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帮母妃和皇弟弄吧。”无疆道。
少顷——
母妃出现在她面前,眉细细地描过了,樱唇红润,圆鬟椎髻,髻上扎一根金镶玉步摇,一尾菊花纹钗,稍稍圆润的额头露出来,原本使她显得娇小的瓜子脸有了一种成熟的魅力,鹅黄的小袖翻领束腰长裙曳至地面,玉带系于楚腰垂髫下来,再裹上了白色的云肩,肤如凝雪,庄重而美丽。
小皇弟也英俊潇洒的很。本来无疆想给他做西装来着,但想想母妃和皇弟加在一起轰动效应太大了,作罢,只请人做了几套棉质卡通睡衣睡裤给他。
小绿一径瞅着柳舞轻挪不开视线,“娘娘,本来小绿就知道您很美,再穿上公主为您设计的衣服,比仙子还美,皇上一定会很惊艳,宫里的娘娘都要被比先去了!”
又一看慕容豫,“小皇子也好俊朗可爱!”
柳舞轻笑笑,“就你嘴甜。”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柳舞轻对自己这一身打扮还是很满意的。
“母妃今天会迷倒所有人,连疆儿现在都承不住母妃的一笑了。”无疆在一边做沉醉状。
“皇姐姐,我呢?”慕容豫揪着无疆的衣角,撒娇地问。
“豫儿当然是天底下最俊的小帅哥!”无疆立马道。
柳舞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油嘴滑舌,还不快换装?”
“等等,母妃。”无疆执起梳妆台上的画笔,在母妃额上描描画画,满意地道“这样更完美了。”
柳舞轻对着镜子,看到了额上的四瓣梅花,十分新奇,“好是好看,疆儿又从哪里想出来的点子?”
“古书上找的,叫梅花妆,母妃要是喜欢以后无疆都帮你画。”搪塞道,无疆就是觉得描上一定更衬娇颜,没有想到来一番解释。
“小绿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妆,公主画得真好!”羡慕声。
“要不要我帮你画一个?”
“不要不要,小绿说笑的,小绿哪敢!”小绿作不敢当状。
“还有很多画法哦,真的不要?”无疆笑。
“公主……”引得小绿心思蠢蠢欲动。
豫儿趁机也提出了同样的要求,被无疆直接pass掉。
柳舞轻看看时候不早,打断了无疆的玩闹,“疆儿,再不更衣宴会就要开始了,快些换上衣服。”
小绿为无疆更衣时,她一边仍不忘对小绿道,“什么时候想画,来找你公主我,一定把你画得美美的。”
公主对她真好,在无疆的糖衣炮弹袭击下心里,小绿对无疆的喜爱又进一层,心里要她一辈子服侍像娘娘和公主这样的没有架子又很温柔的主子她也愿意。
这些闲话按下不表,无疆打扮出来,无视小绿又变直了的双眼,拉着豫儿和母妃走出了大门。
肖迟一袭白袍立在树下,等听到声响转过身来,一眼就第一眼映入眼眸的是一袭纯白绣凤衣的公主。
那斜领广袖长裙罗缎衬出她婷婷窈窕的身形,绝丽非凡,却不素白,青丝柔顺地披在身后,向他看过来,柳眉如黛,凤眼飞扬,和她身上的绣飞凤交相呼应,肖迟感觉春天到了,花开了,一米阳光射到他身上,暖泌心脾,而当她的目光转到盛装打扮的娘娘身上时,他竟然有些许失望。
柳舞轻道,“肖迟,今天怎么呆呆的?”
肖迟道,“娘娘和公主太抢眼了,肖迟一个不小心闪了神。”肖迟这回说的是实话。公主何止是抢眼,她的一举一动,无不吸引人的眼球,他总在想,这样的公主,有谁忍心去伤害呢?他不敢想像以后若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
“没想到你也会说这样的话,太假了!”无疆忍不住吐槽,笑看肖迟。
“肖迟从不说假话。”肖迟正色地道。
“别人说我也许不信,肖迟的话我信。”柳舞轻道,“疆儿就别找他的茬了,赶紧走吧。”
“知道,女儿的话都没他有影响力——”肖迟总是给人这样的安心感,不仅是母妃就是整个柳宫无形中都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了。
“肖迟这孩子稳重,哪像你这么皮!”柳舞轻理所当然的道。
“母妃偏心!”微带娇嗔地抱怨了一下,道,“不过,肖迟虽然天天穿白衣,母妃觉不觉得,今天的他显得格外俊朗,风度翩翩?”
被公主给与如此高的评价,肖迟平静的脸上有些慌神,一般出现这种情况,代表她开始不怀好意,“公主过誉了。”
无疆一看,自己在他眼里活脱脱的一个“白雪公主的后母”形象,觉得好笑,“真没骗你。看来我这个公主当得不太成功,让我的师弟兼伴读如此不信任。”
肖迟面露郝色。
柳舞轻道,“肖迟一直是个俊朗的孩子,在宫里很招宫女们喜欢,小绿还跟我说,柳宫的几个做杂役的小宫女暗地里将一颗芳心暗许了哦。”
一旁的小绿点头,“人还很多。”
“哦?肖迟,这就是你不对了,这么重要的事都不跟我说。”没想到肖迟这么抢手。
“肖迟不知道有这样的事。”肖迟心中惴惴。
他平时哪里去注意那些小丫头片子的电波,在他人眼里的好脾气,只是被他当作一种处事方式罢了,再说跟他一起最久的是公主,从刚开始的生涩到后来熟识,除了公主,他的眼光极少再瞟向旁人。
否认得彻底,不知道是不是害臊。
这个年代男孩子十四岁就代表成年,可以娶妻生子,难道他就没有上心的人?看不出来。关心肖迟的八卦女无疆没得破绽可钻,先将母妃扶上了马车,再抱着豫儿进去,心里暗暗盘算,以后有的是时间旁敲侧击问出个子丑寅卯来,就是没有,身为公主大人的她也会好好替他物色一个,呵呵。
肖迟见无疆一言不发,心中竟怪异地有丝丝喜悦。常年随侍在侧的他,很关键地忽略了那一抹意喻不明的深沉一笑。
于是,心情复杂他护着轿里的三人,走向了那场影响了他们一生命运的国宴。
这是慕容轩登基以来,少数几个规模等于国宴的宴会了。
第一次是登基大典,第二次是封后,就是封太子也及不上这次,不仅仅是因为是他的四十寿辰,更主要的是北游使者的到来,让这次宴会无可厚非地成为一次关系邦交的国宴。
宽广的德广殿被布置得富丽堂皇,雕栏画栋,皇家气派十足。
柳舞轻和无疆去的时候有些迟了,殿堂内坐满了一排排精心打扮了的各位娘娘,朝中权贵。人群济济,一些宫女下人穿梭来往准备。
通报声。
高大的朱木门口裙舞飞扬的五人,让原本纷纷嚷嚷的场面静下来,落地有声。
一身鹅黄曳地长裙的柳舞轻和一袭广袖白裙的无疆映入了众人的眼球。
明媚,出尘。
坐于席首的慕容轩眼睛在柳舞轻身上驻留,惊奇一闪而过,这样的柳柳爱妃是他所没见过的,不同于今天出席宴会的每一个妃嫔,她的容貌举止穿着打扮以奇异协调的风格盖过了在场的所有妃嫔。
而小公主和小皇子和谐地立在她身旁,风格迥异却和谐无比。
凤冠华府服的皇后静静地看着,被夺去风采的嫉妒让她狠狠剜了一眼柳舞轻母女。只顾看着二人的慕容桦错过了这个眼神,太子妃却将一切尽收眼底。
直至落席入座,还是有各种视线交织着看向三人。无疆在席位上悄悄吐吐舌,她怀里的豫儿也学着吐了吐舌,煞是可爱,无疆捏了一下他的小鼻子。
虽然她蛮满意母妃的打扮,但这次轰动也太大了。不管了,反正迟早要离开这里,该狂欢的时候还是要狂欢的,这样的场面可是难得一见。
邻坐的张妃悄悄凑过来,“妹妹今日打扮真令人惊艳,这衣服也别致,和穿衣坊的风格相似,这眉妆也别出心裁,典雅的很。”
“姐姐过奖了,姐姐今日更出众,这身淡绿装穿在姐姐身上,衬得姐姐青春美丽,群花失色。”柳舞轻对这种应对场面已经习以为常。
“瞧,妹妹这嘴甜得,姐姐都都要拜下阵来。”
张妃显得很高兴,在这宫中一个女子的容貌尤其重要,恨不得青春永驻,像她一个三十好几的宫中老人,被赞说十分年轻,不管如何都是受用。更何况经过这几年的世故,她也变了很多,比以前憔悴了不少。
二皇子慕容写意,隔着空隙对无疆摇头晃脑,“小皇妹出落得愈发美轮美奂时间难出其右了,离人神共愤不远矣!”
“好说,二皇兄也不差,看看隔坐那千金们向你投来的楚楚含情目光!”无疆回,瞄了一眼慕容写意,“看不出二皇兄穿起锦服倒是人模人样的!”
慕容写意本身的资本很好,身量高,相貌堂堂,可惜长着一张略带娃娃像的脸,再严肃也显不出威严的气势。从另一方面说,开朗健谈的他却给人以亲和感,大家也愿意和这位皇子说话。
另一个重要方面,二皇子还没有成亲,连妾室也没纳一个,这和现在已经有一个正妃三个妾室的太子截然不同,众千金怀着对这位传说中钟情一意的二皇子的强烈期盼,各自打着心里的小九九。
被二皇子看上成为他的唯一,一举跃龙门变作皇子妃,也是有可能的事,到时候光耀门楣不在话下。
慕容写意轻轻打了一下无疆的头,“几日不见,小皇妹的毒舌还是那么厉害。”
张妃听得无疆说话,微带责备地道,“有这么多大家小姐,皇儿,看都不看一眼,硬是说要找一个两情相悦的女子结为连理,也不看看都多少年岁了,都不着急!”
“母妃,你就相信儿臣,保管会找一个很好的皇子妃回来。”油盐不进的性格。
张妃无法,无奈作罢。
而无疆捂着其实没什么痛感的头部,哇哇叫,“二皇兄怎么也学大皇兄,老爱敲我的头?”慕容豫忙帮无疆揉揉。
“豫儿好乖!”
慕容写意听到无疆说起慕容桦,笑意收敛了,却道,“小皇妹准备了什么礼物送给父皇?”
无疆看得清楚,大约也知道大皇兄和二皇兄之间不如以前一般两小无猜了,心中感慨。
张刘二党即使现在斗争也没停过,张尚书当年扶持幼帝登基,功德显彰,这些年一直发展自己的势力,不是一下子就清除得了的,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希望二人不会有不有拔刀相见的一天才好,但愿只是她杞人忧天。
“这是个秘密,现在不能说,待会二皇兄就知道了。”无疆卖关子,“二皇兄呢?送了什么?”
“就你鬼主意多,皇兄我猎了一只纯色的大白貂,将皮毛做了一件衣服送给了父皇,可就等着看你的礼物了!”
白貂,这么难猎的东西二皇兄都坚持亲手弄到,父皇接到时一定心有触动,无疆向那坐在云端的父皇看过去。
他说过的话历历在耳,“这世间的东西对我来说,只有可利用与不可利用之分。”这四十寿宴,父皇不会只当作一个政治手段的吧?毕竟还有真心庆贺的人。
坐在慕容轩身边的太子慕容桦收到了她的目光,殷殷静视,无疆向他和也笑看着自己的太子妃点头一笑,算作远远地打过招呼了。
又特意望了一眼皇姐,纤巧的身段,身上是不同于她一贯穿着的隆重盛装,轻愁袭眉,有几分西子之姿,她静静的陷入自己的思绪里,谁也没看。无疆心有戚戚然,那么完美的皇姐,真的要嫁入北游去?
柳舞轻和无疆下首是德妃娘娘和三皇兄,德妃亲切地问了柳舞轻和无疆的近况,无疆也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三皇兄还是少言,静静地坐在德妃旁边,德妃问他话的时候才应一两句。
对面侧首第一个位子却是空着。
接下依次坐在刘丞相,张尚书,一个两鬓斑白严肃的中年人,骁骑将军和同骁骑将军杨凯有几分相似五十开外的老人,温逖坐在他们下首,后面是一个五官粗犷的大汉……
收了思绪,无疆悄悄问慕容写意,“对面的前面几位是谁?”
“刘丞相,我祖父,你应该认识,下面的一个是刑部尚书陶大虎,兵部尚书杨孝,他边上就是他的侄子骁骑将军杨凯。”
无疆不由多看了那杨孝几眼,西月的兵权被这样一个人掌握着啊,这个人还和大皇兄牵扯颇深,难怪父皇对刘党忌讳良多。那人像是察觉了她的视线,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无疆忙收回打量的眼光。
“那个坐在温逖温尚书身边显得孔武有力的年轻人是谁?”
温逖注意到了无疆看过的眼光,微微一笑,无疆回以一笑。
“他呀,是督察御史万人杰,近几年提拔上来的,铁面无私得很。”慕容写意道。
“看不出来,还以为是个武将呢。”骨骼粗胳膊大的。
“人不可貌相,这些年他查过的官、办过的铁案可不少,绝不买帐的。”慕容写意语气里有一丝丝侥幸,当年祖父的案子幸亏不是交给他,不然他们的处境可不知道要坏到哪里去,更别说还算悠闲地坐在这里谈天说地了。
“我喜欢这样直条子人。”和包公一样,有着自己永远不能拥有的信念和明明白白的是非曲直观。
慕容写意低呼,“不可能!他已经有妻室了,总不能屈就你这个堂堂公主做侧室,更别说他那正妻还是个母老虎。”
什么跟什么呀!待无疆反应过来,直接一个虎虎生威的绣花拳招呼过去,“二皇兄,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未开化的原始人吧?”
看似柔弱无力,慕容写意可知道它的厉害,慌忙架住,“别,为兄的不就开个玩笑么,这样有损你西月公主的形象咧……”
无疆接收到对面和四周投来的几束好奇的目光,自如地收手,对张妃道,“张妃娘娘,二皇兄说了哦,为了不让娘娘担心,他会在此次宴会上找一个皇子妃回去,还让疆儿帮着把关呢!”
张妃欣喜溢于言表,“真的吗?终于让母妃盼到了!”
慕容写意对母妃的欣喜不感冒,但无法拒绝她很久没有开怀的笑颜,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毒嘴无疆,正中红心,撮到他的软肋了。
“好好好,皇儿可要好好选了,多选几个也没关系,看上了我再去求皇上赐婚!”
听着别扭哇,还多多益善呢。
……
慕容写意小小声,“小皇妹大人,为兄的真正体会到什么是自讨苦吃了,饶了为兄吧。”
无疆笑,看皇兄吃瘪是件很开心的事。
慕容轩和刘皇后坐在首座,明黄龙袍辉映下的微带几丝皱纹的面庞深邃地笑着,看向皇后,太子,慕容云夕,再一一滤过群臣和众妃,在柳舞轻身上顿了顿,收回,复望向广德殿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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