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夫人的幸福生活》45.第 45 章

    宋初羽甫听到黄氏在外头的传闻, 满脑子只想到, 完了, 娘亲有这样的名声，她如何还能嫁入豪门贵冑之家？
    感觉长年的努力都毁之一旦，宋初羽不敢置信，便难得失态的在黄氏院子里嚷嚷。
    宋长治连忙让人搀扶宋初羽进房, 闭紧房门，就算外头谣言再甚嚣尘上，宋初羽如此的反应更不能叫外人知道。
    “爹，娘，外头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那些谣言？”还是萧玲珑唤她去公主府，告诉她这件事, 宋初羽才知道外头早已传遍了。“娘, 是不是您当初留下了什么把柄……”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却是宋长治沉着脸亲自打了宋初羽。
    “从前如何教导妳的？竟如此口无遮拦！”
    宋初羽摸着红肿起来的脸颊，怔忡了一会儿，才醒过神来。
    “爹, 是女儿错了，娘……娘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呢？只是，女儿听明光公主的千金说, 外头说的有眉有眼，只怕不能当作没听到这谣言。”
    宋长治叹了一口长气, 黄氏心情越发沉到谷底。
    宋初羽定下心后, 脑中迅速思虑起来, 便开口：“娘不如捧着康……先夫人的牌位，到慈恩寺，在佛祖面前泣诉遭人冤枉，求先夫人显灵。”
    黄氏一愣，宋长治先反应过来，抚着须髯点头说：“这主意或可一行。”
    “这……会不会太丢人了些……”黄氏很犹豫，想到得捧着康氏那贱人的牌位到佛祖面前，还求康氏显灵，她怕的，就是康氏显灵啊……
    宋长治脸色冷淡道：“如今可还有其他办法？咱们家越是表现的理直气壮，外人就越不相信谣言，像妳说的，时日已久，外人哪里有证据知道这事，可正是时日已久，没有证据，就无法证明妳的清白，若不澄清，往后咱们宋家的名声就完了。”
    宋长治都这么说了，宋初羽也在一旁敲边鼓，黄氏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
    为保证万无一失，黄氏决定回娘家去求大嫂到时候出面帮她说话，宋初羽也主动说要去求明光公主帮忙。
    如此宋长治一家总算看到了一线生机，各自忙碌不提。
    且说陈皮跟着尹子画骑着马往报国街的方向而去，陈皮问他：“将军是如何知道宋长治妻子的那些丑事？”
    他知道宋长治得罪了尹子画，尹子画才让人安排这些谣言，可这谣言实在过于生动，就像事实，陈皮觉得奇怪，主子哪里知道这种后宅秘事的？
    尹子画淡淡道：“宋姑娘告诉我的。”
    陈皮一愣，忙追问：“宋姑娘？她一个小姑娘家为何要对将军说这些事？”
    尹子画直觉反问：“为何不行？”顿了顿才又说：“他们家因故与宋长治一家有些嫌隙，正好我也想让宋长治不痛快，就推了一把。”
    陈皮心说，这种妇人间的丑事，宋姑娘却告诉了将军，难道不可疑吗？“将军要找宋长治的麻烦，什么手段没有，用他妻子做过的坏事来当把柄，不大像将军的作风，倒似……特意帮忙宋姑娘？”
    尹子画听了，却不以为意。“是帮她又如何？”
    陈皮反而被这干脆的答案吓住，他眼珠滴溜溜转，促狭道：“将军会去帮一个小姑娘，日头当真要从西边出来！”
    尹子画却毫无波动，沉着回应：“你不是说我一向对孤儿容易心软？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了，我看她也不容易，帮她一把没什么。”
    陈皮一僵，挠了挠头。“将军您认为是这个原因？可若是宋姑娘误会您为什么帮她怎么办？”
    尹子画不假思索回道：“她早就问过我为什么帮她了，我就是这样回答的。”
    陈皮目瞪口呆，人家姑娘这样问你，你的回答是看她可怜吗？
    感觉自家主子一辈子娶不了妻怎么办？
    主仆俩心情各异来到报国街，只见宋家门前围了一圈人，主仆俩下了马，陈皮率先过去查看，众人见是尹子画来了，纷纷让出一个口来。
    原来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身着孝服，满脸憔悴的跪在宋家门前，门房一脸气急败坏，宋父则脸色凝重的瞪着那人。
    老飞子劝着那书生：“这位公子，您有什么话也对老爷说了，实在不必如此，有什么难处日后再商量吧！”
    尹子画见那男子年纪不过十六七岁，一双犬目很讨喜，就是此刻双眼通红，像哭过似的。
    那男子彷佛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看见周遭围了这么多人，连忙站了起身，向宋父弯身道歉：“是晚辈胡涂了，晚辈一时情急，让旁人看了笑话，晚辈没有逼迫宋伯父的意思，只是……希望宋伯父能考虑晚辈的提议，晚辈日后再来拜访。”
    宋父听了这话，缓和了脸色，也不像对那男子生气的样子，才说：“周公子遭此大难，近日必然身心交瘁，周公子先料理好令堂丧事，也要照顾自己身体，一切日后再议吧。”
    那男子闻言满脸感激，又羞愧的向四周众人点头致意，才慢慢离去。
    宋父朝围观众人拱了拱手。“多谢各位邻居关心，家里与这位小辈有些故交，小辈有事相求，情绪激动了些，无甚大事，诸位不必忧心。”
    众人见没了戏看，宋父这话又极得体，便都散了去。
    尹子画等四周无人才上前对宋父说：“宋老爷，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在下，都是邻居，在下或可分忧。”
    宋父听了，很是感动，想不到这种大官会这么热心，便将尹子画主仆请到宋家厅里去。
    吩咐门房关了门，让仆人送上茶点，宋父才长吁了口气，对尹子画叙说：“那位公子名叫周昭，是我族弟媳妇曾为小女介绍过亲事的对象，因内人觉得不妥，这事才没成。未料那位周公子的母亲近日忽然死了，说是不甚跌到路沟，碰了头，就这么去了，这位周公子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很听他母亲的话，在整理母亲遗物时，找到一把簪子，外面裹着的纸写着为小女准备的，周公子便认定小女是他母亲为他择定的妻子，为了完成亡母的心愿，才上门来提亲。”
    这个簪子却有缘故，此间风俗下聘，做婆婆的定要为女方亲自准备簪子，有些人家已私下议定了亲事，还会在公开场合打着送礼的名义，由准婆婆为未来媳妇公然插簪，暗示众人两家已订了婚事。
    所以周昭找到簪子，才会认定母亲生前选定了宋家姑娘是未来儿媳。
    陈皮听完，愤愤不平道：“有人穿着孝服提亲的？还跪在大街上，这是逼着您答应呢！太无耻了！”
    宋父却连忙摆手说：“其实这些事都是周公子在厅里对我说的，我想着内人既说过这桩亲事不妥，便直接回绝了他，我只当周公子已经离去，还到后院与内人说起这事，内人才说周公子本人不错，是因周太太人有些严厉，不舍小女受委屈，才冷了议亲一事，这时才有下人来报，说周公子跪在我家门前。”
    陈皮见尹子画面色冷峻的听着，硬着头皮继续挑剔周昭：“敢情他是在要挟宋老爷您要将女儿嫁给他呢！如此，这位周公子却也不是什么好人！”
    宋父又摇头说：“周公子约莫是急了，他相依为命的母亲忽然过世，想必心中难受，想着这是母亲的愿望，才如此执着，幸好还知分寸，没有在外头提起为什么跪着的事，方才尹大人与这位小兄弟也见到了，周公子知道给我们家带来麻烦，这便走了。”
    陈皮心中嘀咕，这宋父怎么如此不知好歹？一个劲儿的说那周昭的好话？
    尹子画此时才开口：“这位周公子可是要趁热孝求娶令嫒？”
    宋父微笑说：“这倒没有，他如今是秀才，正在备考，打算守孝三年后再考举，他希望小女能够等他。”
    尹子画默了会儿才说：“如此倒是耽搁了令嫒。”
    宋父却无所谓道：“本来就不舍得小女这么早出嫁，若对方条件不错，自然等得起，反正那丫头打算不嫁就招赘……咳咳，呃，我的意思是，若那周公子人品正直，倒不可因怕耽误青春就错过这样的人，咱们男人不就是这样吗？若是对方愿意等，心里更是会敬重对方的。”
    陈皮扶额，宋父根本就是很满意周昭了，虽然自家主子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可陈皮知道尹子画肯定有些在意这位宋姑娘的，也不知将军自己能不能发现了……
    宋父当尹子画是好邻居，又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人物，才与他说了这事，说完才想到并没有需要尹子画帮忙的地方，便歉道：“是我唠叨了，白费了尹大人宝贵的时间，尹大人不必放在心上，那周公子想来不会再做出格的事。”
    尹子画没多说什么，便与陈皮起身告辞，
    才出宋家大门，尹子画就对陈皮道：“你去做两件事，第一，把其他收集到宋长治的把柄都交给李阁老一系的监察御史，第二，去查查那周昭家里什么境况。”
    陈皮听了前面还好，是正经事，后面就有些错愕，但是做为一个合格的跑腿，他必须不可多问便循令应是。
    不过，内心长舌妇的灵魂又搔得极痒，陈皮没走几步又回头忍不住说：“宋家还有两个未嫁姑娘，说不定是年纪小的那个。”
    尹子画瞥了他一眼，冷冷道：“都说想招赘了，还能是哪个？”
    陈皮碰了一鼻子灰，怕又惹得主子不高兴，连忙脚底生风的跨马走了。
    尹子画负手而立，看着宋家门前方才周昭跪着的地方，有些困惑，怎么就那么想让人来把这地儿洗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