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琪靠坐在轮椅背上,自始至终没有移动一根手指、瞬一下眼睛。可心脏却如运动过量般地开始缺氧、喘不上气。眼前出现黑色斑点,面积愈扩愈大。她的手指开始发冷,似冰冷的水银在一寸寸地攀附;耳边也聚集起呜呜鸣响,屏隔开了外界的一切。。。
‘唔,那是什么?万物之神在向我招手吗?’ 她迷悯地望着朦胧悠远的前方,看不清的雾团中,似有一只微微发亮的手缓缓张开。
‘好温暖啊。。。神之手,握住它,我会不会也化成无数灵子,成为万千世界的一部分?那样,我就会宁静了吗?’魏琪困惑地问,声音诚恳如最纯真的婴儿。
‘来吧孩子,你会永远宁静下来的。’浑厚温沉的声音在魏琪脑海中浮起,诱惑着神志飘渺的她迈出步伐。
‘我会吗?。。。会吧。。。’
‘是啊,来和我作伴吧,一起看万物的变迁,数时间的流失,绘天空的颜色,刻古老的痕迹。。。来吧孩子,再没有人能伤害你。。。来吧。’
魏琪偏着头,听着让人如沐春风般的话语,只觉得心慢慢平静下来了。似乎有丝线在牵引,她一步一步走向荧火虫纷飞的前方,穿越层层薄雾,想握住那能让她幸福的手。
‘不——!魏琪!不要———!’
恐惶的叫声惊跳了魏琪,她迷茫的顾盼,发缕划出凌乱的弧度。只是,她不知道,她在自己的内心世界,看不到呼唤她的人。而那个人,是在心底喊着她的。
身边一个白影幻化出来,它的面上有半边骷髅。‘魏琪。。。XX的你个死丫头在干什么?这么容易放弃!你XX的还是我XX的主人吗?!’
魏琪空洞无神的大眼睛里闪过慌乱,‘你是谁?我是谁的主人?’
骷髅面好像意识到什么,谇了自己一口:‘呸呸呸,看我被你气得都语言不清了。’它继续滔滔不绝地数落着:‘你才不是我主人呢,我愿意,哦,跟你,是丫头你的福气!!!你应该感激涕零痛哭流涕外加分外努力好来配得上我才对!另外,我这么帅这么拽这么厉害的霹雳无敌斩魂刀有数不清的人抢着为我头破血流,而你个不知好歹死活的黄毛丫头居然还起了消失离开的念头!你XX的脑袋浸水了?!’
‘你很奇怪。’魏琪幽黯的眸底聚起一抹光。‘我配不上你,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骷髅面哽了一口,随即仍继续演说:‘谁叫我很倒大霉地刚好是唯一一个可以通到你内心世界的家伙。。。哦,说到这,前方———’
不待它说完,低沉的嗓音陡地打断了他,缓慢地语调隐隐约约包含着催促的成分。‘女孩!你不希望获得安宁与幸福吗?快来,握住我的手,我带你离开。不然———’
‘不然咋地?’自认伟大(其实的确挺伟大的)的刀魂GG不爽被打断,也毫不客气地插回去,‘你是冒牌货吧?真正的万物起始神是绝对不会在错误时刻来带走灵魂的。如果你是真的,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孩子离终点站还有十万八千里远?’
‘你———’
‘我?我就爱搞破坏,一万年前就如此,一万年后我依然。。。你还能不清楚吗,蓝染?’隐藏在骷髅后头的右眼在念出名字的瞬间崩射出凛冽锐利的青光。
‘。。。’
‘为什么不说话?’
‘我不是。你猜错了。’
‘或许吧,不过我这一万多年来认识的人中,只有三位研究开发技术能高到可以侵入人的心里世界的死神。一,瓦史多。那个书呆子天才早在万年前的大战中就消失了。我想,原因离不开你吧。’至此骷髅面意有所指地停顿下来,深蓝的眼瞳撇向远方。
‘。。。’云雾中悄静安然。一抹亮光闪现又消逝,疑似玻璃的反光。
收回目光,它耸耸肩继续说:‘第二,呵呵,就是浦原喜助。那个吊儿郎当的家伙一直想诱惑我去当他的实验白鼠。’回忆到得意处,它不羁的嘴角勾起胜利的弧度。‘反正,几千年来他从没成功过。。。那么最后一个,就是你了——蓝染惣右介。你是他们中心理学最厉害的。只可惜,你的方向却永远背着静灵庭。。。万年前我被你。。。骗惨了。。。现在,你要把那一套用在无辜的后辈上吗?’
‘无辜的后辈?惋烈,你还是很单纯啊。窟窿群的一万年一点也没将你改变。呵呵呵,苍蝇下的卵,孵出的难道不是小苍蝇吗?’温和低沉的嗓音推掉了伪装,泄露原本的冷酷无情。迷雾一层层褪去,展现出一个有些模糊的人影。那影子仿佛海市蜃楼般飘浮不定,唯一清楚的是完全遮蔽住眼睛的反光眼镜。
‘。。。你承认了。’惋烈,也就是骷髅面刀魂,轻不可问地吁了口气。对这个善于杀人于无形的魔鬼,连它也忌惮。但是,它无法自欺欺人地希冀他不是蓝染。惯于将自己深藏在人们的盲点,豺狼般危险却又绝顶聪明的人,除了蓝染外别无他人。
‘没什么需要隐藏的。你不似以前了,现在的你只是一把刀。’蓝染的声音平平淡淡,说不上轻蔑,有的只是俯视众生的孤傲自信。
‘总有一天现在的静灵庭也会明白你是什么样的人,就像万年前一样。’
‘无所谓,’蓝染轻轻的笑了起来,‘他们同样会被我消灭的。何况,他们是会相信一个连真央都无法毕业的丫头,还是一个资深稳重的队长呢?’
‘。。。’惋烈无语。它比谁都清楚答案,更清楚蓝染的手段。霍然行动,只会将魏琪推向刀尖。‘魏琪要被隔出静灵庭,她今天过大的心理情绪波动,也都是你搞得鬼?你到底想要什么?’
‘呵呵,多余的我没有必要回答,时间不够了呢。’影子做出一个察看手表的动作,惋烈这才发现原来影子已愈来愈淡了。‘还有,看看你的小主人吧,她的神志差不多快完全恢复了。’
听到这里惋烈蓦然回头,对上魏琪逐渐清亮起来的眼睛。‘呼,终于又正常了。蓝染,你下次再敢伤害她我绝不放过你!’气呼呼地说完,可转头时只瞥见一缕烟尘,和听到空中飘来的,蓝染独有的狂妄语调:‘我拭目以待。’
*******
“魏琪,醒了吗?来喝口水。”熟悉的声音传来,平淡的话语隐隐含着真实的温暖。
迷迷糊糊接过水,魏琪抿了一口后,仰头就大口灌下,却仍觉得口渴难耐,喉咙似有火在烧。
抱着她的人似乎发现了她的口渴,再递过来的是整个紫杉水壶,并细心地一手提着喂她,一手擦拭从魏琪口里溢出来的水。“慢点喝,没人抢的。”
“咳咳!”应了他的话,魏琪果然喝的过猛,咳嗽了起来。
无奈的摇摇头,想自己什么时候又兼职当起保姆了?白哉一边轻轻拍着魏琪的后背,一边为自己再次贬值的酷哥形象哀吊。“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他念叨着魏琪。
“噗——!”魏琪喷了自己一身口水也。“大白,你别吓我好不好。”她心里暗忖大白是不是被山本爷爷附身了?
“。。。谁吓你了。”白哉无辜的嘟囔,眼底却盈溢着笑意。可惜魏琪的后脑勺没长眼睛,否则她定会被此刻满面温柔的白哉电晕。“是你吓我好不好。”他小声又咕哝了句。
脑袋枕在白哉肩膀上的魏琪哪会听不见,她吞吞吐吐的问:“哦,我。。。怎么了?”魏琪对在她心里世界所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印象。努力去抓住那些断断续续的影像只让她的头更痛。
“。。。”白哉缄默了半晌,额角一滴冷汗滑落,最终别开了眼睛。“你休息一会,我出去了。”
白哉有些冷硬的语调让魏琪瑟缩了下。“你,嗯,是去散步吗?”
“嗯,现在有些晚了,你先睡吧。”语毕他转身欲走入屋外斑斓星星点缀的夜景中。
“大白!”魏琪急急喊住他,这一喊消耗了不少体力,使得她头脑发昏。“那个,等等,我。。。一起去。”有气无力地说着,魏琪扶着床沿,企图支起身子。
白哉立刻阻止,最终被魏琪的倔强打败了,也不忍看她强打精神与他对持。拂了下额角,他无奈地说:“对不起。”
魏琪当然清楚他在为什么道歉。“Ano,你不要道歉,是我错了。”
白哉错愕的抬起头,与夜同色的眼眸晶亮地看着她,似有流星划过。
“这些天麻烦你照顾我了。一的起因都是我太固执,任性了,我不该如此不重视自己的身体。。。最后连累的都是你。每晚散步是你从不愿打破的习惯,虽然我不了解为什么,但我知道这个习惯对你来说很重要。你已经好多天没有去了,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而已。对不起,我真的很任性。。。让你为难了。”说着魏琪深深鞠了一躬。回身仍低头不敢抬头审视白哉的表情。
刘海遮住白哉的眼睛,随风飘荡。忽然,他伸出手,将猝不及防的魏琪搂进怀里。风簌簌地吹,似乎吹散了他连日来不知为何而烦躁的心绪。蓦地他将魏琪打横抱起(公主抱),小心翼翼地用双臂保护着。他用了自当上死神后速度最慢的瞬步,稳稳行于静灵庭片片黑瓦之上。
魏琪晕眩的头脑也冷静了下来。她感觉自己像摇篮里的婴儿似的。摇篮又暖又稳,微微的晃动摇的她昏昏欲睡,眼皮也愈来愈沉。她突然意识到,她找到向往已久的宁静了。能带她恢复十二岁之前的快乐的,果然只有他了,她的大白。。。
衣袂随风抖动的刷刷声中传来萧萧低语,撩拨着魏琪的耳朵让她无法入睡。“。。。没有错。。。你。。。我。。。消失。。。”听到消失这个词魏琪突然浑身一激灵,瞌睡虫一去不复返的她竖起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昏睡中,你慢慢变得透明,有一段时间。。。我以为你要离开了,我的手甚至可以穿透你,就像你要溶入空气中。。。那一刻我心跳的好快,喉咙发不出声音,只能在默默喊着你。。。那种无助的感觉,我。。。琪,你。。。不要离开。。。好吗?”
魏琪吸了下鼻子,诧异地发现什么时候她的眼眶变得酸酸的,热热的。‘是听到了声音中的颤抖吗?还是感觉到了他的不安?眼泪。。。多久没有流过了。为什么此刻,我好想拥抱他?’
魏琪的手臂颤巍巍地抬起,环住他的瞬间,却又那么的毅定。
“嗯。”
******
皓空明月安尘,窗棂烛台红光。
深夜。卧室。
少女敞开了心扉,倒出了闷在胸口多年的往事,豁然开朗,抛却了石头。她诉说的时候,他静静的听着,眼神温暖,没有一丝杂质。他知道她不需要怜悯,只需要肯定和包容。放下,是很艰难的事情,他了解。
他为她自豪。
为了让她开心,他也说起了儿时的故事。讲他怎么被层层挤压,上至永远精神焕发的父亲下至家族最新到来的厨师,都处处和他对着干,美其名曰——锻炼心志。后来他在他们‘成功’ 的教导下,荣获“少年冰山” 的称号。在他父亲的鼓动下,其他的队长也常以逗他玩为乐,喔不,常来帮助他向“少年老成” 的目标前进。其中之最应属四枫院夜一了。
唔,往事不堪回首。。。
他不会讲故事,没有松本乱菊的天花乱坠,也没有志波海燕的幽默风趣,他只是很认真,很用心的去说。
她很开心,能了解到他的过去。她说,你很尊重你的父亲。虽然你的故事中他总是扮演坏人,但看得出你很爱他。你夜晚散步的习惯,也是因为他吧?
他没有回答,凝视她的眼瞳却比窗台的蜡烛更煖,比窗外的星星更亮。
那夜,少女将自己完全交给了他,就如他将自己完全交给了她一样。他们之间再无一丝间隔,不论身体还是心灵。
他们成为了真正的夫妻。一对能互相理解,相濡以沫的真正夫妻。
他,朽木白哉。她,朽木璎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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