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日文女外教》第 17 部分阅读

    “什么事?”老板好奇地打量着我,然后用手指了指我的头顶。
    我摸了摸,原来头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片树叶,我苦笑着声:“我刚来苏州,想找个住的地方,可中介那的房子太贵了,我想问这附近有便宜点的房子吗?”
    老板一脸释然道:“中介那肯定贵了,便宜的房子有,就我们这围墙隔壁的新村里多的是,住的都是些电子厂里的工人。新村入口的公告栏上贴的都是招合租的,出来赚钱都不容易,所以多住一个人,房租摊下来就少一点。”
    听老板这么介绍,我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他上下打量着我,摇着头说:“听你口音是苏北来的吧?哎,你看你身上都湿了,到里面拿个干毛巾擦擦。”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暖,我笑了笑:“没事,一会就干了。”
    老板努了努嘴,用勺子比画着:“菜也没多少了,这些你想吃什么就自己打吧,那肉你都吃了。”说着他抬头看着我:“我也是苏北的,算是老乡。”
    我默默地点着头,那些感谢的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新村住下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我最奢侈的享受,便是来这位被我称为胡大哥的店里吃一顿丰盛的“残羹冷烩”了。
    公告栏上果然贴着不少的合租信息,最吸引我的一条是:实惠合租,房租每月一百,可一月一付,水电煤均摊……下方写着联系电话和地址,联系人是林先生。
    这才是我一直想找的房子,我担心这样的房子有人抢着租,于是忙按着上面的地址一路询问,来到新村一角。
    说是新村,可房子看上去已经有些年代了,楼道里胡乱堆放着东西。
    我爬到四楼,两边防盗门上都没有房号,不知道401是左是右,只好蒙着敲了左侧的门。等了会不见有人开门,我转过身正要敲另一边,身后门开了,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穿着睡衣、长相普通、面色发黄的女孩。
    她看来是被我的敲门声吵醒的,头发蓬乱,眼眯着盯着我问:“你找谁啊?”
    我心想自己大概是敲错门了,犹豫了会问:“这里是有房子租吗?”
    她有点诧异地打量着我:“你要租?你给林扬打过电话了?”
    看来没找错,她口中的林扬应该是她男朋友吧?她这么看我,是因为惊讶于我的身高还是觉得我相貌猥亵,担心我的为人?我勉强笑了笑,让自己显得更和蔼一些:“我是自己找过来的。”
    “哦!”她点了点头,消除了戒备:“那你先进来看看房子吧。”
    我说了声谢谢,跟着她进了门。
    这是个两室一厅的房子,进门便是个小客厅,和厨房相通。
    客厅里乱成一团,小方桌上散放着三、五个没洗的碗,两张破了皮的沙发上堆着一堆衣服,靠着窗台的鞋架上堆满了鞋,发出阵阵刺鼻的味道……两扇窗户上积着一层灰,让整个房间感觉阴森森的,我不禁皱起了眉。
    “都忙着上班,所以没整理。”她不以为然地看了我一眼,推开其中一个房间的门:“看看你的床。喏,最里面的那个床位。”
    我顺着她手示意的看了过去,见不大的房间里摆放着两张床还有四个地铺。
    “你们这儿住几个人?”我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房间,心想:不会每个地铺都有人睡了吧。
    她坐在床上,手后撑着,仰着头说:“现在一共住了九个人。”
    我一愣:“九个?”
    “所以便宜啊,隔壁住着两对情侣。”
    我懵懂地问:“那你……”
    “这就是我的床,另一张床也是女孩子,你们男的睡地上。”
    “啊?”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你睡这?男女睡在一起?”
    “哎帅哥,你别想歪了。”她伸了个懒腰:“我们都是一个厂里的,大家都是为了省钱才这么住的,而且我们白夜班是分开的。这里呢,就是睡觉的地方,没事平时很少在这呆着,都出去玩了。”
    见我眼睛直盯着那床地铺,她啧了下嘴:“你要是有钱,我还真不建议你住这儿。”
    说真的,我从没想过自己会落到这步田地,当初和妃子搬到秦阿姨那间小房间时,我已经觉得条件相当艰苦了,可至少那里有床、有妃子。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用一句老掉牙的话来安慰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既然我选择了离开,决定要开始新的生活,那么就必须坦然面对所有的遭遇,只希望这种艰苦的生活和面临生存的压力可以让我忘记妃子,以及那些曾经的爱、悔恨、甜蜜、感动、辛酸、不甘、愧疚……
    我犹豫了会,点头道:“好吧,我住这儿。”
    …
    我和日文女外教(一百三十七)
    在得到我的肯定答复后,女孩给林扬打了电话,说房子已经有人租了,让他别再带来回来看房子。
    “对了,你叫什么?”放下电话后,女孩问。
    我把包放到那张地铺上,回道:“宋晓文。”
    她这会已经躺到了床上,侧着头看着我:“哦,我看你身上都湿了,最好洗个澡换身衣服,热水器里有热水呢,别感冒了。”
    我说了声谢谢,然后她卷起被子说:“我晚上还要上班,先睡了,一会有人敲门你开一下,我妹妹刚才出去忘了带钥匙了。”
    看来她已经适应了和男人同处一室的生活,所以毫不扭捏。我蹑手蹑脚地从背包里拿出衣服,然后去卫生间。
    卫生间也是脏得离谱,我在莲蓬头下冲洗了会,觉得脚下全是积水,低头一看原来是下水道堵住了。我苦笑着蹲下身,用莲蓬头对着下水道冲,可丝毫不见效,只好暗骂了声,穿上衣服到厨房找筷子,却发现厨房的碗橱里蟑螂横行无忌,其中一只还毫不畏惧地盯着我,挥动着触角……
    我曾极力地想用自己的语言去描绘我当时的那段生活,以及和我生活在一起的九位电子厂工人,可不管我怎么去形容,都觉得远不如现实来得艰苦。
    在一个七十多平米的空间内,记录的是十段道不尽、说不完的人生苦楚。
    在和之后回来的周芬聊天中得知,我见到的第一个女孩叫王艳,和她是表姐妹,两人都来自安徽。因为家里都有兄弟姐妹在上学念书,所以她们很早就出来打工,现在一家台资电子厂工作,早晚七点上下班,工作时间长达十二个小时,白夜班一个月换一次班……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熬夜,所以两人的精神状态都很差。
    我问:“你们没有休息吗?”
    周芬抿嘴一笑:“有啊,可为了拿全勤奖和加班费,只有申请加班的,很少有人要求休息。”她顿了会说:“我们每个月都要寄钱回去的。”
    “这么辛苦,为什么不换个工作?”
    她一笑说:“我们是初中毕业,在这里找不到什么别的工作,不做这个就是做服务员。做服务员是伺候人,我们现在是伺候机器,一样。”
    我点头听着,看着这个苦中作乐的女孩,心想:我是高中毕业,工作应该比她们好找些。
    “那你呢,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看你的样,家里条件应该不错啊。”
    “我今天刚到苏州,还没找工作。”我看着这房间,苦笑着说:“我是来吃苦的。”
    她点着头,恍然大悟式地说:“哦,体验生活。”
    我抿了抿嘴:体验生活?算是吧。我放弃了家里那种富裕的生活到这里,在外人眼里,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体验生活了。
    这房子是林扬出面租的,他和女朋友都是流水线上的小组长,工资多不了多少,可压力却很大,挨批挨罚是很正常的事。
    林扬下班回来后,我先把房租付了,然后向他问起苏州的情况以及如何找工作,他摇了摇头道:“我们平时就在厂里,也没心思去了解太多,你可以通过网络了解苏州的情况。工作也可以在网上找,或者去人才市场。”
    我问清楚了人才市场的方位地点,然后回到房间。几个和我同样打地铺的男孩也都回来了,个个精疲力尽,所以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便都倒头而睡。
    我躺在地铺上,身旁的磨牙声、喃喃梦语还有老鼠轻微的吱吱声此起彼伏,让我无法入睡。一不留神,关于妃子的记忆全部在脑海中浮现,我痛苦地闭上眼——事到如今,我必须学会放弃,放弃那些让我痛苦的、我害怕失去的,让自己变得一无所有,变得毫无牵挂,只有这样,我才能全身心的投入到事业中,我渴望早日功成名就,有朝一日与妃子重逢,让她后悔自己的抉择。
    我翻身起床,拿了本日语书摸黑下了楼,在新村里边走边读——我学历不高,如果不将日语作为自己的特长,实在没把握找个好工作。
    我现在只需要一份好工作,来作为启动我事业成功的支点。
    …
    我和日文女外教(一百三十八)
    第二天早上,我睡醒的时候王艳、周芬已经下了夜班回来了。
    王艳拿着毛巾正擦着脸,笑着说:“醒啦?我们还担心你说梦话呢。他们几个男的刚才说你昨晚说了一夜的梦话,吵得他们没睡好。”
    “啊?”我眼眨着:“我吵得他们睡不着?”
    “是啊,你自己做着美梦当然不觉得了。”
    我感觉有些郁闷地回道:“我没做什么梦。”
    周芬插嘴道:“是吗?他们说你做梦当皇帝呢,不停地喊着‘妃子’‘妃子’。”
    我心里一揪,轻声说:“那不是梦。”
    “哦?”王艳表情怪异地看着周芬:“我们这住了位王子,是来民间为自己找妃子的,周芬,我看你挺合适的……”
    表姐妹两笑闹成一团,推说对方是我要找的妃子。见我闷闷不乐,王艳忍住笑说:“你不会生气吧?我们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
    王艳端详了我一会,笑着咳嗽了声:“宋晓文,我们觉得喊你名字麻烦,以后喊你帅哥行不?”
    我点了点头,心里暗叹了口气:真羡慕她们,生活过得如此艰难还可以这么开心。
    上午八点多,我穿戴整齐地赶到苏州干将路上的人才市场。
    天依旧阴沉,还刮着大风,我裹着衣服在大门外排队等着近半小时买到了入场券,然后被身后成百上千个应聘者生生挤进会场。
    面对众多行业、职务,我一时没了方向,因为自己除了长相出众和日语专长,其它似乎没有什么强项,也没有工作经验,只好拿着简历转悠着。到后来,只要负责招聘的人员看上去面善良我便上前接受面试。
    半天下来,我被挤得腰酸背痛脚抽筋,不过手里的二十多份简历都投了出去,所应聘的职位都是行政助理或客户经理,我觉得只有这些才适合我以后的发展。
    咳,尽管之前看了不少关于销售、口才技巧方面的书,可自己的心理素质还是欠缺,刚才面对那些招聘主管的盘问,我几乎招架不过来。没想到来这应聘这么费事,而且竞争激烈,有些公司就招几个人,可招聘台前能排起长队来,应聘的人络绎不绝,其中一家名为美豪的五星级大酒店,排队的人都争得动起了拳头,我一看岗位要求,不过是招保安而已,至于吗?
    从人才市场出来后,我去了附近的一家网吧,在里面泡了一下午,通过网站了解苏州,这才知道原来苏州是个发展如此迅速的城市,工业园区更是全国瞩目,难怪人才市场里人山人海的。为保险起见,我又在网上向一些招聘企业发送了简历。
    傍晚时分,我买了块面包,边啃着边回到住的地方,周芬和王艳正躺在床上聊着天。
    见她们都似笑非笑地盯着我,我尴尬地问:“你们没睡觉?”
    王艳嘴一瞥:“刚被吵醒了,你是不是上午去找工作了,联系电话写的是林扬的号?”
    早上填简历的时候写了林扬的号,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公司给我打电话了,我嘴角咧了下说:“他没生气吧?我明早就去买。”
    周芬笑着祝贺道:“怎么会生气呢,都希望你早点找到工作。恭喜啊,好几家公司让你去面试,林扬刚才打电话把那些公司的联系电话都报过来了,我都记在这,给,一会你回一下。”说着她把一张纸还有自己的递给我,我忙说声谢谢接了过来。
    一共有四家公司打电话让我面试,其中一家礼仪公司,两家广告公司还有一家物业公司,
    我一一电话回复,对方表示让我尽快去面试。
    没有电话的确不方便,我正犹豫着是否要去买,周芬提醒我说:“你要是留在苏州就别买,费用高,还不如买个小灵通。现在在搞优惠活动,八百零八,里面含八百块电话费呢。”
    这价钱听上去的确优惠,于是我当即去买了部小灵通。从营业厅出来我拿着小灵通站在路边直发愣,几次试图给妃子打电话,可都忍住了。
    妃子她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昨天晚上她是否去找过我,或许到现在她还不知道我已经离开她了,她会担心我吗?还是迫不及待地回带刘民郝身边?
    我还是忘不了妃子,至少现在是这样——遗忘,是需要时间的。
    我怏怏地收起电话,看着眼前车水马龙,被称为苏州主干道之一的干将路……
    …
    我和日文女外教(一百三十九)
    后来在美豪时,我曾咨询了一位下榻在美豪的著名心理医生,我向他讲述了我的过去,请他为我分析自己的性格,得出的结论是——我宋晓文是个很感性的人,很会制造浪漫,让人感动,可因为幼年的成长经历,使得我性格存在孤僻的一面,对事情的看法往往更侧重的是自我内心的决定,武断专行,情绪化严重,许多事情的决定往往是一念之间,而通常事后都会很后悔……他表示,像我这种性格的人,如果不改变,那么在感情方面,我不能给对方幸福;在工作事业上,最多个优秀的执行者,而不适合当管理者;在社会交际上,我很有可能会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
    正如我当初想的那样,找工作对我这样的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我先去了一家广告公司,面试之后就决定在这家广告公司上班——之所以这么快下决定,并不是因为待遇很好(基本工资也就是一千),关键是公司老总亲自面试我,并和我谈了半个多小时,让我觉得倍受器重,同时,她向我描绘了一个良好的前景,让我确信在这里将会有很好的发展空间,这里将是我成功的捷径。
    第二天我便正式上班,开始了我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广告公司客户经理,负责拓展客户。
    这家广告公司主要业务是代理一份报纸的广告业务,另外老总还开了个贸易公司,代理日本某品牌保健酒,老总之所以决定录用我,一方面正是因为我有日语方面的优势,这也让我更投入地学习日语……
    凭心而论,如同所有刚就业的应届生一般,我在这家公司可谓兢兢业业。每天第一个到公司,打扫卫生,然后研究公司的资料、以往签约案例;开完晨会之后,我便通过网络、电话本找到相关客户的电话,然后联系业务。说是客户经理,可一切都得亲历亲为——公司里最低的职位就是客户经理了,一旦客户有合作意向,我要不就是带着资料去联系客户,要不就是带着保健酒的样品去超市、西餐厅,虽说公司可以报销车费,但我是能省则省,“交通基本靠走”。
    为了让自己没时间去回忆过去,那段时间我是玩了命的工作,用工作来填补我生活、精神上的空缺,我甚至认为,每天精疲力尽地倒头就睡是享受生活的一种方式。
    稍有空闲,我就会学习日语、英语还有一些社会经验,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发生如此大的改变,可以虚心向同事,甚至向客户请教问题,可以放下所谓的脸面做一些以前不屑去做的事——在同事的介绍下,我在一家生意红火的酒吧找了份做兼职做侍应,晚上8点到夜里2点,底薪一千五还加提成。
    “长得帅就是有优势。”得知此事的林扬羡慕得直感慨,说:“在酒吧兼职多好,是又赚钱又看美女,可惜没人介绍我进不去。”说完对我开起了玩笑:“想不想再多赚点?去酒店,没看见外面招聘启示到处贴吗?男女公关,月薪上万,要求体貌端正,思想开放……可惜啊,你总不爱笑,你这么装酷只对小女孩有杀伤力,还有,你那胡子最好剪了。”
    王艳忙插话说:“帅哥,别听他的,你这胡子可千万不能剪,看上去很有男人味呢,要是剪了就是张娃娃脸了。”
    我摸着下巴上的胡茬,默默地看着他们发愣——来到苏州后我便几乎没有了笑容,我觉得没什么值得乐的,只是全身心地工作,周围的人都说我这是耍酷,我也没反驳,因为我连自己的内心都封闭了,还会在乎别人说什么吗?
    毫无疑问,我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初入行一个月便签了几万元的广告单。我的努力得到了老总的肯定,在拿到薪水的同时,我也有了自己的名片。为此,我还请王艳、周芬、林扬他们一起在我那苏北老乡胡老板小饭店里吃了顿饭。
    …
    我和日文女外教(一百四十)
    人总是会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比如赛翁他老人家,语出“失马焉知非福”。
    今天晚上酒吧年庆搞活动,还特地从上海请来了歌手kendy,据说是从澳大利亚留学回国的留学生,专在上海大型酒吧里唱r&b的,是个红极一时的人物。
    按理我该早点去酒吧,可晚上公司聚餐,等我赶到酒吧已经迟到了半小时,幸好吧台经理平时和我聊得来,没说一句责怪的话,让我给六号包厢送个果盘去。
    我双手端着果盘,好不容易从舞动的人群中穿过,来到6号包厢。
    一打开门,里面酒味扑鼻,偌大的包厢里居然只有一个人,而且是个女的,她正边哭边吐着。
    我眼睛瞄着眼前的这个穿着艳丽女孩,躬身说:“小姐您好,您的果盘。”
    她没理会我,哭声更大了,从桌子上堆放着的酒瓶看,她至少已经喝了两瓶芝华士还有三瓶啤酒。
    哭成这样,一定是为了情,看着她我不禁想到自己:一个月前我也是这样试图解脱自己,可结果酒醉后却铸成大错,和王梓婕发生了关系。
    想到这,我摇了摇头,小声劝道:“少喝点吧,醉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谁醉啦?关你什么事啊?我就是要喝,喝死算了。”那女孩猛地抬起头,怒气冲冲地抹着嘴看着我:“你在笑我是不是?出去,你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我当然知道这时她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就像那时的我一样。我转过身正要出去,她又猛地叫了起来:“站住,你给我站住。”
    “请问您还需要什么?”我忍着气回道。
    她摇晃着站了起来,然后眼睛来回瞄着我,突然靠在我身上,揪着我的衣服骂道:“原来是你这个混蛋,你还来这干吗?看我笑话是吧?你滚,滚到你那妖精身边去……”
    我先是一愣,后来才意识到她这是醉了,把我当成了那个让她伤心的男人。我忙按着她挥动的两只手,半搂着她回到沙发上,可她借着酒劲,两手缠抱着我,不停地用头撞击我的胸口。
    “好吧好吧,我滚行了吧?那你把手松开,松开好吗……”我无奈地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不是我没法挣脱,只是担心用力过猛会伤到她,毕竟她醉了。
    说来也奇怪,她并没有松开手,反而搂得更紧,嚎啕大哭道:“陈凯你别走,你别丢下我,你怎么能喜欢别人不喜欢我呢?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你要当爸了你知道吗?难道你不想要孩子了……”
    那哭声太揪心,而且她说的那些话,让我想到了我和妃子之间的事:为什么恋人之间的事有着如此多的类似,让我不经意地感同身受,潸然泪下——如果当初妃子能这么哀求我多好,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留下来。
    我轻抚着她的后背,示意她安静,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门被人推开,然后一声惊呼:“喂,你在干吗?”
    我闻声扭过头,脸却被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然后我才看清来人——一个短发女人,一个长相清秀,气质出众的女人,她一双怒眼瞪着我,吼道:“你耍流氓是吧?”
    这也太委屈了,我摸了摸发烫的脸,眼睛直盯着她:“是她喝醉了,请你搞清楚再动手,注意你的素质。”虽然我从小没少挨打,可这脸却还是块chu女地,有句话叫:打人不打脸。在小城,打脸是伤人自尊的件事,是没素质、没教养的人才干的事。
    她好不容易把那醉女人从我身上拉开,帮她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服,忿忿地瞅着我:“她是喝醉了,不然能被你占便宜吗?你们经理呢?我要投诉你。”
    经理来了之后问明了情况,眼神带着责怪地瞪着我:“还不快给客人道歉?”
    我很清楚:顾客是上帝,像我们这些临时做侍应的,如果得罪客人一般都会被开除,可上帝也不能胡乱打人、冤枉人吧?我如果道歉,就表示我承认刚才是在占那女人的便宜,这可是关系名誉的事。
    …
    我和日文女外教(一百四十一)
    虽然我需要这份工作,可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今天我也当效仿古人。我当场脱下侍应服,然后扔在一边,对经理说:“我刚才并没有任何不良企图,而且我还挨了这位小姐一记耳光,说道歉的应该是她,现在让我道歉,这份工作我宁可不要。”
    经理尴尬地看了眼短发女孩,对我扯开嗓门嚷道:“你这什么态度?你想干我也不让你干了……”
    我瞥了眼正扶着那个醉女人的短发女孩,苦笑着摸了下自己的面颊,然后迈步离开了酒吧。
    这时kendy的演出刚开始,满场猛地发出阵阵欢呼声,倒像是在为我送行……
    快乐我可以和王艳、周芬等人分享,可委屈和忧伤却只能自己承受。
    我坐在河边,看着河两侧的霓虹和远处五光十色的射灯,还有对岸一对对牵手而行的情侣。
    身边猛地刮过一陈大风,我缩了缩身形,叹了口气。
    我想妃子。
    做不成恋人,或许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她也许会愿意倾听我的心声吧?
    我犹豫了很久,按了妃子的号,因为紧张,几次都按错了号码,等按对了号码正要拨时,电话却一声鸣叫后便自动关机了——下午上班时已经在提示没电了。
    我只好小跑着到对面的公用电话,然后一口气拨通了电话,妃子身边似乎有男人的咳嗽声,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喂您好!”
    我的眼泪顿时涌出眼眶,手捂着,克制着自己不发出任何声响。
    “喂您好,请讲话!”
    “请讲话,是晓文君吗?”念到我名字的那瞬间,妃子猛地大声哭了出来,哭得我心无比疼痛。
    我挂了电话,无力地依着墙壁坐在地上,任泪水从面颊落下……我真不该打这个电话,这只会让妃子伤心,我们之间原本就不该再有任何联系,这样对彼此都好。
    第二天早上,我没精打采到了公司,没等进门就听到里面一惊一乍的声音。
    “不会吧?你们说宋晓文昨天在酒吧耍流氓?”
    我一愣,停下脚步。
    “哎,可不是我们说的,是曹辉说的,宋晓文去酒吧那工作还是他介绍的,昨天晚上酒吧经理打电话告诉曹辉,说宋晓文占女客人的便宜,还被打了个耳光,这怎么会有假呢。”
    “他看上去不像是那种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以为自己能力有多强呢。”
    “我觉得可以理解啊,毕竟是农村里来的,看到美女一时忍不住很正常啊,不过他那样可以去当小白脸,一举两得……”
    我在门外听得七窍冒烟,绷着脸走进了办公室,里面的议论声嘎然而止,同事们各自回到座位上,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我眼睛扫视着他们,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没人理会我,都埋头假装忙着。我无奈地叉着腰站在门口,知道现在对他们解释也说明不了什么,只好等曹辉来了再对质。
    曹辉是和老总助理一起来公司的,我忙拦着曹辉要讨回清白,可曹辉摆了摆手:“算了,事情都过去了,大家都可以理解。”
    我强调说:“是那个女的喝醉了,是她失恋了把我当成是她男朋友……”
    “好了好了,我们都知道你的为人。”老总助理意味深长打断道。
    这个叫徐兰的女人眼神中充满了不屑,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自从我进了公司,她对我就有偏见。
    我是真不理解一个精明的老总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能力平庸,整天只会溜须拍马的助理,所以我一向没把她放在眼里,有什么意见和想法,我直接找老总,这似乎惹恼了她,在同事们面前不止一次的出言讽刺我。
    这次酒吧的事算又被她抓住“把柄”了,或许,正是她授意曹辉把这件事在公司传开的。
    …
    我和日文女外教(一百四十二)
    两天后我辞职了。
    虽然老总一再挽留,但我实在无法在一双双异样的眼神中去工作。
    于是我再次去人才市场,重复着找工作,可每份工作干不长,我觉得似乎每个公司都有徐兰这一类的人存在——能力不大,权力不小,骄横跋扈,而我又总是忍不住和这类人起冲突,下场自然就是离职走人。
    每次结束了一份工作,我都会去胡大哥的饭店,要上两瓶啤酒,一碟花生米,独自长吁短叹。
    今天也是一样,我刚被一家房产公司开除,和岳飞老人家一样,罪名是“莫须有”——售楼经理怀疑我泄露公司客户名单,关键是我根本不拥有这些名单(后来才知道我是公司主管内斗的牺牲品)。
    心里憋得慌,于是一个劲地喝酒。
    一连串的打击,让原本充满自信的我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能力来。
    胡大哥招呼完客人,手里拎着两瓶酒坐了过来:“小宋,今天我陪你喝。”
    我点了点头,长叹了口气,举着杯子示意了一下,然后仰首喝光。
    胡哥笑着慢悠悠地倒着酒,说:“喝酒要慢慢喝,你这样喝容易醉的。人呐,做什么事都急不来的,要考虑清楚了。看你的样,最近一直有心事?能说说吗?说出来,心里会舒服一点,这喝酒解决不了问题。”
    “胡哥,如果你受了委屈,你会怎么办?”我放下酒杯问。
    胡哥一笑:“我也是个直爽人,受不了一点委屈。”
    “所以啊,我现在觉得自己干每份工作都要受委屈,你说我能受得了吗?”
    “是吗?那你说说,你怎么受委屈了?”
    于是我一五一十地,从酒吧的那件事说到客户名单的事,然后苦笑着直摇头:“胡哥,我怎么这么倒霉?”
    胡哥听完一沉吟,开口道:“酒吧里的那件事,你是有些委屈,不过后来你说的公司里的那些事,都是你自己不好。”
    “我不好?”
    “你啊,缺乏社会经验,在社会上主要就是和不同的人打交道,你要学会面对这些人。哦,一进公司就急着要表现自己的能力?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会得罪很多人,做人要圆滑一些嘛,和这些人斗你不可能有机会占到便宜的,你可以尝试着和他们交朋友,至少不能让他对你有敌意。来,喝酒。”
    我嗤笑了声,喝了口:“让我像他们一样?整天不干实事,想着讨好人?我做不到。”
    “呐,还是你自己的问题吧?你要适应社会,不可能让社会来适应你的。”
    我叹气摇头道:“这些人成天绷着脸,在我面前比老总还严肃,和他们交朋友太难了。”
    “这看你怎么想了,你可以把这当成是挑战。人和人交往没你想得这么难,一起吃个饭、喝顿酒或许就能让他改变对你的看法。小宋,没有哪个人是真的对你仇视的,有些人,他只是觉得你的举动是在针对他,那他当然要防着你了,你说呢?还有,要笑,你啊,我还从没见你笑过。你每天这样愁眉苦脸的也得生活,何不开开心心的呢?能笑一个吗?”
    这话从胡哥嘴里说出来我听着有些别扭,我干咳嗽了声,嘴角上翘着,算是笑了一个。
    “呐,这样显得多和气,以后见人就笑。你别担心别人说你傻,这一笑,很容易让人对你产生好感。我这店,连个店名都没有,可生意一直很好,就是因为我整天对人客客气气,笑脸相迎。这笑多了吧,自己也会觉得开心起来。”
    胡哥苦口婆心地劝说了半天,个中意思不少是妃子曾叮嘱过我的——旁观者清,看来我是要改变自己。
    见我看着酒瓶发愣,胡哥啧了下嘴:“这些都是为人处世的技巧,你要是做不来,可以找一个别人没人和你争斗的工作先干着,什么保安、门童……正好可以磨练磨练你的脾气。听我一句,别整天想着成功,男人三十岁之前就是要敢于尝试,这样积累了各种经验,以后想不成功都难。你啊,吃的苦太少,我看你是一身的棱角,非要受些苦才能磨圆了。”
    …
    我和日文女外教(一百四十三)
    晚上我躺在地铺上,翻来覆去不能入睡,琢磨着胡哥说的那些话,又想起了卡耐基书上上总结的理论,教育人们面对工作,需如同日本柔道大师教学生的那样,“要像杨柳一样的柔顺,不要像树一样的挺拒”。
    我反思着工作以来的言行举止,开始重新认识自己:我不该好高婺远,急功近利,而是应该脚踏实地,从一些基本工作做起,积累社会经验,用平常心对待生活,要乐观……
    第二天上午,我精神抖擞地打算去找工作,翻到背包的时候,从里面掉出一张名片,一看,是在来苏州的车上结识的那个在酒店工作的刘某。
    想起他和善的面容和他的热情劲,我想或许他可以为我介绍份工作。
    我按名片上面的电话打过去,对方称刘某已经离职了,于是我又拨通了他的,在我提醒之后,他也记起了我。
    他爽朗地笑着,说:“宋先生又来苏州旅游吗?我刚换了工作,现在美豪大酒店,您要是过来我现在帮您订房间。”
    我含糊着说:“哦,我这次是来体验生活的,你那有什么工作可以介绍?”
    刘某一愣,惊讶道:“啊?体验生活?”
    “是啊,这样可以让自己忆苦思甜,是我家里人的意思。”
    刘某释然道:“哦,这样啊。那我先去问一下,一会和你联系,这号码是你的吗?”
    我恩了声,然后他便挂了电话,过了半小时左右刘某给我打来电话,有些为难地说:“我们这刚招完人,连门童都快安排上了。”
    我沉吟道:“那还有空缺吗?”
    “门童吗?好象还有两个,刚才我也没细问。”
    “麻烦您帮我问一下,如果有,就请你帮忙安排这份工作给我。”
    刘某一声惊讶:“这不太好吧?让你做这个?”
    我忙回道:“没关系,我缺的就是吃苦,麻烦你了。”
    电话那边犹豫了半天,然后回道:“哦,那好吧,我去和他们商量一下。”
    因为刘某的帮忙,加上我的外形条件全都符合,结束规定培训后,我顺利地在美豪五星大酒店当起了门童,月薪一千二(不过刘某说只要能微笑服务,有时候客人会给一些小费),工作时间每天早8:00…12:00,晚5:00…10:00,每周休息一天。
    我的工作有些烦琐:客人抵达时,要向客人点头致意,表示欢迎;要帮客人卸下行李,查看车内有无遗留物品,记下客人所乘出租车的牌号;要指挥门前交通,保证出入畅通;做好门前保安工作;回答客人问讯;送客……老实说把这些都做好还真不容易,一天下来累得头晕,难怪培训主管强调说:“别看低了这份工作,它很具有挑战性,知道吗?世界著名的日本新大谷酒店的负责人曾说过,培养出一个出色的门童往往需要花上十多年的时间……”
    和我搭班的是个印度留学生艾斯,在美豪做门童已经一年多了,算是我的前辈。在交谈中得知,艾斯很喜欢这份工作,他露着白牙笑着对我说:“宋,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工作是十全十美的,也没有任何人一辈子不遇到麻烦。我每天站在这里日晒风吹,但整天坐在办公室里的人会患上颈椎、腰椎病。所以,不要总去挑剔,认真对待这份工作,时刻记得我们是酒店给客人的第一印象。”
    难怪别人说老外都很乐观,一接触才知果然如此,而乐观正是目前我应有的( 我和日文女外教  ./18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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