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没有下辈子了》34.第 34 章

    验证了自己的测测，心情似乎好了点，又似乎并没有给多少改善。
    大长公主说：“你想说什么？”她微微地笑了笑：“果然还是个孩子。”
    元娘一时间想不到什么问题，脱口而出的，居然是自己从未想过的一句话：“叶大少爷在京中这么多年，公主殿下似乎也并不亲近？”
    大长公主就笑了笑：“我为什么要亲近他？他在京中地位尴尬，和我太接近并不是好事。”
    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大长公主说：“你的问题就是这个？”
    不，当然不。
    可是问不出口。
    难道要问，你参与了叶家的事情吗？叶家是真的要动手了吗？当年的你是什么样的心态？为什么登基的不是嫡长子叶世炜而是嫡出的第三子叶世臻？
    迷惑很多，却一个都问不出来。
    “民女之前以为……殿下对我还是有些看中的。原来只是我的自以为是。”
    “若说自以为是，倒也算不上。”大长公主说：“你是个好孩子，如果没有和世臻定亲，我是很喜欢的。可定亲了，就不免挑剔起来。”
    她的视线落在元娘身上，仿佛透过她看到很远的地方：“不过罢了，他喜欢，他老子也同意，我又何必多说什么。”
    “既然你没有多的问题，那么这些时候就安安分分地在家，别到处乱跑。”
    “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什么责任。”
    “别以为在京城里就安全，毕竟……你可是那一脉的媳妇，这京城里看你不顺眼的人可不少。”
    见元娘点头，大长公主方才露出行为之色，旋即摆了摆手示意元娘走出去，她则疲惫地闭上了眼。
    一旦露出这样的神态，她就越发地显得苍老。元娘看过去，只觉得椅中的是一个年迈而垂死的老人，浑身一点生气都没有。
    细细想来，倒也恍然，毕竟大长公主已经是八十多岁的人了，不管是在哪朝哪代都已经算得上是全然的长寿之人。
    她慢慢地走出去，想着大长公主最后的那几句话，忽而回头，重重遮挡，她已经看不见大长公主的身影。
    也许这么多年，大长公主的日子一直都不好过吧……
    就元娘所知道的，当年太-祖的死因大有蹊跷，遗旨居然传位给太宗这个弟弟而不是太子就已经十分惹人疑虑，跟加上太宗登基之后，太子就因为悲恸过度而没了性命，越发地让人怀疑。
    只是当时宗室中无人做出头鸟，敢于跳出来的臣子干脆地被太宗送去见了太-祖，渐渐地也就没有人说这些了。
    从前世来看，太-祖这一脉根本就没有放弃将失去的东西夺回来的打算，并且他们也成功了。
    只是不知道在这其中大长公主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当年的她为什么一言不发，后来的她在其中又参与了多少……
    也许这些问题，只有等这辈子发生之后，元娘才能窥得其中一二。
    走出大长公主府的时候，元娘身后就跟上了曾经陪在大长公主身边的魏女官。
    大长公主居然将她送给了元娘。
    “说送也不合适，”魏女官笑得很温柔：“我是有官位在身的，只是被公主殿下派遣跟着杨小姐。这也是我的工作。”
    魏女官今年已经不年轻了，常人已经是到了做祖母的年纪，她却从未想过成婚。
    “我是不准备成亲了的，”她说：“对我而言，成亲并不能带来我需要的东西。反而是不成亲能让我获得更多。”
    她的视线在元娘身上转了一圈，笑微微的。
    “也许以后还能得到更多。”
    她对元娘有一种出乎意料的恭敬，元娘隐约有猜测，却不敢肯定。
    元娘带着魏女官回去的时候，正遇到杨老爷也从外头回来。
    下了马车就看到杨老爷正与杨则细细说着什么，她上去叫一声爹，杨老爷回过头勉强地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就看到了元娘身后的魏女官。
    魏女官的视线在杨老爷身上转了一圈，视线略有些恍惚，随后就含笑道：“见过杨老爷。”她旋即说了自己的身份，听着杨老爷颇有些魂不守舍地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就与旁边的杨则一同走了。
    元娘只觉得杨老爷有心事，却很就在杨夫人对魏女官的热情下丢到了脑后，忙着应付起杨夫人来。
    直到天色已晚，她才有机会去问杨老爷到底怎么了。
    杨老爷却只是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陪你娘好好说说话，我这边没什么事。”
    话虽如此，神态却并非如此。
    元娘只能再次追问，可惜杨老爷却似乎真的不准备告诉她，迫得元娘叫了一声：“爹！”
    等到杨老爷看过来，她才压低了声音：“我不是真的十二岁啊……”
    “爹可能觉得不告诉我是为我好，可只有知道了要面对什么，才能做出有效的应对。”
    她过去抱住杨老爷的手臂：“爹，告诉我好不好？”
    她的坚持让杨老爷微微地笑了笑；“你真的想知道？”
    见元娘点头，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叹了一声，扬声对外面的小厮说，让他们去请大少爷过来。
    等杨则到了之后，杨老爷方才缓缓开了口：“元娘说想知道事情，说只有知道了才能应对，阿则，你觉得呢？”
    杨则早已对杨老爷的状态十分担忧，只是他没有元娘那么冲动也更信任杨老爷，才没有晚上就过来找杨老爷问个清楚，可也不至于全然不想知道。
    听杨老爷这么说，他顿时点了点头。
    杨老爷就叹了一声：“有些事……还真是不知道才好。”
    他面上露出痛苦与愤怒：“元娘曾提醒我那个叫做云雾的小厮。我今儿一早就去找那小厮，只是……”
    他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人已经不在了。听说是老爷子走后悲伤过度，自愿殉葬，已经服了药去了。”
    元娘见得多了，并没有多少触动，杨则却浑身发冷：“是真的自愿殉葬，又或者是假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想问他也不可能了。”杨老爷接着说：“原本以为就到此为止，孰料回来的时候，路宽就送了东西过来，说是有人送过去的。”
    “那东西来得复杂，云雾托了朋友，若是自己出了事，就送到路宽那里去。”
    杨老爷敲着桌面，神色冷淡：“那东西……路宽打开了才知道是什么，于是给我送了过来。”
    “我才知道，原来父亲……还不至现在就走。”
    元娘一点都不意外，心中道果然如此。
    “那祖父就是被人暗害的？”
    杨老爷点头又摇头：“只是……熬药的时候份量减轻些，就能拖没了。”他垂眸道：“杨家内宅，能办到这些的仅寥寥几人。”
    剩下的话自不必多说，元娘与杨则都明白。
    杨则紧紧地捏住了拳头，手指被捏得发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杨老爷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元娘恍惚了一下，回神就听见杨老爷对杨则说：“以后和那边也不会有什么往来，日后防着些就是了。”
    他的叹息很沉重，听得元娘十分难过。
    她对杨老爷子并没有太多感情，但此时被杨老爷感染，也有些难过去来。
    “只是爹，”为了不让这样的气氛持续下去，她说出了自己的疑惑：“那云雾，怎么知道送给路叔？”
    “一来，路叔和您之间，平时就算有所往来，也想不到到底是什么关系；二来，路叔家的大门，可也不是那么好进的。云雾那个朋友，是怎么将东西送进去的？”
    杨老爷一时不曾想到这里，被元娘一说顿时茫然了片刻，旋即回神：“元娘说得是，那个朋友，倒是要好好问一问。”
    “倒是元娘想得快，你爹我这么长时间居然都不曾想到其中的问题。”
    杨则在一旁咕哝：“我也没想到啊。”
    元娘回自己的院子时，魏女官正与戴嬷嬷说着话。
    两人之间客客气气的，气氛却总有些怪异。元娘进门之后，戴嬷嬷就快速站了起来：“小姐回来了。”
    魏女官也含笑上前：“杨小姐。”
    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并未刻意瞒着人，很快就连一贯心大的桂花都察觉了：“我怎么觉得魏嬷嬷和戴嬷嬷之间有些不对付啊。”
    趁着休息的时候，她贴着桂枝悄声细语：“感觉在较劲一样。”
    这些时候元娘跟着魏女官在学规矩，戴嬷嬷总是时不时地上前去送些吃食，又拿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请元娘示下，魏女官总是被打断，气氛渐渐地就紧张了起来。
    元娘不明白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冲突，只是略微问了问。
    戴嬷嬷说没什么事，魏女官却笑道：“本官与那位戴嬷嬷并没有什么不对，毕竟以前从未见过。只是本官是来教杨小姐规矩的，偏偏杨小姐仿佛事务繁忙，进度有些慢了。”
    言辞之间，倒是在隐晦地抱怨戴嬷嬷的打扰了。
    魏女官毕竟是大长公主派过来的，元娘也不好得罪，当即向她道歉说自己耽搁了，转头就去找了戴嬷嬷。
    戴嬷嬷也并不是不知道轻重，当即就向元娘赔罪：“是奴婢错了，让小姐受委屈了。”
    元娘让她坐下来，又让桂花倒了茶过来，将人赶出去，方才问：“我知道嬷嬷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嬷嬷对魏女官为何这般不客气？”
    戴嬷嬷叹了一口气，起身又是行礼：“是奴婢冲动了，只是我见不得……那府上的人。”
    她闭了闭眼，眼中隐约有水光闪烁，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对元娘道：“日后不会了。”
    元娘却不只是要这么一个答案，依旧固执地盯着她，戴嬷嬷微微地笑了起来：“小姐这副模样……倒是让奴婢想到一个旧人。”
    “奴婢是从宫里出来的，小姐已经知道了。但奴婢在宫中的时候伺候的是谁，小姐不知道。”
    她微微地笑了笑：“奴婢伺候的人，与小姐倒也有些关系。”
    “若是还活着，小姐也该叫一声祖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