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没有下辈子了》22.第 22 章

    车内忽而一片安静，阿荣看着元娘，后者笑微微掀了车帘子去看那边排队的人，是方才不过随口一说。
    阿荣却不敢当做是她随便说了一句，心跳忽而快了片刻，想要解释什么，元娘却已经含笑对跑回来的桂枝说话了。
    听得桂枝说这家的点心名声在外，元娘细细在脑海中寻找了一阵，也终于找到了来历，于是立刻就让人去排队，捡着杨夫人喜欢的口味选了好些。
    回到家中将东西送到杨夫人手中，果然哄得她眉开眼笑，连听了元娘在杨家并没有给杨淳莹太好的脸色也并不在意。
    只是听得元娘又交了两个新朋友，才细细问了问，叮嘱道：“娘知道你是个心中有成算的，但与人交朋友总不怕太过小心。不要求对方家世如何，但品性要好。”
    元娘一一应了，方才放了元娘回去。
    回去才知道，叶世臻的回信寄到了。
    大约是担心元娘报喜不报忧，叶世臻在信中简直将元娘当做三岁小孩细细叮嘱，又问过元娘在京城过年可还习惯，末了担忧说若是元娘不习惯，要不要干脆送一个厨子过来？
    他自己一个人就完成了所有的脑补内容，最后坚信了元娘在京城的日子不好过。
    元娘尚未想好应该怎么给他回信，桂花就来报，杨祁过来了。
    “叶三哥送了两个人过来。”杨祁的脸上满是无奈：“姐姐，你说，叶三哥是不是觉得，你在京城里的日子吃不好睡不好？”
    在元娘的惊愕中，杨祁板着脸介绍了叶世臻送过来的两个人，一个厨子，另一个惯于伺候人的嬷嬷。
    厨子自觉地上来打了个照面就退下了，元娘最终只记住了是一个十分壮硕的妇人，而伺候人的嬷嬷则利落地上前行礼，口中说着见过小姐，自我介绍姓戴。
    戴嬷嬷自称早些年是在宫里头待过的，伺候过早年的太后娘娘。
    “能伺候小姐，也是老奴的荣幸。”
    她看上去是个十分慈眉善目的人，年岁已经不小，但站在那里就流露出不可小觑的气势。
    杨家原本是商户人家，就算有奶娘这个位置，也没有如同高门那般荣养奶娘替她送终的，到了不喝奶的年纪，就送了出去。
    元娘身边原本也有在杨夫人身边伺候过的丫鬟，只是年岁大了出去嫁人，家落在了杨城，就没想过跟道京城来。
    虽说身边正是却一个能统领全局的人，面对戴嬷嬷却始终心情略有些复杂。
    戴嬷嬷对元娘的态度毫不在意，就算元娘只是让她先去歇着，并没有将任何事务交给她，她高高兴兴地去歇着了。
    杨祁在旁边看着元娘打发走了戴嬷嬷，略有些疑惑：“姐姐不喜欢这位嬷嬷吗？”
    “如果不喜欢，直接对叶三哥说就行，为什么还要把人留下来？”
    元娘抬手摸摸他的脑袋：“不是这么说的。”
    终究是叶世臻一片心意。也许他觉得，两个人之间已经亲密无间了呢？
    杨祁似懂非懂点点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已经是腊月中，杨夫人早早地就已经开始筹备年货，今年的年礼筹办起来似乎格外复杂，就连元娘也被拉去帮忙。
    忙碌的时候，却接到来自杨家的信件，杨大夫人说，让杨老爷一家今年回杨家老宅去过年。
    杨老爷沉吟片刻，自己亲自动手提笔写信给杨大老爷，婉言拒绝了。
    既然是分出来这么多年都不曾将自己当做杨家人，如今也就不必再来维护虚假的情谊。
    杨大老爷接到信简直大怒。
    原本也只是给自己这个四弟一个面子，万万不曾想到对方却是将自己的面子丢在地上踩。
    他在书房怒吼：“就让他自己去，既然他不把自己当杨家人，杨家也不没必要将他当做自己人。”
    他咬着牙说：“杨家的面子，他也不要想借了。”
    杨二老爷在门外听得只想笑。
    自己这位大哥，还真是看不清。四弟自从回来之后，又何曾借过杨家的面子行事。旁人若是问起，还要再三解释已经从杨家分出来了，已经从杨家的家谱上分出来成了单独的一支。这样的架势，哪里是要借杨家的面子，分明是恨不得能远远地撇清了和杨家的关系，再也不要有任何联系。
    就这样，自家大哥也依旧能坚持认为对方渴求杨家的支持，当真是……
    不知所谓。
    他摆手制止了小厮的通报，自己在门口敲了敲门。
    不等杨大老爷说话，他已经含笑走了进去，笑道：“大哥有什么事这么生气？”
    杨大老爷冷哼一声：“没什么，不过是个不知道轻重的小人。”他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轻描淡写地提起了让人请了杨二老爷过来的意图：“听说这些时候有个门客前来投你，是个江淮之地的富商？”
    杨二老爷心中暗怒，自己这位大哥连这种小事都看在眼中，当真是以为自己是他的提线木偶了吗？
    虽然这样想着，杨二老爷面上却还是一片和善，道：“大哥倒是记性好，我自己都不记得招待了什么来投奔的门客。”
    杨大老爷捋捋胡须，装作若无其事：“只是前些时候凑巧碰到，说了几句话。”他放低声音道：“既然是富商，那么新年大宴，莹莹还可以带一个人进去。”
    杨二老爷心中一跳，羞恼之意越盛。
    他这辈子就没有嫡出的女儿，新年大宴这档子事只能看着眼热。
    以前这大哥看着不动声色的，如今自己好容易笼络到一个有钱的门客，他倒是肯连自己的女儿都卖了。
    心中鄙夷了一下，杨二老爷笑眯眯说：“原来如此，既然大哥已经有了打算，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大哥只管去做就好。”
    杨大老爷呵呵一笑，又摸了摸胡须：“如此甚好，甚好。”
    杨家这边的官司元娘无从得知，她倒是出乎意料地收到了来自栖霞郡主的邀约，邀请她与自己一同去参加新年大宴。
    “我知道你定亲了，”眼看元娘要开口拒绝，栖霞连忙打断她的话：“只是，你我也知道，这和定亲没定亲没关系。”
    元娘就笑：“那郡主也该知道，我才拒绝了我堂姐。”
    “不管你是不是拒绝了她，我只问你想不想去。”栖霞很是骄傲地说：“杨淳莹的那份帖子，和我的帖子可不一样。”
    “想和郡主一同去的人想来不少，郡主为何非要执着与我？”元娘好奇问了一句，眼见栖霞的神色不太好看，笑着又说：“若说想去，自然是想去见见世面的。可也并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栖霞闻言脸色方才好看了些，嗔道：“那就跟着我去。”
    她不由分说地决定了这一点，才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那些人闹得我头疼，正好姑奶奶知道我认识了你，让我带你过去看看。趁着新年大宴，谁都说不出什么来。”
    元娘方才恍然，唇角勾了一下。
    “只是……大长公主为何会说想看看我？”
    栖霞看天看地，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之前那个陈馥欣的事，我让家里人帮我调查了。不知道怎么就被姑奶奶知道了。姑奶奶知道我和你是因为陈馥欣认识的，说也算是有缘分，忽而就说让我带过去看看。”
    她略带哀求：“姑奶奶如今年岁大了，年日只怕也不多。元娘你就陪我去看看她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自然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杨夫人知道消息，自然是一阵忙乱。正如她曾经所说的，她并没有参加新年大宴的经历，也就无从得知新年大宴需要准备些什么，需要注意些什么。
    偏偏元娘上辈子也没有这样的经历，就算想说让杨夫人无需太过紧张，说出来也少了几分底气。
    桂花唉声叹气：“也不知道夫人这一阵一阵的，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小姐都说没必要那么紧张了，偏生夫人这些时候还抓着小姐定做衣裳首饰，惹得我们也跟着忙。”
    桂枝洗完脸，将热水倒进泡脚的木桶中，才淡声道：“夫人怎么吩咐，你怎么做就是了。左右也就这一阵，忙过去就是了。”
    桂花散了头发，梳着头含糊地说：“说是这样说，只是我看夫人也是瞎忙。”她想着自己听到的夫人的自言自语，忽而福至心灵，对桂枝说：“你说，那个戴嬷嬷，不是说自己是宫里头出来的吗？总该知道点什么吧。”
    她越想越是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当下已经兴致勃勃做了决定，明天要在夫人面前提一提戴嬷嬷。
    至少，忙起来也有个方向。
    桂枝提醒道：“你可别忘了，小姐现在似乎不太想让那个戴嬷嬷做事。”
    “也算不上什么做事，不过是参谋参谋。”桂花这样说了，也顾不得桂枝的欲言又止，已经兴奋地躺了下去：“今儿是那个阿纯值夜，我可算是可以睡个好觉了。”
    她躺下去不过片刻，呼吸就已经变重，桂枝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去泼了水，也去睡了。
    元娘在杨夫人身边见到戴嬷嬷的时候吃了一惊，却也只是一瞬。
    戴嬷嬷将她的表现落在眼中，心中倒是多几分赞许。
    被送到这个小姑娘身边来，她心中也是有过一些想法的。如今看起来，似乎也是个可造之材。
    两人都没有表露过自己的心思，任由着杨夫人指挥，忙碌起元娘参加新年大宴的事情来。
    为此，杨夫人甚至连过年的事情都不曾让元娘插手了。
    以至于一直到了家家户户打扫门户的时候，元娘才恍然意识到，马上就要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