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物语》8.第8章

    第八章
    “什么嘛……刚刚还是一副阴邪的样子,一会儿又变得生冷不近人情。”看着墨煜衡离开的背影,秋天低声抱怨。不知怎的,他不喜欢墨煜衡以冰冷的态度对他,虽然他的邪肆会让他觉得心慌,可总比冷硬有了更多的人气。
    “秋天?”
    好不容易挨到墨煜衡离开,阎修狄心想,这会他总能开口了吧。老实说,刚才秋天的气势还真是吓人,连他这个阎罗殿第一帅哥兼阎罗王首席弟子都不免有些心怯。
    秋天冷冷地瞥了阎修狄一眼,还在为刚才他所帮的倒忙生气:“你啊,以后对着墨煜衡少说我的事情,免得越帮越忙!”这样也就少了被拆穿的机会。
    我那也不是因为心急嘛!阎修狄楸楸自己的小鼻子,以示自己的不满。
    “恩……既然墨煜衡说了,那你以后也就不要隐身了。直接跟在我身边就好,但是不要给我惹事!”
    “哦。”
    “对了,刚才你是不是不在这里?不然怎么都不提醒我墨煜衡的出现。”
    “刚才?哼,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当着众人的面叫我的名字,我之前正帮那人收拾烂摊子!早知道你的身份那么早就被拆穿了,我就不用那么费力了!”累死了!
    “呵呵……”秋天一副你活该的态度,“谁让你莫名其妙绊我一脚,害我摔得痛死了!”有仇必报,向来是他的一贯作风。“那你是怎么处理的?”
    “我用法力封住了他们的记忆,让他们忘了‘阎修狄’这个名字啊……”叹,身体变小了,好象连法力都变弱了,才施点小法术,他就累得像条狗似的。
    “哦!”秋天恍然大悟。呵呵,有个阎罗地府的小鬼在身边真是不错,尤其他还懂得法术,以后做事可方便多了。他笑得阴险,当然是背着阎修狄偷笑。
    背脊突然觉得一阵凉意,阎修狄莫名打了个冷颤。奇怪,有人在算计他吗?
    “你的问题问完了,接着该我问了。”他忽略掉心中那诡异的感觉,向秋天问道:“你是怎么被墨煜衡发现的?那么快……”他一副“你很逊”的样子。
    切!想起这个他就有气!秋天鼓起了脸颊:
    “喉结,我忘了遮我的喉结,结果被他给看到了!”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想他180的超高智商,居然把这样的常识给忘记了,真是气死他也!
    “噗……哈哈哈哈……”难得看到秋天吃鳖的模样,阎修狄很不给面子的当场笑了出来。
    阎修狄越笑,秋天就越来气。他冷不防的提留起阎修狄,满脸的“你再笑,我就咬你!”的表情。
    “放……放开我!”
    在身高上很吃亏的阎修狄,挥动着短短的四肢,拼命挣扎。没天理!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被他给这么提留了!都是师傅的错!他第一千零一次责怪起自己的师傅来。
    秋天和阎修狄闹腾得正欢畅时,外面传来了侍女战战兢兢的通报声:
    “夫人,晚膳马上要开始了,城主请您稍做梳妆到餐厅用膳。”
    看看窗外,原来已经是暮色渐起,时近黄昏。只顾着吵闹,他们都忘了时间的流逝。
    秋天皱眉:“知道了,你下去吧。”
    奇怪,他平时都是在水榭阁用餐的,大家对他也是能避则避,墨煜衡也该知道这些,为何让他出去吃饭?他就不怕他把气氛弄僵?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越来越搞不懂那个墨煜衡了。你呢?”
    阎修狄耸肩:“你是他的夫人,连你都搞不懂,我怎么可能懂?”
    “算了,不搞了,我们直接去大厅看看不就得了!”拒绝再去揣摩那男人的心思,秋天拉起阎修狄大踏步的准备出发。
    “等一下,”阎修狄拽住他,“你忘了刚才那侍女通报,阎修狄让你稍做打扮再去吗?”
    “呃……我现在这身不好?”秋天看看自己的衣服,今天他难得不闲麻烦,选了套华丽的衣服穿穿啊。
    阎修狄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恩……媚,可能墨煜衡觉得你穿的太媚。”
    “媚?”还好啊……哦,肯定是他刚才在外面勾引他们时,他穿了这套衣服,所以墨煜衡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呵呵……好玩……
    看着秋天脸上出现的危险笑容,阎修狄有不好的预感:“你,在想什么?”
    “呵呵,我的确该换套衣服,好好梳妆打扮一番呢。阎修狄,你帮我挑一套更媚的衣服,难得的晚宴啊,我怎么能不好好表现一番?哈哈哈哈……”
    “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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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清了许多年的隐叶山庄,今儿个多了几分人气,因为许久不曾踏入此处的主人墨煜衡等一行人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可,即便是多了这些人,隐叶山庄仍称不上热闹。当下,几个正主儿正齐聚餐厅准备用膳。这原本该是个欢聚一堂、气氛轻松的时刻,可由于下午的那一幕,谁也没有心思去理会饭桌上那道道精致的美味佳肴,连一向开朗的武少扬都失去了活力,严肃的瞪着菜肴,仿佛那就是季如雪。
    沉闷——是此刻唯一的形容词。
    所以,当秋天穿着精心挑选的服饰,抹着浓艳的容妆,摇曳着轻曼的柳腰来到餐厅时,看到的是所有的人目瞪口呆的蠢样。当然这所有的人并不包括已知道他要出现的墨煜衡。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气盛的武少扬首先跳了起来。
    “我……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秋天慢步轻移,以无辜的口吻反问武少扬。
    “这……”武少扬一时被他问的不知如何答辩。
    “如果我记得没错,这里是隐叶山庄,而我则应该是这里的女主人,我不该出现在这里吗?”不给武少扬思考的机会,秋天以话语步步紧逼。
    “呃……”
    “很多年不见,你是隐城玄武堂堂主武少扬吧?”秋天冷笑,“哼,请问玄武堂主,你在以何种口气跟我这个城主夫人说话?”
    “我……”武少扬被逼得说不出话来。他原本就属口拙之人,现在又碰上在口舌上很少输人的秋天,难怪他会有这样的反应。
    人还没踏入餐厅大门,“季如雪”就给大家来了个下马威,除墨煜衡外的所有人都认为,此番“季如雪”前来,必定是有什么阴险企图,这顿晚膳用得怕是不会安稳。
    殊不知,此刻的秋天也已饿得饥肠辘辘,如果他们不去刻意挑衅,他决计不会主动跳出来生事。吃饭皇帝大,要整治这帮人,那也是填饱肚子以后的事情。
    猫眼扫过全场,嘴角挂起轻佻的弧度:“各位的话问完了吧?那奴家可以进这个餐厅用膳了吧?”
    虽是问话,可他的动作比他的话音更快,优雅的以兰花指微撩起罗裙裙脚,轻迈莲步,来到墨煜衡身旁。
    “夫君,奴家坐您身旁可好?”酥软、娇媚的口气,连秋天自己听了都觉得暗自发寒。
    从“季如雪”进门起,就没有任何表情的墨煜衡,仍是一副“众人皆愤我独冷”的模样。他只是略看了他一眼,说道:“坐吧。”没有任何的语气波动。
    “老大!”
    武少扬再次惊叫,跳了起来,却马上又被一旁的宇文洛给按了下去。
    “玄武,少安毋躁!相信老大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哟,菜都上齐拉?”秋天才不管武少扬或者其他人的反应,得到墨煜衡的首肯,他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右手边——那是专门为当家主母而设的位子——涎着口水看着这满桌的美味。
    恩,这个季如雪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连隐叶山庄的厨子都不喜欢他。来唐朝那么多天,他可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里的厨子手艺并不差,光看这菜色,就知道一定好吃!
    啊,对了!光顾着看这些菜,他还忘了一个跟他一道来这里的人:
    “修狄侄儿,你为何站在门外不肯进来?不要害羞。”
    秋天笑得妩媚,起身将一直躲在门外观察的阎修狄拉了进来。
    天!冷不防被点到名字,又被拉进门的阎修狄瞪着一双大眼,微张着小嘴看着眼前这一大堆人。下午他才将自己的名字从他们的脑海里抹去,这会儿又给他们听到了,还连带人也被看到。这次他真的是亏大了,浪费了那么多体力,做白工!!
    “来,修狄侄儿,坐姨娘旁边,今儿个姨娘请你吃顿好的。你可要多谢这里的各位叔叔伯伯啊,如果不是他们,你恐怕也吃不到这些好料了。”
    秋天语带嘲讽,接着他又转向坐在自己另一边的宇文洛:
    “哎哟哟,我说宇文副城主,您看,我修狄侄儿难得见这样的场面,怕生得紧!坐到了别处,怕是给大家惹祸,您能否高抬贵臀,给我修狄侄儿在这里加个座儿呢?”
    以聪明、狡诈在商场上出名的宇文洛,碰上秋天,也变得摸不着头脑,他实在是猜不出这位多年不见的,与他们势不两立的“夫人”,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不过即使如此,他仍处惊不变,以手抱拳,温文儒雅地回道:
    “夫人开口,属下不敢不从。只是……以属下对夫人‘浅薄’的了解,夫人除了城主及两位少爷、小姐外,似乎并没了其他的亲人。请问夫人,您这位侄儿……”
    他问出了众人皆疑惑的问题。看看那孩童,不过五、六岁光景,面容娇好,似天真、不解世事。可,季如雪身边的人,谁又能保证他真如表面那般的无害的呢?她连自己的亲身儿女都要虐待,又怎么可能会收留一个无用的孩子?
    哼,早知道你们会这样问。还好我早就编好了一套理由!秋天敛下眉角,语带忧愁:“唉!也难怪你们不知了,我这侄儿名叫阎修狄,乃是我失散多年的童年挚友之子。可怜这孩儿在一年前失去了双亲,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后幸得好心的叫花收留,跟着一起辗转流落到了扬州。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让我看到了他身上我送给挚友的信物,也决不会知道这孩子就是我那苦命的挚友的遗孤。”
    他说得惆怅,还不时以罗帕轻拭眼角,增加现场悲情的效果。
    墨煜衡暗地挑眉。好只聪明的猫儿,把阎修狄的身世提到季如雪嫁到隐城以前,还来个死无对证。只是,他似乎忘了一点……
    “夫人,”一直站在旁边预备伺候各位主子用膳的石总管突然躬身开口:“属下身为隐叶山庄总管,竟然不知您带了客人来到山庄做客,是属下的失职,请夫人责罚!”
    一番话,看似在指责自己的不是,其实是在告诉“季如雪”,“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掌握中,“她”刚才所编理由决计瞒不了人。
    “呵呵,”秋天笑得从容,他早已做足了功课,才不怕你一个区区总管:“石总管怕是忘了,在我溺水醒来的第二天,我为了感谢菩萨的保佑,曾到庙里去烧过香。那天,你因为身体不适,没有随同前往,只是派了两个家丁随行。哪知,我们半路走散,我便独自一人去了庙里,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修狄侄儿向我行乞,看到了那信物,我便把他带了回来。”
    实际是,他来到唐朝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识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便告知石总管要出门烧香,这是他向电视里学来的理由。哪知,他探得石总管心思,要派人随行监视他。故,才出门不久,他便使计摆脱了那恼人的监视。可,甩开那些家丁后,他才发觉,自己竟然身无分文!才来到这个世界两天,他也不敢多逛,只好在随便晃了一下后,问了路人回隐叶山庄的路,乖乖回来了。那是他到唐朝后,唯一的一次出行,感觉无聊透顶。
    “可夫人带了客人到山庄这么多天,我居然不知,实在是属下该死!”
    “石总管,这也怪不得你。你也知道,我这水榭阁地处偏僻,少有人烟。我还在想,倘使哪天我不小心死在了里面,也不定几时才会被人发现,更何况只是多了一个小小孩童呢?”
    一句话不但堵住了石总管的嘴,更讽刺了整个隐叶山庄不把他当人看。
    “扑腾”,石总管跪了下来:“夫人,属下等万万不敢有这意思!”奇怪,以前夫人总对自己惊惧几分,不会说如此重的话,为何今天像换了个人似的?
    “罢了,”秋天大方的挥挥手:“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起来吧。”
    接着,他又扫了扫全场,看向墨煜衡:“对我的修狄侄儿没有疑问了吧?我可以给他加个座儿了吗?”
    墨煜衡点头,示意石总管照秋天的话去做。
    被宇文洛按了下去的武少扬再次坐不住了,他冷哼一声,嘲讽地看着躲在一旁不出声的阎修狄:“随便找个信物,就说这是自己的侄儿,夫人,你这未免也太草率了一点。”
    无辜被瞪的阎修狄,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又适时的抖抖身体,仿佛一只小鹿般可怜兮兮地看着武少扬,小嘴一扁一扁,以欲哭还忍的声音说道:
    “姨娘,是不是修狄作错了什么?为何这些叔叔伯伯好象都不喜欢修狄呢?如果……修狄真的作错了什么,请告诉修狄,修狄一定改!请不要……赶修狄……”话到最后,基本已是泣不成声,而那本该是天真无邪的小脸上,也竟然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感。
    [哇哇,阎修狄,你演起戏也不是盖的!佩服!佩服!] 秋天在心里赞叹。
    [呵呵,那是跟你学的。]
    以罗帕拭去脸带上的晶莹泪珠,秋天“心疼”的将那哭泣的孩儿搂进怀里:“不哭,不哭,乖孩子,你什么都没有作错,作错的是你的姨娘。是姨娘连累你被各位叔叔伯伯怀疑。”
    [秋天,你搂轻点,我快憋死了!!]
    [你管我!配合着演戏!]
    接着,他放开怀中的孩儿,不顾他小小的挣扎,以慈祥的神情抚摩着他那粉嫩的脸带儿,半晌,才轻轻开口:“这孩子长的像他娘,所以我才如此确定。”
    刚刚还言辞辛辣、咄咄逼人的辣美人,立刻转变成了多愁善感的仕女。此举引得阎修狄一阵恶寒。
    “好了,”吸吸鼻子,揉揉有点变红的眼眶,秋天又正作神色:“这下,所有的该有的疑问都完了吧?恩……不完也得完!我们饿了,开饭!”
    说着,他也不管别人的反映,拉着阎修狄坐下,便举箸开吃。
    恩恩,好吃!好吃!到唐朝那么多天,他可是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食物!害他差点以为古代人所谓的美味佳肴,不过是只有咸甜分别的烂菜色。
    这下从多愁善感的仕女变成恶死鬼投胎了。所有的人都看得瞠目结舌。
    秋天不但自己大快朵颐,还不忘顾着旁边那个同样很久没有吃到凡间美味的阎修狄:
    “来来来,修狄侄儿,这个醋溜鱼片好吃。不要客气,放开吃!吃了这顿,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吃到这样好吃的菜了。”
    “恩恩!”同样吃得满嘴油水的阎修狄,连回答都顾不上,只不住点头。
    如果此时有人说,这两个人刚从牢里放出来,绝对不会有人反对。
    这……这真的是季如雪吗?看着两人堪称狼狈的吃相,每个人脑中不约而同闪过这样一个想法。
    且不说那来历不明的小童,只季如雪,就和往常有了大不同的区别。记忆中的季如雪,极端注重自己的外貌、举止,决不可能做出如此这般失态的举动。现在看看眼前的“季如雪”,不但吃相粗鲁,连坐的姿态也失去了往日的优雅。天,“她”居然还徒手抓菜吃!(此时,秋天正在啃鸡腿。)
    吃饱了、喝足了,瘫在椅子上,抹抹嘴,拍拍自己略突的小肚子,秋天才发现,除了他和阎修狄,其他人根本没有动过筷子,而且都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自己。
    呃……呃……糟了!他只顾着吃,忘了自己还在装季如雪。干笑……
    [秋天,你忘了你还在装季如雪,他们起疑了!] 阎修狄也在这时提醒他。
    [我知道了!现在提醒我有什么用,你早该提醒我的!] 秋天发觉这个小鬼跟在他身边,不是给他帮倒忙,就是放马后炮。
    明眸一闪,对策已上心头。抿一小口上等的桂花酿,润了润嗓子,秋天轻笑开口:“各位是否很讶异我用膳时的表现?还记得下午在水榭阁,我同大家说,我已重新做人了吗?我知道大家都非常讨厌以前那个惺惺作态的我,为了表明我的决心,所以,我一改以前的行事方式,这样的吃相,若是以前的我,绝对不可能,宇文副城主,你说是吗?”
    话题推给别人,反正自己的说辞已经有了,他们就算再怀疑,也不能直接跳出来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季如雪。
    被点到名的宇文洛,一抹惯有的微笑,举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夫人真是爱说笑。以何种方式行事,是夫人的自由,属下怎敢随便干预指责呢?若属下有何举动让夫人觉得冒犯了您,属下再这里向你赔罪!”
    “呵呵,不敢就好。那我以后也不必再担心会有人随便挑起来指着我的鼻子编派我的不是了。”秋天假笑以对:“今儿个这顿晚膳,真是值得我一生回味。各位,我和修狄侄儿已经饱了,就不打扰各位用膳,我们退下去回味这可口的佳肴了。奴家告辞!”
    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季如雪”口中的“有人”是指武少扬,包括武少扬本人。只见他忿忿地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给那笑得刺眼的“妖女”狠狠地送上一拳。他才不相信什么重新做人!天下间,谁都可能重新做人,惟独这“季如雪”不可能!只是,凭着多年的默契,他知道老大现下并无意要对付“她”,所以,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可恶的“女人”在暗讽他一番后,得意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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