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赋》82.肃清

    元曦这一觉睡了两天两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有些茫然, 好半天回不了神。
    这时只听见，身畔有人说道：“阿朝终于睡醒了, 懒猪似的。”
    她转过头, 看着床榻边坐着的宇文澈, 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她只觉得恍若隔世一般，也忍不住挂上了笑容。
    他伸出手，慢慢扶她坐了起来, 问道：“阿朝可还觉得哪里不适。”
    她摇摇头，过了一会，又想起什么一般，问道：“孩儿？”
    宇文澈便答道；“是阿朝心心念念的小女郎呢。”
    他知道她的心思, 给她压了压被角，便走出门去, 对门外的下人说了些什么。
    不到一会，阿衡姑姑就抱着孩儿，又带着来送膳食的下人们进了屋。
    元曦见她进来, 那目光一刻不眨的盯着那襁褓, 直到姑姑走到床前, 将那孩儿递给她。
    她环抱着那小小的孩儿，看她只同狸奴一般大, 可那白白的小脸蛋, 和樱桃似的小嘴, 一张一合，可爱的紧。
    她只觉得心都软了。忍不住又露出了甜甜的笑意，抬头去看了看阿澈，甚至希望能瞧出这小娘子到底肖似谁。
    身旁那人猜出了她的心思，自然就说道：“自然像卿卿一般，软糯可爱。”
    元曦听罢，自是知道他是瞎说，这孩儿这么小，哪里看得出什么，但也觉得高兴不已。
    大概天下也没有哪位阿母，怀抱着自己心生的孩儿，不觉得难以压抑的喜悦。
    她又问道：“阿澈可给咱们小娘子取了名字？”
    “尚未。下官正等着长公主赐名。”宇文澈笑道。
    元曦瞋了他一眼，又看着怀里软糯糯的小女郎，便说道：“不如就叫晏晏吧。”
    “哦，被荷禂之晏晏兮，然潢洋而不可带？”宇文澈接道。
    “恩，宇文晏晏，可好？”元曦问道。
    宇文澈看着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披散的发丝，答道：“既是阿朝所想，自然是好的。”
    元曦听罢，忍不住对着怀中的孩儿唤道：“阿晏，阿晏。”
    宇文澈看着眼前的女郎，同她怀中的孩儿，只觉得这画面美好的如同梦境一般。
    在这个安静的午后，暖阳洒入厢房，照耀着他的女郎，和他的孩儿。然而他却依旧觉得，眼前的人，竟比这艳阳还要灿烂许多。
    阿衡姑姑将早已准备好的红豆粥递给宇文澈，又抱走了元曦怀里的孩儿。
    元曦只觉心里一阵空，一个劲盯着姑姑，阿衡姑姑笑了笑道：“公主先养好生子，自有一辈子时间，让公主看个够呢。”
    说罢便带着一干下人走了出去，将屋子留给了两人。
    元曦就着宇文澈的手，一勺一勺吃完了一碗粥，顿觉全身都热了，又活了过来。
    一时困意再次上来，眼皮都忍不住开始打架。
    宇文澈见此，便将她躺了下去，帮她掖好被角，在他唇角落下一吻。便起身走出了门去。
    这些时日，阿朝昏睡，他寸步不离的守着，如今既然阿朝已醒来，有些该算的帐，自然该去算算了。
    宇文澈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微闭了一下那双桃花眼，走出了府门。
    长安，因为长公主这一惊，继而宇文澈这一雷霆之怒。
    陷入了一场血雨腥风。百姓们依旧不知风云一般的过着平静的日子。
    而朝堂之上呢，因为宇文澈这一怒，元列被屠了满门，其余一干参与此事的宗亲大臣甚至禁军，全部流放极寒的北境。
    甚至连，宇文澈的异母阿弟，禁军首领宇文海也未能幸免。
    一时间，长安朝廷人人自危，深怕这场大火烧到了自己。
    谁人也没想过，这样一个看起来谦谦君子一般的郎君，竟是如此之可怕。
    这场朝廷风云，用时之短，肃清之干净，手段之冷酷，无不令人刮目相看。
    那些暗处的各方纠缠，竟被此人梳理的如此透彻，让那些平日自以为深谋远虑神不知鬼不觉之人，被生生打了脸。
    许多人，甚至下了大狱也未能想清楚到底哪里出了错。
    这宇文澈到底在长安安插了多少暗线，无不令人心惊胆战。
    最后竟让所有新帝一党的保皇派，全部退出了朝廷。
    再说州府这边，元曦正在月子中，自然还不知长安这些变故。
    直到那于氏，因为宇文海一事闹到了自己的面前。
    元曦听到此事虽也有些吃惊，不过自己毕竟也不是菩萨，对要阿澈和她性命之人，如何能就此原谅。
    再加上这于氏哪有半分求人之态，完全就是来指责阿澈和她不顾手足之义，大逆不道云云。
    她看着那于氏，对着她数落谩骂之态，只觉得好笑，不知那宇文海，剑指兄长之时，可想过手足之义。
    就在这时，宇文澈刚好回来了，一大老远就听见这于氏，在元曦房里破口大骂。
    皱了皱眉头，走了进去，直接让人把于氏给架了出去。
    走到元曦床前，问道：“那于氏可打扰了阿朝。”
    元曦摇了摇头，道：“他说阿澈不顾念手足之情，可那宇文海当日让禁军前来时，可有念过半分什么兄弟之情。”
    宇文澈听他说完，只是揉了揉他的额头，说道：“阿朝不怪我就好。”
    元曦盯着他，忽然收起了笑意，道：“阿澈，我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亦知道，你是看着我的份上，留了这些宗亲的性命。
    可是阿澈，我亦知道，这早已不是元家的天下了。不必为着我，再维系着元家着表面的风光无限。
    否则这场天下之争永远不会结束。”
    宇文澈听她说完，执起她的手，一边把玩着一边说道：“阿朝觉得，如今谁去做这个皇帝，又能服众呢？”
    元曦听罢，直直的盯着他。宇文澈就笑了出来，道：“傻阿朝，你还不了解我么，我断然不会去要那个位置的。”
    她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如此这般，真是天下百姓之憾啊。少了一位如此俊俏的美人皇上。”
    他抬起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了一声：“皮了。”
    便起身走了出去。
    见着那被下人制住，依旧骂骂咧咧的于氏。宇文澈便冲着下人道了一声：“送去二郎君那里。”
    “诺。”下人回答之后，便带着于氏走了。
    之后，于氏被宇文鸿送至宇文家宗祠，名为养病，实为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