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疆公主》6.阴云乍现母妃有难

    “柳姐姐好性致,妹妹倒想看看小公主填的什么词,引起严肃著称的何太傅如此大的反响?”
    德妃走进了柳宫的小庭院。
    “妹妹怎么来了?”柳舞轻迎上去,扭了一眼门口,“小绿这丫头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姐姐别责备她了,是妹妹不让的,要不怎么有幸一睹小公主的风采呢!”
    “妹妹难得来一次,本宫什么都没准备,怕怠慢了妹妹!妹妹坐——”
    协同德妃在无疆身边围桌而坐,转而对小绿道;“你去将‘高山雨路’泡一壶过来。”
    德妃叹道:“‘高山雨路’ 香浓叶厚,色泽油润, 产自云雾缭绕的南华国高山密林,只在每年春季特定五天里开花,五日一过花即凋落,姐姐舍得将这么珍贵的茶拿出来?”
    “茶都是拿来喝的,没什么舍不舍得的,妹妹只管喝!”柳舞轻不甚在意,若不是慕容轩每次来都钦点此茶,她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名字的茶。
    “姐姐总是这般,一点都不藏私。妹妹在这宫里力量单薄,能说上话的也就姐姐一人。这几年,要不是姐姐常来看看妹妹,扶持着妹妹,妹妹哪能走到今天,逸儿也不遑像现在这样平平安安的了。今日,妹妹诚心向姐姐道贺一声,希望姐姐诞下龙儿,永浴圣恩!这是妹妹昨日上大悲寺求得的灵符,姐姐要不嫌弃,就当作送肚里孩儿的礼物!”
    是一张呈八角形,正反两面都刻着八卦图的暖玉,玉符背面篆着“曲径通幽”,“吉祥如意”两行小字。
    一边的无疆有些动容,此时的德妃,秋水剪目,柳烟眉似蹙非蹙,从中生出的却似如同蔷薇般的坚韧。
    生活并没有将她击垮。
    联想到那个秀秀气气逸皇兄,暗想,那又会是怎样一个人?
    柳舞轻感到十分贴心,能送这样一份真心实意的东西给她,在这宫里已是十分难得的了。更何况她并没有能为德妃帮到多少,顶多三九严寒送些御寒之物去,劝劝皇上偶尔去她那儿坐坐,让那些看脸色行事的下人不至于太过为难与她,没想到她还记挂着。
    她反握住德妃的手,娓娓道:“别说是这么珍贵的礼物,就是妹妹这份心意万金都买不来!”
    无疆真心地道:“无疆多谢德妃娘娘,弟弟一定很高兴收到这份礼物的!”
    如轻风般笑容出现在德妃脸上:“有小公主这么活拨可爱的姐姐,小皇子更高兴了!”
    “弟弟出生后,可以和逸皇兄还有无疆一起玩儿。”
    “逸儿也盼着呢。”
    柳舞轻摸摸无疆的头:“小大人一个!”
    ……
    “什么事?”小绿挡在门口。
    “万岁爷差奴婢传话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脆脆地传来。
    “让她进来吧!”柳舞轻道。
    一旁德妃笑,“圣上对姐姐宝贵得紧!”
    走进来一个纤弱的女子,低眉捧着一卷画轴。
    “柳妃娘娘吉祥,德妃娘娘吉祥!”
    德妃道:“起来吧,万岁爷又搜罗了什么异宝给柳姐姐了?”
    “回德妃娘娘,说是柳妃娘娘看了就会明白!”
    “那还不上前呈给柳姐姐看!”
    “父皇倒是很少送过画轴,不知道这次是什么?”无疆爬到母妃腿上,伸长了脖子,“快打开看看……”
    “是!”
    上前,小心慢慢展开。
    柳舞轻眼中带着期待。
    不经意间抬头,无疆一惊,暗道不好!
    眼前有几分姿色的女子,神情不安而迷乱,夹杂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与狠毒——
    那不是一个奴婢会有的神情!
    “母妃小心……!”伸手欲阻。
    话音未落,暗光一闪,女子无视无疆双手,刀锋欺近柳舞轻的颈项。
    柳舞轻堪堪回神,抱着无疆转了个身,将她护在怀里。
    无疆只听母妃闷哼一声,向前仆倒下去。
    “母妃!——”
    大急。
    空旷的庭院响起她变得尖细颤抖的声音:
    “来人啊,抓刺客!”
    “来人啊,抓刺客!”
    “快来人啊!——”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反应过来的德妃朝那女子扑去,惊呼:“来人呀,快来人呀!柳姐姐遇刺了!”
    三道黑影从门外飞身而至,在刺客身上点了几下,夺下了二度欺上只隔咫尺的刀,其中一人,一脚重重地踩在她身上。
    无疆从地上爬起来时,母妃已经昏过去了,后背暗红一片。
    惊魂未定的德妃顾不上那女子,同无疆两人焦急地看着后背不断渗着黑血的柳妃。
    “姐姐?姐姐!”
    “快请太医,那刀浸毒了!”
    两个黑影施展轻功迅速离去。
    无疆的大脑刹那间一片空白,什么都模糊了。
    刚刚还有说有笑的,现在人却躺在冰冷的地上,生死未卜。
    她不仅没有保护好怀有身孕的母妃,反换得母妃舍命相救。
    若不是怕伤着她,母妃岂会毫不反抗地躲避?那个瘦弱的刺客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得逞!
    父皇朝服未换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叶董御医终于来了。
    迅速为柳舞轻把了脉:“圣上和公主毋庸担心,此非剧毒,可解。幸而未伤在要害,胎儿也无恙!”
    无疆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叶御医如此可亲过!
    德妃抚着胸口,出了口气。
    “幸好姐姐并无大碍,臣妾可以放心了,不然臣妾没能阻止,罪过大了!”
    慕容轩才注意到德妃也在。
    “天色已晚,德妃也受了不少惊吓,身体要紧,你早些回去歇息吧!你也不要过于自责,此事朕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德妃眼中流光溢转,走到床前,柔声道:“小公主也不要太过担心了,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妹妹明日再过来看姐姐。”
    转而脉脉看着慕容轩,道了个万福:“那臣妾先回去了。皇上也不要过于操劳,龙体要紧!”
    慕容轩心中那根柔软的弦被触动了一下,他点点头,挥手招来一个黑影,看着护卫下那熟悉的纤巧安静的身影渐行渐远。
    叶太医此时有条不紊地为柳舞轻止血,施扎银针,开出几味药……
    无疆听着,药方大都是师傅叫她辨认过的,是一般的解□□草,还加了味安胎药。
    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关心则乱。
    对这个生命里的支柱,无疆慌了神。
    幸福得来轻易,才会如此害怕不幸尾随。
    慕容轩为柳舞轻拽了拽被角,怜爱地拍了拍一直笔直坐在床沿的无疆:“疆儿,你母妃已无大碍,明日就会醒来,你若困了就先下去休息吧!”
    无疆摇摇头,俏丽的脸祈求地看向慕容轩。
    “不行!”慕容轩沉下脸,知道她所求哪般,就知道这女儿没那么容易乖乖听话。
    “父皇!孩儿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孩儿只想知道凶手到底是谁?”
    慕容轩看着眼前面有惫色却努力摆出绝不妥协架势的小女儿,终是不忍弗意:
    “先说好,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无疆欢呼:
    “父皇放心,孩儿会很乖地在一边看着,绝不打扰!”
    慕容轩张开怀抱,望着无疆,“还不过来?!”
    欢快地扑入父皇的宽广怀抱,父慈女孝的俩人向地牢进军。
    还未进地牢,阴冷的湿意迎面而来,壁炉吐着通红的火信子,刑堂里各色拷问逼供的刑具一一俱全。那女子披头散发、衣屡脏乱,早被父皇的暗卫置于潮湿的地上,动弹不得。
    慕容轩放下无疆。
    一个暗卫过去,点开了女子的穴道。
    不等慕容轩开口,她就匍匐在他脚下,呜咽不成语:“皇上,饶了臣妾吧!臣妾不是有心的,臣妾只是想吓唬吓唬柳妃娘娘……”
    慕容轩和无疆都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看来还学不乖!朕的妻儿岂是尔等贱民可沾惹的?!从实招来,谁指使你干的?朕还能留你个全尸!”音容渐冷,杀意顿起,即使是不在慕容轩视线内的无疆也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绝望之意涌上心头,求生本能让她忘了顾及,死死揪住慕容轩的袍摆,凄厉地道:“皇上,皇上不认得臣妾了吗?臣妾是暮城县令之女陈媛媛陈采女啊!上月您夸臣妾是‘出水青莲’, 还翻了臣妾的牌子!”
    转而恨恨地道:“若不是张公公来报柳妃感染了风寒,皇上已经宠幸了臣妾了……”
    “臣妾一直在等着皇上啊!”梨花带露,悲情切切。
    慕容轩倒是记起来了,那时柳妃已被断出怀了龙子,他无聊地瞎逛,在荷塘边遇见一个清清秀秀的小家碧玉,兴致一起翻了她的牌子,后来柳妃一病就忘了。
    完全看不出就是眼前这个蓬头垢面跪在他脚下哭诉的女子。
    原来是帝王博爱惹的祸。
    又一个可怜的牺牲品,王朝女性的悲剧。
    无疆怜悯地看着,却无法说出求情的话。
    那个可怜的可恨之人险些将母妃推入万劫不复之境,她罪无可恕。
    慕容轩对方才解穴的暗卫打了个手势。
    无疆只听到骨关节咔咔响和陈采女一声惨叫,那暗卫竟面不改色地捏碎了死抓着慕容轩裤脚的那双手,将她拽离慕容轩。
    “说,刀上抹的毒从哪里来的?”是那暗卫没有起伏的声音。
    十指连心,陈采女痛得冷汗涟涟,不敢想想更严酷的刑法。
    “是我让……让荣华宫的小荣子从太医院偷来的……”
    荣华宫,那不是刘皇后的寝宫吗?
    “小荣子指使你来刺杀柳妃?”
    “他……说……,柳府侵占了他家的房地……害得他颠沛流离,苦于生计做了个阴不阴阳不阳的太监……此仇不共戴天,愿助……一臂之力!……”
    复又痴笑:“柳妃,自恃……清高,独揽圣恩,有失妇德……招人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许说我母妃的坏话!”无疆生气了,母妃何其无辜。
    “呵呵,还生出这么个……抓周抓俩……冥顽怪异的女儿,皇上……这不是吉兆啊,柳妃当废……”
    “一派胡言!”慕容轩叱道,“别说朕不信,就是真有不吉,朕也会将乾坤扭转,朕一天子之尊,何惧之有?!”
    ……
    ……
    “父皇,疆儿好累。”
    陈媛媛的无中生有的话令无疆心中不快,不想再呆在这里。
    慕容轩也问得差不多了,对那暗卫道:“潜,将她扔入兽圈,查清此事后来一趟朕的寝宫。朕先送疆儿回去,不用派其他暗卫跟着了。”
    抱起无疆,从地牢走出来,此时外面,树影重重,月明星稀,已经半夜了。
    无疆伏在父皇肩上,闷闷地问:“父皇不要相信那个人的话,好不好?”
    “父皇当然不会相信!对父皇来说,东西只有可用与不可用之分。”
    “太好了,父皇真好!那别人会不会相信?”
    “天下悠悠众口不可不防,父皇处死那采女,疆儿会觉得残忍么?”
    “疆儿也不知道,但那个人要害母妃,疆儿讨厌她!”冷月知道一时的妇人之仁,就是将来的后患无穷……
    慕容轩抱着无疆,叹: “若疆儿身为皇子,父皇就不用如此为难了!”
    “父皇?”
    ……
    ……
    第二日慕容轩上完朝回到寝宫时,潜已经等在那里了。
    “昨日之事调查得怎么样?”
    “禀皇上,那陈采女的话都是真的。小荣子祖上居屋被先皇划为柳老将军的府宅封地,迫于无奈炯作了太监。他虽在刘皇后底下做事,但跟上层少有接触。这次行刺倒不像是刘皇后所为,此事做得太明显了。”
    “量她也不会!刘皇后再蠢也不会搬如此大的石头砸自己的脚!查到是谁的人了吗?”
    “奇怪的就在这里,那小荣子平日中规中矩,交往的都是些下人,没见他跟哪个主子碰过面。”
    “看来还是个颇有心机的主子!朕倒要看看,这兴风作浪的人到底是谁!”
    “潜,你派人盯着他,先不要动他!还有,多派几人守着柳宫,放警惕些!今日办事不力的几个,一人鞭笞五十,朕不希望再有下次!”
    “是!”
    次日,柳宫多出了十雕塑像,柳舞轻好后,成了国家级保护对象,深入简出,谢绝会客,即使出门必前拥后簇,环环护卫……
    那些宵小之徒再无可趁之机。
    慕容桦和慕容写意次日听说了此事,赶过来发现她好好地祸害柳宫,放心了。无疆依然去梅林,尤爱林边的曲径流觞,小河潺潺,光滑的卵石清澈可见,碰上草长莺飞的时节,融入这一片纯天然的绿中,美妙无比。冬季更是梅花次第开放,凌风傲雪纯白一片,仙境也不过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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