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物语》10.第十章

    第十章
    唐朝的社会是怎么样子的？唐朝的街道是怎么样子的？唐朝的交通工具乘坐起来的感觉又是怎么样子的？
    这些问题，如果你在今天以前问秋天，他一定会兴致勃勃地跟你讨论一番。而今天，现在，他正坐在前往扬州东郊的马车上，饱受着痛苦的煎熬。
    怎么了？为什么会用“饱受煎熬”这么恐怖的词？墨煜衡不是很宠着秋天，对他很好吗？应该不会虐待他吧？
    马车内
    “呕……”这个是什么交通工具？早知道就不来了！
    第十七次忍下胃中一冲而上的酸物，秋天紧紧抓住正不停摇晃的马车的车窗，第十八次后悔并诅咒着这该死的交通工具。
    想他秋天，从小就有健康宝宝称号的秋天，如今只能称作病歪歪的瘟鸡，被这区区唐朝的马车打倒。只知道有晕车、晕船、晕飞机的，从来没听过晕马车，这也太扯了吧！
    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额头上泛起的冷汗也越来越多，顺着脸颊急流而下。眼前的景物已变得模糊不清。该死的，忍的越厉害，胃部就越难受，几近抽筋的痛苦，牵动整个五脏六腑。
    “你活该！你以前骑过马，但没做过马车。对你来说骑马更适合你，可你偏要坐马车。”
    看着这样的秋天，陪着他一同坐在马车里的阎修狄却有些幸灾乐祸，平时欺负他太多，今儿个遭报应了吧！
    ……
    这个臭小鬼，他那么难过，他却在一旁说风凉话，简直不想活了！
    “……恶……我……我哪知道这唐朝的路这么坑坑洼洼的……还以为坐马车会比骑马舒服点，能让我补眠的……恶……”
    今儿个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秋天就被墨煜衡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弄得之前兴奋过头而晚睡的他严重睡眠不足。所以在选择交通工具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马车，心想着能在马车上美美的睡上一觉。
    哪知，唐朝的路，不像二十一世纪水泥马路平平整整。扬州城区还好，由青砖铺设而成。出了扬州城区，整个是一条泥路，坑坑洼洼非常不平整。由此，秋天第一次尝到了晕车的痛苦折磨。
    “恶……”整个脸难过得皱成了一团。
    这反倒让阎修狄担心起来，没见哪个人晕车晕成这样的：“你……没事吧？”
    “……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勉强撑着最后的意志，秋天冲着他泛起一抹苍白无力的笑容。
    “……要不要我喊停，然后叫墨煜衡来帮你看看？”
    “不要！”秋天虚弱且坚定的拒绝。开玩笑，外面除了墨煜衡，还有宇文洛他们。他这样狼狈的模样，要是让他们看到了，定会偷笑三天都不止！绝对不要！
    我忍！我忍！我继续忍！
    ……
    哇……忍不住了！
    他猛地将头探出了窗外，终于开始了第一波的呕吐运动。充满酸气的秽物从上而下，很快沾满了马车的轱辘，一时间臭气冲天。
    马车外的人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诧异地看着不停倾倒废物的秋天，一时也搞不清车内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另一个小小的头颅从另一边的车窗内探了出来，大声道：“停车！”
    整个队伍顿时停了下来。
    “猫儿，你怎么了？”墨煜衡皱起眉头，有些心疼地看着那已经半挂在窗棱上的可怜人儿。
    “呕……”回答他的是酸气冲天的脏物。
    “姨父……”阎修狄从内撩起马车的帘子，代替呕吐的秋天回答大家的疑问：“姨娘晕马车了……”
    晕马车？什么意思？众人皆皱起眉头。
    糟了，“晕马车”这个词儿，对他们来说有点前卫，得换个说法。阎修狄暗地吐了吐舌头。
    “就是姨娘不能坐马车，会……会水土不服……对！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只听说人在他乡会水土不服，只不过在马车，也能水土不服？
    笨小鬼！好不容易把胃里的废物倒光的秋天闻言差点没掉出车窗。支撑起酸软无力的身体，勉强爬回马车内，摊倒在车上，他开口：
    “我没事了。墨煜衡，你能不能扶我下车，我需要呼吸点新鲜的空气。”
    墨煜衡跃上马车，直接将无力动弹的秋天抱了出来。秋天的惨状，顿时落入众人的眼底。
    总有着一抹健康的红润的脸上，早已不见了血色，仅靠着一层淡淡的胭脂勉强维持着该有的色调。平时总伶牙俐齿的小口，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无力的微张着喘气。那双总觉得能看穿一切的灵动大眼，也已被深藏在眼皮低下，毫无生气。
    “啧啧……真是凄惨啊……”见到这样的“季如雪”，最高兴的属武少扬，他的发言不免多了几分嘲弄。
    而让宇文洛更在意的，却是墨煜衡的举动。自家的老大恨季如雪，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为何这次见到了“季如雪”，老大却没有丝毫厌恶的意思，反而态度亲昵，同“她”亲近了许多！他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墨煜衡当然意识到了宇文洛打量的目光，可他并没有理会。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猫儿的真正身份，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低下头，用额头轻轻触碰着秋天的：
    “额头不烫，应该不是感染了风寒。”
    这个动作也吓呆了随行的众人。老大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关心“季如雪”那女人了？
    孱弱的病美人勉强的睁开眼，无力的瞪着上方的男人：“谁说是感染了风寒了……我这个叫做晕车……就是不能坐马车，一坐就会头晕目眩外加呕吐……”
    说着，他又感到从胃中涌上一股酸意：“……恶……好难过……快放我下来……”
    挣扎着落了地，早已空空如也的胃中，又涌出一股酸喉的胃液，吐了一地。
    终于感到舒坦了，除了头还有晕晕的感觉，肚中终于没有了翻腾的感觉，不再有冲口而出的欲望。秋天长呼一口气。
    看着这样的秋天，墨煜衡索性命令原地休息，好让他好好打理一下。
    倚着身边免费的依靠，秋天开口：“给我点水……”他需要漱口冲淡口中酸涩的味道。
    水送上。
    “现在感觉如何？”
    “恩……好多了……”展现一抹虚弱的笑容，美丽的人儿即使病容也是如此的得惹人怜爱。
    “还有多久才能到？”今天的时间，比任何时候都难挨，感觉他已经坐了一天的马车，受了一天的折腾了。
    “我们已经走了两个时辰，大约还有一个时辰左右的路程。”
    “啊？”秋天苦着脸：“还要再坐一个时辰的马车……哦！天！我会死的！”
    暮然，感觉怀抱着自己的手臂一紧：“不要胡说！接下来，你就跟我一起骑马吧。我会放慢速度。”
    抬头看看男人紧皱的双眉，看得出他是真的在担心自己。秋天有些感动，嘴角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放心吧，我不会死的！不要皱眉！”
    说着他伸手抚上墨煜衡的额头，想要抚平那褶皱的川字。暧昧的蕴气，从那一刻起缭绕在他们四周，只是，在某方面相当迟钝的秋天，丝毫没察觉。而那平白得到猫儿挂心的墨煜衡当然更不会点破这一切。
    川字眉头舒展开来，素手也随之落下，素手的主人再度崭露一朵纯真的笑容：“不皱眉头比较好看耶！”
    对秋天而言，这只是纯粹的赞美。可到了别人耳里，意思可不同了。
    阎修狄受不了的翻翻白眼，心里大声叹气：这个秋天，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一会儿古灵精怪的可以，一会儿娇憨纯真的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去保护他，一会儿又刁钻的让人咬牙切齿。啊……无语问苍天啊！索性爬回马车，眼不见为净！
    而另一边
    武少扬吓得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那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虽听不清楚他们在讲什么，可从他们的动作……老大不像老大，因为老大从来没有露出过如此温柔的表情。季如雪不像季如雪，因为季如雪从来不曾有过如此暧昧而迟钝的表现。
    望着眼前才子佳人的一幕，他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宇文，青龙，我是不是眼花了？为何老大……”
    龙殷翔的脸色很是阴郁。他搞不懂老大的心思，甚至觉得老大是不是被“季如雪”下了蛊。对专门喜欢研究邪门歪道的“季如雪”而言，这未必不可能。连宇文洛脸上也出现了罕有的困惑。
    只有虹鸢仍是冷凝的表情，一双清冷的眸子仿佛看透了一切般，毫无波动的看着前方的一双碧人。
    “准备启程！”
    墨煜衡一声令下，打破了现场的沉闷。所有的不懂，所有的疑惑，所有的怀疑只能全部都压下去，一切等看看情况再说吧。
    接下来的一幕，又再次让大家磕掉了下巴。只见墨煜衡再次抱起了显然已经略有恢复的“季如雪”，将“她”安置在了自己的坐骑上，然后再翻身上马，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一连串的动作流畅而没任何的迟疑。老大为何对“季如雪”那么好？明明在抵达隐叶山庄前，他提起“她”时的表情还是厌恶万分的。
    恢复了些许精神，秋天爱作怪的个性又跑了出来。瞄瞄四周呆愣的众人，他的嘴角咧开一丝顽皮的笑容。
    秀眉轻轻一皱，芊芊素手抚上自己的额头，佯装仟弱的更贴进墨煜衡的怀中，却用大家都听得分明声音说到：“夫君，那些人怎么都看着奴家？奴家好怕……”
    剑眉一挑，猫儿又恢复本性了。墨煜衡也乐得见到这样的秋天，配合着他扫射了全场，开口：“都愣在这里干吗？启程了！”
    更深的埋入那温暖的胸膛，秋天此刻想的却是怎么更去刺激武少扬等人。
    可恶可恶！这个臭女人怎么贴老大那么近？老大为何那么帮她？！武少扬怒气冲天。
    这个女人定是对老大下了蛊了！龙殷翔再次肯定自己的推理。
    探得四周人的心里，秋天满意极了。胜利的笑容染红了本有些苍白的小脸，无神的双眸重又散发出烁烁光芒，娇俏而灵动。
    接下来的路程，在墨煜衡刻意放慢前进速度的前提下，好过多了。而秋天也终于在那令人安心的怀抱中，沉沉睡去，一直睡到了旅途的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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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村，位于扬州县城东郊的一个小村落。虽说也属扬州范围，却离扬州县城三个时辰的路程，远没扬州那样热闹、繁华的景象。
    但这里也有大城市中所没有的独特风光。秋风习习吹来，舞动了稻田内那一片黄灿灿的稻子，带来了那属于稻米的特有的清香。没有集市的喧嚣，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及狗吠，为村落带来了安宁、祥和的味道。
    这本该是个与世无争的地方，靠着隐城租给他们的田地，他们可以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可，在三天前，一桩骇人听闻的命案，打破了这里的安宁。
    李家村村长儿子的尸体被人在村庄的后山发现，而且发现时，已被抽干了全身的血液。墨煜衡等人就是为了这事而来。
    或许真的是累坏了，在抵达李家村时，秋天都没有醒过来的意思。于是，墨煜衡将他安顿到了李家村村长——李老二家。接着，便同武少扬等人赶往尸体停放的地点，了解情况。
    “老大……”才刚踏入停尸间，已先到一步的宇文洛便迎了上来，他的脸色很是凝重。
    “宇文？就你一人在这里？李村长人呢？”
    “其他村民说李村长受到打击过大，所以卧床休息着。”
    “哦……情况如何？”
    “我已经检查过了，尸体的情形和隐城兄弟的一模一样，恐怕是吸血鬼所为。”
    “……这么说，它已经到了扬州了？”
    “老大……”一旁的龙殷翔忽然开口：“既然吸血鬼出现在扬州，会不会和‘季如雪’有关系呢？”他还是为墨煜衡与“季如雪”亲密无间的相处耿耿于怀。
    ……
    现场顿时变得一片寂静。龙殷翔问出了大部分人想提又不敢提的疑问。每个人都将关注的焦点投向了正低头沉思的墨煜衡，以无声的眼神支援龙殷翔的提问。
    “……有没有关连，你们可以慢慢探究，这就是我带‘季如雪’一起过来的目的。”墨煜衡说得面无表情。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武少扬更是兴奋的拉起大嗓门：
    “哈哈……我就说，老大怎么可能突然对‘季如雪’那么好，原来是想将‘她’拉到这里，和‘她’对峙！”
    墨煜衡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淡漠的扯了扯嘴角：
    “宇文，除了这些情况，还有没有新的发现？”
    “有！老大，这一路上我们所碰到的受害者，被吸完了血后，会变成新的吸血鬼出来作怪，可这次的显然没有。这吸血鬼的力量类似还在隐城中时，那吸血鬼的力量。是那吸血鬼的力量变弱了，还是……”
    隐没的话中包含了另一个可怕的事实，他们所追查的吸血鬼，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增加了数量。
    在这一阶段不停的追查中，墨煜衡等人或多或少掌握了些吸血鬼的资料。它依靠吸食人血为生并不断增加力量。初期，被它所吸之人都不能在复活；但随着它力量的增强，被它吸食的对象会转变成另一个吸血鬼出去害人。
    幸运的是，在扬州之前，那吸血鬼所害之人都被宇文洛的十字架所消灭。可现在……
    “虹鸢，命令所有隐城各地的社点随时注意有没有类似情况的发生，尤其扬州这块，一有异情，马上回报。”
    “是！”
    “殷翔，你负责在李家村周围好好搜索一下，看看有没有那吸血鬼的踪迹。”
    “是！”
    “宇文，你再好好检查一下尸体，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线索。少扬，你在这里陪着宇文，以防有什么变故。“
    “是！”
    “其他人，先好好休息，这里的事情可能会非常棘手。”
    “是！”
    接到命令，所有的人同时散去。而墨煜衡则走向李老二的居室，他对李老二的情况很不放心。
    当他进入李老二的居所，正要敲门时，却听里面传来一个苍老而孱弱的声音：
    “墨城主大驾光临李家村，恕老夫身体不便，不能亲自相迎。”
    没有主人的邀请，自是不能入内，墨煜衡只得在外回答道：“李村长言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实数人间之不幸。望李村长节哀！”
    “多谢墨城主。虽然老夫不能亲自接待，但请城主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便是。”
    李老二的话中，隐隐含着送客的意思，聪明如墨煜衡怎会不知道：“谢谢李村长。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保重！”
    再次深深望了一眼那掩得严严实实的窗门，墨煜衡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