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疆公主》7.屋漏偏逢连夜雨

    无疆正同养伤中的母妃享受难得的聚餐时光，小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娘娘，柳统领来信，昨晚，老夫人陨了！”
    “什么？！”
    柳舞轻神色大变，手中的碗哐地一声摔在地上， “不可能！娘亲怎么会？……”
    尾随而至的差使恭敬地跪在地上：
    “老夫人这段时间都一直卧床，柳统领怕娘娘担心，就没有相告！昨日老夫人病情突然加重……柳统领已回将军府打理一切去了！娘娘请节哀！”
    ——
    ——
    潸然泪湿巾，悲怅无可遁形。
    柳舞轻跌坐在地上，形同木偶——
    怀有龙嗣的妃嫔不能出宫，更不能见丧，即使父皇宠爱母妃也不可能为母妃打破这该死的祖宗规矩。
    母妃连祖母的最后一面都不能见到了。
    “母妃？”
    只见过柳老夫人两面，只记得是一位很慈祥的妇人，她对祖母惋惜多过悲伤。她担心的是母妃。母妃平日言辞里无不透着这位母亲的尊敬和爱戴，母妃亲人去了，至爱之人的突然消失，那是会怎样一种茫然无措！
    她不忍心看到这样伤心的母妃。
    无疆小小身子挤到母妃前，一点点地为母妃擦拭泉涌的泪水:
    “母妃不哭，母妃不哭，疆儿陪着母妃好不好？母妃还有疆儿，还有弟弟，还有……还有父皇！”
    柳舞轻望着懂事的女儿，她那双澄亮的眼睛因她的缘故，此时盛满了担忧和焦虑，忍不住紧紧抱住她：
    “是啊……母妃还有疆儿！”
    “母妃也知道娘亲身体一直不好，但没想到这么突然！……
    “昨天沐浴的时候，从没取下过的护身符突然掉了，那时母妃就有不好的预感，没想到竟就这样去了……
    “宫里的女人，一年难得出去一次，娘亲她身体又不好，更赶不上宫里例行探看的时间，我们都有两年没见面了，现在连最后一面都不能见着！……
    “即使见着又怎样呢？！人人都说皇家如何尊贵，却不知一入侯门深似海啊……
    “爹爹远在边疆，就算再怎么快马加鞭星夜赶，也赶不上出殡！……
    “母妃又这样，娘她堂堂一个将军夫人竟只有一个儿子守孝在旁！娘那么寂寞地走完了她的一生啊……”
    ……
    无疆看着母妃的眼睛，小小的眼睛里满是认真：
    “疆儿觉得祖母一定和疆儿一样，希望母妃好好的，祖母一定像母妃爱疆儿一样爱着母妃，只要知道母妃过得好，就会为母妃高兴，即使见不着面，也不会怪母妃……”
    小绿扶着柳舞轻的胳膊，柔声道：“小公主说得对，娘娘千金之躯要紧！地上潮气重，娘娘先起来！”
    和无疆一左一右地搀着柳舞轻在躺椅上坐下。
    虽然丧亲之痛不可能泯灭，柳舞轻的心境还是渐渐平和下来。
    娘亲不在了，但她还要继续活下去，她有圣上，有未出世的皇儿，还有眼前这个使尽浑身解数只为安慰她的疆儿，她舍不得让他们为自己提着个心。
    无疆拉着母妃的柔夷俏俏地道：
    “疆儿还听说了哦，人死后会投胎到另一户人家，过着新的生活！母妃不要难过了好不好？祖母会在一个很好很好的地方……”
    “如果那样，母妃倒希望你祖母投身在中庸之家就好！”柳舞轻叹，叹息中有了几许淡然。
    “母妃！”
    “母妃已经没事了，母妃想开了，你祖母的教诲母妃不会忘记，母妃会带着这份念想更坚强的生活……”
    “太好了！疆儿可担心死了！幸亏母妃还是原来的母妃！”无疆抱着母妃开心地道。
    柳舞轻详怒，“什么母妃不母妃的？！疆儿要是敢认别的人作母妃，先问过你母妃我的巴掌！”
    “母妃欺负疆儿——还对疆儿那么凶——”
    三味真火从柳舞轻的鼻孔里喷出——
    但见一条小小的身影飘出柳宫，熟门熟路经验丰富脚底抹油，尿遁了。
    ……
    柳宫狮吼——
    ……
    帝京都要抖三抖。
    ……
    一时门前树上绿叶尽落，震昏鸟儿无数。
    （自此，柳宫门前的树在鸟界打响了知名度，连续十几年被鸟界“奥斯卡”提名，蝉联最不适合筑巢树、最具危险性树、最不受欢迎树、最强暗杀力树四项荣誉称号，极少部分劫后余生的鸟类精英将其形象地称为“树中的的活火山，鸟类的克星”，后来女主人不在了，深受震后余波影响的那排树仍片叶未生，直至老死。）
    ——要问那些晕过去的鸟哪里去了？
    被偶尔路过的某个一毛不拔的梁上小君子捡去祭了肠胃。后来已经和无疆成为生死至交的他在《答无疆“疑”》中透露：柳妃高分贝震晕的麻雀肉香味浓，为他平生仅见，为了定期巡视，干脆将主要犯案点从南华移到西月。
    西月治安秩序中的一枚毒瘤，西月政府黑名单的长居榜首就是这样应运而生。
    ……
    O~     O~
    圣元十九年，将军夫人甄氏陨，帝感其忠君贤德，谥封为一品诰命夫人，举国禁酒禁荤，廊坊作业停业三天。
    命小公主代母行孝三天，以慰甄氏英灵。
    又八百里快递为远在边关的柳将军送去了御笔亲提的慰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