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没有下辈子了》29.第 29 章

    她脸上的笑容如此情真意切，让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栖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半饷，才悻悻道：“一时对你好又不算什么。”
    元娘却笑：“那谁也不知道以后的事。难道就因为怕以后会发生变化，就不向前走了？”
    她轻柔地对栖霞说：“郡主也该放宽心胸才是。”
    栖霞愣了好一会儿，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一场本该是热热闹闹的新年大宴，于元娘而言，也就是见识过了大长公主，又认识了明霞郡主。旁人所说的那些热闹，她是一点都没有感受到。
    不过也并没有什么关系。
    她所获得的好处，自觉比旁人更多。
    十五尚未到，杨老爷就兴致勃勃地说，自己已经购置了一个上好的铺子。
    “京都这边，家里也要置办产业。”
    杨夫人惊讶地问：“那……岂不是要在这边多留一段时间？至少，前头几个月，老爷总要在这里照看一二的。”
    杨老爷哈哈一笑：“多留一段时间也无妨，等天气再暖和些，一家人一起回去。”
    几个小的不置可否，杨夫人却私下担心地对杨老爷道：“我就怕时间太长，元娘那边和叶家小子的感情淡了。”
    杨老爷道：“夫人太过儿女情长了。”一句话出口眼看杨夫人就要变色，他连忙道：“叶家小子并非那样的人。”他摸了摸胡须，对杨夫人说：“我看叶家小子重情重义，断然不会与元娘生疏起来的。”
    心中的其他算计却一个字都不能对杨夫人说，只能自己憋得难受。
    元娘倒是没想到这一茬，这些时候她与叶世臻信件往来，自觉十分愉悦。
    十五那一日，帮着送信的铺子更是赶着时间送了叶世臻的信过来，说今日帮她在上好的位置已经定了包厢。
    元娘见了，就越发地觉得高兴起来。
    杨则不满自己讨好妹妹的机会就这么没了，还暗自念叨了两句，被杨祁摇头教训：“大哥，这种时候，你就不要讨人厌了。想让姐姐高兴，你的机会比叶三哥多得多了，只看你用不用心。”
    虽说确实是这个道理，但被自家弟弟教训，杨则觉得怎么都不是滋味，瞪了杨祁两眼，去看准备的马车了。
    杨祁则是在背后大人似地摇头：“明明比我还大，怎么看着比我还小。”
    元夜花灯向来热闹非凡。
    一整条街的花灯远远看去恍若流动的星河，坐在酒楼向外看，又是别样的风景。
    杨老爷听得叶世臻替元娘定了房间，也是哈哈大笑：“他倒是会讨好人。”
    虽然这样说着，依旧派了几个孔武有力的下人跟着元娘一同出门。
    戴嬷嬷跟着元娘，见到熟悉的风景，心中思绪万千。
    当年发生的事情，仿佛就在眼前。
    闭了闭眼将这种思绪甩开，戴嬷嬷对自己说，如今自己跟着的不是深宫中的主人，而是面前的少女。
    叶世臻帮元娘定下的房间在一条街的最中间，也是最为抢手的地方。
    元娘进门的时候，还听到背后有人小声地嘀咕，元娘是哪家的女儿，怎么就定到了这样的位置。
    桂枝听了心中激动，跟着元娘亦步亦趋不敢放松了一点儿。
    夜幕降临之后，花灯就渐渐地都亮了起来。再挽一点 ，就有花灯的游-行，烟花更是早已布置好，不少人都在讨论着今晚的烟花不知道是什么花样，大家都是兴致勃勃的模样。
    就算坐在包厢里，也并没有阻挡住外面这些议论的声潮，断断续续却又清晰地传进来，倒是让包厢来平添了几分热闹。
    陪着元娘过来的只有杨夫人与杨祁，杨老爷带了杨则去自己定下的包厢，今日也算是让杨则认识一下自己在京都的生意场上认识的人。杨家的产业，最终还是要交到下一代的。
    虽然只有三人，但也是热热闹闹。
    当天色渐黑的时候，门口有人轻轻地敲门，一个女声在门口轻声问，可是杨家人在里面。
    戴嬷嬷心中一动，向杨夫人行了一礼，询问过后去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人让戴嬷嬷心中一酸，眼中忍不住要落泪，唇边却不由自主露出笑容来。
    “大少夫人，您来了。”
    站在门口的是一位十八、九梳着妇人头的女人，见了戴嬷嬷她脸上就露出了温柔的笑来：“原来是嬷嬷。”
    她对戴嬷嬷道：“不知道杨家夫人是不是在，我能否进去拜访一二？”
    戴嬷嬷连忙回头，向杨夫人介绍道：“这位是叶家大少夫人。”
    杨夫人愣了一下，方才明白过来，这位是叶家老大的妻子，连忙请了进来。
    杨夫人是知道叶家有一个老大的，比叶世臻大了好几岁，已经娶妻，常年待在京都，却从未见过。就连到了京都之后，双方相互送了帖子礼物，也并不曾见过面。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见到叶家老大的妻子叶大少夫人。
    大少夫人是个温柔可亲的，见了杨夫人十分客气，拉着元娘的手好一阵夸奖，又让身边的丫鬟送上了礼物给三人，方才皆大欢喜地坐了下来。
    杨夫人只觉得大少夫人不仅和蔼可亲，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贵气，让她陡然一见，就生出敬意来。
    只是在杨夫人面前，大少夫人却表现得一派和气，并没有半点儿骄傲之色，让杨夫人觉得相处起来格外舒坦。
    坐下了细细聊起来，杨夫人方才知道，为何之前一直不见面。
    “那一脉的看的紧，只怕相处太近了，让他们生出什么旁的想法来。如此，倒是怠慢了。”
    元娘是知道的，杨夫人却有一些迷糊，直到元娘轻声在她耳边说“太-祖、太宗当年旧事”之后，方才恍然，眼中带上惊讶之色。
    “何必道歉，”她连忙说，“又不是你们愿意的。”
    旋即她想到当年之事，又闭口不言。大少夫人反而笑了起来：“也是，只是总要说说缘由。今夜可是最为热闹的时候，可惜小三不在，否则让他与元娘一同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说着她的视线落在元娘身上，又道：“元娘聪慧大方，我一见就喜欢。”她停了一停，对元娘说：“若不是被小三定下了，我定然要认元娘做妹妹的。”
    一屋子人就笑了起来。
    笑音渐消之时，听得外面有人尖锐地叫：“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声音颇为熟悉。
    元娘凝神细听，外面一片议论声中，方才那个声音又道：“你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连童生都考不下来，只会给家里丢脸的人，凭什么来管我的事？”
    “就凭你是我妹妹！”一个男声说着，声音中也带上了怒气。
    元娘蹙眉，总觉得那个声音真的是十分熟悉。她的表情落在大少夫人眼中，不免一笑，让丫鬟去看看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左右也是闲着，花灯还要过一会儿才好看，看看别人的笑话也是无妨。”
    丫鬟出门去看了好一会儿，不一会儿就回来报告到底是怎么回事，元娘才知道，之前个说“你凭什么管我的”居然是陈馥欣。
    她想，这不对。
    陈馥欣身上是自己下的毒，如今就已经被解了？若非如此，应该还要在屋里窝上小半个月的。
    “这也是……”知道那人是谁，大少夫人摇了摇头，对杨夫人道：“那武安侯府虽说这两年沉寂了些，也是……”她指了指顶上，才接着说：“那位的意思，打量着把人留给后头的人用呢。那位小姑娘却总是不安分，隔三岔五总是要闹点事出来。之前被送到杨城去避祸，也是将亲戚得罪了才回来的。”
    她叹道：“陈夫人是个好的，这教出来的女儿却不怎么样。”
    元娘听了一笑，对大少夫人说：“这件事，我倒是知道。”
    杨夫人惊讶地问：“元娘你怎么？”
    “娘可还记得，那时候莹莹请我去赏花？那陈小姐也去了，听说回来的路上走丢了，结果……最后不知怎么地，传出来消息说是伍家女儿做的。”
    元娘笑了笑：“可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当初陈小姐是自己走了，伍家尽心尽力地找了，反而成了错。”
    她压低声音说：“听说是和不知道哪里来的男人一起走的，回来的时候，那人却半废了。”
    大少夫人听了一惊，下意识地说：“这……也太……难以置信。”
    元娘莞尔：“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旁人也只能猜测。也许事情并非如此也不一定。”她捧起茶杯，慢悠悠地说：“若是那样，可就是冤枉陈小姐了。”
    大少夫人听了也是莞尔，含笑说一声是，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花灯来了！”杨祁忽而在窗边一声惊呼，杨夫人连忙招呼元娘去看，又请大少夫人同去。
    大少夫人却笑着说自家夫婿尚在等自己，自己还是回去才好。
    元娘与杨夫人连忙起身送她，到了门口，大少夫人对元娘展颜一笑：“元娘此次来京城，大概要多住些日子了。”
    不等回答，她就已经含笑告辞。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元娘迷惑了片刻就暂时搁置了，此时还是尽情放纵才不辜负。
    她转头去了窗前，看着花灯如流水，街面上充满了欢声笑语，身边又有家人陪伴，人间最好不过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