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浮尘》五 婚后

    第二天一吃过早饭,小秋就带上在南方给母亲买的一件上衣,用自行车载着儿子去娘家,道上顺带买了点礼物给父母,有蛋糕,有鸡蛋.到了父母家门口一看,却是铁将军把门,没人在家.向周边邻人一打听,原来是父母都去县城做生意去了.小秋只好扫兴而归.
    第二天小秋又带着儿子坐上去县城的公交.
    结婚前因老挨父亲的打骂,那时小秋巴不得立马离得父亲远远的,最好终生别再见面,但结婚后嫁给愚笨的六生,又感到在村里是无比的孤单无助,遇到什么事还是不由自主地去找自己父母商量.
    到了县城的西关,小秋凭着以前的印象,东弯西绕了好些个小胡同,终于找到了小姑妈家,父亲和母亲来县城做生意,必和小姑妈联系,小姑妈虽然不喜欢小秋母亲,但她和小秋父亲的姐弟情还是很浓厚的.到了小姑家门前,小秋怀着胆怯的心情扣响了小姑妈家的大门.
    在小秋印象中这位小姑妈可没给过小秋什么好脸色,是自己又丑又笨不入小姑妈的法眼,还是小姑妈嫌弃母亲而连带着嫌弃小秋?也许两者都有吧.
    刚好小姑妈此时也在家,很快就走来开门.
    现在的小姑妈正是净享清福的时候,四个子女均已结婚生子,而且孙子孙女们也都已拉扯大,最小的孙子都快小学毕业了.外孙子虽小,但人家有人家的爷奶疼爱,很少送来烦劳小姑妈.
    门一打开,小秋赶紧冲着小姑妈毕恭毕敬地喊了声:“小姑!”小姑见是小秋带着孩子来了,先是讶异,说了声:“哦,是绽来了!”又赶快换上一副热情的表情让小秋屋里坐.
    小秋一进那小院就看见一盆衣服在那泡着,想来是小姑妈刚找来要洗的.到了屋子里,小秋把原是为父母所买的礼品都放下,说是买来孝敬小姑妈的.小姑妈是个聪明人,知道小秋是来找自己爹娘的,而且也已经从小秋父母那里得知了华威嘴歪的事,所以没等小秋开口就先说了一些怜悯孩子和安慰小秋的话,然后就很快把话题转到了小秋父母身上,小姑妈真正关心的当然是自已的弟弟.
    从小姑妈的口中小秋得知:近几个月父亲和母亲又开始了战争,而且父亲还把队里的一个名叫“佑”的老男人也牵扯了进来,说那人和小秋母亲关系暧昧,两个人说话时的眼神不一样,于是就老是找那个老男人的麻烦,见了人家的面就横眉竖目,嘴里还不干不净,那个老男人躲不过,也自和小秋父亲争吵,有次俩人还交了手.
    人家也是有子有女有孙的人,干嘛要屡次躲着你,任你往头上扣屎盆子呀!岂不知往别人身上扣这种屎盆子,倒溅到自已身上更显臭.
    小姑妈过节时去娘家给爷奶上坟时了解了这些情况,目睹着弟弟的狂躁和弟媳的苦恼,小姑妈就建议他们夫妻去县城暂住.小姑妈的一个婆家近亲刚买了新居,原来的两间旧东屋瓦房刚好空出来了,由小姑妈象征性地给那家人几个租金,租下来让小秋父母住,同时,让她的堂侄指点小秋父亲干批发蔬菜的生意.据小姑妈说,她婆家的那个堂侄倒腾蔬菜很赚钱的,他连他亲爹亲弟弟都不提携,他原来曾欠小姑妈好多人情,由小姑妈出面说服他.小姑妈的意思是让小秋父亲借出来做生意的机会换换环境,出来散散心,转移一下注意力,怕弟弟在原来的那种环境里越来越狂躁失常,又怕惹恼了那位叫佑的村人的兄弟们,怕弟弟挨打,人家可是兄弟五个,加上侄子侄孙,几十口人,打起来人家就是拉拉偏架,也够你受的.所以,小秋父母就在给华威治了三个疗程后来到了县城里,也就刚来了十多天.
    听小姑妈说,他们就是来到这里后,也是很少走出那个小院散步散心,老是窝在屋子里生气斗嘴.
    聊了一会儿后,小秋就说想去看看父母,小姑妈就指着她家东南角的那个小院,说那就是她父母暂住的地方,让小秋带孩子先行过去,自己洗完了盆子里的衣服再过去。
    于是小秋就牵着华威的小手,出了小姑妈家院门,转过墙角向南,再向前走二十步左右就到了那个小院门前.推开虚掩的门,却看见母亲倚门坐着发呆,而父亲则枕胳膊躺在冲门的那张木板床上,而在小院南侧的墙下,停着父亲的那辆农用三轮车.小秋往屋门口急走了几步,然后就冲屋里喊了一声“大~!娘~!”
    对于喊父亲为“大(发音如此)”,小秋以前一直没什么不妥的感觉,但出外了几年后就对此称谓感到很奇怪,为什么既不直接喊父亲,也不直接喊爹?这地方性称谓真是够古怪的,若是到了南方或是大西北或是大东北,别人哪儿会明白你嘴里喊的那个“大”就是“爹”呢?也犹如小秋刚开始根本不明白四川人嘴里的“孩子(发音如此)”其实就是指脚上所穿的“鞋子”。但随着“爸”这一称谓在农村的兴起和流行,也许“大”这个称谓真的有一天会在历史上消失的,百分之七十的八十年代出生的人,和百分之百的九十年代出生的人都在喊父亲为“爸”。
    一听见小秋的喊声,倚门而坐的母亲立即抬起了头,那张脸黑里泛黄,还有那么一点点浮肿,那双原来灵活的眼睛已显得混浊,两边的鬓发已是灰白,犹如霜染.看清是小秋牵着威儿来了,母亲就从僵硬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噢,是秋来了.啥时候从广东回来的?是咋找到这儿来的?”那丝笑容挂在已被愁苦和懊恼定了型的脸上,真的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父亲听见小秋的喊声,也从板床上坐了起来,原来父亲是在假寐,并没睡着.父亲虽也已年过半百,但头发还是黑的,其本上看不到白发,精气神都要比母亲好太多,因为只有他给别人气受,而他却一点也不受别人的气,不高兴就找个人来打骂出气,自是不会有郁结的气色,还是那副操劳中带着几分戾气的神情.
    父亲也想挤出一丝笑来,但终于没成功,于是就用平时那种神情,微皱着眉头,也说了句:“哦,是秋来了.”父亲也知道因华威的嘴歪小秋的心情很差,也因为是租住在别人家里,旁边住的还有小姑妈一家人,好多事就不能像在自个家里那样想什么就说什么,也不能像在自个家里那样用霹雳大嗓说话,于是父亲说话出现了少有的低嗓门,对困在这种小院里,父亲也很不耐烦,心情烦燥而又不得不收敛,犹如困在笼子里的鹰.
    母亲在父亲和小秋说话时,就在一边不时用那烦闷而恼恨的目光扫过父亲.小秋知道母亲的恼恨是对着父亲来的,就在小秋这段去广东吉隆镇打工的短短数月里,父亲和母亲已吵闹了好几次,其中有两次还动了手,自是母亲吃亏,且以往哪次不是母亲吃亏的?这对几十年的对头冤家,随着年纪的增长,吵闹和打架不但没减少,反而增多了,而且还有战争升级的趋势:母亲的指关节被父亲掰肿了,父亲身上倒没见到什么伤痕,魁武健壮的父亲是不会给母亲还手的机会的,以他的性格,别人都是该挨他的打。
    不知父亲想没想过,每次他和母亲吵打后,子女们是多么伤心害怕,是多么害怕他失手打伤了母亲,是多么害怕气病了母亲,是多么害怕母亲想不开时寻短见!父亲呀父亲,你作为一个男子汉,为什么就没有大丈夫的胸襟呢?对于妻子,为什么就不能加以体谅或者是稍退一步呢?假如妻子真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拿出真凭实据来对子女们说呀!你操劳你辛苦,难道打骂妻子和子女你就不操劳不辛苦了吗?你为这个家所做的贡献没人给你抹杀!你们夫妻俩个闹得昏天黑地,孩子们也觉得跟着堕下了十八层地狱,那种烦恼和愁苦丝毫不比你们两个吵打的当事人少!却都不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事而开战!
    小秋就问父亲,小姑妈说是让他们来做生意的,可为什么没出去呢?是想歇息一天吗?父亲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前几天出事了,开车撞到电线杆上去了.而母亲则说是父亲开车太快太猛,差点撞到了人,急打方向时结果撞上了电线杆前,还把父亲的腿擦了一块皮.小姑妈就让他们歇歇再说,这次出来主要是散心的,挣不挣钱倒无所谓.据母亲说,跟着小姑堂侄子倒菜确实不错,但却因出了撞电线杆这事,就没再干下去.
    在这租住的小院里,一应灶具都有,他们自己做饭吃,并不去小姑妈家吃饭,因为不是在这一天两天,嘴不能长期伸到别人家的灶台上.
    小秋虽知道父母间长期在怄气,但此时在华威嘴歪的紧要关头,也没时间去在他们之间小心翼翼地进行调解了,也没心情在他们面前装笑承欢,于是小秋问过父母在这儿的生活情况后,就向他们询问华威得病和嘴歪的过程。父母虽然因老两口生气而心情不好,但对外孙嘴歪的事实也是感到难过的,但却没有多少内疚,他们认为孩子是在他爷爷奶奶顾看的期间得的病并歪的嘴,这是他爷奶的过失,和他们当外公外婆的没关系。
    小秋听着他们的说辞,虽没说什么责怪他们的话,但在心里也生他们的气:梁庄和杨村相距只有三里路,且从梁庄去镇上还要经过杨村,经过杨村的那条路离威儿他奶家也就是相隔三户人家的距离,如果你们不是只顾着你们自己生闲气,经常抽空或者是赶集路过时去看望下孩子,也不至于孩子竟发高烧到引发腮腺炎,如果能及时去探望,就是得了腮腺炎也不至于直到炎症都成脓疱了还不赶快治疗!可知道孩子嘴歪后,又不及时通知小秋,如今,孩子已得面瘫都快两个月了,是否已失去最佳治疗机会?两边四个老人竟没照看好一个三岁的孩子,这所有的一切真是让人恨哪!
    据小秋父亲说,那天天将黑时,华威的爷爷牵着华威来了,说华威的嘴歪了,又说他们两个老人年纪又大又没钱,只好把孩子送这来了,然后华威爷就回去了。那时的华威嘴合不拢、眼闭不上,嘴都快歪到耳朵门了,看着很吓人的。小秋父母一看孩子的嘴歪了,心里也是着急呀,第二天就赶紧向村里的人打听,问人家有什么灵验的偏方可以治小孩嘴歪,又到处打听哪儿有治嘴歪的好医生。村里的来叔就告诉小秋父亲说,用几粒巴豆研碎,放入瓶子里,再注入烧酒,加热后熏面和手上的一个叫劳宫的穴位。据他说,此法很灵,有治好人的先例。于是父亲就赶紧去药铺买来巴豆,按来叔所说的方法步骤来给孩子治疗。两天看没什么效果,怕耽误了时机,就又赶紧带着孩子去县里找一个据说专治面瘫的女大夫。那女大夫询问了病史,观察了病情后,就说用一种方法完全可以给孩子治好,那就是在相关的穴位用小刀划个小口,然后在小口上贴上一种膏药,三个疗程就能给孩子治好,一星期为一个疗程。常言道“病急乱投医”,此时小秋的父亲也乱了方寸,他没这方面的见识,也不知道哪儿有真能治得好病的高明医生,既然人家信心满满地说能治好,且人家又是开在县城里的正规诊所,那就在这儿治、就按医生所说的方法治疗吧,虽然觉得在孩子额头和脸上划几个小口对孩子来说残忍了些,但为了治病,也只能如此了。
    三个星期后,华威的嘴歪,确实是比开始时好了些,但依然没有根治。小秋父亲就问医生什么时候孩子能完全复原?医生说完全复原怕是不可能了,他们已尽力而为了,要不,就再改用另一种治疗方法再试试看。小秋父亲一听这话,心里就来气:这他妈不明明是已经没能力完全治好了吗?于是就带着孩子回来了。过了几天,华威的奶奶又去梁庄把孩子带回了杨村.后来小秋父亲又是和小秋母亲吵打,又是和村上的那个叫佑的人找事,老夫妻俩就没心情过来看望华威了,接着小姑妈就把他们接到县城里做生意来了.
    听了父亲和母亲的述说,小秋才知道威儿是在年前的腊月中旬得病的,嘴歪是在腊月底,至今快两个月了。孩子才三岁啊,如果不继续治疗的话,孩子长大了一边脸大一边脸小怎么办?影响了孩子将来娶老婆怎么办?不能因这病而害了孩子一生啊!小秋这半生已是彻底地毁掉了,难道还要毁掉孩子的一生?孩子是小秋未来日子里的希望和依靠,毁掉孩子的一生也就是也毁掉了小秋的未来,小秋的婚姻已成小秋的“哑子愁”、“终身病”,难道还要雪上加霜,再让小秋为儿子将来的幸福一直提心吊胆么?真不知前生造下了多深的罪孽才导致小秋今天人生的惨状:父母不和,父亲乖戾,丈夫痴愚,儿子得面瘫后遗症!可小秋本人的内心偏偏又是聪敏而要强的!这种命运对她该将是一种怎样的折磨!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已给小秋布下了天罗地网,要把她罩在噩运中永不得挣脱,直至她油尽灯枯!
    说句公道话,单凭小秋本人的作为,她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善良,在家庭内部,她护恃妹妹们,谦让哥哥,体谅父母,从不向父母要这要那,家务和田间的活,只要她干得动,也尽力帮着干;在学校里,她自小儿就学习认真努力,尊敬师长,团结同学,从来也没有破坏了学校的公共设施和财物;在村里,她对村人邻居都是笑脸相迎,见了面都和人主动打招呼,又敬重村里长辈。她这样的人,应该有个过得去的人生呀,可现实却是天不佑善,反而降下一重又一重的致命打击。她本来可以以离婚的方式来挣脱不如意的婚姻,可还未等她有所行动,父母却已经闹起桃色绯闻来,而且父母也已经声称要离婚,更加上值此节骨眼上,儿子又得了面瘫!如果她也闹着离婚,亲戚邻居都会嘲笑说:“根子不正苗子歪!什么样的家养出什么样的人。”她只好在婚姻战上偃旗息鼓,在人前装得若无其事,以给家人赢得几分正面打分。
    而且,就是小秋不顾及家族声誉,也无法在儿子嘴歪后舍他而去,如果她那样做了,她就会觉得自己不如畜牲,猪狗都知道护崽呢,自己怎么能给儿子幼小的心灵插上一把尖刀?所以,她对自己的不幸,只能选择隐忍。如果给她造成这样灾难的是外人,她会去找那人拚命复仇,但如今,她去找谁报仇?造成这种困局的有父母公婆七分的作为,有她自己三分的作为,她能找生养自己的父母报复?还是去找已年近古稀风蚀残年的公婆报复?她都不能!她只能怪罪于自己的前生,定是造孽太多,才得到如今倒霉透顶的果报。
    在了解了儿子得病和治疗的过程中,小秋就决定带着儿子去县医院的神经科看病,觉得那儿毕竟是正规的医院,医生的医术应该可靠,父母也说可以,在这件事上他们让小秋自个作主。于是小秋就在第二天早上,带着威儿去了县医院,父亲和母亲也跟着去了。
    到了医院后,小秋就让父母先带着孩子在一边等着,自己跑去排队挂号,并查看所挂号的科室。这一切处理好后,就出去找父母抱威儿去诊室候诊。而父母因心境心情和别人都不一样,两个人都黑着脸蹲在医院的一角,跟前站着东张西张好奇的威儿,和别人格格不入。小秋走出来看到他们两个老人那副模样时,心里又辛酸又心疼。走到跟前,强装出笑脸,小秋抱起威儿,让父母也跟着去诊室门前的长椅上坐下休息。
    轮到威儿时,小秋就抱着他进了诊室。此时当值的是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人,也就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想来应是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医学院的毕业生。他一边询问威儿的得病经过和所作过的治疗,一边察看威儿的五官,然后就对小秋说,威儿得的是面瘫,可采用针炙和电疗相结合的方法来治。并说这种病最佳的治疗时期是在一周内,过了一周,已失去最佳的治疗时机。嘴刚歪时很严重,就是不治疗,一周后也会慢慢好起来,但好不彻底,总还会留下点嘴歪眼歪的毛病,也就是面瘫后遗症。并说面瘫后遗症完全康复是很难的,但加以治疗总比不再治疗要好些。
    小秋心想,那就继续给孩子治吧,尽人事而听天命,能治好一点就治好一点吧。于是小秋就交了钱,医生开了一点内服药,然后就让抱着华威去针炙室。针炙室里大约有六张床位,三张床上躺着治疗的病人。那位年轻的主治医生进室内看了看,然后就指着靠窗的一张床,让华威躺下。孩子本知道这是医院,也知道是来给自己治嘴巴的,但进了这间针炙室,看见雪白的床单和床上躺着的头上脸上扎着好多针的病人,就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当给他脱掉鞋子,放他在床上时,他就紧张得紧紧抓住小秋的手不放,当看见医生手里拈着长长的银针过来时,吓得哇哇大哭,小秋就搂着他安慰一会儿,并说医生扎进去的地儿是穴位,扎那儿是不会很疼的,和海蛟打架时被海蛟抓一把都比这要疼.并诱导他说,你还这么小,如果不治的话嘴巴一直不好,将来长大了怎么办呢?要找工作,要娶老婆,歪着嘴巴都会受很大影响的.也许是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也许是真的相信了妈妈所说的不太疼,也许是为自己的将来担心,威儿终于不再强烈挣扎并哭泣了,而是咬着牙齿握着拳头,闭上眼睛,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样,那副可怜样儿,当时就引发了小秋的眼泪,而且在后来的日子里,每一想到当时那情景,小秋心里仍然像被针扎一样地疼.
    于是小秋和父母都站在威儿病床旁边,按住他的四肢,以免扎针时他乱动,但此时威儿自己闭上眼睛,扎针时并没有乱动,配合得很好.一会工夫,该扎针的地方都扎过了针,针炙完后又在威儿的头边立了一盏灯,对着威儿麻痹的那半边脸照着,据医生说这是烤电,一天一次,一次半小时,烤完电就可以回家,但要坚持半个月.
    于是小秋就带着威儿和父母暂住在小姑妈为父母租的房子里,每天上午带威儿去医院作针炙和烤电治疗.去了几次后,威儿已不害怕,治疗时也不反抗了,于是父亲就不再去医院了,母亲有时还陪着小秋母子去.
    就在治疗的第四天,威儿正躺在床上烤电,忽见屋子里的医生和护士紧张了起来,不大一会儿就走进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医生,穿着白大卦,戴着眼镜,一头银发,满脸庄重.这位老医生进屋后在各个病床前都观察了一会儿,当他走到威儿床头时,低头看了看,就让护士赶快找个纸片,挡住威儿的眼睛,不让电光照到,然后就对当值医生和护士说:“以后再给这娃儿烤电时,一定要切记用纸片把他眼睛挡住!直接对着眼睛烤,会伤害眼睛.”小秋听到这样的话不禁紧张:孩子都没用纸片挡眼四天了!会损伤孩子的眼睛吗?问那位年轻的主治医生,他说没事.
    原来那位老医生是院里的院长,到病房里巡视来了,刚好看到华威烤电时没用东西遮挡眼睛,就及时加以纠正.小秋暗暗庆幸老院长在段时间里来巡视了一次,如果不来的话,那么孩子的眼睛岂不是要毁在这半个月的烤电中了?到那时自己又怎么知道孩子的眼睛是毁在烤电上?小秋不禁在心里抱怨起那个年轻医生的不负责任来,为什么就不在这件事上提个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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