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弦》微弦 第一百四十五章 意识黑洞

    “是的，被心识的底层结构和意识形态双重锁死。”中将摘下军帽，仿佛讲到这个问题时需要更多呼吸空间，“但如果要验证‘心物二象性’的真正效力，我们就只有打开这道锁闭。”
    “某种意义上说，我们这个所谓的文明和它所创造出的人为世界就是‘心物二象’效力的体现。”
    “只是现在这个象限所面临的危机，也许不是这个象限内的方法可以解决的。”
    “但要解开这锁闭，真正的难点其实并不在这锁闭本身。”
    听到这儿，中将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忽而，他从宋嘉看着他的目光中领悟到了什么，那疑惑又自行打开了，“首席是说，那锁闭从根本上讲...并不是锁闭。”
    欧阳尚的这句话表明“破晓”的初始化工作想必已经取得了某种突破，“它只是一种成为了绝对习性的互为因果，这习性才是世界上最坚固、最牢不可破的力量。更何况在这互为因果中，那习性根本没有形迹可循。”宋嘉抬起右手，拇指轻扣上食指合成一个闭环，“也正因为它本无所谓锁闭，所以它才几乎无法可解。”望着中将的目光似乎同时在TouShi他脑海里关于此事的秘密。
    欧阳尚若有所思间，神情从最初的严穆，转而悚异，直至在宋嘉最后那句话中渐渐释然...
    “首席，我带您去上面看看吧。”随着一丝笑意他向宋嘉提请。
    “好啊。”宋嘉这才注意到旁边不远处就有舷梯通往机舱的二、三层侧壁甲板。
    “但我们目前所能想到的，也只有初始化才有可能解锁并突破这象限。”这架巨型飞机内部的舷梯也足够宽绰，不需要人太多留心脚下，这让中将得以一边上梯，一边还和宋嘉说话。
    “看样子，你们已经多少看到了一点象限以外的东西。”
    从宋嘉的语气中欧阳尚听出了什么，“哼，我还以为首席不关心我们所看到的那些超常现象呢。”中将回头略带调谑地看了看宋嘉。
    “超常？那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常’可言。即便是我们平常所见所知的一切，也只是被我们习以为常，它本身也没有什么常不常。”有点让中将失望了，宋嘉其实并没怎么在意所谓的“超常”现象，作为“盘古”掌门人，在他的所见所闻中，“超常”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但宋嘉倒也乐得就此探探欧阳尚的思维方式。
    中将到了第二层，在梯口等着宋嘉，“看来在首席眼里，应该没有什么‘超常’之事了。”欧阳尚这会儿也看出来了。
    宋嘉一笑，“只是以‘常’这种观念来衡量事物可能并没有多少意义和帮助吧。”
    欧阳尚微微点头，“我们需要的正是那些有帮助的观念和知识。”
    “有帮助？难道说你们遇到了什么...”听到对方话锋有变，宋嘉故意打了个顿以作试探，“困难？”
    “目前，我们的受试者身上不定期会出现一种失控，或者说一种特异状态。”中将已然正色，直接挑明了来意。
    “什么样的状态？”这时宋嘉也登上了二层甲板，他淡然问道。
    “一种我们称之为‘意识黑洞’的状态。在那种状态下，受试者的自我意识仿佛消失了，他的意识、语言、行为全都进入一种非人格的不受控状态，”说到这儿，中将扶着栏杆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而这种失控背后又似乎存在着某种超常的力量和感知。”中将的呼吸也在这些话语中变得沉重起来。
    “力量和感知？”
    “‘盘古计划’并不是上级或别的有关方面告诉我们的，”中将深深的目光转向了宋嘉，“而是我们的一位受试者在‘意识黑洞’状态下感知到了你们3号基地中发生的一些事情，并由此得知的。”
    宋嘉的眼神瞬间一窒，“哦？既然如此，这种状态似乎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啊。”但言语依然未起波澜。
    欧阳尚连连摇头，“那种状态下的黑暗和混乱就像是有传染性的，而且那种力量和感知完全超出了我们可理解的范畴，真实和幻觉在其中已经没有了界限，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所看到的东西哪些是现实，哪些又只是他们的幻觉。两者在那种状态下往往是混融在一起的。”即便是在高度意志力的控制下，将军的话语中仍透着阵阵心有余悸，甚至连语言中的逻辑都变得有些不连贯了。
    如果这种“意识黑洞”状态能让人得以察觉其中既有真实又有幻觉，那么它一定有某种表现或机缘在指向“真实”，而且这种状态也一定不会是一种纯癫狂的无意识，它的“不受控”显然只是对人们的常规观念而言，有某种力量或感知让受试者在这种“不受控”中泄露了狐狸尾巴...但宋嘉并没有就此问下去。
    “真实和幻觉从根本上说，本来就没有绝对界限。”宋嘉的声音不知为何比之前小了许多，“我们一般情况下之所以会觉得两者之间泾渭分明，其实正是因为那道锁闭或者说安全阀的存在。而你们，却撬动了它。”
    听到宋嘉这段低语，中将却好似受到雷震般一下瞠目结舌。这话中的隐意，显然超出了人类所能想象的极限。若是旁人，就根本无法相信也无从相信；而中将则不同，他所经历的事实似乎恰恰给出了某种证明...
    过了好一会儿，“后来，我们听说在‘盘古计划’的3371项目和观看母教授模拟外星文明入侵视频的人中也出现过某种类似意识解体的现象。”虽然回到了对现实事物的讲述，可中将的声音还有些飘摇。
    “但我们并没有主动越过安全阀的界限。”宋嘉依旧坚实的声音与对方形成了一种别样的反差。
    “我是指在意识解体的层面，它们之间有某种相似之处。”忽然，欧阳尚意识到了什么，“听起来，首席似乎对安全阀对面的世界并不是一无所知。”对这一点，之前他还只是猜测，但现在似乎已经可以算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