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念念不忘》27.1-27奇妙的缘分

    为期三天的期末考试结束之后, 暑假如期而至。
    楼佳所在的金融系正为多所高校联手举办的国内百强企业社会实践活动紧锣密鼓的做提前准备，罗念得了空闲，正想和苏尧说一下治疗安排的事，冷不防接到了吴溪臣的电话。
    “这次集体出门写生，简直是灾难，说是去考察山区和人文景区, 搞到最后全在镇子里转悠, 别说什么好景都没看过，就连吃住都是问题……”
    通过手机传过来的喋喋不休的抱怨让罗念翻了个白眼，就算眼前这个是支潜力股, 她现在烦得也想抛售了。
    从来没觉得男人话多起来是这么烦人的一件事，她默默地想。
    将自己带队的写生考察从头到尾吐槽了一通之后，吴溪臣终于舍得说明来意，“我朋友手上有点儿好东西, 我觉得你应该会感兴趣，我记得你们学校这阵子差不多该结束期末考试了, 有空了出来聚聚，喜欢的话建议你入手。”
    和之前的长篇大论比起来, 正事算得上是言简意赅了，所以罗念同样言语简练，“什么东西？”
    “标本。”吴溪臣的声音在手机里听起来有些模糊，像是嘴里咬着什么东西。
    “标本我从来没接触过, 不懂也没入手过, 兴趣不大。”罗念直言。
    吴溪臣爽朗一笑, 浑不在意，“我觉得你应该问我的是什么标本，怎么这么不会抓重点？”
    还不是你之前太啰嗦让人心烦气躁？
    罗念心里抱怨了一句，从善如流道，“说吧，什么标本？”
    “种类多得很，但真要具体来说的话，基本上全是闪蝶科。”吴溪臣轻哼一声，“这会儿先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我建议你先去查下资料，等了解了是什么样的标本之后再来和我说话。”
    “说真的，这些标本还是相当抢手的，如果不是我朋友消息够灵通，东西也不会到她手里，总之，你可以好好期待一下。”
    听着吴溪臣这满是骄傲的话语，罗念挑了下眉，除了作品，还真是少见这位这么自信，去看看也不错。
    结束通话之后，她开始查找起闪蝶标本的资料，等看到那些美轮美奂的图片，不可否认，她几乎是立刻被吸引了。
    有着美神维纳斯寓意的蝴蝶，果然无愧于它的外表，当真是美得让人震撼。
    就算她以往从不曾对蝴蝶标本感兴趣，这会儿也非常想入手，毕竟，美好漂亮的东西谁不喜欢呢。
    不过，大概因为是门外汉的缘故，她对这类蝴蝶标本的价值并不了解，查到的价格也各自不一，少的几十几百，多的成千上万，浮动很大，就是不知道吴溪臣所说的好到底有多好了。
    约好相聚的时间，到见面那天，她早早的就进了吴溪臣所说的餐厅。
    定好的包厢里，她刚准备和人联系，就见满脸笑容的吴溪臣身后带着一个神情懒散的女孩子进门，两人关系看似很是亲近。
    “比我想象的要早，看来你还是很中意这些标本的。”吴溪臣拉了一把身后眉目间隐有困意的女孩子，“这是我同一个师门的师妹，昨晚泡吧熬夜太久，这会儿估计还没睡醒，你别介意。”
    “杨晴，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罗念，我的备选合作者之一。”吴溪臣介绍得坦然，言语上似是点明了亲疏，但听在因着熬夜犯困的女孩子耳朵里，却有了别样的意味。
    因着这点儿异样，她终于舍得抬头认真看那个开口同她问好的女孩子。
    “你好，我是杨晴。”她的自我介绍简短清晰，反倒让罗念心生好感。
    只要不是像旁边她师兄一样那么啰嗦，她觉得都好。
    “你好，我是罗念。”意识到对方此时才认真正视她这么人，罗念投桃报李，笑着看向这个年轻女孩子。
    肤色近乎象牙色，看起来很健康，只不过因为熬夜有些黑眼圈的大眼睛里满是疲惫，鼻梁挺直，唇色淡雅，周身线条消瘦，有种艺术展览馆里的雕塑之美。
    虽然不是让人一眼惊艳的美人，但深刻难忘是绝对的。
    “我就猜你们两个气场应该合得来。”早已寻了位置坐下的吴溪臣笑着给自己倒了杯茶，“罗念，这位就是那幅《云开朗日》的作者，怎么样，有没有很惊喜？”
    《云开朗日》是一幅并不复杂的山水画，不过是层峦叠嶂的云海间一轮红日东升罢了，但罗念偏偏很是喜欢。
    在看那幅画时，她感受到了隐藏在云峰雾海间的蜿蜒小路，看到了深山大壑中草木滋长泉瀑流泻的升腾意气，还有红日东升时整幅画面里意欲喷薄而出的浩浩汪洋之气，说真的，那真是一幅极出色极有生命力的画，虽然笔触与布局还稍显稚.嫩。
    “堂下客”是那幅画的作者，画本身也只是在展馆边角进行展览，但架不住罗念喜欢，若非如此，到最后她不会和吴溪臣弄成个备选合作伙伴。
    实在是她心里更惦记这位“堂下客”，吴溪臣不过是次之选择罢了。
    她的事业心没有那么重，不一定非要做出什么大事业，但自己喜欢，很重要，非常重要。
    作为一个惯于以喜好为依凭做事看人的人，罗念并不想束缚自己这点儿任性，或许曾经想过，但在同她那位主治医生的治疗过程中，她意识到，明明有机会活得更轻松更好，就没必要勉强自己去迎合。
    无论是迎合他人还是迎合世俗。
    “你很喜欢那幅画？”托着下巴靠坐在桌沿的杨晴露出笑容，随意的神态里是再认真不过的视线，“说真的，喜欢它的人不多。”
    “我觉得很好。”罗念实话实说。
    “有句话说，人不可貌相，我觉得咱们三个都差不多。”不甘寂寞的吴溪臣在一旁插话。
    罗念看看对面两人，再想想自己，发现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看着清风霁月的人，作品里充满了蓬勃的野心，看着放纵不羁的人，画意清风朗月，山高水长之中气象万千，至于她，看着正常，但大概其是有着各种各样毛病的。
    所以，吴溪臣说的也不算错。
    她正觉认同，倒是旁边杨晴不屑的嗤了一声，“你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渣败类就不要和我们相提并论了，师兄，有你这么个祸害在，感觉空气都污浊了很多，早知道就应该我和罗念单独见，根本没你什么事儿，瞎掺和！”
    这一席话毫不客气，吴溪臣像是被对方冷嘲惯了，摊手耸肩，很是不放在心上，倒是让罗念瞎担心了一会儿。
    “罗念对吧。”杨晴朝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勾了下手指，“既然是知音，那就不搞这么多没用的噱头了，吃完饭我带你去我工作室，不止标本，还有我的画，咱们可以好好谈谈。”
    这女孩子性情超乎意料的爽直，罗念看了眼旁边努力咳嗽提示自己存在感的人，无视对方的哀怨眼神，点了点头，“好，乐意奉陪。”
    于是，罗念今天又交了一个好朋友，同时也入手了一些品质极佳且极漂亮的闪蝶标本，更是定下了自己第一个正式的合作对象。
    之前一直觉得吴溪臣不太靠谱，无法作为她事业开头的千里马，如今有了杨晴这匹黑马，她觉得筹备画廊这件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你很喜欢这枚戒指？”聊天间隙，杨晴放下手中盛着冰块的酒杯，点了下罗念无名指上的红宝石戒指，“无名指啊，麻烦的位置。”
    可能学艺术的人都有些与常人不同的纤细感触，罗念看着对方打量她戒指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怔了一下，“怎么这么说？”
    杨晴耸了耸肩，“你没注意吗，和我谈话的时候，你一直时不时的在摸它，越是面对重要的决定或者事情，这个举动就越明显，看来它对你的意义很不一般。”
    婚戒，是很不一般，不过，这是全新的拿来打发无聊的首饰，不具有任何意义。
    所以，罗念只是笑笑，没有回应太多，“大概是戴的时间长了形成习惯，我自己倒没注意。”
    “我倒不关心是习惯还是有什么其他意义，只是希望你别像师兄那些女朋友一样，被什么狗屁的爱情给祸害了。”杨晴秉持着她一如既往的直接，言语十分犀利，“看多了我那个王八蛋师兄玩弄感情的案例，我诚心的建议你，好好爱护自己。”
    “虽然显得我很多事，不过就当做是新朋友和未来合作者的诚恳建议吧，我觉得女孩子还是多爱自己一些比较好。”
    罗念不反感这突如其来的善意，短暂的接触当中，她已经发现了，杨晴就是那种极为纯粹的人，若非如此，她的画不会疏朗开阔，大气磅礴的同时不失勃勃生机。
    如果不是心性随顺心态豁达，她不会画出那么优秀的画作，假日时日，她绝对会成为出色的名家。
    两人分别时，杨晴送了她一幅画，“私人赠送，是我近期很喜欢的一幅作品，希望你能喜欢，我的新好友新知音新合作伙伴。”
    罗念发现，同杨晴在一起时，她有一种别样的轻松与愉悦，和在楼佳身边的感觉不同，有种轻飘放纵之感，但本质上又不失健康，很新鲜，也很让人觉得有趣。
    看来艺术工作者总是很容易感染人的，从魅力上来说，无论是本人还是作品。
    或许，她可以尝试着把杨晴介绍给楼佳，总觉得她们两个某种程度上有相似之处。
    坐上出租车回学校时，罗念没忍住打开了那幅画，她真的是很想看看杨晴的作品。
    被打开的画框中，是画面饱满色彩醇厚的夕阳图景，和之前看过的那些精雕细琢的水墨画不同，这是一幅称得上极为粗犷的油画了，落笔粗糙，不见雕琢，但明明是日暮夕阳，却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晴朗的天气下心情甚好的人看到的美景。
    在品味到这幅画的魅力之前，最先涌.入罗念脑海的想法是四个字——原来是她。
    那幅离婚前机缘巧合之下看到的名为《落幕》的油画，是杨晴的作品。
    促成她决定离婚的想法，让她下定决心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褪.下婚戒的因由之一，没想到是杨晴。
    世事奇特，兜兜转转，没想到她和对方还会有这样一段缘分。
    将油画重新放好，她露出笑意，一场让人觉得奇特和惊喜的缘分，或许作为告别礼也不错。
    她改变的，不只是自己未来的命运，还有同她相连的因缘，想想也是很有趣了。
    工作室里，阳光透过椭圆形的天窗落到地上，难得有心情，杨晴一边检视着最近的作品，一边慢腾腾的收拾起乱糟糟的内室。
    只不过大概看得太投入，心底又蠢.蠢.欲.动，收拾到一半的杂物被搁置，她正构思新作品，被设置为特殊铃声的手机来电响了起来，或许是此刻工作室太空旷的缘故，让她吓了一跳。
    等看清来电联系人的备注，这种惊吓差点让她拿不稳电话。
    “表哥？”她满是迟疑的开口，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
    除了逢年过年能见到个高大人影儿的陌生表哥，居然会打电话给她，简直是天上下红雨。
    对面人保持着她印象中的冷淡疏远，但要求却很不客气，她刚想反驳，就被对方接下来的一通“贿赂”砸晕了眼。
    如果是其他东西也就罢了，偏偏是和多年崇拜偶像近距离接触谈论书画的机会……
    从前她一直觉得自己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没想到面对现实的考验，骨头居然这么软，可是，和那位大师亲见，得到他的点评甚至是指导……
    果然家里那些人说得对，这个可怕的表哥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偏偏那么精准的踩到了她的软肋之上。
    于是，“视频资料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保证绝对不会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杨晴神情严肃，“不能违反道德法律，也不能伤害到她，否则的话，我不会同意。”
    对面的人毫不迟疑就答应下来的行为让杨晴先是放松再是疑惑，只是普通的视频资料而已，就算真想拿来做坏事也完全算不上任何把柄，所以，她这位可怕的表哥单纯是关注她那位新朋友？
    能让对方如此关注的，除了男女之情，她想不出什么目的，毕竟罗念同她们家和姜家毫无瓜葛。
    所以，她那位新朋友是那位可怕表哥喜欢的人？
    得出这个结论的杨晴打了个冷战，几乎是立刻挂断了电话，说真的，她除了想替新朋友默哀，完全没有其他想法。
    很快，视频资料被打包好发送至对方的邮箱，工作室门外，此时也响起了敲门声。
    接到对方让助理专门送过来的邀请函的杨晴早已陷入极度的亢奋与喜悦之中，至于身处市中心商务办公室的姜勉初，则在下载完成后打开了视频文件。
    他脸上没了之前几天的沉重疲惫，但眼下.阴影依旧，此刻盯着视频中人的眼神幽黑深沉，像是充斥着太多复杂的情感，最后尽数化为墨黑色的阴影，在眼底沉淀。
    在他备受噩梦折磨的时候，原来她是这个样子的。
    活得很好，过得很好，笑容很开心，比在他面前要开心太多。
    看着她无名指上的那枚红宝石戒指，姜勉初视线落在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那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他向来不喜欢累赘的饰品，但这次，或许在下次治疗时，他可以给她一个惊喜。
    顺便看一看，所谓噩梦，到底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