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初上舞同人--镰唇》52.第五十二章

    结界外是下着雪的，居然已经是冬天。
    圣香瘦了许多，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里，像是迷了很久的路的孩子。
    两个世界的时差，两个世界的折磨。
    结界已经消失很久了，可七凉凉说她还在这里，还没有离开。
    他就痴痴傻傻的站在这的。
    还记得夏末的时候，有个女孩来看他，她叫木女，怀中抱着长生长乐，她说那是你孩子。
    容容每天都来，他虽然掩饰的很好，不过他却知道容容的悔恨，早就说过不怪他的，像圣香少爷这样冰雪聪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风流倜傥的天下第一大好人，怎么会怪他呢？
    他只是想呆在这里等她出来罢了……他等了好久……等的心好痛……快要碎了……
    他真的没关系，可是他那帮‘狐朋狗友’却总是来劝他，骚扰他，甚至打他骂他，上玄说他傻得无药可救，圣香笑了，才不呢，谁不知道他圣香少爷聪明绝顶，达观知命，随所欲而安，都快成佛了。他照顾事故巴不得等一次，难得想不通一次，难得执着一次，他不想长生长乐没有娘，他只想等她出来。
    很奇怪，天气这么冷，他却一点也不觉得，是因为体内有她的血液流动的关系吧……大玉说那叫妖火……想是七丫头告诉他的……
    圣香眨了眨眼睛，天上掉下一朵雪花，轻飘飘落在他鼻尖上，圣香觉得有些累，便席地坐下了，支着下颔呆呆望着那片林子，好困……他已经很久没睡好觉了……睡一下下……
    “圣香！！”
    一团火扑进他怀里，或者说，一团血更合适。
    柳上梢牢牢实实地抱紧他，哭道：“圣香……圣香……圣香……你这个傻瓜……”
    赵圣香满脸呆滞，幻觉……？
    那热热的呼吸搔弄着他的脸，有微小的刺痛感，那样真实。
    圣香皱眉，推开她，气呼呼道：“你这臭狐狸！信不信我叫笑丫头揍你！又来骗本少爷！你当本少爷是傻的吗？”
    柳上梢一呆，哭笑不得，她明明就快死了，老天还和她开什么玩笑？！
    本是想笑的，她呆呆地看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眼泪一滴滴砸下来，她真的快死了啊！笨蛋圣香！还是……根本不该回来上演这出闹剧……他只会更疼……
    柳上梢喉咙一抽，装的比谁都像，“哼！”
    然后就说不出话来了，她垂着头，连握紧拳头的力气都没有，却笑了，她一笑就又有了些力气，站起来，毫不留情毫不犹豫地放手，转身，离开。
    她有时真的很佩服自己，总能在最紧要的关头，做得比谁都残忍。
    圣香，我好想你抱抱我。
    圣香，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圣香，怎么办？我已经没有力气奢求。
    对不起，是我不对，留给你这么糟糕的回忆，如果我还有一点灵力，一定可以让你不要这么痛苦，忘记的话，就好了。
    一步步，她走的很稳，很坚强。
    可是再怎么坚强，也掩饰不了拖了一路长长地血迹，触目惊心。
    圣香看着那一路血迹，又看着那个一点一点远去的人影，脸色刷地变了。
    “梢儿！”
    温暖的怀抱，紧紧相拥的气息，不是幻觉。
    柳上梢只恨自己没做的再不留痕迹一点，身子一软，她带着他一通跌落下去。
    雪冰凉，血冰凉，心脏滚烫。
    圣香的衣服张开全用来把她包裹在怀里，她却越来越冷，靠着他安静平稳的呼吸。
    “我真想……离你远一点……”柳上梢断断续续咳着血，断断续续的说：“你听着……我最讨厌……人家要死要活的……我喜欢……看你笑……”
    圣香恨恨地咬牙，扯开脸皮冲她笑：“死丫头，你比魔鬼还狠心！”
    “呵……”柳上梢笑眯眯望着他的脸，轻声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要笑着……看你哭的……如今……我不要了……我很想……看你笑……看你真心……快乐……”
    圣香……
    你明白吗？
    圣香把脸埋进她的颈窝，没有闻到熟悉的味道，只有血的香气，他不敢抱太紧，贪恋着小心亲吻她的脸，低声道：“看见你……本少爷就笑的……谁叫你这么傻……我……”
    他猛地抽紧喉咙，哑的说不出话来。
    柳上梢淡淡地笑，淡淡地，没了温度。
    这一年，桃花贴着水面静静开放。
    丞相府的门前，一棵大树稳稳地立着，迎着阳光一动不动，偶尔有风拂来，树上新开的嫩叶便沙沙的响，金光闪闪，凉爽清透。
    倚在树干上的女人风华绝代，一袭白衣飘飘，仿佛随时都能乘风而去，她懒洋洋地打了哈欠，眯着美眸望向头顶那一片蓝的几乎将人吸进去的天，伸开五指挡在额前，亮晶晶的那么一笑。
    她真的好像随时都会乘风而去，连那纤细的身子，都是透明的。
    “啊……”她忽然叹出一口气，“好无聊啊！”
    撑起玲珑的下巴，她委屈地撅撅嘴，眨眨眼睛，长发随风飘动，她微微仰着脸，感受阳光的温度。
    一片冰冷。
    她已经……死透了……
    死了很久很久。
    那一年，红色的小雪轻轻地飘落。
    她隔着一扇窗，细细地看着那个寂寞如琉璃一样的孩子，她还没有亲口告诉他她爱他，所以，不能离去，想要一直看着他，想要让他得到幸福，那是她的孩子，她此生最爱，最爱的人。
    只是……
    那孩子太寂寞，太坚强，太……让人心碎……
    她还记得那一天，她想要伸手拭去这孩子脸上的泪滴， 却没有办法，只能看着他，一如既往的——浴火重生！
    那个女孩子满是鲜血的在他怀中睡去，他流下一滴泪，然后慢慢地抱着她，走了很久很久，最后，笑得寂寞。
    她已经死透了。
    连她都知道，那个女孩，已经死透了。
    想哭吗？
    她很想问一问。
    圣香，你怎么不哭……
    不是不哭，只是不能哭，他答应她要笑的。
    柳家大宅
    寒天碧月阁。
    冷香清萦，万年冰潭冒着滚滚的寒气，雾蒙蒙地，冻彻心扉。
    紫晶琉璃榻上斜卧这一个人，白衣如雪，比冰更冰，比雪更白。他是乱菊一族的族长，人称极地仙人——柳长风。
    出生在万年冰潭里的人，冰肌雪骨，风华绝代，天下无双。
    柳上梢就出生在这里。
    传说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世间极烈的火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世间极寒的冰，亦可以蔑视死亡，绝地重生。
    “醒了？”柳长风冷冷吐出两个字。
    寒天碧月阁里一片寂静，除了他再无别人，也不知道他在跟谁讲话。
    没有人回答，柳长风却千年难得一见的微微一笑，饮下最后一盏黄金酒，优雅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