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物语》15.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来到李家村不到一天，秋天就踏上了归程。这回，他的身体状态似乎比之前好了很多，没有再出现晕马车的状况，不过他的心情却很是不快。
    “来得时候，吐得乱七八糟，搭进半条命，根本没心思看看沿途风光，更不要说玩了。好不容易到了李家村，却只是吃了顿螃蟹宴，啥都还没来得及看到，就差点把自己得整条命都赔进去。我越想越觉得不合算！”
    马车内，秋天不停得絮絮叨叨着，丝毫不管身旁的听众是否用心在听。
    阎修狄垂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其实根本不清楚旁边的人在说什么。好困啊，昨晚一直在懊恼着怎么就破坏了秋天和墨煜衡好不容易出现的点点进展，都没怎么睡好。
    “我想我真的是和这个唐朝犯冲，总觉得什么事情都是冲着我来的，‘季如雪’也好，墨煜衡也好，吸血鬼也好，这些在二十一世纪都跟我搭不上任何关系，却偏偏到了这里就一样一样跟我扯上了，你说……”
    “这是因为你本来就是唐朝的人，所以当然到了唐朝才能和你扯上。”眼见这话题越扯越远，阎修狄立刻打起了精神插了进来。再让他扯下去，他又会掐着他的脖子嚷嚷着要回去了，还是扯开话题比较好。
    “对了，昨晚那个吸血鬼到底怎么回事，你还没跟我说清楚呢。”
    又扯开话题，阎修狄这个小笨蛋越来越狡猾了！不过比起我还是差远了，嘿嘿……秋天撇撇嘴，假装不知道他的伎俩，一脸高深的说道：“这个啊……”
    果然吊起了小笨蛋的胃口，一脸的好奇：“这个啊？”
    暗笑：“恩，说起来太麻烦，我还是直接做给你看吧！”
    疑惑，做？怎么做？难不成场景重放？
    “来来来，”秋天笑眯眯地捻起小笨蛋发髻边的几根碎发：“你拿着这些头发，不要乱动哦。”
    熟悉的笑容，根据已往的经验这样的笑容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小笨蛋立刻有所警觉：“拿我的头发做什么？”他的头发可是宝贝，不能随随便便做实验。
    “你不是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我用行动来告诉你啊。”秋天说得真诚。
    “你……”鸡皮疙瘩一粒粒竖起来，寒：“你还是用说得吧，能听懂就成了。”
    哼哼，小笨蛋警觉心似乎越来越高了：“还是用做的比较能说明情况拉，说得说不清出，你一定听不懂拉。”
    “你还没说，怎么知道我就听不懂？”
    “因为你是小笨蛋啊。”
    “你！秋天，你不要太过分了，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坊来了？！”怒，堂堂地府第一帅哥，怎么会和笨蛋扯上关系，绝对是人身攻击。他要反击！
    “你连捏自己的几根头发都不会，不是小笨蛋是什么？”哟哟，好强的气势，只是再配上这稚嫩童颜上却只让人觉得——好笑。
    “谁说我不会？给我！”小笨蛋从秋天手里抢过自己的黑发，然后在下一刻又懊恼得想断了自己的手。我怎么就这么笨……
    “呵呵，好乖，聪明的小笨蛋，拿着不要放手哦。”奸计得逞，看来秋天还是比阎修狄厉害。
    凝神，周身的空气轻轻得笼着自己，没有丝毫的压抑，反而觉得安心与恬然。指尖涌起了熟悉的触感，轻轻一弹，一道看不见的利刃飞射而出。
    似乎……有阵凉凉的风掠过自己的脸颊，阎修狄愣愣得看着秋天，然后目光转向握着自己的发的手——
    “啊！”
    马车内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时时刻刻都注意着马车动静的墨煜衡，闻声立刻以诡异的身手跃入车内。
    “怎么了？”那一声惨叫太过惊心，墨煜衡紧张地将秋天拉进怀里，以为他又遭受了吸血鬼的攻击。
    “我……我……”秋天同样被阎修狄的叫声给吓呆了，一双猫眼直愣愣地看着那泫然欲泣的小笨蛋，一时忘了反应。他只是用风之刃削了几根头发而已，有必要叫那么惨吗？
    看看那可怜的受害者，双手捧着自己的发，心痛地放在自己胸前。小嘴扁了又扁，一双大眼盛满了水气，似乎是很努力的忍着才没掉出来。
    呜呜呜，我的头发……呜呜呜，我可怜的头发啊，我命苦的头发啊，就这么被削……
    “啊！”又是一声尖叫，还是来自阎修狄。
    “老大？”这回连外面的人也开始担心了。
    “没事，继续赶路。”墨煜衡皱着眉头，看看正拽紧猫儿衣服不放的小鬼，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啊，忘记了，这小鬼来自阎罗地府，见多了鬼。不过，他现在的反应也太夸张了。
    再看怀里的人儿又被刚才的一声惨叫吓呆了神，他不禁责怪起这个莽撞的小鬼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耳边，低沉的嗓音唤醒了秋天的神智。忽然意识到自己怎么又跑进那人的怀里，七手八脚地挣开，脸儿红红的。
    “没事没事没事。”一连三个没事，听也知道那个是敷衍：“只是我又有点晕车，是小鬼太大惊小怪，叫那么大声。没大事，你快出去吧。”
    “我不是……”阎修狄出声想要抗议，却被秋天一脚踹进角落。呜……委屈……
    墨煜衡迷起了眼，很显然不太相信秋天的说辞。
    最怕他现在这个表情了，秋天不禁心虚地提高了嗓门：“看什么看！都告诉你是我不舒服的缘故，不许再看。你好出去了！”
    看来猫儿还是没有对他全然的信任，秋天的举动让墨煜衡有些伤心。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眼花乱飘不敢正视自己的人儿，低叹了声便出去了。
    那一声叹息同时也叹进了秋天的心坎儿里，有些酸酸的、涩涩的连自己也说不清的味道。
    “搞什么啊，只不过让他出去而已，有什么好叹气的。”他嘟起了嘴巴埋怨着，却不知道到底是在埋怨哪个。
    “秋天，”阎修狄的全副心思都已被那风之刃所虏，即使刚才墨煜衡和秋天那明显的互动，也只能暂时忽略不计。“秋天，你……你刚才那个是什么？”
    “什么什么？”秋天还沉浸在莫明的情绪中，一时理解不了阎修狄的意思。
    “就是，我的头发……”
    “啊，那个啊，”猛然想起：“就是那个嘛……我要给你现场示范的东西。”
    “那个……是什么？”成了吗？这回真的成了吗？
    “不是已经示范给你看了，还不清楚吗？”将刚才的不愉快抛之脑后，秋天嘴角挂起邪恶的笑容，逼近躲在角落里的小笨蛋：“不然，我再示范给你看一次？”
    “不要！”阎修狄立马抱住自己的头发，连连摇头。头可断，血可流，只有这头发谁都动不得！
    阎修狄的举动又让秋天想起他之前看到自己段发的反应，不屑的开口：“真小气，只不过几根头发嘛，我每天掉的头发还不止这些呢！”
    ……
    小鬼苦着脸，看了他一眼。不能说，绝对不能说。本来就已经被他吃得死死的，再让他知道这头发的秘密，他就更没有扳回的机会了。
    “秋天，你真的会风之刃了吗？”还是第一百零一招，扯开话题。
    哼哼，看来这小鬼定有什么秘密瞒着他。不着急，想他秋天在唐朝要别的没有，只有这时间可是多了去了，他有的是耐心跟他耗！
    鼻腔里出音：“恩！”算是回答了问题。
    “就是在那吸血鬼袭击你的时候突然会的？”危境逼出本能吗？
    “恩……也不能说突然会的，”秋天回想起当时的情况，那个神秘的声音：“其实是有人教我的。”
    “啊？有人教你？谁？”阎修狄大惊。难道除了他之外，师父还派了其他人来帮秋天吗？不会吧？师父就这么不信任自己的首席弟子的能力？
    “呃，我也不知道。他的声音直接传到我的脑子里，就跟我们用心音交流一样。”
    “你就没有问他是谁吗？”
    “嗤……你当我是你啊，那么笨！”秋天一副小瞧他的样：“我当然有问，不过……”话到一半，他又停了下来，一脸的高深莫测。
    “你……”算了不和他计较：“不过什么？拜托你一次把话讲完！总吊我胃口，很好玩？”
    就是因为好玩，才吊你胃口。这句话秋天可不会出口：“他的回答很奇怪，他说他就是我。他怎么会是我？我不就是我嘛，难不成我还是他不成……好乱……”
    “他就是你？”阎修狄立刻联想到，他和师父帮秋天换回身体那一刻，那魂魄骇人的一眼。秋天醒来后，似乎就不记得这件事。难不成……在他体内……
    感受到阎修狄异样的眼光，秋天一颤：“干吗？你那个是什么眼神？看怪物啊！”
    这件事，还是慢点告诉他比较好。秋天的自尊心很强，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不想当这个使者，可他的心里跟大家一样早就认定了自己的身份和责任。突然，他不是使者了，而住在他体内的另一个灵魂才是大家一直想要的真正的空之使者，他一定会很……伤！
    阎修狄暗自决定，暂时瞒着秋天：“那他就只告诉你怎么使用风之刃，其他一点都没说？”
    “还有就是告诉我怎么解决那个吸血鬼，然后，他就再也没有声音了。”看小鬼的反应，这个神秘的声音并不是地府的人，那又会是谁？总不见的真的是他自己，才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不会吧……他不会那么BT吧……
    阎修狄皱眉，像个小大人似的严肃的思考着，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你说，他会不会也和那个吸血鬼有关？”谜团越来越多了……
    “肯定有关。不然他怎么知道我受到吸血鬼袭击了？”
    说不定是跟你有关呢？“那我们应该可以确定，他是帮着我们的吧？”
    “恩……应该吧。”
    “那你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秋天不解的望着他。
    “呃，我是说你控风的能力。”
    “就风之刃啊，翔之术他没告诉我。不过，我现在可以感觉到周围空气的流动哦。”秋天很兴奋的说到。
    “那真的是很大的进步了！恩，我相信再过不多久，你的翔之术也一定会出来。”
    这样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大半了，再看看那两个主角之间的互动越来越明显，也就是说，我恢复原来模样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哇哈哈！这样想着，阎修狄的嘴也越裂越大。
    “想什么呢，那么开心？”坏心眼的秋天，一掌拍在阎修狄的脑袋上，也拍醒了他的春秋大梦。
    “痛……”美梦被惊醒，阎修狄嘟起了小嘴揉揉脑袋：“没什么拉，我只是为事情进展顺利而感到开心。”
    “恩，好像是发展满顺利的，第一次遇上危险就激发了风之刃，下次再遇上时，应该就是翔之术了吧，好像漫画里演得嘛。”一想到这个，秋天就觉得好笑。原来漫画也不是全然骗人的。“不过，我还是对那个神秘的声音比较好奇……”
    怎么话题又转回去了？阎修狄暗暗叫苦：“这个，我想我也得去问问我师父了。反正，就目前情况来看，他应该不是我们的敌人，这点总是好的。其他的，我想时候到了，他自然会现身吧。”
    “恩，听起来有听天由命的感觉。”秋天苦笑：“对了，还有宇文洛那个十字架的东西，你打听得怎么样了。虽然单靠它似乎杀死不了那吸血鬼，可跟我的控风能力结合，它的力量就增强了许多倍，那吸血鬼被十字架插了心脏，直接就化成了粉末。”
    “那么厉害？”阎修狄咋舌：“跟你的能力结合能增加它的力量吗？恩，我想这十字架的出现大概也和你有关了。”
    “又和我有关？怎么到这里碰到的什么事儿都和我有关呢！”秋天一脸的倒霉样。
    目前的情况，整个儿是一团糟，毫无头绪。连他这200智商的金脑，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解开这一团乱麻。或许，从墨煜衡那里还能挖出些什么。就昨晚的情况来看，他们似乎也在追查这吸血鬼的问题，应该去问问他看。恩！心动不如行动，现在就去拷问他！
    “算了，既然都碰上了，我非要查个清楚。小鬼，你在马车里呆着，我去向墨煜衡打听点情况，我想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墨煜衡？”阎修狄挑眉。
    “对啊，你没看出来，他似乎对这吸血鬼有点了解。而且还可以顺便问问他那个十字架的来历。”
    “噢……”
    “……”他这是什么表情，秋天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心虚：“怎么，你不觉的墨煜衡或许会知道些什么吗？”
    “……恩……”阎修狄仍是一脸的严肃：“不过，秋天，你确定你只是找他去了解情况吗？”
    如一言命中般心惊肉跳：“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从墨煜衡那一声叹息出去后，你就有点心神不宁，是担心吧？”和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向着窗外飘，别以为他不知道！他的眼睛可雪亮着呢！
    “什……什么担心！我担心他干吗？我是去了解情况，去了解情况！听懂了没？”似乎只要一沾上“墨煜衡”这三个字，秋天就容易失控。
    “是，是，是！你只是去了解情况。”被戳穿了吧，那么激动，想骗谁啊？
    “你……你那个是什么态度啊？”怎么看都像是在敷衍。更气人的是，他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
    “我就是这个态度啊……”难得能占到上风，阎修狄忍不住鼻孔朝天，拽了起来。
    “你……”迷起了猫眼，细细打量着这拽过头了小鬼：“阎修狄，你很得意嘛？”
    惊！鼻孔立刻不见了，连头都低了下来：“没有，没有，我有什么可得意的？你不是要去跟墨煜衡打听情况，快去拉，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听着，我去找墨煜衡只是想了解更多关于吸血鬼的情况，而不是担心他的情况，知道了没？！”秋天竖着眉毛，强调着。只是不知道他这是强调给阎修狄听呢，还是强调给自己听。或许，只有天知道。
    “知道知道知道，我明白了。”
    “哼！”秋天狠狠瞪了他一眼，向外探出头：“停车！”
    带着怒气的命令很有气势，队伍立刻停了下来。
    “又出了什么事？”伍少扬很不满的问。为了这个“季如雪”，整个行程已经耽搁了许多。也不知道老大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就因为“季如雪”昨天坐马车不适，硬是让大家放慢了速度。如若是在平时，早就走了大半的路程了，现在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抬头看看马车外的人，秋天眉眸一转，脸上漾起楚楚可怜的笑容：“伍堂主，奴家只是想请夫君过来，有点事。如果伍堂主觉得……奴家知错了。”说完，贝齿轻咬着下唇，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少扬，”早在秋天出声时，墨煜衡就已经转到了马车旁。他似乎仍在为刚才的事伤感着，微敛着眉头，说道：“莫欺负你大嫂。”
    一句“大嫂”，认定了“季如雪”的地位——墨煜衡的妻子。这是墨煜衡第一次承认“季如雪”。已往，即使他的态度有多大的改变，却总是一副暧昧不明的态度，叫宇文洛等人摸不着头脑。如今，他真的承认了这个他应该痛恨至深的女人，宇文洛等人全变了脸色，惊讶、沉重与怀疑。
    老大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来他们真的得找个时间好好和老大谈谈。
    伍少扬以不解的目光看着自己最钦佩的老大，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到些什么。良久，他才放弃似的转头瞪了“季如雪”一眼，策马离开大部队，向前狂奔。看来，老大的态度让他颇为郁闷与不甘。
    目送同伴愤懑的背影渐渐消失，墨煜衡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了然，是时候把真相告诉大家了。如果他看得没错，虹鸳大概已经知晓现在的“季如雪”其实是个男儿郎。而宇文，大概也从昨晚他的表现中猜出些什么了。
    “回去后，我会对你们有个交代。”一句话安了众人的心。
    啧啧啧，这季如雪还真的是“煞风景”的代名词啊。一旁的秋天暗自赞叹季如雪的威力。他才一开口，就气跑了一个，不知道他接下去的动作会不会气跑更多人。哼，最好都跑光了，免得打扰他和墨煜衡交流感情……呃……啊呸呸……是打扰他们交流吸血鬼的讯息！恩！是讯息！
    就在秋天自我安慰的当儿，耳边传来了那总是让他脸红心跳的低沉嗓音：“怎么了？”
    “呃……”秋天回过神，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跳下马车，理所当然的伸出手，看着墨煜衡：“我不要坐马车了，我要骑马，拉我上去。”
    墨煜衡微微一愣，温柔地笑着将他拉上自己的坐骑，又以及其暧昧的姿势将他圈进自己的怀里。
    感受到身后灼热的胸膛，秋天的脸又腾的燃烧起来。
    “你……你……两个大男人的，不要抱那么紧拉！”
    “你决定不再装‘季如雪’了吗？”从他刚才跳下马车的动作，跟之前那楚楚可怜的动人模样成了绝对的反差。似乎猫儿不再热衷于假冒的游戏了。
    努力忽略耳边的热气对自己的影响，秋天勇敢地迎向那溺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反问道：“你觉得我还能装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