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白潋》12.梦回

    “妈妈，妈妈，等等我！妈妈！…”一声带着绝望却稚嫩的声音响彻那条大路。在黑暗的雨夜里，一个小孩奋力地跑着，像是想追寻什么。她脸上挂着许多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右手直直地伸着，又是想抓住什么。
    是梦吗？从来没有做过以前的梦呢，是因为风落霞的关系吗？也许吧。
    那个小孩，应该，就是小时候的我吧。还在那里追寻着，追寻着那所谓的母亲。
    还真是可笑呢，我的母亲…
    不，她根本就不配做我的母亲！
    她从来没有给过我一丝关爱，任何时候都是留给我一个冰冷的背影，丢我在那间漆黑的屋子里。在我低沉时，她从来没有给我过一丝安慰，在我生病时，她从来没有给我过一点关心。更别说当我一个人饿着肚子呆在家里时，她连外卖也没有给我叫，顶多留下些可以买包方便面的钱。
    呵呵，不禁自嘲起来，那也算是母亲吗？顶多是个同路的陌生人，连擦肩而过的机会也没有。
    每天早晨起床时，她早就已经不在家中了，留下一个空洞洞的房子和我。而每到深夜时分，也不见她的踪影，电话在家中几乎是形同虚设。
    她，那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做我的母亲！
    她只是让我降生在这世上，仅此而已。
    她给予了我这样的生命，不如让我永远埋葬在黑暗之中。
    她给了我一丝微弱的光明，却又亲手将它湮灭。她甚至没有让我见过我的父亲！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我到底是谁的孩子，我到底是因为谁而降生在那丑陋的世上？！
    也许，等到我在那边的身躯已经腐烂，她还是没有发现我的离去。
    这应该说，是我的悲哀吗？是吧，母亲？呵呵，母亲…
    看着那小孩孤零零的背影，义无反顾地，跑啊跑啊跑。为什么她不停下，好歹停下来看看，走在她前面的那个人哪有为了她而停下脚步。没有，她没有，因为，永远也不知道她到底要走到哪里…
    摔倒了，她也不会好心停下将你扶起来，她只会不停的向前走，而我连她的一块衣袂也抓不住。
    为什么拖着虚弱的身子还要跑，为什么身上已满是泥土了还要跑，为什么明知她不会等待却还要跑……
    只是因为我想要一点温暖吗？就算是那一点点的微乎其微的温暖，我也就已经满足了。
    她有想过我吗？为什么？我想她了…
    我曾经是多么希望她的关怀，可惜，什么也没有。一切的希望也只都是镜花水月，总是幻想，还不如实际一点，打破那面虚假的镜子，看看她留给我的所谓的家…
    冰冷的墙壁，冰冷的门，冰冷的地板，冰冷的人，零乱的沙发，四处乱散的方便面的盒子，扔在地上的书，早已尘封的电话…那就是我的“家”，或者说，只是我休息与用餐的地方。
    这，就是她留给我的家呐。我想要辛辛苦苦经营的家，早已被她弄得疲惫不堪了。她的爱，或许是奢求，好高骛远的渴望。  已经，是不可能实现的呢…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想她？我明明不爱她的，不爱，根本不爱！
    我不爱她，我不爱她，我不爱她……
    这一定是骗人的！我怎么会想她呢。一定不会的，这是一定幻想，幻想…
    她留给我的永远的灰白的画面，离开后让我拾起的也只是悲伤的碎片。
    “妈妈，妈妈，妈妈…”那小孩的声音如梦魇一般，在我的脑中回响，但是，我却不想再听到这个声音。
    不要叫，不要再叫她了，不要！
    我突然猛地睁开了眼，感觉这个姿势…其实蛮像挺尸的。
    两颊沁出了许多汗水，呼吸还因刚才的恐惧而略显急促。是梦么？呵，还是场噩梦呢。
    竟然无故地想起了她呢。真是可笑。
    我无畏地□□了几下自己的头发，望了一眼睡在身旁的娘，如此的柔情，大概才算得上母亲这个名词吧。
    我起身，缓缓地将脚伸出了床榻，随手拈来一件外衣披在身上，看着天色正好，打算出去吹吹晚风，也算是将心中的不安一同送走吧。
    月光很皎洁，透过门的间隙射在地上，一块淡白色的斑点，却又好似朦胧。
    我轻轻推开门，又回头看了看，生怕惊醒了娘，她睡得很恬静，我不愿打扰她的梦境，也不舍得。因为她的梦是那么的美好，却又像是一个精致的易碎品，一碰就碎了…
    风轻轻拂起，我不知为何感觉有些萧条。那么冷清。凛冽，伤感得风也碎了。
    我真的是属于这里的吗？如果不是，我又该属于哪里。我曾经死过，那么在那边，是否早已失去了我存在的目的。在这里，我又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呢。或者说，来到这边，也许也只是一个巧合…
    我坐在石阶上，双手环膝，将头埋在了怀里…
    想离开吗？
    曾经，有过。至少那边还是我生存过的世界，在这边，很不熟悉，或者说很陌生。不过现在，已经有了让我不愿离开的理由——娘。
    至少她，让我感觉到了亲情是什么。她让我有了一丝牵挂。而又有一种感情，离开她，会感到不舍，那似乎太残忍。
    我在那个女人那里失去了这种爱，在这个时空另外赐予我更多的爱。我失去的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失去了，不想了，不想了，就算是任何一个出现在我身旁的人，都已经不想失去了。
    害怕失去，失去太多，会有一种莫名的悲哀…
    “雪儿，怎么又哭了呢？”很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了起来。
    是娘吧。看来我还是惊醒了她，竟不知她会睡得这样浅，却也不见她憔悴。微微抹了抹泪，扬起一张笑脸对娘说：“哪有啊…我…我哪有哭啊…”
    “你呀你，”她抿着笑摇了摇头，蹲了下来，伸出手扯起她的袖子给我认真地拂了拂泪。“还说没有哭，都成一只小花猫了呢。”擦完，又捏了捏我的脸，宠溺的一笑弄得我彻底沦陷。
    “娘…”我呆呆的看着她，我未曾感到这么深的情愫，这样的女人，她让我怎样舍得？或许，为了她，让我献出自己的生命，我也会义无反顾吧。
    “嗯？娘在，雪儿要说什么呢？”
    “娘，我给您唱首歌好不好？”
    “唱歌？”她想了一会儿，“我还真是没有听雪儿给我唱过歌呢。那我还真是得好好的听一听呢。我的雪儿要给我唱什么歌呢。”
    “呵呵”我“含蓄”地笑了笑，‘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准备完毕，a!
    天上下凡三圣母
    生下沉香和爹住
    沉香日夜哭着要寻母哭着哭着要寻母
    哮天犬追二郎神堵
    四大天王常拦路
    砸炼丹炉改生死簿
    背天书修法术
    应付自如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
    不食人间五谷
    也犯错误也犯错误也犯错误
    八戒悟空世间万物
    教我真功夫
    天兵天将天兵天将挡不住
    我是娘的全部
    娘是我的全部
    娘痛苦我就不幸福
    娘痛苦我就不幸福……
    一曲终了，只见娘的脸上也挂起了泪珠。她用袖子微微遮住自己的脸，抽泣了几声。
    “娘，是雪儿唱得不好听吗？”我很天真的问着她。
    “不…不是！”她连忙摇了几下头，还没见她这么失措过呢，“雪儿唱得很好听，很好听，真的很好听…”说完，她一把抱住了我。她的下颏抵着我的肩，只感觉她在不停地颤抖。
    “娘。”我也伸出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想要抚平她心中的情感。但是，只能让自己也变得动情起来。
    我们两个相互依偎着，在飘渺月色之中，无声倾诉着自己的情愫。
    也许，哭了之后，会更好。有时，哭也是一种明智的选择。至少在这样的夜里，泪能够化为无尽的言语，流淌，入心扉…
    “娘，以后雪儿经常给你唱歌好吗？”我从她的怀中起来，正色问她。
    “好好。”她抓着我的手，很细很细地抚摸着，“雪儿一定要多给娘唱歌哟，雪儿唱的歌这么好听，亏我这个当娘的居然不知道，真是…”她低着头，凝视着我的手，但我知道她神情的变化。
    “娘，你也不要自责嘛。是雪儿一直没有给娘唱过，按理来说应该是雪儿的不是才对呀。”
    “你呀你…”静默了，抬起头来看了看我，什么也没说，只见她深邃的眸子，看不透，更看不到底。
    娘拉着我站了起来，嗔奇地说了声：“你也真是，半夜三更起来的，居然还在院子里唱起来了。我倒也是，居然还依了你。还不快回去床上再补一补觉！”说完用手指头戳了戳我的额头。
    “哎哟，我的娘啊！”我捂着额头，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还真是疼呢。
    “没事吧。”瞧瞧，这好心人又上钩了吧。看啊，人太善良了也是有罪的，就是非常的好利用…
    待她靠过来，我大叫一声：“哇！”然后飞快地转身逃进房间里去了，还不忘附送一个鬼脸。
    “呵，你个小妮子，还敢吓我了。”嘛，我的美貌娘亲就这样跟着进来收拾我了。
    一时玩得太过火，后果就是被娘按在床上不挺地挠我的痒，害得我在床上不挺地打滚儿。
    看见没，我这就是示范！以后完东西千万不能太过火，要不，后果兴许比我还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