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算我倒霉！》37.萧肃VS安果

    沈清夜躲得远远的看段繁星, 很多时候, 她都是这样看着段繁星的。
    看那个女人上课教书的样子，看她在医院忙的不可开交的样子, 看她下班以后在菜市场买菜的样子。
    她永远那么忙，那么充实，永远都有自己要做且喜欢做的事情。
    不像自己，就像一个孤独的灵魂，飘荡在她的周围。
    今天也是一样, 那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儿子女儿，在医院的大楼里来回奔走着，只有空闲的时间会坐在大厅的沙发里没有形象的睡觉。她很累, 很可怜, 很疲倦。可是，她一直都在过自己想要的日子，不是吗。
    她真的喜欢过自己吗。
    沈清夜有点不能确定了, 那些她躲在自己怀里像猫咪一样撒娇的场景在沈清夜的记忆里渐渐模糊了，脑海里只剩下她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刻骨铭心。
    她对自己说。
    “阿清, 我不爱你了, 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沈清夜抹了抹眼睛, 已然通红。她走出医院, 找了处通风的石凳坐下, 点燃了一根烟。
    “沈清夜啊沈清夜, 你还想跟之前一样吗……”沈清夜对自己说：“就那样活着……”
    张少城的叔叔来看了顾远风和顾远惜, 建议段繁星转院。段繁星不是不想转，是没有钱。她头一次痛恨自己的能力，自己就那么朝九晚五的上班，努力的做好一切，可是永远赚不到自己足够支配的钱财。顾恒也好，沈清夜也好，她段繁星哪怕只有他们的一成，也不会白白把顾远惜让人带走……
    “阿姨，我这里有钱，先垫着。”萧肃说：“让小惜他们转院吧。”
    “小肃，你已经替我们家花了很多钱了……尤其是小惜……补习的钱没有给你，她在你那也住了不少时间……”段繁星抹了一把发红的眼眶，确认自己没有哭：“阿姨不能再用你的钱了。”
    “小惜欠的有小惜来还。”萧肃笑着说：“她说了，吃了我多少，还我多少。以后带我吃遍全世界。”
    段繁星看着萧肃破涕为笑说：“她这么说？”
    萧肃点头说：“嗯。”
    “到时候，带上我跟远风吧？”段繁星又笑着说。
    “当然了。”萧肃也笑。
    段繁星觉得有萧肃在真好，她没有嫌弃自己的软弱，还一直支撑着自己这个没用的大人。
    等到张少城再来的时候，段繁星跟他说了转院的事情，张少城立马给他叔叔打电话着手去做了。段繁星觉得现在的孩子都不得了，一个个看着稚气未脱，却又仿佛透着成熟。
    “阿姨，好了。”张少城笑道：“我叔叔那边派车过来，接远风和妹妹过去。”
    “谢谢。”段繁星道谢，然后问：“没听顾远风提起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少城。”少年有礼貌的回答：“阿姨，以后我可以来找远风玩吗？”
    “当然可以。”段繁星笑着应下了，这孩子对远风上心，她蛮喜欢这个孩子的。
    顾远风每次都觉得自己在做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白茫茫的，什么都没有。他就一直走一直走，也走不到尽头。每次他都害怕醒不来，害怕要永远待在那里。这一次，也是一样。他就看见眼前白茫茫的都是雾气，只是这一回，梦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梦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顾远风觉得自己脚步轻快，比醒着的时候轻快多了，他大步奔跑着也不会觉得累。顾远风一直追着那个影子往前跑，等稍微跑得近了，才发现那个人他认识，是顾远惜。
    “小惜。”顾远风大声的喊着，可是眼前的那个人没有等自己，也没有停下来。
    “小惜！等等我！你去哪！”顾远风继续大喊着。“等我一起！”
    顾远惜没有理会他，越走越快了，很快就没有影子。
    顾远风加快步子，结果摔了个大跟头。他低头看自己的膝盖流血了，再一抬头，就发现自己快要赶不上顾远惜了。
    “小惜！！！”顾远风大喊着睁开眼睛，发现天色已经亮了，温暖的阳光照进屋子里，是自己熟悉的设备。
    氧气管，白大褂，玻璃吊瓶。
    “你醒了？”一个声音传进顾远风的耳朵里，顾远风定睛一看，看见长发飘飘的李若叶。她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很快的就离开了。顾远风听李若叶似乎跑远了，边跑边喊：“阿姨！远风醒了！远风醒了！”
    顾远风很快就看到段繁星围过来，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和脸颊，问道：“小风，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妈妈叫医生过来看看。”
    “小惜呢……”顾远风还来不及回应这错综复杂的局面，只惦记着顾远惜的背影。“妈……小惜呢？”
    听见顾远风一睁眼就问顾远惜，段繁星的脸色凝重起来。
    顾远风都醒了，顾远惜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远惜的身体比顾远风好太多了不是吗。
    为什么还没醒。
    顾远风望着段繁星，发现她一句话也不说，就把自己的梦说给段繁星听。
    “妈，我梦见小惜了……”顾远风说：“我梦见她走在大雾里，我怎么叫她，她也不回应我……不等我……我追不上她……梦里好可怕……我想见她。”
    顾远风害怕。
    段繁星比他还害怕。
    段繁星听得嘴唇都白了，手也在抖。她安抚了顾远风以后，又回到了顾远惜的床边上。
    顾远惜闭着眼睛，安静的躺着，仿佛睡着了一般。
    段繁星回想起刚着火那阵子，顾远惜还是那么活蹦乱跳的，她叫醒自己，又去救顾远风，还去找手机求救。那么活泼厉害的孩子……
    如今躺在床上……
    “小惜……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你……”段繁星握着顾远惜的手祈祷。
    祈祷顾远惜能快点醒来。
    萧肃一连在医院待了一个星期，顾远惜一点反应都没有。段繁星就见她静静的在顾远惜床边坐了一会，站了起来，似乎要出去。
    “小肃，你要出去吗？”段繁星问。
    “嗯。”萧肃应下。
    “去哪啊？”段繁星觉得萧肃有点不对劲，但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她又说不上。
    “去学校。”萧肃回。
    段繁星没见过这样的萧肃，她显得非常冷漠，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段繁星想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这是她们一家的事情，又跟萧肃有什么关系呢，就算萧肃再可靠，也还是个孩子，也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萧肃出了门，直接去了学校。
    “舍得来学校了？”安果看见萧肃来了，故意用话酸她。
    “出来一下。”萧肃没带书包，显然也没有打算在学校久待，看样子就是来找安果的。
    “去哪？”安果也觉得萧肃不太对了，警觉的问。
    “水房。”萧肃回答着，然后对上安果的视线，居高临下的说：“不敢？”
    安果觉得奇了怪了，那个从来乖乖不惹事的三好学生约自己去水房？还带着挑衅的方式？
    一想到这些，安果心里莫名的开心起来。
    看来放了一把火是有用的，这个人的目光，终于凝聚到自己的身上来了。她一次感受到来自萧肃的凝视，彻彻底底的凝视。
    “敢，当然敢。”安果理了理衣服站起来，水房什么，她再熟悉不过了。
    安果跟着萧肃来到了大家平时不怎么去的水房，水房里黑漆漆的，只有她跟萧肃两个人。上课的时间，整个楼道都安静的可怕，只有滴水的声音，一声一声的，仿佛在计时一般。
    “是你掉的吗？”萧肃举起手中的手链，问道。
    “你不是最清楚了啊？”安果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腕，又看了看萧肃说道：“我过生日的时候，你送我的，不是吗？那时候的你好可爱的……还认认真真的帮我挑礼物……记得我喜欢的颜色……”
    “猜猜我在哪捡到的。”萧肃问。
    从看到手链的时候，安果心里就有底，那天她是去顾远惜家的楼下观察过进程，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手链没了，当时只想的丢了可惜，没想到却成为了最大的把柄。
    “在哪里捡到的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安果笑道：“怎么样？你的生日也快到了，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为什么伤害顾远惜。”萧肃望着安果，安果从她的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萧肃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是一个表情，她永远不懂她的喜怒哀乐。
    “好意思问我吗？你们两个骗子！”安果本来也憋着一肚子的火，这下正好可以全部宣泄出来：“是谁当着我的面说只是朋友关系？是谁让我相信她忍耐到现在！是谁践踏我的信任！萧肃我告“萧肃我告诉你……你最好乖乖的遵守承诺！不然下回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你就等着替她收尸吧！”
    安果对着萧肃一通怒吼，吼完以后她觉得自己的嗓子火辣辣的疼痛着。
    她就见萧肃朝着自己走过来，她一把拎住自己的领子，冰冷的双眼跟着就望过来。
    “安果，顾远惜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如果她醒了，我给你一次机会。”安果从未见过这样的萧肃，没有一点温柔和谦让，没有一点商讨妥协：“如果她死了，我就杀了你。”
    “哈哈哈哈哈，杀了我？你吓唬谁呢？你摸过刀子没有？哈哈哈哈……在孤儿院被欺负成那个狗样，也没见你杀过谁呀？”安果笑道：“苏灿那么可怜，你又替她杀过谁？你不是要笑死我吧。”
    “那你试试。”萧肃这么说着，松开安果的衣领，转身就走。
    一直到萧肃走出去很远，安果才觉得背后发凉。
    她仿佛认识到了另一个萧肃，那个隐藏在极度正义背后的……极度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