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念念不忘》26.1-26期末考试

    轻薄的夏装吸收了水迹, 潮.湿的感觉很明显。
    即便头顶有遮阳伞，气温仍旧那么高，太阳还是那么大，和心情好坏无关, 天气不会有任何改变。
    罗念撑着伞，神情平静依旧。
    回头看到姜勉初, 不是没有惊讶, 但那些显然不及苏尧之前那一番话带来的触动大。
    看到眼前这个人，就觉得乱, 复杂, 像是有很多理不清的思绪与情感纠缠在一块儿, 无论是好都坏，都紧密的缠在一起，让人觉得麻烦又沉重。
    感情的世界里，好坏对错相当难以评判，在其他人看来不应该不好是错的时, 当事人或许觉得很满足, 在世人眼里是般配的情侣与爱人时，或许当事人正同床异梦。
    人心易变，欲.望不停, 当连自己都看不清时, 遑论去看清一个和你完全不同的人。
    能读懂一个人的, 始终只是那小小的一部分。
    她从过往的失败里看清楚了他们两个的不合适, 看清楚了眼前这条路走下去的糟糕结局, 所以，彼此分开，互相走上另一条新路，是最好的选择。
    或许这个选择有些自私，太过于考虑自己本身的感受，然而归根结底，人本来就是为自己而活的，从自身的立场出发做下这些决定毫无不妥。
    她对现在的姜勉初没有责任，没有无法自拔的爱，所以，互不干涉敬而远之的距离恰恰好。
    前提是，他没有这么可怜狼狈的出现在她面前。
    高大的身体像是有些佝偻，从来笔挺干净的白衬衫像是蒙了一层灰色，神情茫然又可怜，一双眼睛里尽是虚无且漂浮不定的脆弱。
    过去的那么多年里，她见过他很多种模样，但此刻这个年轻的他，用这副模样出现在她面前，她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
    对着曾经爱过的人，只要不是恨到极致，总会在某一刻突然心软。
    我可以欺负他，其他人不行。
    他可以失败，但不该这么狼狈又软弱。
    他从来坚定目标明确，不该像现在这样茫然无奈，漂泊无依。
    种种种种，最后尽数化为遮去头顶灼热阳光的一个动作，还有安静的神情与眼神。
    “如果难受，就不要继续，放弃并不难，只要想，总会成功。”
    她不清楚姜勉初遇到了什么，但无论什么，这句话都适用。
    再多的纠结与烦恼，其实本质上就是勉强自己或者勉强别人，只要愿意退一步，松一下手，不那么为难自己，总会好过很多。
    心灵鸡汤虽然没什么用，但至少能拿来宽慰下自己，这就是它存在的全部意义了。
    她的话轻描淡写，充满了冷眼旁观的冷静与淡定，让靠在她肩膀的姜勉初身体僵了一下。
    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也应该说，但尽数被这点冷淡击溃，消散在心底深处。
    或许苏尧说的是对的，他这样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和人展开一段感情，会伤到爱着的人是必然。
    如果罗念是那个人，那他实际上根本不应该再接近她。
    即便他刚刚想起来青涩的过去里，他最先对她动心，几经周折，走到现在。
    “抱歉。”他退开一步，重新将自己置身于烈日之下。
    过于耀眼的阳光让他脸色显得有些惨白，但脆弱与茫然尽皆消失，只剩下一如既往的英俊、沉稳与冷静，再精英不过的模样。
    “可能是太阳底下呆久了，有些不舒服，你不用在意。”
    熟悉的借口让罗念想起上次同谢南池的相遇，她莫名的理解姜勉初这一刻的心情，因此只沉默着点了点头，选择尊重对方的情绪与借口。
    “我准备回学校了，你自便。”她道。
    姜勉初说了声再见，站在原地像是等她转身。
    罗念本来是打算就这么离开的，但心里总是不安稳，她知道姜勉初有多要强，在决意逼.迫自己的时候又有多狠。
    曾经高烧四十度还在坚持工作，差一点就转成肺炎的记忆还未忘却，再联想起他泛白的面色和异样的情绪，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直接走人。
    “你看着有些中暑，伞给你。”她把阳伞塞进姜勉初手里，将随身背包里一小瓶苏打水递给他，顺便拦了堪堪经过的出租车，态度强势的把人塞进去，“我建议你先回去休息，如果身体不舒服，最好再去趟医院。”
    和司机交代了下他公司的地址，在对方怔楞的神情中，她面无表情的关上了车门。
    出租车很快远去，她像是终于解决了心头大患，浑身轻松得不得了。
    随姜勉初怎么折腾自己，只要别被她看到，但当着她的面，至少现在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心软的人软肋多，但早已养成的本性，无法更改。
    就算两人之间没有那么多纠葛，只是普通朋友，她也会这样做。
    苏尧告诉她，遵循本能没什么不好，强迫自己，反而容易出问题，她姑且就拿来宽慰自己一下了。
    毕竟是主治医生的建议。
    她给谢南池打了电话，说了下姜勉初的情况，公司那里人多，总有人能照顾他。
    无视谢南池的调侃，交代完所有事情，她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出租车上，姜勉初看着后面早已转身离开的罗念，慢慢弯起嘴角。
    这样的她，让他想起那年冬天的深夜，她送他围巾时，也是这副模样。
    无论是阳伞也好，还是围巾也罢，其实都是多余的，但她还是给了他。
    那种担忧与顾虑，一如既往的热切与真挚。
    “罗念。”
    伴随着叹息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太多复杂的感情，最后尽数消散在了空气里。
    ***
    回到学校的罗念，需要面对开始和她冷战的楼佳，以及近在咫尺的期末考试。
    按照主治医生的建议去做，虽然楼佳仍旧保持着单方面冷战的模样，但态度早已软化许多，且期末考试在前，大家也没了想东想西的空闲。
    罗念大学时代的成绩还算不错，拿过几次奖学金，但如今脑子里的东西差不多忘了个七七八八，临到考试，还真是有些手忙脚乱。
    毕竟从前学的东西太琐碎，毕业之后又基本上没再用过，尽数还给了老师，这次如果不想挂科，考前必须得来个突击复习。
    于是，她每日里开始和同班同学一起泡图书馆，复印笔记，查资料写论文，争取不挂科。
    想想也是凄惨，她现在居然要为不挂科奋斗，忙碌间隙，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罗念满脸苦色。
    天天满脑子事业爱情的，她居然忘了学业。
    重来一次，大学还有三年……这么一想，突然觉得生活有些悲催。
    被期末考试的恐惧统治时，苏尧也不怎么打扰她，只偶尔聊上几分钟，然后就是很认真用心的鼓励她不挂科了。
    考试前一天晚上，她在宿舍里背笔记正背的头晕，对方的电话和外卖一起到来。
    “知道你考试辛苦，给你定了些烧烤和冰淇淋，算是我的心意了。”
    电话里，主治医生的声音充满亲切和善的笑意，罗念心安理得的领受了这份好意。
    高额的治疗费用，换来对待身为患者的她的这份用心，莫名有种被安慰的感觉。
    如果只要付钱，就能换来被这么用心的对待，难怪那么多人喜欢玩儿包养了，被考试荼毒许久的她，脑子里突然略过了这个不着边际的想法。
    和苏尧聊天是很能舒缓情绪排解压力的一种途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着边际的话题，情绪都还算不错。
    直到他出声确认之前的问题，“你真的打算毕业之后就回去？”
    罗念将手机换了下手，给书桌上的小盆栽交了点儿水，点头，“是啊，我和佳佳都会回去，毕竟是家乡嘛。”
    她说得随意，对面苏尧却突然沉默了下，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心底叹了口气，“现在才大一，你们的规划做得还真早，说不定等毕业之后，你就会想要留在这座城市了。”
    “不可能，我肯定是要回去的。”罗念没注意到对方稍微改变了一些的语气，只专注于表达自己的想法，“其实，关于继续读大学这件事，我都有些犹豫了，如果不是因为文凭问题，可能我早就退学了吧。”
    不是没考虑过休学或者退学，但目前来看，包括楼佳在内的所有人都不会认可，即便是爷爷和那对从不愿意对她负责的父母，也不会允许。
    所以，事业要做，大学也得继续读，只不过这次会更加高效的利用自己的时间罢了。
    即便是拿来做摆设，这个文凭也是必须有的，同时，她隐隐约约的有想要继续深造的想法，关于读历史遗产或者其他专业，总之和艺术品经纪人这个职业多少有点关系。
    不过，这些暂时也只是想法，还没完全成型，她会更为慎重且仔细的考虑一下，关于自己的未来。
    听了她的话，苏尧没再深问，毕竟现在并不是适合闲聊的好时机，他的患者明天即将面临重要的期末考试，虽说不能给她帮助，但至少不能拖后腿，影响她考前心情。
    于是，话题很快告一段落，两人在不久之后结束了今天这通电话。
    办公室里，苏尧看着眼前突然来访的客人，挑了下眉，“姜先生，如果方便的话，能否请您再重复一次刚才的话。”
    男人英俊的脸上满是疲惫，眉间折痕重重，“我说，我做了一个噩梦，和罗念有关。”
    周遭被山林围绕，盛夏的夜里，偶尔能听到来自外面的虫鸣蛙叫，缀满星星的夜空，此时一片夜阑人静。
    然而，恬静美好的夏夜里，听完对方所说的一切，苏尧皱起了眉头，语气郑重，“姜先生，我建议你以患者的身份，加入治疗。”
    “在罗小姐结束期末考试后，我会尽快安排一次综合治疗，希望你能提前抽.出时间进行配合。”
    姜勉初点头，揉了下僵硬的眉眼，“我知道了。”
    看着眼前似乎也开始陷入麻烦的前“助手”，苏尧开始怀疑，之前被他确诊的妄想症，是不是误诊。
    如今的情形，在他的从业生涯里，也算得上是稀奇少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