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飞觞》9.赏花大会

    暮春赏花会算是我穿越之后参加的第一个大型皇家集体活动了。上至皇太后皇上,下至帝国宠臣及其妻子儿女都会参加,我想这也算是皇帝搞的一种公关活动了吧,拉拢人心,同时也观察谁忠谁奸。我大概的知道,我的父亲丞相大人应当是和大学士不和睦的,就从我和水菱的不和睦就能看出来。
    暮春时节的皇宫花园真可谓是争奇斗艳,初春时节的阴冷气息一扫而光。我突然想到,如果我在这个时节坠湖,一定不会导致穿越——蒹葭湖已经是暖暖的洋溢着生命的微笑了,那些金尾鲤鱼确是游得更欢了。
    皇太后身着金凤朝日礼服,显得雍容华贵,我的皇帝表哥也是明黄的龙袍,面上一直带着那种自信的微笑。我突然觉得,当皇上真是不容易,那些自信说白了不过就是职业的微笑而已,而皇帝,不过也就是一种职业。皇上身边的霍侍卫,两眼不看旁处,只是照顾皇帝左右,就是连一只飞到皇冠上的苍蝇也会让其断子绝孙。
    我的丞相父亲大人,虽然面容清癯,但是眉宇间却隐隐透着一股冷气,就是我这个穿越的半个女儿,也有点觉得不寒而栗。大学士大人是我第一次见,表面上是个慈眉善目胖胖的大伯,可是眉毛却时不时地皱起来,似乎心事重重。我倒是突然有一些开心和骄傲,因为还是我的丞相父亲大人显得更加自如,虽然两人心中一定都是波澜起伏的。
    大学士的女儿水菱小姐,确是时不时地往皇帝身边靠,脸上洋溢着幸福明媚的笑容。但是我能感觉得到,因为丢了皇帝赐的手镯,她故意穿了一件能够挡住手腕的礼服,但是手腕上袖子的花绣,让我觉得更加扎眼。她根本就不看我,偶尔眼神相对都是她急忙忙避闪开去,倒是我毫不顾忌,对视就是对视,微笑就是微笑。丞相一定是注意到了我的反应,好几次颔首表示赞赏。倒是霍侍卫面上表情更加不自然了。
    我心下大笑了,我的一个小心思毫无顾忌地享受着帅哥不自然的表情,但是另一个小心思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花园里的花是漂亮无比珍奇毕现,我却没有一点植物知识,这岂不是白穿越了嘛。
    不知觉似乎到了一个应该作诗作赋的环节。按照穿越理论,穿到这种架空历史的时空应当是最开心的,学到的诗词歌赋都应该派上大用场,一显我超级厉害的文学水平,让大家刮目相看。但是我大学学的是法律,于这个似乎是封建的时代似乎不怎么靠得上边;我学习的那些诗词歌赋都还给高中老师了,干干着急也不是办法。
    好在习凉月小姐前世就不会什么诗词歌赋,要是我真的出口成章还真的露出大馅儿来了。似乎每到这个环节水菱就超级得意,骄傲的眼神频频向我射来。皇上似乎也十分喜欢这个文艺气息浓厚的小姑娘,渐渐地就不怎么理我了。皇太后皇上大学士和水菱一唱一和,似乎把我们一家子甩到一边去了。不过似乎我的丞相父亲大人对于此毫不在意,有的时候附和两句,更多的时候却不声响了。我看他似乎是细细观察着每一个人——嗯,丞相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大家对于我的不擅辞赋似乎毫不在意,由着我一个人自顾赏花。我的世界突然变得静得出奇,只有那些花草亭台在眼前不停地变化着。我突然觉得十分舒心,也就自顾自地真的赏起花来,也渐渐地里开了人群。
    突然,我前面湖石浅滩旁边的一丛异草奇花发出一种亮白蓝绿色的光芒。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发出如此灿烂光芒的花草,自然好奇心使之,迈开步子想去看个究竟。待到我冒着失足落水的危险,鞋子也堪堪浸湿了,双手分开草丛,看清楚那团光芒的时候,却大吃一惊。
    一环美丽圆润的玉镯灿灿生辉,那光芒摄人心魄。我胸中一动,又看了看自己所处位置,不由得惊叹这世事之奇巧。我顺着浅滩望去,远远的一片荡漾之色,分明是那个奇异的蒹葭湖;而手中眼前这环玉,难不成真如我所说一般,是皇上赐给水菱的那一环?
    我心中微微有异动,不知道这枚水菱千思万喜的玉镯被我捡到了是好事还是坏事。正凝神思考,突然间背后一个声音把我吓了一跳:“凉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不成……你还想再跌进去一次么?”
    我惊吓之后,稍稍敛神静思,心中咒骂道,本来是不想再跌进去的,被你这么一吓,到反而要跌进去了。正待发作,转身一看,却才真真正正地吓出一身冷汗。背后调侃我的,正是我的那位皇帝表兄。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本能地将捡到的镯子藏在身后:“凉月看到这间有奇花异草,便不知觉离开了大家……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哈哈一笑:“凉月何罪之有。朕自然知道诗词歌赋凉月是不上心的。”他的脸上洋溢着的并不是讽刺,而是一种小少年似的开心的欢愉,“看到什么奇花异草了,能让凉月如此犯险?也给朕看看。”
    依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还是隐瞒了捡到镯子的事情。我一个倒手,将镯子藏进袖子里,然后伸手胡乱指着湖石中间。
    皇帝伸着脖子看了看,似乎有些失望:“只不过是平常的湖草而已。”
    “是吗?”我转了转眼珠,从容答道:“月儿倒是觉得,这平常的湖草,倒比御花园中那些娇养的珍奇出众得多。”
    “哦?”皇帝似乎没有想到我这么回答,好奇的表情分分明写在脸上,不自觉地向前踱了几步,仿佛真的要看清楚这“出众”的湖草来。
    我趁机闪身到侧旁,把镯子隐藏到更加隐蔽安全的地方,开始漫天胡诌起来。要知道,我上大学的时候,胡诌的本领是最大的:“皇上表哥,你常在宫中呆惯了,看惯了那些御花园中娇养的花草,却没看过这飘飘洒洒的湖草。御花虽好,又有千人伺候着,却少了那一丝自然的风韵。你瞧这湖草,虽然貌不出众,却依湖而生,傍水而长,又有湖石作为衬托,风生水起,妖妖饶饶,这种风韵是御花们学也学不出来的。它们自己有水有光,散发着那一丝丝的小氧气,就是普通的光合作用也显得清新迷人了。”
    我还在摇头晃脑地要阐述下去,突然发现皇帝面上犹疑:“小氧气?光合作用?”我才自觉失语,装模作样地敷衍了两句,随随便便行了一礼,抬头望见跟过来的众人,送了一口气,赶忙三步并作两步故作镇定地回到丞相身边,假装老老实实地站定,眼光一扫,心中偷笑着皇帝依然痴痴地琢磨我那几句话,然后却惊疑了。
    原来那个霍侍卫一直不远离皇帝左右,现在分明两眼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眼中透出的神色,既惊且喜,还有那么一丝丝淡淡的欣赏。这恐怕是我见到此人之后他眼中透出的最温暖最有人情味儿的神色了。
    难不成,他也听到了我那一篇“高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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