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飞觞》11.女子防身术

    赏花大会终于完了，凉月回到家里，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才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古代的，即使是架空历史的古代的大家闺秀，也不是随便就能出门的，还是只能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现代穿越过去的凉月自然受不了整天的“闭关修炼”：开始的时候还能借着大病初愈逃过琴棋书画女红之类的活计，到得后来，却左右推脱不掉了。
    学习法律的凉月倒是在大学里面赶风儿绣过十字绣，再有就是补补袜子缝缝扣子之类的小针线活，会用吉他弹单音的《小星星》，五子棋总是输给同宿的姐妹，能画火柴棍儿小人漫画，写字还算漂亮，可是都是简体硬笔书法，到这个架空时代根本不对路啊。
    要说丞相和夫人到似乎不像是那么传统的父母，对于凉月的大家闺秀修炼并不使用强硬手段，凉月找了什么理由不做，似乎也没有什么后果。仿佛穿越之前的凉月就根本不能称得上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这些女红活计也是不怎么做的。丞相大人倒是一番武人作风，但是有的时候面色阴森森的又比那些快意江湖的武林中人显得不是那么地道——凉月就知道，丞相这是争权夺势后遗症。所以丞相对于女儿，也不刻意培养淑女气质，听说原来凉月小姐还会些小拳脚，这个对于穿越来的凉月就有些困难了，她军训的时候偷学过专门教男生的擒敌拳，但是早忘了。不过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青年，脑子灵光，凉月随便找几个借口就搪塞过去了，而且最近表现那么好，丞相大人满意还满意不过来呢。
    这样一来虽然家人都没有怀疑，但是凉月却更觉寂寞无聊。你想想，琴棋书画女红武功都不用做，那还能干什么。
    一天早上，凉月毫无目的地踱步到自家花园，却看见丞相在那里练功。话说凉月穿越之前在电视里武侠片看到的拉维亚的武功不少，全运会武术比赛也看过，但是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一个人练习武术。
    凉月判断出来丞相练得是一套拳法——因为她没有看见兵器。金庸的武侠凉月也看过一些，但是脑子里只冒出一种拳法的名字：□□长拳。她也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笑了。
    丞相听到了轻笑声，做了个收势，看到是凉月，便走过来。
    “爹爹。”凉月礼貌地叫了一声。
    丞相点点头：“月儿。怎么，今天却有兴趣看爹练功了？”
    凉月傻笑起来，她真真无言以对。
    没想到丞相随即释怀，到慈父般地笑了起来。
    “话说爹您练得这是什么拳法？”凉月急忙找了一个话题。
    丞相满脸好奇的神色：“怎么月儿突然关心起武术功夫来了？”
    “没……没有。”凉月想我怎么找了这么一个我不了解的话题，“爹使得好看得紧。”
    “好看？”丞相突然大笑起来，“好看……哈哈……”
    “就是挺好看的么……”凉月小声道。好看么？反正挺真的。
    “月儿想学？”丞相突然道。
    “啊？”凉月倒是一惊。
    “爹原来教月儿的那一些招式月儿还记得吗？”丞相饶有兴趣地看着神态尴尬的凉月。
    “那个，记得……不太……”凉月吞吐起来，“忘了……”
    凉月原以为丞相会生气，但是没想到丞相反而又笑起来了，完完全全慈父模样：“不记得也罢！女孩子家，学习武功想来也没什么用处。”
    “是……是哈……”凉月应和道。
    “不过，学一些实用防身的技巧却也有裨益。”丞相表情突然一下子就严肃起来了，凉月被这种迅速的变化激了一个冷战，“以备不时之需嘛。”
    “是……”凉月更加诺诺。
    “可是爹绝对不会让月儿陷入这种‘不时’的状况的。”丞相的表情又缓和下来，凉月这才舒了一口气，“不过防身招式还是要学的。”
    凉月这个汗啊，满头都是黑线，心想这个老爹到底是让我学呀还是不用我学啊。
    “来来来，爹教你。”丞相似乎来了兴致，不放过这么一个父女亲近的好机会，“如果有不轨之徒欲轻薄于你，你便要……”
    “踢他裆嘛，叫他断子绝孙。”凉月不屑地说道，她也是看过学校新生读本里面《女子防身术》的。
    这回轮到丞相汗了。他当然想不出来为什么女儿突然变得那么……恩，直接。他张张嘴，竟然没说出话来。
    凉月愣了愣，想想自己说的没错啊，便又补充道：“要么就抠他眼睛！反正就这两个地方最柔弱。”说着还伸出两个指头弯曲起来做出要抠人眼睛的姿势。
    丞相现在已经瀑布汗了。他没记得教过女儿这些“柔弱”的地方呀……
    凉月比划比划着就来了兴趣，也不管面前的丞相爹其实武功高强，开始满口吐沫星子横飞了：“如果抠不到眼珠子，就抓把土给他迷瞎！另外，最好使用膝部和肘部攻击，因为这两个地方攻击力最强。小腹的话，也比较柔软。如果有武器，攻击后脑最致命，因为脑干部位掌管的是呼吸和心跳。后腰也是不错的选择，哇咔咔，打得他肾虚！另外，可以踩他脚趾豆，掰他手指头，实在不行一口咬断他脖子上的大动脉！嗯……其实我还是比较赞赏踢裆……”凉月满脑子想象着怎么整人的异象，一边手足乱舞眉飞色舞脸上写满淫邪的笑容。
    突然她停了，因为她看见丞相大人的眼珠子和下巴颏子已经掉在地上了。
    “爹……我……都是瞎说的……”凉月怯怯嚅嚅地道。
    “啊，啊不。”丞相终于恢复了往常神态，虽然有的地方他听不太懂这个女儿说的是什么，比如脑干啦大动脉啦，但是女儿说的这些阴狠的招式他却听懂十全十。也许他脑子里面也呈现出他眼中乖巧可爱的月儿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人家脖子的诡异血腥画面，呈现出某人被女儿大脚踢裆之后痛苦的表情。
    丞相以手加额，还是慈父般地说道：“月儿说的不错，这些都是防身的招式……只不过万一遇上武功高手，踩脚趾掰手指这样的小伎俩便发挥不了功用，另外，高手是不会轻易将后脑暴露给敌人的……还有……撒土撒石灰粉这样的……”他想说这样的卑鄙手段会被武林中人所不齿，但是突然想到面前只不过是自己娇小可人的女儿，还扯不到什么武林上去；另外，在万分紧急的状况下，怎可能要求一个不懂一点武功的小姑娘遵从什么武林道义；况且，撒石灰粉迷瞎眼睛的做法，也的确可以制止不轨之徒。
    “爹……”凉月一见事有缓和，便使出千年不老之女儿对付老爹的招式：嗲叫一声，扑到丞相怀里，双颊泛红，小嘴微撅，撒起娇来。
    这招果然管用，丞相揽着凉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起来。
    凉月放下心来，她却没有再看到丞相脸上的表情：温暖微笑渐渐淡了下去，嘴角虽然还是向上翘着，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混杂着谋划和担忧，甚至还有一丝阴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