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婢子轻烟随口接了一句,“英敏公主指不定甚么时候来了兴致,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也算不得奇怪,方才就听她缠着陛下,说是昨儿宴会上的水晶荔枝好吃,还惦记着那味道的。这一大早,哪里来的荔枝…”
姜娆怀着满心疑问进殿,现下还未到早膳时辰,隔着珠帘就能瞧见卫英敏娇小的身影坐在玉桌对面。
走近了,皇上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但几乎只是卫英敏独自说话,他并不附和。
那一双利如鹰隼的眸子,刺破晨光向她扫过来。
卫英敏自打姜娆进来,原本娇憨的神态登时就添了一层鄙夷,“皇帝哥哥,这不是父皇丧礼上不知礼数的女官么?您还没将她打发了?”
卫瑾似是没有听到,越过桌案就问,“昨夜歇息的可还安好?”
卫英敏一听,更是大出意料,一向以薄情冷性著称的三哥,竟会关心这个低微的下人!
姜娆很有礼数地福身,“服了药已经大好,劳陛下记挂,奴婢一夜好眠。”
她说一夜好眠。
那一瞬间,卫瑾似乎有些微微的失落,他对华昭容的宠幸,对她丝毫没有影响。
昨晚,面对盛真,他几乎是完任务似的匆忙结束,甚至不想多留她片刻,倒好像做了错事似的。
但姜娆呢?她却永远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卫瑾突然觉得自己已近而立之年,却破天荒地生出想要醋一醋一个女人的冲动。
太荒谬,也太不可思议。
在他从前的生命里,女人不过是陪衬。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改变了…
但,这不正是御前女官应有的宠辱不惊么?
姜娆并没做错。
卫瑾突然有些烦闷,刻意别过脸不去看她。
皇上没再开口,一时气氛有些凝滞,幸好尚食局传了早膳过来,轻描淡写地盖过了不寻常的意味。
卫英敏并不打算放过姜娆,颐指气使地道,“你来伺候我用膳罢!”
看着姜娆有些求助地望向自己,卫瑾心中突然生出些许欣慰之感,也许是该冷着她些。是以,并未接话,算是默许。
卫英敏看着最远处的一碟豌豆酥,“我要吃那个。”
姜娆只得挽起袖子,伸长了手臂夹起一块放到她瓷盘中。
卫英敏只是点了一口,就又要起笋片,仍是离得远的。
不论她如何刁难,姜娆始终淡定如常,一一照办,心道她不过是个孩子,不与计较便是。
璇玑在一旁仔细为皇上添菜,暗道今日这一席早膳,当真是热闹的紧。
良久,卫英敏似是玩累了,也没了兴致,就将瓷盘一推,“菜吃了许多,给我盛碗羹汤来!”
姜娆眼帘微垂着,十分听话地接过宫人递来的银勺和青花瓷碗,桂花圆子汤是刚做好的,烫的紧。
这厢她正小心翼翼地往碗里盛,卫英敏却突然将手一挥,不偏不倚就打在姜娆拿勺的手臂上。
滚烫的汤汁登时溅了出来,姜娆猛地缩手,瓷碗就摔了个粉碎。
“你怎地也不知道躲着,我可没看见你在后面。”卫英敏一副无辜的样子,但任谁也能看得出这是分明就是故意。
姜娆捂着手腕,还没开口,皇上竟已经抢先一步跨了过来,握住她烫伤的手,眉眼一沉,对璇玑道,“还不快去取冷水和烫伤药膏过来!”
她没有抽手,任由卫瑾握着,眼含浅笑,笑的云淡风轻。
卫英敏原本只是想看她出丑,再不济也是告状,但没料到她竟然如此沉得住气。
看来,二哥的眼光很独特,没有错看了人。
其实,姜娆如此不过是不想让人平白看了笑话,而更深的,竟有一丝想和卫瑾较量的心思…
这想法一冒出来,就连她自己也有些讶异。
烫伤并不严重,璇玑很快就取了药来,坐在一旁闷声用膳的卫英敏突然看过来,娇滴滴一笑,“皇帝哥哥,这个女官伺候的很好,我喜欢,能不能送给英敏?”
卫瑾掀起眼帘,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道,“这水晶荔枝你多吃些,一会儿教宫人再送些到你的秋澜宫去,教慕太妃也尝尝鲜。”
卫英敏奴奴嘴儿,直勾勾地盯着姜娆,见她神态自若,并不像其他宫女那样整日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看着就生厌。
不一会儿,皇后翩翩而至,来请晨安。
卫英敏又缠着皇后,“皇嫂,皇帝哥哥连一个女官都不舍得送给我…”
这二长公主撒娇,宫人们早已见怪不怪,且她心理精怪的很,这一声皇嫂,当真是唤到了皇后心尖上。
她抚了抚卫英敏的角髻,笑道,“难得英敏看上甚么,皇上不如就应允了,女官若是不够,臣妾这就往六尚再调度人过来伺候。”
卫瑾缓缓放下手中杯盘,看了皇后一眼,璇玑便捧了巾帕上前。
那一眼冷清之意,教皇后的手微微一顿,心想这还不是时候,万不可操之过急。
遂连忙改口,转移了话题,“前些日子,汨罗进贡的荷香蜜胭脂膏足足有五盒,颜色极好,细腻匀滑,臣妾如何能用完,想着不如就分给宫中姐妹们一起用,也不辜负了好东西。”
那些贡品都是由内务府直接拨到皇后的紫宸宫中去,再有皇后负责分配,其实这样的小事原本不用经过皇上,但如今后宫新添了许多人,在皇上面前表一表功,一来彰显仁德,二来也是给足了皇上体面。
璇玑端了龙袍冠冕过来,皇上却是转头看着姜娆,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姜娆在他近前侍奉久了,如此细微的表情自然逃不过她的眼。
既然身为女官,该尽的职责就得尽,使一使小性儿可以,用的好了那叫做娇嗔,用的不当就变成矫情。
惹怒了衣食父母皇上大人,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是以,姜娆乖顺地过去,仔细地一件件套上龙袍,卫瑾满意地拍了拍她手背,以示嘉许。
“皇后说的有道理,华昭容侍奉有功,你就替朕赏一盒到玉堂殿去。剩下的,白婕妤和庄美人各赏一盒,朕这里也要留一份。”
前半句,尽在掌控之中,和皇后心里预想的差不多,但这最后一句,登时又掀起了风波。
含元殿里要这样上好的胭脂来,用自是途引人遐想。
……
自从新来的小主们入了后宫,尚功局送来的绿玉牌就热闹了起来。
哪位小主的牌子靠前,哪位小主的牌子做的精致,哪怕只是一点点的细微,都足以引起皇上的注意。
其实,皇上不常来后宫,所以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就更显的弥足珍贵。
私下里,安小仪的确找过姜娆一回,是在皇上早朝后“无意间”在她每日必经的同往内务府的路上遇到的。
那一日风和气清,美人散步杨花林间,姜娆一抬头,安小仪的纸鸢就落在了她脚边。
因为有过数面之缘,姜娆对这个女子的印象很是深刻,安小仪也没有绕弯子,就往一旁的石林中走。
先是说了些场面话,姜娆听多说少,但绕来绕去,还不绕是到在请她皇上面前多提点几句上来。
御前女官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有时候一句随口的话,就能让皇上垂青,但安小仪似乎忘了,那随口的一句话,也会毁了一个人的前程。
但姜娆对她虽然不亲近,但还不至于反感,目前找不到这样毁了她的理由来。
安小仪出身官商世家,那种骨子里带来的势力味道,总是时隐时现,比如上过讨好她送的物件,又比如现下拿出的一对儿耳铛。
东西都是佳品,可以看出安家根基很厚,即便是进了宫,也舍不得让女儿吃亏。
所以安小仪带来的衣裳首饰,也要比其他人丰厚许多。
从前的姜府,不会比安家差,姜娆身为嫡小姐,是见识过市面的,不会如蒋瑛那般小家子气。
她婉拒了安小仪,只说以她的容貌资质,皇上定会另眼相待。
34帝心
最先承恩的华昭容;但侍寝不过就那一回,皇上倒是往她的玉堂殿去了几次,但皆未留宿。
那华昭容也是个冷性子,做不来邀宠的手段;恭敬谦和,在旁人看来;谨慎地过了头。
但她又如何敢张狂?她代表的;是身后的盛家军所有部众,一分一毫也大意不得。
盛真是韬光养晦;但镇国大将军的女儿又岂会是庸碌之辈,她很清楚,日子还长,太轰烈的开端往往会招惹是非;恩宠不能长久。
一入宫门,是再出不去的,细水长流才是最好的办法,又何苦争一朝一夕来。
但她也很清楚,如今的形势,就算皇上没有真心,但仍会宠着,既然皇上的人能来,来的多了,心自然也就跟着来了。
赏赐的首饰,她用不完的,都送了人,因为华音阁离玉堂殿不远,送给陈常在的最多。
要说那陈常在出身卑微,在宫中也无依无靠,十分可怜。上回请安时,还被安小仪冷嘲热讽了一番,那么多妃嫔在场,却没有一个替她说话,就连素来温婉的皇后也只是大事化小。
也许是她从小都是掌上明珠,万人瞩目的贵女,所以对陈常在颇有些怜惜之意。
请安回来,两人顺路,她便放低了身份,主动与她攀谈。
陈常在性子怯懦,就算是面对善意的华昭容,有时候也会接不上话来,这样的人,不被别人欺负都难。
而且,这么久了,皇上一直没有翻她的牌子。
华昭容浅淡一笑,“陈妹妹若是平日无事,可多来我的玉堂殿走动走动,咱们也一处做做刺绣。”
陈常在水盈盈的眼眸染了些亮光,她有些受宠若惊似地道,“好。”
……
初登帝位,很多政事都要从头理顺,用人上也是有大动作。
皇上整日埋头含元殿,又是很久没有招人侍寝。
但尚功局的绿玉牌还是每日按时送来,姜娆端着进去,见卫瑾正提笔疾书,竟没察觉她的存在。
那样认真的神态,连姜娆也有点不忍心打扰,遂远远候着,没有做声。
不得不说,卫瑾的皮相、气度皆是无可挑剔,而胸怀天下的男人,又有更深的一重气魄。
“朕的脸上可是能看出花来?”卫瑾勾起唇角,撩了她一眼,手中仍是不停。
姜娆心下暗道,分明在旁人眼中英武有为的君王,怎么一对上自己,就登时变了个人似的。
“陛下脸上没有花,可其他小主们见到陛下,那脸上自然要比花还要娇艳的。”她端过去,呈上。
卫瑾似是被她的话逗笑了,就连方才政事的扰人沉闷也散去了几分。
他拍了拍身旁的座榻,“过来。”
姜娆竟是连那绿玉牌一并端了过去,卫瑾扯了扯嘴角,嫌她不解风情,却不知道姜娆也嫌他粗枝大叶,说一句“朕今晚不去后宫,或者哪个殿掌灯”有那么难么,害的她端了这么久…
“朕赏你的胭脂,怎么没有用?”他微微凑近了,伸指捻了捻她的脸颊。
“味道有些浓,奴婢用不惯。”姜娆如实说道,她对香味十分敏感,一用就会肌肤发红。
何况,皇后赏的东西,她可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但凡里头做了手脚,她也只能吃暗亏。
索性就不碰,方是干净。
谁知卫瑾却摇头笑了笑,“难怪朕上回去庄美人那里,竟一点也没有兴致。”
姜娆正了正身子,一脸严肃地道,“陛下的风流韵事,不必告诉奴婢的。”
卫瑾伸手将她揽了过来,“怎么,这些天冷落你了?”
那分明是j□j/裸的调情,姜娆咬唇不语,心里却比谁都清明。
其实,卫瑾对她除了最后的底线没有突破,其他该做的不该做的,统统都做了个遍。
至于原因,她也不太明白。
就连卫瑾也弄不明白,明明面对她时欲/望来的汹涌迫切,姜娆甚至比任何妃嫔都能撩拨起他的兴致。
但到最后,总是觉得时候不对、稍欠火候。
一番云雨缠绵,他竟会觉得就这么抱着她也很舒心。
“说起冷落,陛下好像还没翻过陈常在的牌子…”姜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像极了郑秋的陈常在始终存有疑窦,其实她本想提一提安小仪,但瞧见那最末端陈旧的绿玉牌时,就变成了这一句。
卫瑾本来抱着她温存旖旎,正想要进一步的,就被她这话硬生生浇了冷水。
他拧起眉心,“你倒是很有自觉,迫不及待地将朕往别的女人怀里推。”
姜娆一愣,这话听着不太对味儿,“奴婢区区一届女官,哪里敢干涉陛下的决断呢。”
卫瑾挑了挑嘴角,“不去陈常在那里,还是安小仪更有风情些,朕这就过去。”
姜娆陪着笑,又端上玉牌,“其实,庄美人亦是不分伯仲的。”
卫瑾不耐烦地将安小仪的绿玉牌一翻,仍在上面,砰地叮当作响,而后大步往外走。
高言在殿外迎过来,姜娆便递过去,“灵犀宫安小仪承恩。”
卫瑾回头看了她一眼,扬长而去,修长笔挺的身影消失在浓稠的夜色中去。
安小仪如花娇艳地迎上来时,皇上只是淡淡地望着她,那一身精心的打扮,仿佛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除了华昭容,就属来自己宫中最多。
安小仪不禁莞尔,心里浮上一丝得意。
皇上曾说最喜欢听她吹箫,是以,她便特地备好了丝竹,“皇上累了,臣妾替您解解乏可好?”
看着眼前青春亮眼的少女,卫瑾揉了揉眉心,方才在含元殿那一口气,如何也顺不下去,此刻自然没有甚么心思。
听了一会儿,安小仪才吩咐宫人准备寝物,谁知皇上却起身要走。
半夜来此,竟只是饮了一杯茶、听了一首曲儿而已!
安小仪精致妆容下的脸色,十分难堪,她仍是娇声过去挽留了一下,“臣妾新学了一首曲子,还没给陛下听呢…”
尽管说辞很委婉,但意思很明确。
既然皇上来都来了,但凡有一丝怜香惜玉之心,只怕也不会舍得抛下美人。
但很显然,这样小小的手段根本不足以打动皇上,更不是她的心思所能左右的。
“朕再去前殿瞧一瞧涵嫣,你早些安置罢。”卫瑾即便是要走,语气中也很是关怀,让安小仪无可挑剔,只能跪安。
虽然皇上对自己很好,连冷脸也没有给过,但她莫名就觉得,那样的笑意里面,其实根本看不到真心。
……
后宫中此起彼伏,倒也还算相安,但各宫各殿的运数却又很是不同。
初夏即至,国丈爷谢道林携带家眷入宫探望姐姐靖太后,同行的有两位世子和一位小郡主。
皇后的父亲、靖太后的同胞弟弟,这样尊贵的身份,想不隆重都难。
永平谢氏乃是建国功臣世家,人脉和威望皆是其他世家无法企及的。
皇上这些日子,政事家事天下事,频频往紫宸宫去。
靖太后凤颜大悦,特意留弟弟在宫中小住一段时日,说是路途遥远,盼了好多年才来一回。
面对自己的岳丈,皇上自是敬重,索性就教宫人将东面常春宫整理出来,特供谢家众人居住,可尽心在宫中陪陪太后。
这下,倒也一举两得,省了归宁之礼。
姜娆最近也忙了起来,因为史官要重新编修大周史记,有很多古籍需要整理,一些散碎的书册大都典藏于六尚,但龙图阁中的,才是龙睛之点,重中之重,而一般人,无权涉足此地。
皇上对其余人皆不信任,偏偏就将整理史籍的重任派给了姜娆。
姜娆揉着肩膀从正殿出来时,日头高起,夏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到来。
原本以为既然教她负责编撰史籍,便会将含元殿伺候的事务交给璇玑,没料到皇上只是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内外要兼顾,才不失所职。”
姜娆左右忖度着,竟然头一回佩服皇上好学问,一句话就将她钉地死死地,翻不过身来。
翌日,当她顶着挑灯夜读的乌青眼圈来含元殿伺候更衣时,卫瑾倒是神清气爽,还不忘将她捉过来,握了握越发纤细的腰肢,再看看有些苍白的脸色,满眼怜惜,“朕看你太辛苦了些,是以又想了别的法子。”
姜娆一听,连忙满眼期许,目光楚楚地望着他,谁知卫瑾接下来的却道,“为了替你分忧,朕昨儿命高言从含元殿宫人中挑选了精通文墨之人,分配给你用。”
姜娆眼中的亮光瞬时熄灭,心里想着送个宫人来添乱,还不如免去伺候更衣洗漱的任务更实在些。
看着她失落的表情,卫瑾似乎心满意足,趁她系腰带的间隙,顺势将她一带,倒在柔软的床帏中去。
姜娆伏在他身上,一副心如死灰、任人宰割的模样,已经对皇上这样的吃豆腐行为放任自流了…
“要如何谢朕?”卫瑾往前贴了一寸,挑起她的一缕青丝,在指尖逗弄。
姜娆笑的虚情假意,“都听陛下的。”
话音一落,便能感到一侧的耳珠被那微凉的薄唇卷入口中,姜娆的脸蛋,很不争气地又红了个透。
芜桃端来温水时,被眼前这一幕活色生香惊地连忙退开。
在门外被璇玑斥责了一番,以至于芜桃后来每每见到姜娆时,脑海里都是那样激烈的纠缠画面,脸蛋红成了熟透的虾子,一说话就低头。
姜娆仍是无知无觉地,只差请太医来给她瞧病,丝毫不知道是自己祸害的。
就在兴致当头时,偏偏又有人来打扰,这回是皇后。
姜娆就是再大的面子,也不敢公然顶撞皇后,整理好衣衫装聋作哑地立在一旁。
皇后先是进来,脸容上挂了笑意,但在瞧见姜娆满面春/色时,冷了一冷。
“皇后怎地来了?”卫瑾从容地系着腰带,
“臣妾恭喜陛下,灵犀宫今晨传来喜讯,说是安小仪近来呕吐频频,整日往尚食局讨要酸枣糕吃,后来太医诊脉,确认是喜脉无疑。”
卫瑾万年不变的脸色,微微动容,姜娆站在一旁,那抹笑意就像冰川融化的一瞬,很短,但很炫目。
35凤嗣
“皇后先替朕封赏;下月初三,安小仪和华昭容一同行晋封之礼。”
即便是在这样的喜讯面前,卫瑾仍是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怕安小仪最想要的;根本不是那些隆重的封赏。
冰冷的珠宝华服,永远抵不过皇上的一句关切。
对于安小仪意外得幸;姜娆也许是后宫中唯一不感到意外之人;因为昭和帝先后育有三位帝姬,而两位小皇子很晚才出世;并且皆为昭懿皇后嫡出。
姬妾生的尽是女儿,正妻生的尽是儿子。
姜娆忍不住微微扬起了嘴角,不知该说卫瑾好本事,还是命当如此;倒是如有神助。
但笑纹勾起一半,忽而又有些落寞,便又放下,打心底里,竟是高兴不起来。
目光移到卫瑾侧脸上,他已经算不得年轻,绵延子嗣,没有做错半分…
而恰在此时,卫瑾转头,两人四目相触,唯见他刀裁般的脸容上有一瞬的动容。
仍是她没底气,先别过头去。
安小仪有孕的消息一经传出,灵犀宫再次成为焦点,甚至私下里都传,说那灵犀宫地脉好,有子嗣之运,柳嫔生了涵嫣帝姬,而安小仪也跟着沾了孕气。
这让挺着六个月身孕的白婕妤登时失了宠,她再不是后宫中唯一身怀龙嗣的妃嫔,殊宠的风头,很快就被安小仪淹没。
这厢是鸡犬升天,加封赏赐,而华音阁那厢,有人却无人问津。
陈常在入宫这么久了,很显然是被所有人遗忘,包括皇上。
姜娆盘算着,该说皇上的能力太强,还是安小仪的体质极好?其实,这几个月来,她不过侍寝了两回,就能一举喜得身孕。
这让承宠颇多的皇后,情何以堪?
姜娆突然生出大胆的想法,也许卫瑾去紫宸宫并不代表两人一定共赴巫山…也许,只是留宿。
不过很快就否定了,那样美貌的青梅表妹,男人怎能把持的住?而且,她找不出卫瑾这样做的理由。
早朝将要结束时,璇玑忽然找到姜娆,因着不小心感染风寒,所以今日要姜娆暂代她往紫宸宫送药膳。
六尚许久不曾来过,路径上倒有些生疏了去,芜桃随着同去。
入了华章宫,尚食局的女官们皆是十分客气恭敬,礼遇有加,和当初天壤之别。
踩高拜低的小人,自然没有和她们计较的道理。
姜娆悠然往尚食局御膳房转了圈儿,食材种类繁多,宫女们忙碌有序。
何尚食连忙迎上来,寒暄客套一番,姜娆兀自盯着青瓷罐中熬制的羹汤来了兴趣,不一会儿烹制完毕,却见何尚食往罐中加了一小盒粉末,有淡淡的清香飘了出来,她便问,“这加的是甚么佐料,好闻的紧。”
何尚食仔细弄好,用食盒封严实交到她手中,“咱们圣上可当真是用心的紧,知道皇后娘娘体寒,便吩咐太医院开了补气养血的方子,做成药膳,隔几日就要往紫宸宫赏一回呢,奴婢不懂药理,只听张太医说是雪莲花和乌头一处研制的,十分珍贵。”
“是张俊开的?”姜娆再次确认,何尚食笑着点头。
芜桃便接过食盒,姜娆却若有所思,立在原地未动。
从前病榻间无事消磨光景,曾看过父亲书房的一本《百草集》的药理文书,因为当时母亲身子弱,痛失了腹中胎儿,所以她便专心研读了一阵子医书,这雪莲花和乌头皆有破血破气的功效,娠妇或是打算怀胎的女子,万不可服食!
是了,她绝不会记错!
但《百草集》是百年后的一位民间游医,根据毕生所得编著的,按照时间来算,如今昭和帝年间,它还未问世。
也就是说,现在的人并不知道忌讳这两样药材。
可这药方是出自张俊之手…
那么一切,便绝不是巧合。
她忍住心惊,清淡地问,“不知都是甚么日子才送这样珍贵的药膳?”
何尚食想了想,“上回是初二,连着送了三日,今儿是十七,倒没有规律,全凭璇玑姑姑吩咐的。”
初二…十七…全部都是皇后侍寝过后的日子!
这下,姜娆已经彻悟,步出殿门时,连脚步都有些虚浮。
原来,自谢盈柔登上皇后凤位的第一日起,他就在防着她,防着谢家!
帝后情深,缱绻浓情…难道都是假的?
手心丝丝冒着寒气,即便是在盛阳之下,仍是觉得冷。
如此缜密的筹谋,看似恩宠,实则步步为营,说到底,那便是皇上从未打算要流着谢氏血脉的子嗣。
那史记中,昭和帝的两位皇子,又是从何而来?
芜桃见她脸色有异,便问了句,姜娆只说是突然有些头晕,教她独自送去紫宸宫。
就在华章宫门前,又遇上了故人,但此时吴司衣是一身赤朱色正四品官服站在眼前,姜娆不由地一愣,旋即道,“恭喜吴姑姑高升。”
吴司衣如今该叫吴尚服,她客气道,“还不是蒋尚服调任尚寝局,奴婢才得了机会,算不得功劳。”
心头讶异一闪而过,蒋瑛何时调去了尚寝局…看来她走后的时日,变动委实不小。
吴尚服似是看穿了她的疑惑,便解释,“尚寝局的麝月姑姑司职不利,被皇后娘娘发落了。”
……
就在这件震惊的秘密消化掉没几日,姜娆埋头典籍之中,浮想联翩,芜桃推门进来,“姜姑姑,陛下给你分派的人带来了。”
姜娆顺着她一张红透的小脸往外看,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不啻于晴天炸惊雷。
冯渊一身得体的官服,挺拔地站在面前,弓腰道,“奴才见过姑姑,还望姑姑不吝教导。”
话虽如此,姜娆却觉得话里有话,怎听都不单纯。
皇上还真是……明鉴啊!千挑万选,就把她最不想看到的冯渊送到身旁。
先不说他究竟是否是皇后的眼线,单说在禁宫中每天独自面对这么一个“真男人”,就别扭至极!
芜桃很没眼色地带上门下去了,姜娆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既然皇上派你过来,就要安守本分。”
冯渊回以一个明朗的笑意,“奴才听凭姑姑差遣。”
这后宫里,当真是个顶个的好演技,谁又能看出来面前这个恭敬顺从、笑的人畜无害的假太监,就在之前险些将自己玷污了去?
姜娆刻意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指了指最外间,“别的不用你动,就先去将典籍按照年份整理出来,若有破损缺页,挑出来给我就好。”
冯渊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刚往前一步,姜娆已经快速地进了内室。
他抬起脚步,还在回味她脸上的表情,惊慌如同受惊的小鹿,甚是…有意思。
大约快到午膳时辰,姜娆伏案抄录了许久,觉得十分口渴,站起来才一转身,登时就撞上了一堵人墙。
她这一晃,腰间立刻就环上了一只手臂,将她稳稳扶住。
两人的脸,贴的很近。
从姜娆大睁的双眼中,看见冯渊满面无辜的神情。
他举了举右手中的茶碗,“奴才是来给姑姑送茶的。”
姜娆一把推开他,不客气地说,“冯公公可是耳朵不灵光,我分配给你的任务,可有送茶水这一项?”
冯渊又指了指案头,“奴才已经将元离十年以前的所有书卷整理完毕,姑姑不是说破损的要拿给你处理?”
没想到他的进度如此之快,姜娆一时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冯渊突然蹲□子,姜娆警觉地一退,“又是作甚么,你出去,没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姑姑踩到裙摆了。”冯渊拍了拍手站起,“奴才就在外间,听凭差遣。”
到了用膳时分,姜娆出来,却见偏殿那抹身影仍是伏案整理,高挺的身板弓着,仿佛蜷缩在桌案上极是拥挤。
“冯公公明日再来罢,时辰不早了。”她到底还是提醒了句,但冯渊便投来十分真诚的笑意,“姜姑姑先走,奴才不累。”
姜娆放下手中卷轴,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冯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但神态仍是有丝动容。
她俯□,锁住他,“但愿冯公公不是作茧自缚,枉替她人做嫁衣裳。”
冯渊一副无辜的模样,摊了摊手,“奴才听不懂姑姑的话。”
“听不懂最好,”姜娆已经直起身子,撩开了散落的青丝,“若论心机手段,咱们在皇上面前还太浅薄了,可掂量些轻重。”
冯渊的笑意减了几分,“谢姑姑提点。”
姜娆打断他,“当不起,我没有这份好心,不过是不想再被人陷害罢了。”
冯渊嘴边的话,终是吞了回去,呆立片刻,复又继续伏案。
有了冯渊的从旁协助,整理典籍的进度大大提高,原本姜娆想要打发冯渊走的心思,又收了回去。
与其敌在暗处,不如都摆到明面儿上,倒还可有所防备。
若不然,即便走了一个冯渊,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防不胜防。
何况当时,冯渊到底不曾对自己下死手。
近日里,皇上仍是往外城常春宫去的频繁,姜娆午后奉命往内务府去,清点了账目,亲自带了芜桃等人往常春宫去送赏,替陛下尽一份心意。
从内城穿过外城,需要谕令手牌,必须是正四品以上女官才有通行手牌,芜桃自然是没有的,但若有事,姜娆会临时将自己的给她,事毕便要收回来。
谢道林长须慈眉,看着很有风骨,随意问了几句,谢了恩也没多刁难。
大世子谢迁封了郡王,此次携了王妃赵氏进宫,两人瞧上去倒是举案齐眉,谢迁话不多,办事沉稳,还非要送了姜娆些从永平带来的水刺花绣,推辞了几番,盛情难却,姜娆也只得收下,打算回含元殿直接交给皇上。
心底暗暗道,不仅谢老爷子沉稳慈和,大儿子谢迁也是个极聪明的,不摆架子、不自视甚高,能位高权重,也能市井烟火,正是皇上所欣赏的类型。
所以,谢家出了太后和皇后,绝不是偶然。
不过临走前,小世子谢韫恰从殿外回来,手里还牵着一位粉嫩的小女娃,大约正是谢迁的女儿。
姜娆礼数性地福了福身儿,那谢韫却一双眼睛扫过来,他不过才不到二十的年岁,瞧上去青嫩些,但那眼神,姜娆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
这位小世子和他大哥不是一类人,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隐不去风流之意。
谢道林登时就唤他过去说话,避开了接触。
但谢韫虽是从了命,但眼神仍是不停往她们这里扫来,甚至有些张扬。
36骄纵
姜娆没再多留;领着芜桃一路出去。
芜桃在身后走的很慢,姜娆回头,就见她有些出神,脸上还有一丝不可察觉的红晕。
“在想什么?”她突然一问;芜桃一愣,支支吾吾到底没有说出。
但回想起谢家小世子的眼神;姜娆似乎有些通透了。
现在想来;谢氏入宫的这些日子,芜桃往常春宫去的次数的确勤了些。
常春宫东面一湖之隔;就是陈常在的华音阁。
华音阁外的千芳湖景色秀美,时逢初夏,湖边的木筑清凉台是乘凉赏景的好地方。
姜娆不过是路过,却也没错过一场好戏。
清凉台上大约有几枚身影;但一眼就可以看到那桃红色的丽影坐在当中,微微扬起下巴,在训斥着对面之人。
声音不大,但神情很是轻蔑,莫名就让姜娆觉得厌烦。
若原本还对她的天真直爽有些许好感,可这样仗势欺人的做派,足以抹去。
但她并不想搀和后宫之事,所以加快了步速,打算绕过去。
谁知,却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人细细地唤了一声姜姑姑。
她不得不停步望过去,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神,双手绞着帕子,求救般地看着她。
“姜姑姑,可否麻烦您一件事情?”
说话的,是最不受宠的陈常在。
也许是因为她那张和郑秋相似的脸庞,姜娆一时没有回绝,破例地走过去。
安小仪见了姜娆,也不再有从前那样谦卑的姿态,仰起的脸庞胜利者一般的高傲,仿佛只怕后宫里有人不知道她如今怀有龙嗣。
姜娆淡淡扫过她,“见过两位小主。”
陈常在仍是乞怜的模样,“我…方才不小心,弄坏了安小仪的披帛,素闻姜姑姑手巧,可否劳烦您替我补救一下…那披帛是皇上赏赐安小仪的…我不是故意的!”
姜娆一瞬不瞬地盯着陈常在,但很显然,没有看到任何的痕迹。
所有的眼神,都不属于郑秋。
安小仪挑衅地望着她,笑的很是讽刺,婢子端着披帛站在原处。
“以皇上对安小仪的看重,区区一个批帛算的甚么,何苦为难她?”姜娆并没答应,安小仪却道,“只要是皇上送我的物件,便都是心头好。”
说完这话,安小仪一抬头,就瞧见姜娆发髻上簪的玉梅钗,不由地一愣。
上回她向皇上撒娇讨要,都没有得手,不想如今,却见她戴在头上!
所以原本刁难陈常在的心思,登时就转向姜娆,她豁然起身,逼近了几步,“说起来,陈常在虽然没有承宠,也到底是皇上的妃嫔,姜姑姑身为女官,如此打扮,可是太招摇了些?”
姜娆根本没打算理她,径直转头对陈常在道,“这披帛明日我再还给你,定会修复如初。”
安小仪见她没有理睬自己,更是存了气,冲婢子使了眼色,那晴儿就将披帛拿过来,展手就撕成两半。
安小仪笑道,“如此,姜姑姑还能补得好么?”
主仆二人都嚣张的紧。
陈常在被眼前情形吓得惊了,“你…你怎能如此…”
因为此地地处偏僻,无人经过,安小仪行为言语更是放肆。
她对姜娆的怨气也不是一日两日,论根源,从选秀前就起了祸端。
原先还一直压着火气,如今身份登时尊贵了,自然是该扬眉吐气的时候。
安小仪款款踱了几步,用挑衅的眼光望着姜娆,仿佛在无声地宣告胜利。
“安小仪口口声声说是爱惜陛下赏赐的物件,可现下看来倒不是真的,所以陈常在尽可安心了。”姜娆显然对她这样的小伎俩不放在心上。
陈常在连忙点头,“既然安姐姐不在意,我…我就先告退了。”
“你们弄坏了东西就想走,哪有那么便宜?”安小仪先是不屑地看向陈常在,“连皇上的面儿都没见过,也敢在这里放肆,你还不配。”
然后才贴近了,从头到脚打量着姜娆,姿容妩媚,神采慵懒,教人见一眼就无法忽略。
的确…她如何也想不出,为何一个低微的女官,会有这般从容的优越感,仿佛与生俱来。
“听闻陛下极宠爱姜姑姑,”她将那披帛缓缓搭在姜娆手臂上,樱唇轻启,“那为何至今都不?( 女官上位守则 ./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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