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飞觞》12.物归原主

    凉月自回房中，轻叹一声坐在了床上。撅着嘴左看看右看看，觉得甚是无聊。要说她读过千篇万篇穿越，每个男主女主都是过着超级精彩的生活，为啥自己觉得那么无聊。原来的她算是一个半标准的宅女，无聊的时候都是上上网，看看电影。可是现在的世界里面连个电都没有，还上网看电影……凉月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扑通一声躺在了硬板床上。
    “我×！”凉月大叫一声，她不知道被什么更硬的东西搁到腰了。
    凉月四下摸摸，拿出来那个事物，让她本来无聊懊恼的神经也好像是被硬物搁到了一样，猛地疼了一下。
    她手中的，正是那个透着温软光芒的碧玉镯子。这几天无聊的生活，凉月把这个破镯子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她将镯子端到烛火前，仔仔细细地看起来，想知道这是个什么样子的镯子。烛火下的镯子闪耀着漂亮的光芒，但是依然普普通通一圈玉，到没什么特别。
    看了一会儿，凉月自己嗤笑了起来。她又不是什么鉴定玉器的专家，虽然《寻宝》看了不少集，依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如何鉴别玉器的好坏。不过，既然是“皇上赐给的镯子”，也一定差不到哪里去。
    又看了一会儿，凉月顿觉无聊。一个破镯子，比美国大片可没劲多了。可突然之间凉月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她不知觉突然来了精神：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个镯子呢？自己留着？免不了出什么事端，还是应当处理掉。最好是应当把它还回去。
    可是怎么还？直接去水菱那里说“诶水菱，你看我把皇上亲自赐给你的玉镯子捡到了，现在还给你”？那水菱还不得把自己杀了！怎么皇上赐给水菱的镯子被凉月扔到水里那么多人找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找到，凉月就偏偏给找到了呢？所以说一旦便宜的巧合真的发生在某个人的身上，大家反而会对这个人起疑心——毕竟巧合实在是发生的概率太低了。
    总之，镯子是得回去，还得把自己摘清楚。水菱左想右想，觉得只好把镯子趁人不注意放在蒹葭湖的某处，让水菱自己去找吧！如果她找到了，那便皆大欢喜，如果她找不到，那就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反正自己是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就行了。反正最近总是有进宫的机会，实在没有机会就是自己愿意去皇太后那里请安也没什么大问题。
    这样，凉月心满意足地把镯子放在了桌子上，铺好被子睡觉了。她倒是一个能拿得起放得下的小姑娘，什么事情想好了就决定那么做了就再也不想了。
    凉月呼吸渐渐平稳，已经进入了沉睡状态。她一点也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房门突然悄悄地打开了，一个黑影闪了进来，又悄悄走近凉月的床边，似乎仔细地查看了一下睡得正香的凉月，然后转身走了——同时轻轻地又一伸手，拿走了凉月放在桌子上的镯子。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那个黑影再一次闪进屋子，将镯子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然后，似乎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凉月，转身悄声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早上凉月拜见了父母，说要进宫找皇太后娘娘请安，要亲自谢谢她赐给的几件宝物。丞相和夫人很轻快地答应了，夫人还直夸她是个好孩子，用眼看了丞相，意思是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
    凉月进了宫，却恰恰碰见水菱那个丫头也要往皇太后那里去，说是皇太后传她。凉月见了水菱翘翘的眼神，也并不多想。倒是水菱似乎依然没有适应性情大变的凉月，正等着她如何地反击过来，却没了下文，一时间却是满脸的失神。
    两个女孩子到了皇太后的住处，给皇太后请了安。皇太后倒是挺惊讶凉月也来了，但是依然招着手让水菱走到前面来。凉月心中也不明白，为什么在皇太后面前水菱也有些骄纵：毕竟皇太后是她习凉月的亲姑姑啊，跟水菱有什么关系。既然想不明白，凉月也不再想了。
    只见皇太后手中拿了个什物，慈祥地对水菱说道：“菱儿，这是西域进贡给皇上的珍宝中的一件，哀家觉得漂亮，送给菱儿吧！”
    “真的吗？谢谢皇太后！”水菱声音里透出满满的兴奋。
    “打开看看吧。”
    水菱打开盒子：“哇！好漂亮！”她从盒子里面拿出一对精致的耳坠，像两滴浑然天成的晶莹的泪珠，顶端是雕镂精美的金色吞口。她拿着左看右看，两只手拿着耳坠比划在耳朵边上，“好看吗？”
    凉月看到皇太后微笑的样子，走上前一步：“我给你戴上吧。”
    水菱听到，反倒犹豫了一下。她回头望了望太后，太后点了点头。水菱扭捏地走下来，似乎极端不情愿凉月拿着这漂亮的耳坠一般地递给她。
    凉月到不在意，她将水菱的旧耳环摘下来，替她戴上了这对泪滴耳坠。晶莹的耳坠到真的更衬着这位小美女多了几分忧郁的柔媚呢！
    “真好看。”凉月也惊讶自己声音里面的由衷赞美之意。她从旁边拿起一面铜镜，擎在水菱脸边，“你自己也看看。”
    水菱急着要看自己的影像，来不及对凉月表示任何敌意：“嗯！真的好漂亮！谢谢皇太后！”
    “姑姑您真有眼光，一下子就挑中了一副这么配水菱的耳坠！”这句话一说出口，凉月才觉得犯了水菱的大忌：这句应当是水菱说的马屁话使劲地强调了皇太后和自己的亲戚关系。这不是让水菱为难嘛！
    好在皇太后毫不以为意，她倒是像看着两个原来打打闹闹的小姑娘变成了好姐妹一样地开心，当然马屁话也听着很舒服：“呵呵……是菱儿长得俊俏……话说回来，月儿你来找哀家做什么？”
    “哦……没什么。我就是来想看看姑姑您，给你问个安，谢谢您上次送我们的礼物。”凉月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帕丝巾，却不是上次太后送给她的金线丝帕，只是一方稍普通的丝帕，上面有一些浅色绣线绣成的云纹，“这个……月儿不好意思说出来都……月儿自己秀的，想送给姑姑……”
    “哦？月儿什么时候也懂得女红活计了？”皇太后饶有兴趣地接过丝帕，上面的云纹在水菱看起来一定相当幼稚。谁说不是呢！就是这么幼稚的云纹，凉月也是出了满头大汗地绣了整整三天呀。
    “虽然不好看，但是月儿却是努了力的……”凉月踟蹰道。
    皇太后笑眯眯地看了看凉月，居然小心地将丝帕收了起来：“月儿有这份心，哀家也满足了。”
    两个姑娘从皇太后那里出来，那种剑拔弩张的眼神一下子就恢复了。凉月知道这一阵水菱又输了。一个，水菱是收东西，凉月却是送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但是皇太后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她不稀罕这些，反而是小儿女的小心意才最珍贵；另个，乖巧好听的话都被凉月做尽了，即使凉月不说话，那也是乖巧的讷讷的皇太后喜欢的行动啊。
    水菱恨恨地默不作声，就差和凉月说声告辞了。
    然而水菱表情又突然轻松起来，变得笑靥如花：因为她看见一个人正走过来。
    唉。凉月自己轻叹了一口气。霍侍卫。
    嗯？霍侍卫？凉月眉梢一抬：真是天助我也！
    霍侍卫见到水菱自然地眉目舒展，看来还真的是喜欢这个聪明漂亮的小丫头。而看见凉月的眼神就明显暗了一暗，然后装作平静地中间带出一丝惊异的神色。
    水菱当然知道这是个翻盘的机会，急忙忙走到霍侍卫旁边，嘘寒问暖，搭话答讪，亲密之意，假的让凉月起鸡皮疙瘩。
    好在凉月并不在乎这些小事儿，她就那么默默地跟着，眼看走到蒹葭湖边，手中悄悄捏了那个碧玉镯子，假装脚步一踉跄，身子一歪之际手一滑，镯子无声无息地就躺在了湖边湿漉漉的苔藓里面。凉月把眼瞅了瞅两人，呵，根本没注意她。凉月笑了，一转身，离开了他们。
    水菱还在自顾自地高声谈笑，她当然是做给凉月看的。不知道说道什么话题了，水菱掩口而笑：“这还是要问问习大小姐……”她转过身，也一愣。凉月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
    “……便是走了吧。”霍侍卫环视四周。
    水菱才不在乎凉月怎么样，她唯一后悔的是没有让凉月看见她和霍侍卫开心的样子。
    “水姑娘，你看那儿……”霍侍卫的眼神儿毕竟不是白给的，他发现了碧玉镯子。
    “皇上赐给我的镯子！”水菱大叫一声，也根本不顾霍侍卫心中如何，扑了过去，也不顾湖边水浸湿了鞋子，抓起镯子，捂在胸口，眉飞色舞，喜不自胜。
    “找到了便好。”霍侍卫道。
    “谢谢你！”水菱给他丢下这么一句话，也迈着轻快的步伐飞走了。没有凉月在旁边，她才没有心思陪着霍侍卫瞎聊呢。
    蒹葭湖边只剩下霍侍卫犹疑的身影。那次找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怎么今天便出现了呢……
    其实除了他心存疑虑，水菱和凉月两个人都是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