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没有下辈子了》13.第 13 章

    桂枝尚未答话，元娘的声音就从后面传过来了：“我在这里。”
    桂枝的指尖轻轻地颤动一下，转过身去行礼，视线飞快地从自家小姐身上划过，看到元娘轻轻提着裙子，似乎有些头疼的样子。
    “方才不曾注意，裙子上沾了草汁，正想着去换条裙子呢。”
    叶莹笑道：“难怪你的丫鬟拿着衣裳，我陪你一起去换。”
    旁边孙茹不咸不淡地嘀咕了一声：“居然能把草汁弄到裙子上，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并没有人搭理她他，她脸色不太好看地跟着叶莹一同去了。
    越是靠近之前更衣的地方，桂枝的心跳就越发激烈起来。
    她坚信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可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悄悄抬眼去看走在前面的小姐，后者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在不经意的时候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意。
    桂枝连忙低下头，剧烈跳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既然小姐在这里且安然无恙，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和她没有干系。
    守在门口的小丫鬟看到元娘露出了惊愕的表情，随后飞快地低下了头。
    “见过小姐。”
    叶莹轻“咦”一声：“里头有人吗？”小丫鬟说一声是，又飞快地看一眼元娘。
    元娘笑道：“你这丫头，怎么就盯着我看了？”
    小丫鬟细声细气地说：“方才只曾见这位小姐进去，不曾见这位小姐出来。”
    叶莹的目光立刻落在元娘身上，充满好奇：“元娘方才也过来了？”
    “方才陪着陈小姐过来一趟。”元娘随口回答，随即又去回答小丫鬟的问题：“不过陪着陈小姐换完衣裳就出来了，想必是小丫头没有注意。”
    几人在门口说话的动静颇大，带着陈倩倩过来的伍慧已经让自己身边的丫鬟过去敲了敲门。里面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想必是已经走了？”伍慧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丫鬟推开了门。果然如她所说，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小丫鬟脸上的惊愕之色更重，探头探脑地看了又看，最后沮丧地低头。
    桂枝看着小姐在叶小姐的陪同下进去换了裙子又出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地回到人群中一同去聊天说笑。
    就算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与元娘交好，但元娘也并不是没有手腕的，只是短短的时间下来，就已经让自己如同水滴落入湖面一样，融入了人群。
    小姑娘们说着首饰衣裳，又说着近日城里的新鲜事，热热闹闹的，没有一个人被落下。
    桂枝想，这样的小姐，大概真的遇到了什么事都不在乎吧。
    一天的赏花宴热热闹闹。小姐们这边就算最开始有些不愉快，后来也都渐渐地融洽起来。
    只有临走的时候，伍小姐不高兴了一阵，因为她带过来的表妹陈倩倩居然没有等她就先走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伍慧的表情十分难看，冷声问那下人：“她就这么走了？”
    下人低着头：“陈小姐说不舒服。”
    伍慧恨恨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转过头来对着叶莹又笑得灿烂：“你看，我好不容易带个人过来，结果她就这么不给我面子。”
    叶莹轻笑：“既然是不舒服，也不是故意的。”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
    等到马车过来，伍慧上了马车，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她真的走了？”
    一同坐在马车里的丫鬟垂目端坐不语，一个低沉的声音不知道从何而来：“表小姐似乎出了什么事，确实早早走了。”
    伍慧冷哼了一声：“还能出什么事。看那杨家的安然无恙的样子就知道，她的打算成空了。说不定就是心里不舒坦。”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车内又安静下来。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杨夫人与元娘倒成了最后落下来的。
    热闹了一天，叶夫人依旧神采奕奕，见到元娘也是笑容满面的：“元娘今日玩得可好？我想着都是年岁差不多的，大约能玩到一块去，才特意请了那么几家人。”
    叶莹扶着叶夫人，笑道：“娘你就别担心元娘了，元娘可厉害了，还是担心担心你姑娘我好了。”她点了点自己的脸颊，煞有介事地叹气；“今儿你女儿我，可累了。”
    被叶夫人一指头点在额头上：“你呀，调皮。”
    就算如此，叶夫人也知道元娘在一群贵女当中只怕也并不是那么好过，但她也并不为元娘担心。
    儿子说这个姑娘是个厉害的，她相信。况且这些日后也都是她要经历的，如今不过是提早感受一番。
    视线滑过杨夫人身上，叶夫人在心中轻叹，做女儿的出色，这做母亲的就有些太过软和了。不过娶妻娶的也不是丈母娘，叶夫人也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元娘扶着杨夫人等着马车，临上车的时候，她仿佛忽然想起来一样问叶莹：“园子里是不是还住着旁的人？”
    她微微地笑了笑：“之前与陈家小姐去换衣裳的时候，似乎见到了别的姑娘，看衣裳也不是下人丫鬟。”
    叶莹一愣，马车已经过来，元娘上了车，于是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杨夫人絮絮地问过元娘在叶家的事，听得元娘说一切都好，又看过元娘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样子，脸上一直都是笑微微的，也就放下心来。
    “娘今儿与那些夫人们一同聊天，心里头胆战心惊的，就怕在哪位夫人面前露了怯。”说着，杨夫人就叹了起来：“日后元娘与如今不同，交际往来的都是曾经的贵女们，娘就担心，元娘你……”
    她忧愁地看一眼元娘，未尽之意十分明显。
    元娘却只是微笑：“娘，既然叶家答应了这门亲事，这方面的问题想必就已经考虑过。定然不会在这方面对女儿多加苛求。”
    她垂眸想，况且，自己也并不是真的全然不懂。
    虽然元娘这样说，杨夫人却依旧没有完全放下心来。夜里与杨老爷忍不住说起了这件事。
    杨老爷沉默了片刻，忽而对杨夫人说：“你觉得，回京城里如何？”
    杨夫人一愣，旋即摇头：“老爷是怎么想的？就算忘了元娘当日所说京城里那群人做了什么，如今元娘的婚事也定了就在本地，为何又要千里迢迢去京城？”
    杨老爷见她脸上惊惧之色，连忙道：“元娘所说的，我又如何敢忘。杨家那边，就算回了京城也不是一定要与杨家有所往来。毕竟我是分出来的庶子，与那一家人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那为何还要说起回京的事？”杨夫人的眼圈已经红了，捏着帕子看着杨老爷，脸上的惊恐不是假的。
    杨老爷叹道：“既然元娘回来了，总不能让元娘回来一趟，我们的日子却依旧受制于人。”他低头对杨夫人说：“如今若是不回去，看似远离了杨家，可若是杨家那个对我们有不利打算的人依旧准备出手，只怕我们依旧逃不过。”
    “身为商户，比起高门还是差了些。就算结了叶家这门亲事，大约也不会让人产生太多顾忌。毕竟……还只是尚未成婚的姻亲而已。”
    杨老爷低声对杨夫人说：“总要彻底解决了这件事才好。”
    杨夫人颤抖着，好一会儿才问：“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并不知道那人是谁能动用杨家多少力量的时候……”杨老爷叹了一声，转移了话题：“我只是不懂，我是早已分出来的庶子，又碍了谁的眼，以至于凄惨收场。”
    他轻轻拍这样夫人的背，说：“夫人若是担心，不回去也是可以的。”
    杨夫人紧紧地抓住了杨老爷的衣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脸上的神色变化，却一直沉默不语，杨老爷低下头去看她，就看到她仿佛下定了决心的表情：“若是去了京都，元娘这边……又该怎么办？”
    桂枝穿过走廊，看到桂花守在小姐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叫一声桂花，后者连忙上前来接过她手中的衣物，与她一同进了门。
    杨家是少有的在家中修建浴池的人家，幸而如此，元娘在如今这个时候，也能时常泡澡。
    桂枝和桂花捧了衣服过来的时候，元娘已经起身了。桂花上前帮她擦拭着身上的水珠，桂枝就打开了一旁的香膏轻柔地涂抹在她身上。
    等到穿好了衣裳，也已经过去了小半刻。
    桂花不由叹道：“小姐真是漂亮。”元娘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那是桂花你看得少了，天底下漂亮的女子实在是太多太多。”
    桂枝在一旁沉默不语地收拾着东西，一直到元娘临睡前，她几乎都出声。
    “桂枝你有什么心事？”耳旁传来元娘的声音，却让桂枝的手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抬起头就看到元娘正凝视自己，那双眼睛平静无波，让她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来。
    张了张嘴，桂枝终于问出了在心底盘旋一天的问题：“小姐，为什么，那个时侯我看到的是陈小姐？”
    元娘一怔，旋即明白了桂枝的意思，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笑容来。
    “咦，你居然看出来我的伪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