。〕
    窗外，竹影婆娑。
    “杀生丸小心！”蓦地，空中传来仙姬夫人的声音。杀生丸猛然回神，只觉身后一股凌厉的杀气扑来，他稍一侧身，顿时消失了踪影。待一切又恢复平静后。他足尖触地，又重新出现在原地。
    这时那空中玲的身影已慢慢化为白灰，随风而逝。
    杀生丸下意识地向前跨出一步伸手欲抓住那粉末。却不知，在他跨出的那脚刚碰到地面，地面马上如水般荡起点点涟漪。并逐渐向四周散去。
    只隔一个呼吸的时间，被刚才的微波所荡漾过的地方黑暗立刻消失，忽然间有了天地之分，一时间让人有些眩晕。之后，仿佛画画一般，天地被染上了颜色，一些人影也慢慢显现。
    一开始杀生丸只是静立在原地冷眼看着这些景物魔法般出现。但渐渐的他眉头越促越紧。金眸也不断收缩。
    当’画‘作完时，他的心猛地一悸。
    这竟是当初和奈落决战时的场景。现在，时间如定格一般，停止不前。所有人的表情也依旧生动的留在脸上，连被风压低的草都一直保持着那姿势。他站的那个位置也正和那天的位置相同，但却听不到的风的呼啸，人的嘶吼。感觉有说不出的怪异。犬夜叉，戈微，珊瑚，弥勒，琥珀，云母都在，唯一不见了的——玲！
    怎么回事？杀生丸蹙眉。
    就在那一刹那，画面突然开始流动。耳边嘈杂一片。一个橙色的身影瞬间闯入他的眸中，他心中一惊，刚想移动却发现自己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瘦弱的身体被奈落的触手贯穿，鲜血喷溅出来抛向高空又无力落下如同一滴滴红雨。明亮耀眼的红色却刺得他浑身冰冷。他看见她在血红的残忍中对他微笑，凄美绝伦。他听见她依恋又无助的声音在呼喊他的名字。
    他瞪着她，目眦欲裂。
    脑中那所谓理智的东西早以被他所感到的她的痛苦而驱逐。
    不……
    无力的声音哽在喉咙，上下翻滚却硬是什么也吐不出来。呼吸在此刻也是一件痛苦的事。
    他眼眶血红，身边腾起翻涌的妖气。
    但画面却在那一刻戛然而止。然后如同书页一样，被人快速翻回了没有玲的那一篇静止。重归的寂静逐渐让杀生丸冷静下来。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呼吸沉重，眼神空洞。心中的杀意褪去后是一阵莫名的后怕和撕心裂肺的绞痛。
    就算时间过去再久，有些伤口永远是人心中无法愈合的痛。
    “杀生丸。”仙姬夫人的声音里有一丝罕见的担心：“冷静下来，注意听我说。”
    呼吸慢慢平静，因为被过激情绪影响的大脑也开始清晰。
    〔这就是所谓‘心里最恐惧的地方’吗？〕
    “杀生丸，你必须弄清楚，那些是过去的回忆，痛苦的是曾经。玲已经回来了。你现在不需要为过去而感到愧疚，需要你的是未来。”仙姬夫人一顿似乎在等着杀生丸的回应，但是经过长久的沉默后她还是忍不住有开口道：“那个孩子，现在一定很担心，一定一直在等着你回去吧。”
    杀生丸猛地一怔，抬了一下眼，而后又垂眸深思着什么。许久后才听到他冷哼了一声——算是对仙姬夫人的话做了个答应。
    “……”很明显的能想象出来这位母亲嘴角微微抽搐的模样“我说你呀……这种个性……算了，没时间说这个……”略有些激动的心情平静下后，仙姬夫人又道：“听着杀生丸，你所看到的是天生牙的记忆。”
    “天生牙？”
    “对，天生牙和铁碎牙同是你父亲所打造的到，因为本是他的牙齿。所以对主人的感情能产生共鸣。也就是说，你的情绪天生牙都和你身同感受。刚才的你都感觉到了吧，那样的疼痛天生牙和你一样，同样痛苦。”
    杀生丸神色一黯，并未说话。
    “你懂得压抑，隐藏或偶尔发泄自己的情绪。但刀的的伤悲却不知何去何从。终而有一天，刀会因为不堪重负而囚禁他的主人，也就是现在这样。
    “换句话说，杀生丸，如果你想从这里出去，就必须让天生牙不在感到悲伤。你要一颗能体贴他人并温柔开导的心……你有吗？杀生丸。”
    “……”被自己的刀所囚禁？虽然这看起来很像个笑话。但在这种时候他还是愿意相信他的母亲不会开这种没营养的玩笑。
    “杀生丸呀，去找到天生牙，那是唯一的方法……”不等仙姬夫人说完，四周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之后，画面又开始活动。戈微的尖声高呼，奈落在拼尽生命最后的力量狂笑。
    〔天生牙……〕
    杀生丸轻阖双眼，让自己不再看那残忍的画面，不让自己的心绪受到影响。
    〔在悲伤。〕在他脑海中的过去，和曾经的他一起叹息。
    “脆弱的记忆，我杀生丸不需要那样的存在。”伴着他坚定的声音，四周的妖气开始集结。
    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人并不是至高无上的神。生命中的痛苦是再所难免的。悲伤是与生俱来的权力。但是，上苍在赐予悲伤的同时也给予了勇气——在悲伤之后能坚强站起来的勇气。
    不能沉浸在过去的痛苦里面，因为还有未来在等着于幸福相遇！
    在玲悲哀地唤出“杀生丸大人”这个名字时，四周的一切开始裂缝，如玻璃的裂痕，慢慢延伸，铺天盖地。终于支撑不住的破碎了。碎片似雪花片片飘落，那些闪光的记忆带着曾经凄凉的美丽退场。立在后面黑暗中的是孤单的映着白光的天生牙。杀生丸移动自己的脚步。脚下分出了无数岔路，他却看也不看，不管那是路还是悬崖径直向天生牙走去。带着他所拥有的坚定与沉着。
    〔天生牙，我杀生丸不需要脆弱那样的存在。所以你也可以丢弃那样的存在〕杀生丸伸手握住天生牙的刀柄，全然不顾手上灼热的疼痛，紧紧的握住。慢慢的，刀柄的灼热散去，从杀生丸手掌中传来的竟是丝丝凉意。
    仿佛无言中遗落的冰凉的眼泪……
    〔除了让我要拥有那种心外，也要我走出阴霾——抹去曾经恐惧的记忆，并带着天生牙一起变强。这就是你的意思么？父亲。〕
    望着消退的黑暗，杀生丸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但是笑容马上被疑惑所代替。
    这里绝对不是北国的皇宫！是他办公的书房。为什么他会回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