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异》6.劫数

    德谷札尔，也就是长老大人，看着幽。
    前些天，他夜观星象，发现西方众星闪烁，还有一颗新星压着北极星。如此星象，西方定是出现了影响局势的事物。
    莫非，眼前的孩子就是异象的根源？
    德谷札尔仔细打量着幽。
    长长的直发一把束在背后，缕缕发丝勾在面旁，尖尖的双耳紧贴两边，显出隐隐的绿色。挑起的双眉，炯炯的双目，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双唇，组合出毫无表情的俊秀脸庞。
    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是他能看出来，眼前的这个孩子是特别的。不仅仅是因为他突出的浅绿色，还有他的耳朵，他的头发……
    这个孩子从哪里来？
    难道这，就是劫数？
    在他遥远的记忆里，如净儿般浅绿毛色的“玉麟儿”（对像净儿一样特别的族人的称呼），珍稀而罕见，每次出现“玉麟儿”都会为族人带来丰衣足食和人丁兴旺的幸运。
    但是，同时出现两个——似乎从未有过。
    也许有过吧，他要回去好好翻一下古藉。
    可是，他已经感到，这决不是吉兆……
    幽同样也仔细看着那个打量他的老人。
    他有几百岁了吧？
    白色的长发垂至小腿处，长长的眉毛几乎盖住那狭长的双眼，却挡不住那两点精光，满脸的褶皱反映出历史的轨迹，髯须飘在胸前；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形，罩着一件棕灰色的大袍子，执一模样奇怪的白色手杖。
    一个冲动，但肯定的想法突然闪现，幽认为眼前的长者，应该被称之为“长老”！
    幽正讶异于自己的肯定，就见长老伸出那干枯的手召唤他。
    “孩子，过来。”
    就听见净儿小声的对他说：“那是德谷扎尔长老，你快去。”
    原来真的是“长老”！
    幽怔了一下，然后走到长老身侧。
    就见长老右手拇指与食指轻轻一擦，两指之间便出现微晕的光点，然后，缓缓伸手。
    幽本能的躲了一下，但似乎对长老伸手的动作没有一点影响，丝毫没有停顿，仿佛幽根本没有移动，自然的就摸到了幽的耳垂。指尖碰到耳垂，幽就觉得耳边“轰——”的一下，身体顿时滚烫，好似掉入火堆里一般。
    幽急急退了一步，长老便若无其事的缩回了手，脸色平静，仿佛什么发生，随后就离开了，留下茫然的幽……
    战况可谓惨烈。
    芸萦族近万年的历史，从未有过的惨烈战争。
    原本牢不可破的结界居然出现了巨大的裂缝；原本分散在丛林中的猛兽居然聚集在结界裂缝处……
    所有的战士、猎手分队抵挡。五天了，不分昼夜，很多人已经疲倦；失误增多，死伤也在增加。
    芸萦族面临最大的困境。
    闵斯觉得自己的双臂已经麻木了。
    粘稠的血液，将剑粘在手上。
    有生以来，闵斯第一次觉得很无助。看着一个又一个部下受伤、倒下，闵斯除了继续挥动手中的剑外，还有欲哭无泪的感觉。
    战争来得太突然了。
    嗜兽、血猊、兰角兽，甚至还有闵斯没有见过的兽类……
    结界的裂缝还在继续变大，像张开的血盆大口，结界外是密密麻麻的野兽，它们像是受到鞭策一样拼命往结界里冲。
    闵斯望着一丈外的结界，他们被兽类冲得一步一步往后退，狼狈至极。身下的坐骑，也在本能的往后退缩。
    “继耶卡特！左边！”闵斯高声喊道。
    手下第一大将继耶卡特冲向左边被冲开的缺口。
    闵斯知道，这样下去很危险。已经有零星的猛兽突破他们的防御，向着村庄的方向冲去了。
    看着眼前又冲上来的血猊，闵斯真的觉得有点无力了。
    血猊，有尖利的牙齿、锋利的爪子，还有坚硬如钢铁一般的外甲；嗜兽，灵活的身形，迅猛的动作，光滑的皮肤，还有带刺的尾巴；兰角兽，利齿、利爪、尖角……都是神创造的完美“武器”啊。这些平时不多见的猛兽，如今泛滥一般的从缺口涌进来。
    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闵斯觉得眼前发黑，“救命”两个字哽在喉咙口，从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狼狈不堪，甚至觉得自己支持不下去了，为什么还不结束。
    “碰！”兰角兽撞上闵斯的坐骑。
    一声悲鸣，青葱马前蹄一弯，跪了下去。
    闵斯，拉着缰绳，想把马提起来，却使不出力气，顺势摔入兽群中。
    五将军恕纹带人堪堪赶到，一把捞起闵斯……
    战斗继续着。
    幽，此刻坐在长老的营帐中。
    帐外是慌乱的人群。
    听了净儿的诉说，幽对芸萦族已经有所了解。
    长老，是芸萦族的智者，拥有占卜、预知等法力；第一部族拥有疗伤的法力和咒术，大族长也就是净儿的父亲；第二部族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和某些杀伤性的法术，二族长就是闵斯的父亲。余下的都是两大部族的旁支，只有简单的防御法术。
    但是，近万年的延续，法力都已经减弱了许多。
    幽没有见过所谓的法术，所以他不知道长老手中的光芒算不算法术。但是，他隐约感觉，长老会弄明白他的生世。
    只是，长老眼眉间的阴霾，是否预示着什么……
    他已经在这世上生存了三百多年了。
    虽然自知远远不如曾经最伟大的智者：殊格维札尔，但是，经历积累经验，经验堆砌出智慧。
    但是，世间总有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出现。
    德谷札尔翻开古籍，上面有芸萦族近万年来，所有智者经历过的点点滴滴。在一千零五十页的地方，记载了这么一件事情：
    第十二代大族长尚尔，在当上族长的第九年，妻子产下一双玉麟儿。玉麟儿成年礼之前十天，族内突发怪疾，人口锐减……过后，双生子之一得病而死，下葬后半个月，怪疾消失。
    德谷札尔不禁抬起头，看着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