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抛物线》32.第32Q 我曾相信过你

    13:26
    事后高尾也有问绿间到底和未花说了什么，绿间以专心考虑比赛的事情为由淡淡掠过去。虽然没抽出时间偷偷再给未花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在是非正邪的大方向上高尾还是很信任绿间的。
    上神未花仔细计算了扣除回程交通费之后还剩下的预算数字，花了三万买了个比电饭锅还要大的浣熊信乐烧。或许有人会觉得买这么大是不是过分了，未花却觉得反正是为了补足幸运值，在金钱范围允许之内买个最贵的总是没错的。
    ——即使输球了也不会怪到我头上，呸呸呸，还没比呢输什么输。
    幸好有绿间的宽限，未花不必向前经纪人付出代价似乎也可以独立完成任务，她抱着大纸箱摇摇晃晃地上了电车，心里盘算着赶上哪一班新干线回去才来得及。
    16:50
    I·H预选赛A区决赛，诚凛高中VS秀德高中。
    简直是需要惊叹“怎么会有这种事！”程度的奇迹，成立不过两年的诚凛居然赢过了老牌劲旅正邦学园，高尾念叨着“真的假的啊诚凛”，看见绿间的脸色得意之中又带着严肃。
    “小真，你不会是在为黑子同学的胜利而高兴吧？”
    “一派胡言。”
    绿间一本正经地推了推眼镜，解开左手手指上的绷带。
    “什么？这个叛徒居然会为敌人的胜利而高兴，大坪队长，果然还是杀了他吧？”
    有着清爽娃娃脸的宫地一如既往地进行着危险发言。
    说起绿间，大坪不经意地扫视了一下他的身旁，意外地没有发现平日里存在感突兀的幸运物。想着难道他终于恢复正常了吗的队长感慨地问道：“绿间，已经从晨间占卜中毕业了吗？”
    “毕业？当然没有。”
    好似在听着什么荒唐的话题，绿间摇摇头，“还在送货的途中，怕是赶不及了。但是没关系，幸运物所欠缺的部分，由我的人事来补足就好了。”
    ——哇……如果你每天都这么想的话我们也省去很多麻烦啊。
    整个休息室陷入了不约而同的沉默。
    “咳。”
    秀德高中篮球部队长·大坪泰介咳了一声，“A区决赛，这场比赛对秀德来说并不算艰难，过去11年，我们秀德都轻松踏过了这个门槛，我相信今天也不例外！今天我们就让诚凛看看，‘东之王者’究竟是怎样可怕的王者之师！”
    “噢——！！”
    队长调动情绪的能力堪称一流，短短几句话就能将整个休息室搞得热血沸腾，高声吼着“还有十分钟，出发了！”的队员们鱼贯而出，大步迈向了赛场。
    留在最后打算带上门的高尾却注意到绿间坐在原地没有起身的意思。“小真你还在担心没有信乐烧的事啊？果然还是给上神打电话问问她什么时候能来吧？”说着就要去储物柜拿手机。
    “不必，不用了。”
    绿间定定神，“你先出去。”
    “是是，”高尾也算是吃透了他的倔脾气，叹口气出了休息室。
    绿间轻轻皱起眉头，闭上眼睛，再一次检查了至今为止的所有准备：每天都充分地练习了三分投篮，训练也从来没有缺席过，左手指甲的护理也从来没有间断过；今天的晨间占卜，巨蟹座的运势第一，鞋带也是先系右脚，幸运物……反正肯定要迟到，差一两分钟也不是问题。
    ——我能做的准备已经万无一失了。接下来——
    绿间起身拉开休息室的门。
    “……慢死了。”
    靠在门边的高尾和成斜着眼睛不紧不慢地抱怨道，“前辈们已经走掉了啊。”
    “走吧，高尾。”
    绿间撇下这句话，率先走在前面。
    “喂，信乐烧到底怎么办啊？真的来得及吗？”
    “来得及。”绿间头也不回：“一定来得及。”
    即便是刻薄的绿间，此时此刻也只能相信少女，别无它法。无论有没有浣熊信乐烧，这一次必须给黑子证明，他的选择是错误的！他和他所谓“新的光”在王者秀德面前都是无用功！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彻底地打败诚凛！
    17:56
    回到东京，踏出月台她才意识到，已经下起了雨。
    真是令人讨厌的梅雨季节哪。
    浑身散发着潮湿的气息，未花忍住了心底的不快，非常清楚自己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买把伞，她倒也不是没钱，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买伞的余裕，况且双手抱着超大的装信乐烧的纸箱，并没有手拿伞。
    没办法，只能冒雨往体育馆跑，希望比赛还没结束。
    本来翻墙逃学去信乐买什么浣熊信乐烧已经够她吃一记大过了，要是比赛结束都赶不上就太糟糕了！
    少女的步伐逐渐加快，小跑变成了大步跑。皮鞋踏在水坑中溅起惆怅的水花，雨水打在身上旋转着跳开；刘海奔跑间顺着雨滴贴在了眼前，朦朦胧胧地挡住视线；寒意逐渐渗进内衣，冰冰凉凉刺得她后背生疼。
    最糟的是纸箱子被打湿，逐渐地变软，一点点失去形状。
    “撑住啊，纸箱！”
    未花低头鼓励着纸箱，仿佛这样做纸箱就能听懂她的话一样。她焦急地皱紧眉头，更加用力地向体育馆跑去。视野中的景色在雨中灰暗无比，并不是适合欣赏的时机，少女没有看过一眼，任由它们纷纷倒退着离场。
    只有风声，只有雨声。
    “撑住啊，未花！”
    又冷，又累，又饿，信乐烧重的要死，为什么我非要做这种事不可啊——忍不住生起气来的少女其实非常明白原因。
    “因为，他们在等着我啊！”
    猛地踩上花坛，未花顺着惯性越过了长长的水洼，勾起双腿，像是乘着风起飞了一样，化身利箭的少女稳稳落在体育馆前的广场。
    接下来，只要穿过广场进到体育馆，把信乐烧还给绿间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她带着一身湿哒哒的水汽，小跑着进了体育馆。
    ——却非常不巧，正与离场的秀德队员走了个照面。
    18:00
    上神未花浑身湿透，像个落汤鸡一般难堪地站在体育馆门口，怀中的纸箱已经有些破烂。
    她虽然大多时候是个笨蛋，可迎面而来的秀德队员全部面色不善，她也不是看不出来。
    未花心凉了半截，明白这场比赛怕是输了，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干等着走在队伍中的绿间先开口。然而，跟着三年级前辈走过来的少年却对落汤鸡少女熟视无睹，径直从她左手边擦身而过。
    “诶？”
    狼狈不堪的未花不由自主地发出疑问。她没有办法理解绿间的态度，这种熟视无睹，究竟是出于她迟到的报复，还是出于输了比赛的不甘，之前在电话里鼓励她的那个绿间，好像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一般遥远。
    “啊呀，上神？”
    紧接着绿间走在最后的高尾发现了未花，立即抽出挎包里的毛巾罩在未花头上，然后接过她怀中的大纸箱放在脚边，接着一边在包里翻找大毛巾一边就开始絮絮叨叨起来：“你走以后下午就开始下雨了，我猜你也没带伞，但是没想到你竟然淋着雨跑过来，你不怕感冒啊？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哎。”
    未花的开关像是被扳动了，她手足无措地默默用毛巾擦着头发，含混不清地摇摇头：“没事。”
    “也对哦，笨蛋是不会感冒的。”
    高尾展开大毛巾，披在少女的肩上，故意讨人嫌地说着俏皮话，却没有听到未花熟悉的要他滚的回嘴。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这次没赢下来。”
    尽管已经是既定事实，可要他再一次亲口承认输给诚凛，果然还是太难。意气风发的15岁少年心，最多最多，他也只能说“没赢”，而不是“输了”。
    少女心中有些不祥预感，但听到高尾的宣判后仍是浑身一抖，“……真的……没赢啊？”
    “嗯，抱歉。”
    高尾沉静地揉了揉少女的脑袋，一时之间无话。
    “上神未花，我信你了。”
    ——远远的，绿间真太郎的声音凉凉地传了过来。
    “就算被抢断，就算黑子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我，就算被火神一次次地盖帽，就算连三分球都没办法顺利投出，直到最后我都相信你一定赶得及。”
    少年的诉说中包含着无奈，悲凉，愤怒，和深刻的耻辱感。他放弃了用自己擅长的刻薄言论贬低未花，只是简单地丢下一句陈述着过去事实的话语。
    “我相信过你。”
    这一次机会没有了，怕是很难再有下一次机会。未花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慌乱地回头，试图挽救些什么：“绿间同学！”
    “绿间，行了，说这些又有什么……”
    高尾难得地严肃，试图叫住正准备离开的绿间。
    “——是我太笨了。”
    好似笑了一声，绿间慢悠悠地走出体育馆，外面仍是风雨大作。
    自动门在他背后合上的一霎那，笨蛋到脑子里一片浆糊不知该如何反驳的上神未花才终于组织好了语言，大声吼起来：“——不是你说比赛结束之后拿来也可以吗！不是你说只要我尽了人事，今天的巨蟹座被命运选中绝对没有输的道理吗！秀德输了都怪我，总可以了吧！为什么？为什么想和你绿间真太郎交个朋友就那么难啊！”
    少女吼得缺氧，扶着额头迷迷糊糊地蹲在地上。堵住耳朵的高尾翻着白眼，想着为啥倒霉的又是我，把自己的队服外套脱了下来，包住她的身子：“走吧，我送你回家。”
    “高尾，”
    少女迷惑不解地喃喃：“我费了那么大劲，连句谢谢都没有，是不是太过分了。”
    “是啊是啊，”
    少年哄孩子似的扶起她，“我天天围着你们俩团团转，也没见你谢我一句啊。”
    上神未花嫌弃地一撇嘴。
    “——哇你是三岁小孩吗居然还要表扬。”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