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飞觞》13.阴谋与婚礼

    “什么……？”凉月大惊，“给皇上选皇后？”
    丞相虽然面带笑容，但是凉月怎么看这笑容也有些牵强，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担忧似的。丞相也不顾凉月的惊讶，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便是如此。皇太后亲自点了要你参选，皇上也同意的。”
    “这……”凉月几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原来她只是听说有这么一档子事儿，说是皇上最最中意她和水菱两个人，而且因为皇后的位子她和水菱闹别扭。她以为还是没有影子的事儿，想不到这么快就来了。
    倒是旁边的丞相夫人心中的不忍就堪堪地显现出来：“皇太后皇上的旨意不容违抗，若是选不上最好，若是选上了，月儿就……”似乎就要流出泪来一般。
    丞相听了夫人这句话，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说出来。
    凉月顾不上安慰丞相夫人，因为她自己还完全处于半迷惑状态。她的脑子不够用了：不是说皇上中意水菱吗？既然中意水菱，为什么还要同意凉月参选？虽然说皇太后懿旨在那里不容得皇上不听，但是最后拍板的不还得是皇上吗？再说前几次去皇宫的时候根本没有听到任何有关这件事的消息，怎么突然就出来了呢。偌大一个帝国，为皇帝选皇后的事情怎么会这么仓促呢！
    凉月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茫茫然中她只是悄声地说了一句：“不是三代以内旁系血亲不能结婚吗……”
    丞相和夫人都一怔，谁也没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凉月并不知道，但是给皇帝选皇后的事情早已经成为了帝国头等大事。要说参选的人数并不在少数，而这些姑娘小姐无一例外都是贵族血统，名门之后，大家闺秀，习凉月和水菱自然是属于其中的。
    选后的条件也不外乎那些个凉月知道的，先看血统出身，再看长相身段，再查健康状况，然后是德行才艺比拼，最后就是皇上皇太后亲自审定，最终确定人选了。和现在的选美也没什么巨大的差别。
    凉月在其他佳丽们中间显得非常非常非常的不起眼。要按她自己想，有很多姑娘都是比她漂亮许多的。但是水菱美丽的姿态就是首屈一指了。看到这里凉月有点放心，最终的皇后一定是非水菱莫属，自己不用太操心。不过就单是陪着这些女孩子被宫里面的老妈子检查来检查去也够她受的了。
    可是她没有估算到自己的身份。等她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已经通过了外形和健康检查这一关了，具体怎么通过的她都不清楚。毕竟她是丞相的女儿，皇太后的侄女啊！
    凉月却并不着急。她自己知道，即使过得了外形健康这一关，后面的她也是绝无可能通过的。德行到还算其次，才艺自己是万万赶不上其他一般的大家闺秀的。
    所以凉月握住毛笔的手根本就不抖。她不会画画，到了这种地步她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会画画。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水菱，那个小妮子面前的宣纸上已经繁繁点点地颇具艺术气息了，自己这里还是空白一张呢。似乎水菱也看了凉月一眼，那一眼中的轻蔑可是透露无余呀。凉月嗤笑一声，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就开始乱在宣纸上涂抹，这儿一笔那儿一触，然后又换成其他的颜色再一笔一触地瞎画起来。画面是越来越难以看懂，凉月却是越画越开心，她小时候一个梦想就是想用各种各样颜色的笔瞎图一气，放开了自在地画画。
    画交上去了，又要作诗。水菱轻轻作了一首意境颇为优美的田园诗，凉月虽然听不懂，但是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一丝惬意，周围充作评委的大儒们也微微点头。轮到凉月上台，她张了张嘴，就将她想起的第一首诗念了出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是他们学校食堂墙上贴的一首诗，她当然是从小就学过，不过上了大学之后大家再念到这首诗的时候，只是拿第一句出来讲黄色笑话罢了。想到这里，她不禁微微一笑。没想到这一笑，却把评委席上的大儒们笑得不知所云。本来是一首很好的悯农诗，却配上了这种奇怪的笑容……嗯不用掩盖了，凉月自己又笑了笑，我这就是□□。
    然后的考察，凉月就完全放松了，像玩儿一样，时不时地用自己的现代观点忽悠大家一下。管他呢，反正也选不上，选不上又不会怎么样，反正自己也不愿意被选上。所以跳舞的时候，她就做了第七套广播体操，唱歌的时候就唱了一首ABC，下棋的时候非要跟人家连五子，最后弹琴实在不会了，干脆就放手不弹，还跟评委们说什么“大音稀声，大象无形”，“弹了一个音别的音就表现不出来了”，把一干老头忽悠得头昏脑胀，不知所云。
    凉月一点也不在乎水菱时不时投过来的疑惑的轻视的目光，自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结果水菱弄得越来越紧张，而凉月却是玩得越来越哈皮。
    终于这些乱七八糟的展示都告一段落了，凉月觉得这回可放松了，可以回家好好地睡上几觉了，最后直接见皇太后皇上那一关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通不过去的了。可是……
    不出意料，最终通过可以面圣的名单上只有两个名字，习凉月和水菱。
    凉月极度崩溃地站在皇太后皇上面前，旁边就是准备充分打扮的十分得体的水菱。凉月目中无光地看了皇太后一眼，姑姑眼中却满是温柔的神色。又打量了旁边的皇上一眼，虽然还是那么帅那么英俊那么威严那么有气势，皇上的脸色却阴晴不定，仿佛面临着一个十分难以抉择的事情一样。凉月的目光慵懒了一下，本来就是嘛，便不放在心上。
    “这儿都没有外人。”皇太后温柔的声音让凉月更加昏昏欲睡，“其实这些选秀呀之类的完全没有必要，我也是最喜欢你们两个小姑娘。”
    凉月这才睁开了眼睛，瞪着自己的姑姑和表哥，心说这算什么事儿啊，那这么长时间折腾自己岂不都是白折腾了？她心中这个恨啊，这个无奈啊，自己为什么偏要穿越在丞相家里呢？自己为什么体会不到后宫过关斩将的快乐呢？她居然叹了一小口气——作为一个穿越众，自己真的不合格。
    “这剩下的事儿，”又听皇太后在上面温暖地说道，“皇上就自己决定吧，毕竟是皇上自己娶妻子，自己的事儿。”
    这三个“自己”，凉月觉得这个皇太后还真是个为自己儿子着想的好母亲，没有像其他里面写的公然干涉皇帝的婚姻生活。
    于是凉月和水菱就都等着皇上的最终审判。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似乎皇上很难以作出抉择。最后两人终于听见那苍白的声音响了起来：“两位姑娘暂且回去，等朕想好了，便去通知二位。”
    凉月听的出来，这声音之中含着的无奈和辛酸比那些被老娘干涉婚姻自由的皇帝们的声音还要多出好几倍。真的有那么难以抉择吗？凉月不知道，但是她听到这种语气，不由得隐隐产生出一丝忧虑。选水菱不就行了吗。皇上不是喜欢水菱吗。不是三代以内旁系血亲不能结婚嘛。
    凉月担忧的事情，终于变成了现实。一道圣旨，召凉月立即进宫，与皇帝大婚。
    送走传旨的人，丞相夫人终于哭了。凉月反而镇静了下来，要么，她就是完全失去了意识，大脑一片空白，人家让怎样做就怎样做。她机械地安慰着丞相夫人，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是凉月穿越过来的这些天里，丞相夫人对于凉月的关爱和照顾，是使凉月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唯一感到温暖的事情。夫人对于凉月自然是真情实意的关心和爱护，这时候送凉月入宫当皇后也自然是知道皇后当真是不好当的。
    而丞相却只是皱着眉头，看凉月的眼神中间，有担心，有忧虑，也有无可奈何，但是却还夹杂着其他一些奇怪的神色。
    于是乎凉月就被接进了皇宫，这个她也算来过许多次的皇宫这一次看起来还真是不同啊：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而又与普通民间家庭结婚大不相同，到处都散发着大气威严的皇家气息。凉月心中叹了一声：难道结个婚还要威严有加是怎么地，这皇宫可真是变态啊。
    看着这些装饰，凉月才突然惊醒起来，她一直都有一种感觉，这是别人在结婚，现在终于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分明是自己要结婚！虽然身体不是自己的，但是脑子是啊，灵魂是啊，呆了这么久，身体和灵魂也结合地差不多了，所以，这就是实实在在地自己结婚啊！
    凉月想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自己也老大不小的了，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可是和大学里面那个臭小子当时真的只是因为寂寞才凑合在一起，没多长时间就散了。这次可是真材实料地要结婚！结婚……凉月想起来这两个字带来的结果就不由得一阵阵头皮发麻。虽然凉月挺喜欢那些帅哥（废话，谁不喜欢帅哥），但是也只是停留在花痴YY状态，根本就没有想到要结婚啊。
    可是现在怎么办！怎么办！虽然皇帝表哥也是一表人才，按说完全可以先结婚后恋爱就安顿下来，但是凉月怎么都觉得突然嫁给一个没有正式谈过恋爱的人心里实在是别扭！自己被一堆老妈子折腾来折腾去量体裁衣教训礼节，脑子里面又开始像看电影一样一片混乱了。
    怎么办？逃跑吗？怎么跑？往哪儿跑？周围每时每刻都有人在身边忙活，就是连睡觉也里三层外三层有人看着——再说，这两天准备大婚根本就睡不了几个小时！凉月就像一个小木偶一样被人家牵着线来回耍，毫无办法。
    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凉月就被安排凤冠霞帔地坐在一间大宫殿的一张大床上。虽然这张床很大很大，但是摆在宫殿里面，还是觉得大殿很空很冷清。渐渐地，周围的老妈子越来越少，后来就一个人也没有了。
    好机会！凉月觉得周围应该没有人了，一把扯下来鲜红的盖头，提起层层叠叠的衣裙，正四处张望看能从哪里逃出去再说，突然觉得脑袋上猛地一疼，就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