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物语》11.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黄昏的时候，夕阳映满了整个天空，也给远处的青山镶上了一层柔嫩的橘黄外衣。村中袅袅炊烟，在温柔的秋风中，摇曳飘荡，显得分外的婀娜多姿。湖边白鹅嘻戏，惹得那一池清水漾起层层波澜，连绵不绝。
    很温馨，很感人的氛围。
    醒来的秋天，站在李老二家的庭院内，感受着这难得的感性时分，唇边也缀起一朵安详满足的微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带着淡淡土味的清香充满了整个身心，仿佛净化了体内所有污浊般清爽。张开双臂，感受大自然的奏鸣曲，轻松的感觉仿佛全身的毛孔都一起舒开，享受着秋风的轻抚。
    “你在做什么？”感性的时刻，感性的人儿却被某个不知情趣的小鬼打断。
    睁开眼，放下双臂，转身看那满是疑惑的小脸，眉宇间尽是不屑：“没看到我在感受清风，感受自然吗？”
    倒……他还以为他只是在伸懒腰。阎修狄讪笑：“出去走走吧？这里的景色相信对你来说应该是不常见的。”秋天是个典型的都市男孩，从小到大所闻所见尽是那由钢筋水泥铸造而成的世界。
    “呵呵，乖侄儿，你真越来越体贴了！”秋天咧开了嘴。
    撇撇嘴：“我又不是你真的侄儿，这里没其他人，不用叫得那么亲热！”这个家伙，总喜欢在口头上占他的便宜。
    “真是的，我这不是怕穿帮，先习惯着嘛……”秋天说得委屈。
    “不要演了拉，你这套对我没用！走吧……”阎修狄假装没看到秋天的表情，跨步离开了庭院。
    面对这样的阎修狄，秋天也不以为意，只是扮了个鬼脸跟了上去。反正他们之间，他总是占了上风，偶尔一次让让那个小鬼，也是他这个长辈的应该做的。
    可是，离开的两人谁都没有发觉，在庭院另一侧的偏门后面，隐藏着一个身着青衣的修长身影，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果然，那小鬼不是季如雪那女人的侄子！他们这样假装，到底有何居心？龙殷翔深深思索着，那精秀的眉宇间，早已拧成了川字。
    来历不明的小鬼，态度莫明的老大，还有这诡异的吸血鬼事件，这些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秘密。他不懂！不过至少有一点他确定了——那个叫阎修狄的小鬼，绝对不是季如雪的侄子。
    今天晚膳的时候，他可要好好问问季如雪，刚才他所听到的是什么意思。也希望老大能通过今晚，看清季如雪的本质，不要再纵容季如雪！绝美的龙殷翔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猖狂而邪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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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刚踏出李村长家大门的一大一小两个顽童，正好被担心秋天的墨煜衡撞个正着。
    “猫儿，你们去哪儿？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啦！”秋天挥挥手，“我们想看看这里风景。这里的东西是我以前都看不到的，要好好感受一下！”
    在污染日趋严重的二十一世纪，如此清洁的天空，如此清新的空气，如此安宁的氛围，都是绝少见到的。他还要去找找只有在电视中见过的乡村小道，感受那一望无际的稻田。
    “以前看不到？猫儿，你那里都没有稻田的吗？那你们么吃什么？”秋天的世界，对墨煜衡来说是个陌生的世界。老实说，说他对那里不敢兴趣是骗人的。只是他怕触动秋天思乡的情绪，所以很少去问他那个世界的情况。
    “我们那里当然有！吃的也是白米饭！只是……”越来越少的耕地，越来越快的城市节奏，越来越现代化的都市生活，反而让他们越来越远离自然。唉……这些话说给他听，他也听不懂：“哎呀……说了你也不懂，反正我就是没看过！”
    复杂的原因让秋天懒得解释，而到了墨煜衡眼里，则看成了秋天又在思乡，所以不想多提故乡的事情。他连忙扯开了话题：“不过，猫儿，你确定你的身体能支撑得住吗？”猫儿之前的惨状，让他仍心有余悸。
    “安拉安拉！我只不过晕车吧了，睡了那么久，早就恢复了！恩……如果你不放心，就陪我们一起逛吧？”
    正中墨煜衡下怀：“好！我陪你一起到四处走走。”今天他是不可能放心让猫儿单独一个人出去的。（汗……墨煜衡已经直接忽略阎修狄了……）
    嘿嘿！搞定！这下金主有了，就不会像上次那样为钱烦恼。原来秋天是打着这样的主意，才邀请墨煜衡一起上路。不过，乡间农村，又无集市，需要花钱的吗？
    被夕阳笼罩的小村，悠闲而安详。那成熟的庄稼，随风飘散着清馨的芳香；小路旁边，晚开的紫丁香，悠然地摇曳着花枝。橘黄的天空，那一队队井然有序的大雁，排成了人字向着南方飞去。
    如此的诗情画意，却隐隐传来某只小猫调皮的欢笑声：“哈哈哈……阎修狄，乖侄儿，你这个样子好钝啊……”
    “你……你又陷害我！不要逃！！”
    “不逃的是白痴……嘿嘿，想抓我？就你这身材……”
    “该死的！师父！你害惨我了！”争不过人家，只能仰天长啸。
    “喂，阎修狄，小心不要踩到稻田里，踩坏了庄稼！”
    “知道了！”真是的，人不如稻……“哎哟，痛！谁夹我的脚！”阎修狄跳脚，连忙爬上田埂，低头一看，一只青背八爪的大螃蟹正对着他威风凛凛地挥舞着自己的大钳子，而另一只正用力钳着他的脚趾丫。真是虎落平阳被蟹欺！怨！
    或许是感受到上方传来的那又怨又恨的目光，大螃蟹突然送开了自己的钳子，企图快速躲回稻田里。岂知，蟹快不如人快，才松开，就被一旁时刻准备着的秋天逮个正着。
    熟练的抓起那张牙舞爪的铁甲武士，秋天咽了咽口水，开心的大叫起来：“美味！美味送上门啊！”
    说话间，肚子也竟然叫了起来。饿了！
    “墨煜衡，我们抓几只螃蟹回去加菜好不好？”秋天在墨煜衡眼前挥舞着螃蟹，两眼不住往稻田里乱瞄。
    墨煜衡微笑：“喜欢吃蟹？”
    “当然！”螃蟹是秋天最大的嗜好。尤其那蟹盖内的精华，蟹膏似玉，蟹黄似金，以佐料佐食后，入口鲜而肥，甘而腻，实属色香味的极至。
    正在味美的当儿，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凄厉的呼叫：
    “这帮短命的蟹哟，又来地里糟蹋粮食！今年可怎么办啊……唉……”
    循声望去，一个衣着褴褛，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农民老汉正狠狠踩着脚下的无肠公子，似有几辈子的仇恨。
    秋天心疼，美味被糟蹋了：
    “老人家，你这是怎么了？何故如此拿蟹出气？”
    看那老人家，衣着补丁，满脸的皱纹，粗糙的双手说明是干惯了粗活儿的人。只是，他脸上那绝望的表情，好像这螃蟹真的惹下了什么滔天大罪。
    实际，这螃蟹的确惹下了不小的祸害。从小在都市长大的秋天也许并不知道，可墨煜衡对此一清二楚。
    “老人家，今年这螃蟹又吃掉了不少稻谷？”
    那老汉转过身，却见几个锦衣华服，好似天人一般的少爷、夫人站在自己的身后，一时间也吓得不知所措。
    “老人家，不必害怕，我们不是坏人。”秋天一跨步，以他那童叟无欺的笑容降低老汉的戒心与不安。
    “几位少爷、夫人，小的不知你们在这里……小的……”老汉立即作揖，但仍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老人家，不要行那么大的礼，我们可担当不起。”见比自己年长了很多的老人向自己行礼，秋天别提有多别扭了，连忙扶起老汉。
    接着他又回头看向墨煜衡：“墨煜衡，你刚说的螃蟹吃稻谷是什么意思？”
    “笨，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没等墨煜衡回答，一旁的阎修狄倒是开了口：“螃蟹这东西，虽然好吃，可多了就成灾，那叫‘蟹灾’。战国的时候，就曾发生过‘蟹灾’。蟹吃光了稻谷，“稻蟹不遗种”，吃得连稻种都不剩。”
    闻言，秋天不禁咋舌，也懒得计较阎修狄适才的无礼，看向那一望无际的稻海：“可，现在的情况好像没侄儿说的那么严重啊……”
    “唉……”老汉悲从中来：
    “诸位少爷、夫人，小的名教李老根，祖祖辈辈都在这里耕田种地。咱们这儿的‘蟹灾’，虽不像这位小少爷说的那么厉害，可也吃掉了至少两三成的收成啊！往年，小的家一年可收成五十两银子，交给隐城三十两的地租，还剩二十两银子，买了稻种，勉强可以维持个温饱。可如今螃蟹成灾，每年少收十两银子，只有四十两，交了地租，小的家里根本没法过了啊！”
    说着，心酸的眼泪滑下了那饱经风霜，满是皱纹的脸庞。
    “什么？五十两里有三十两要交给隐城做地租？没天理！简直就是剥削！”秋天怒道。忽又想起，身边这个男人，不正是隐城最大的主儿吗？
    猫眼瞪向眉头禁锁的男人，细白的手指毫不客气的用力戳着那厚实的胸膛：“我说墨煜衡，听说你是隐城城主！那老人家说的隐城，不会正好是你的那个隐城吧？”眼睛微眯，充满了危险的味道。
    墨煜衡苦笑：“恐怕除了那个隐城，这世上没第二个隐城了。”
    “哼！我就知道！你这个地主公！干吗收那么贵的地租，害这些农民伯伯那么辛苦，都填不了肚子？”果然，旧社会是万恶的。墨煜衡再怎么帅，都脱离不了地主剥削的劣根性！
    “猫儿，先别激动。我记得隐城的地租向来是酌情而定，这里属扬州管辖，可能会比其他地方多收一点，但最多只可能是十两银子，决不可能有三十两那么多。”看来，这里的帐很不明确，除了查吸血鬼的事，还得好好查查这里的帐。
    你说只收十两银子，而他却说收三十两！哼，我倒要看看事情到底怎么回事。猫眼再用力瞪瞪，转头，换上平和不刺人的笑容：
    “老人家，您别难过。我身边这个人就是隐城城主，他说只收你们十两银子，你们却交了三十两，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别担心，我会好好查清楚的。”
    “啊？隐城城主？”老汉呆呆的看着墨煜衡，像看怪物似的，好半晌才几乎跪倒在地泣诉：“城……城主少爷，请你救救我们吧……”
    秋天看得心酸，扶起倒地不起的老人：“老人家，您别这样。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
    再转头：“喂，墨煜衡，你确定你只收十两银子？”
    “确定。”
    “真的确定？”用力瞪上去
    “真的确定。”
    “你发誓你确定？”猫眼用力卯上那黑眸。
    “我发誓。”
    墨黑的眸子深处平静如寂，丝毫无说谎的心虚与不安。墨煜衡到这份上，你还能骗得过我，算你厉害，我认载！
    “恩……暂时相信你。那你们谁收这里的帐的？”
    “石总管。”石总管，在隐城工作多年，忠心耿耿，不该私下乱收地租。
    “老人家，你们每年的帐，都是交给石总管的吗？”换个对象，又换种口气。
    “呃……所有的村民都是集中交给李村长，由李村长交给来收租的人。所以小的并不曾见过石总管。”
    问题来了：“李村长？那收三十两地租的事儿也是李村长告诉您的吗？”
    “是。”
    秋天大腿一拍：“我知道了！真想永远只有一个：一切都是李村长搞的鬼！李村长告诉大家地租为三十两银子，实际隐城只收十两，剩下的二十两银子，都被李村长霸占了！难怪，我还在想那李村长的家较其他的村民，好像太过华丽了点。犯人定是李村长没错！”
    秋天讲的正来劲，冷不防阎修狄一盆冷水泼下来：“你当你在演《名侦探柯南》呢？连‘真想只有一个’的台词都出来了。”
    哪知秋天鼻孔一仰：“哼，柯南有什么了不起，我可比他聪明多了！”
    这个人……没救了！阎修狄无奈摇头。而墨煜衡则听得一头雾水：
    “猫儿，你们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客难？他是谁？你和他什么关系？”语气种难掩酸意。
    “柯南……柯南是……是我们那里的一名侦探，就是类似官府的公差，专门侦破各种疑难的案件。不过 他还是没我了不起……哼～”
    又是那个世界。墨煜衡扯开话题：“好了，猫儿，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好好查查那关于地租的事儿。”
    “不成！”秋天拒绝：“今天我们就不回李村长家去了。我们到这位老人家去，我倒要看看这些可怜的村民到此被剥削的如何！”
    秋天的提议，却让老汉一脸的为难：“夫人，小的家里几乎已经没有粮食了，都以野菜稀粥下肚，怕是招待不起各位贵客啊。”
    “呵呵，老人家，您放心吧。我们自己有吃的～”秋天指了指老汉脚下的螃蟹，“只是需借老人家的锅一用。”
    “好，各位夫人、少爷既然不嫌弃，那就请随小的来吧。”看得出，那老汉也是个爽快人。
    “慢着！”秋天止住大家的步伐，笑道：“我们的晚餐还在这里呢。”
    既然稻田里的螃蟹多得成灾，秋天一行人的收获自然颇丰的。老汉随身所带的竹篓，不一会儿就被装的满满的，而且只只个大量足。
    想到一会儿可以吃到人间第一美味，秋天满足地笑眯了眼：“拉拉拉，螃蟹，美味的螃蟹。一会儿我就要吃你了。你被我吃，也是你修来的福分！拉拉拉，螃蟹，可恶的螃蟹，你吃别人的庄稼，我就吃你！你被我吃，也算是你在赎罪！”
    唱着自编的歌曲，丝毫没意识到那堪称噪音的歌声已经严重打扰到通行的人。此时的秋天完全像一只没长大的小猫般活泼、天真、可爱。看得墨煜衡又好气又好笑。
    受不了了！阎修狄掏掏耳朵，得想办法阻止秋天！一路小跑，跟上秋天的步伐：
    “秋天，你会做菜？”这一篓螃蟹，看秋天的样子，他打算自己处理。
    瞄瞄那满是不信任的小脸，心情好，不跟你计较：“当然！吃过我做的菜的人，没一个不说好的！”
    “哦……”
    迷起眼，猫首凑上那歪着的小脑袋：“怎么？你不相信我？”
    吓……跳离三尺远，假笑：
    “怎么……怎么会呢！”
    “哼！有本事，你一会儿不要吃！”
    “不要拉……秋天，你别这样……”吃对阎修狄来说，乃生命中第二个事！第一大当然是骗MM了。不过以他现在的模样，不要说MM了，连小MM说不定都会嫌弃他。所以，他只有以吃泄愤了。
    看看……眼珠子一转，我得好好利用这个阎罗殿的小鬼！
    “恩，看在你那么有诚意的份上，就原谅你了！不过……”
    一个不过，让那“感激”的小脸顿时黯淡了下来。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
    “不过你得帮我做些事情！”秋天弯下腰，在阎修狄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说了一番。阎修狄立刻往他们的反方向跑去。
    “猫儿，他去干吗？”看着阎修狄迅速消失的身影，墨煜衡问道。
    “没什么拉！”秋天神秘的挥挥手：“我只是叫他去办点事情。顺便通知宇文洛他们，我季如雪拐了他们的老大，不回去用晚膳了！”
    嘿嘿，想想宇文洛等人听到消息时咬牙切齿的表情，一定一定非常有收藏价值。可惜啊，他看不到，手边有没照相机，拍下他们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