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初上舞同人--镰唇》49.第四十九章

    赵圣香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抢了柳上梢的酒杯。
    本来一个像她那样的女人就够可怕的了，而一个醉酒的女人，那种可怕简直不能用恐怖来形容。
    不过，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七凉凉早就提醒过他，说师姐不能沾酒，否则你根本想不到她会发什么样的疯。
    那么，看来是有前科的。
    七凉凉幸灾乐祸，可惜每次前科都不一样，没有可供参考的数据。
    圣香本来也只是说着玩的，没想真让柳上梢喝酒看看，以来验证实验结果。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月色静好。
    回家的路上，是那样的安静。
    柳上梢沾酒便醉，喝醉之后，倒不是那种大吵大闹，翻天覆地的耍泼型，她反而异常安静，什么话都不讲，安静的有点不正常。
    七凉凉说那叫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语成谶。
    圣香抿嘴笑了一下，逼婚……也亏这丫头想得出来……
    他打横抱着柳上梢，一步懒似一步的往回走。已是半夜，街上静悄悄地，一个人影都没有。
    不过，他能听到月光的声音，星星的声音，白云的声音，祥和而安谧，月光如雪，长如发。
    四权五圣……今天终于又聚到了一起。
    他回忆着百桃堂里那些珍贵的快乐，忽然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最好一夜白头，看看他们这帮人到那时究竟是个什么德行。
    掉光牙的容容、死板害羞地聿木头、淡定地小老头则宁、火爆上玄、哈，不知到时六音还会不会跳舞，降灵估计一辈子都得那么笨，老了说不定会变痴呆，还有岐阳……人称‘怪异老头’……再加上通微，一副‘我欲成仙归去’的样子，到时头发都掉光了指不定给人当成和尚……
    还有他自己…………
    圣香乐呵呵地想着，没有注意到柳上梢已经睁开眼睛，正无限慈爱的看着他。
    那眼神温柔似水，却不想是看情人，倒像是妈妈看儿子。
    圣香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圣香？”柳上梢抬手一寸寸地抚摸他的脸，柔声道：“不许动。”
    她用了言灵术，圣香惊愕了一下，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柳上梢目光迷离，柔情似水，她眨着眼睛，歪着脑袋笨笨地看着他，好像在看另外一个人，“翡翠……”她喃喃道，“你这么调皮……菊姬妈妈要骂的……”
    她细长的手指缓缓探进圣香那冰凉柔软的发丝里，一缕一缕的顺着。
    柳上梢眉心忽地微微一蹙，不舒服地道：“你是不是又沾染上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她将圣香右半边那把乌黑的发丝扎得像根杀气腾腾地九节鞭，指间一番，竟出现一片薄薄的刃，“嘱咐过你多少次了……那些怨鬼大都戾气重，你又是这样纯阴的体制，很容易受伤的啊……”
    她上下打量了下闭着眼睛一副绝望表情地圣香，笑了，轻轻一吻印在他的眼角，柔声道，“你总是让我这么不放心……”
    圣香感到一阵冰凉滑过脸庞，他咬了咬牙，本少爷的一世英名啊……
    咸咸的冰凉滑过嘴角，咸咸地，他猛地睁开眼睛。
    柳上梢的眼泪，像条透明的线，从她那空荡荡的瞳孔中流了出来，一滴一滴砸着他的心。
    她像是失了魂的木偶，呆呆地，指尖拂过他额角的黑发，泪如雨下。
    “你……你为什么不相信……”她呜咽着，皱起好看的眉，委屈地道，“你为何……不肯相信……”
    “你诅咒我……”她哽咽着，想起树林里翡翠那双碧绿的眼睛，“像你那般日日夜夜不得安宁。”
    “你诅咒我……像你那般空虚永远找不到归宿……”
    “你诅咒我……永远活在痛苦之中，永远得不到幸福……”
    “你诅咒我……你说……不死不休……”
    她是那样的害怕惊惧，苍白的脸，颤抖的手，冰冷的眼泪，她忽然执起他的手，也是同她一样冰冷的手，轻轻放在肚子上，她眨了眨眼睛，好像有一道惊雷滑过她眼中那片深沉黑冷的天空，带来瞬间炸开的白昼一样的光彩。
    “这些……我都受得住……”
    她低低地，唇边忽地勾起一抹极浅淡，极幸福地笑容，“我希望你快乐的或者……这条命……便是给了你也无所谓……”
    她又眨了眨眼睛，乌黑地眼眸里满是哀戚和乞求，“让我把他生下来。好不好？等我把宝宝生下来，我就把乱菊给你……随便你怎么都可以……”
    “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删去他的记忆……从此以后……不必不死不休……就这样……算了吧……好不好？”
    她伸出手臂抱住眼前他僵硬冰冷，毫无知觉地身体。
    圣香所有的语言全部消失。
    她撇了撇嘴，难过地道，“你说……像我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东西……会让他失望的吧……圣香……”
    她猛地喷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李承欢是李崇矩大人收养的义子，十一二岁的光景，很是聪明伶俐，乖觉可爱，甚得李大人的欢心。
    他今夜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解衣睡觉，而是挺着精神，一直坚持到大半夜，他一路蹑手蹑脚地溜到李倾笑的卧房，迷倒了三个丫鬟，伏在门上轻轻地道：“姐……姐……爹爹让我放你出去……”
    他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屋内却一丝回应都没有，寂静得诡异。
    “姐……？”
    他又轻轻唤了一声，没听到回应，却感到从屋内吹出一股阴森森地风出来，细长地，腥锈地，像血的味道。
    他不知不觉有点胆寒，向后退了一步，脸色渐渐地变了。
    “你在看什么？”
    李承欢猛地回过头去。
    一双翡翠般碧绿的水眸，似睡非睡地慵懒姿态，那迷人地风情，像在他心口炸了一个洞，眼前的女子缥缈如纱，美轮美奂，嘴角那抹不真实地，颠倒众生的甜美笑意，甜丝丝地，一直撕到骨子里去。
    他不觉呆了。
    “你在看什么？”那美人红唇轻启，又问了一次，却不待他回答，径自与他擦肩而过，带起淡淡地冷香，冲散了萦绕在李承欢鼻尖那缕腥恶的气味。
    李承欢突然回了神，“你……”
    美人露出一段盈白如雪的手臂，手掌轻轻一推门板，“吱呀”一声，门开了。
    李承欢已经转过身来，正对她的背影。
    黏黏地，湿嗒嗒地、黑红黑红地。
    他呆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直到那东西舔上他的脸，发出饥渴难耐地叹息，“小甜点么？”
    美人勾唇一笑，“这么漂亮的孩子，吃了岂不可惜？留着他，我有大用处。”她摸了摸李承欢的头，那孩子就像软了骨头似的，顺着她倒了下去。
    “你吃了她？”美人眉头一皱，厌恶地拿出一块手帕细细擦着手指，目光瞟向地上一滩血迹。
    那东西似乎很迟钝，半响才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口齿不清道：“没有……她不好吃……”
    美人轻轻一笑，回身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