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谋》34.034

    听了云霏的话，姜沅攥紧了拳头，手掌湿津津的，满手心的汗。
    朱珉望向姜沅，她按捺住不安，着急道：“陛下，臣妾要马上过去看个究竟，臣妾相信张姑姑定不会做出此等事情。”
    “你不要太过担心。”他又问云霏，“舒云如何回答？”
    “回陛下，自打到了菡萏宫，舒云就一言不发。月昭仪提议用刑，淑妃娘娘也赞成，但皇后娘娘力主先请贵妃娘娘过去，便派了奴婢过来。”
    月昭仪也在！到底有多少人赶了过去菡萏宫看戏？无凭无据，竟要对舒云用刑！姜沅握紧了拳头。
    “既然如此，朕便与贵妃一起过去看看。”
    这会儿，芙蕖宫到菡萏宫的距离似乎格外遥远，姜沅恨不得能插翅飞过去。她因担心张姑姑，脚下的步伐不由得越来越快。
    “贵妃不需如此着急，朕相信皇后有分寸的。”
    姜沅却不如朱珉这般乐观，翟冷月嚣张跋扈，钟敏工于心计，嫣然眼下定也不易，估计是硬拖着，等她赶过去。
    朱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的，也是此时，她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她竟走在了他之前。姜沅忙停下脚步，让至一边，候着朱珉：“臣妾担心张姑姑，方才僭越了。”
    “既然贵妃如此担心，这般好了。谨成，你随云霏先行一步，去菡萏宫传朕的旨意，芙蕖宫舒云一事，待朕与贵妃到了再作审理。”
    谨成领了旨，与云霏匆匆而去。
    姜沅总算稍作安心。
    “贵妃信任舒云不会做出越轨之事？”朱珉突然问。
    姜沅不假思索，即刻答道：“臣妾自然相信姑姑，想来这当中定是有何误会！”再没人比她清楚是何原因。
    朱珉点头道：“既然你如此确定，那便好了。”
    “陛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朱珉与姜沅到时，传完旨意的谨成刚刚迎将出来，忙扯着尖细的嗓子大声通传。
    宋嫣然率了钟敏、翟冷月及一干人等忙赶着迎接圣驾。
    “都平身吧。”朱珉牵着姜沅的手匆匆而入。
    起身间，翟冷月嫉恨地扫了姜沅一眼。而被姜勋告知可以信任的钟敏，此刻正低垂着头，看不出是何表情。只有宋嫣然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张姑姑低着头跪在殿中央，姜沅眼角余光匆匆掠过。她虽心里着急，仍照规矩先给皇后见了礼。
    “到底是如何回事？”朱珉沉声问道。
    宋嫣然回答道：“方才臣妾正与淑妃说着话，当值侍卫过来禀报，巡逻时在瀞幽亭发现有一蒙面男子，且道当时沅妹妹宫里的舒云也在瀞幽亭。按侍卫的说法，当时舒云正与蒙面男子交谈，蒙面男子瞧见他们后，立马逃了。臣妾三人已问过舒云，她言‘并不认识那名蒙面男子，只是在喝问他是何人，为何会蒙面出现在宫中，而并非侍卫所说，在与蒙面男子交谈。’后来淑妃询问舒云，天色已晚，独自去瀞幽亭所为何事，她一直未作回答。淑妃与月昭仪提议用刑，但臣妾想着毕竟是沅妹妹宫里面的人，还是找了她过来，再仔细查问为好，不想却惊动了陛下。”
    朱珉听了宋嫣然的话，再问钟敏与翟冷月：“是如皇后所说吗？”
    翟冷月道：“臣妾在御花园见到羽林军压着一人，好生奇怪便跟过来瞧瞧，原不知竟是芙蕖宫舒云！她晚上独自一人去到如此偏僻之处，要说不是与人约好，倒真教人难以相信。臣妾以为，此等行为定不能姑息。”
    “依淑妃之见呢？”朱珉看向钟敏。
    “臣妾愚见，舒云此前过来皇后宫里送点心，当时臣妾也在。皇后曾留她坐坐，她道需赶着去内务府替贵妃拿茶叶。宫中之人皆知，自菡萏宫去内务府，并不需绕这么大个圈子经过瀞幽亭。当然，”说到此，钟敏看了姜沅一眼，“倘若贵妃遣了她去瀞幽亭办其他当紧之事，那又自当别论。偏偏舒云一直不肯明言，去瀞幽亭到底所为何事，如此确实大有可疑。臣妾如今担了协理之责，也认同月昭仪的看法，此事还是查明为好。倘若确如昭仪所说，那只能依照宫规处置。”
    两人所说概不外是指谪张姑姑与人私会，钟敏更是企图把姜沅牵扯进来。想起姜勋所言钟敏可以信任之语，还真是可笑。
    姜沅思索着，设法渡过眼前困境才是最当紧的。假如说是她派了舒云过去瀞幽亭摘些桃枝回来，朱珉会不会当场拆穿她？姜沅看向朱珉，正好他也转过头看她。
    只是此种说法并不高明，毕竟现今并非赏花的季节。但顾不了了，赌赌运气吧，保住张姑姑要紧。
    她刚要出声，朱珉忽然爽朗地笑了起来:“淑妃和冷月所言，听着确也有几分道理，但却并非事实。舒云是朕派去瀞幽亭的。”
    朱珉话音刚落，不单其他人，连姜沅一时也惊住了。
    “贵妃极为喜欢的一只玉钗不见了，朕想起今日陪她游了瀞幽亭，于是让舒云瞒着贵妃去那处找找，本想找到后给贵妃一个惊喜，倒不料却惹出此等事来。照朕的意思，舒云不仅无过，反而有功。如非她去到瀞幽亭，这闯入宫中的蒙面男子是否会被人发现还很难说。” 朱珉接着道，“谨成，替朕告诉宋殷，对于今晚之事，朕希望他这羽林军军统领给朕个交代。”
    因她宫中之人，使得宋嫣然的二哥被朱珉斥责，姜沅递给宋嫣然一个歉意的眼神。她更留意到钟敏瞬间变幻的脸色，事情的发生终未能如她所愿吧。翟冷月则一改之前的幸灾乐祸，闹着问：“既是陛下派她去的，她之前为何不愿说出来？”
    “此问题朕也回答不了。舒云，你便起来回答月昭仪的问题吧！”
    舒云谢过朱珉，在云霏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回陛下及各位娘娘，奴婢未说出是陛下派了奴婢去瀞幽亭，只因为陛下说在找到玉钗之前，先不要透漏给贵妃娘娘知道。此外，奴婢、奴婢不想被人误会，芙蕖宫的人故意借着陛下的名号大肆张扬，故而奴婢宁愿受罚。况且，奴婢确实不识蒙面之人，奴婢相信各位娘娘，定会着人查明真相，还奴婢一个清白。”
    张姑姑确实是久经风霜之人，一番话有理有节，倒让原本说要用刑的钟敏与翟冷月碰了个软钉子。
    “既然舒云已经回答了，陛下也严令彻查蒙面男子之事，此事便到此为止吧。陛下以为如何？”宋嫣然被此事闹腾了一晚，早已倦了，趁此机会请朱珉示下。
    朱珉点点头。
    姜沅谢过皇后，又走至钟敏与翟冷月跟前：“臣妾相信，即便今日陛下与臣妾未曾过来，淑妃与月昭仪也会帮着皇后姐姐查明真相。姑姑不便行礼，本宫代她谢过二位。”
    翟冷月别过脸去，未有搭理。在朱珉重重一声咳嗽后，方不情不愿地还了一礼。
    钟敏未等姜沅行礼便架住她，轻声说：“妹妹此话真正教人受之有愧，本该是姐姐我向妹妹道歉才是。”
    她的回答出乎姜沅的意料，姜沅笑笑道:“姐姐并无甚不是，何来‘道歉’之说。今日妹妹赶着带张姑姑回去，便先告辞了，日后定有向姐姐讨教的机会。”
    玲珑扶着张姑姑跟在姜沅的身后，她回过头去，钟敏仍怔怔愣在原处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