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什么好笑的!你的东西买好了吗,买好了一起上山吧。”
“我还要买鱼,卖肉,买酒,买点小菜。老师,你帮我拿着吧。”
“你真是的,买这么多东西不背个背篓?”
小妮晃了晃手里的一个编织袋说:“用这个就行了。”
陈一的东西还没有买,就当了小妮的跟班。他常常站在她的身边,听她跟鱼老板、肉老板、菜老板们讨价还价,眼睛却忍不住看着她漂亮的脖颈。
这天马小妮穿着薄薄的水磨色的牛仔裤,上身套着穿着一件文化衫,胸前印着一个时尚的女孩的头像。其实,她这身装束,全都是乡镇上的地摊货,近处一看,就知道做工有多粗糙了。可陈一觉得,对小妮来说,这样的穿着却很阳光,因为他知道,在这粗劣的衣服下面,是怎样的健康而青春的身体。
马小妮买好每一件物品,哪怕是一包味精,都递给陈一,还说:“哥――你不是要做我哥哥吗,那你就得帮助妹妹啊,帮我拿着总行吧?”
那一声“哥”,叫得陈一悸动不已。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一个未成年少女缺乏免疫力。这跟对巧儿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对巧儿,他只认为那是相互的慰藉。
陈一说:“好啊,妹妹,你就使个劲买吧,钱不够了我还有。”
小妮说:“谁要你的钱?这些钱,还是我刚刚去卖了麻芋子的钱呢。挖了两个星期,你看我是不是都晒黑了。”
陈一看看她的脸,说不黑。 他又想到了马洪老爹的病,问小妮,你爹怎么样了,去检查没有?
马小妮说没有。
“为什么没有去?就因为今天收稻谷吗?”
“不是的,没有借到钱啊。”
“那天,村长不是说了吗,要借钱给你们的。”
“可是,二哥回来,说要去县城开饭店,二哥说他自己都需要东凑西借,还有钱借给别人?”
“就是检查而已,花不了多少钱的。”
小妮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闪烁。“老师,你以为钱那样好挣啊。爸爸说,他挺得住,多熬些日子,吃吃山上的草药,就会好了。”
陈一不好说什么,如果自己有钱,他一定会借给马洪老爹。
买菜的大娘是个细心的人,她听见小妮叫陈一哥,又叫老师,对小妮说:“妹子,你老师就是你哥啊,成绩一定很好哦。”
小妮得意地说:“就是,我老师就是我哥,我哥就是我老师。”
043 悸动
陈一无法停止自己内心的悸动,他为自己的感情深深地苦恼。说实话,即使想到小妮*的样子,他的身体也没有膨胀,只是,他的胸腔似乎紧缩了,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只是希望,能够拥抱着面前的瘦弱的躯体,感受到她的温度,这就足够了。但是,这是道德所不允许的。
其实,成年男性对多大的女孩怀有幻想才正常呢?不好回答,但是,我们可以知道,小妮十五岁了,完全有自由恋爱的权利了。只是,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社会,对还在读小学的马小妮,陈一知道,自己是不能表露自己的想法的。否则,他将承受不小的舆论压力。如果他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就会玷污他作为教师的形象,还会影响小妮的一生。他希望小妮能够通过读书走出这座大山,如果他试图和小妮建立起不同寻常的感情,他害怕将会带给小妮无法弥补的伤害。
陈一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无所适从。和杨巧儿的床第之欢还在身上留有余味,可他居然丝毫没有眷恋,反而,仿佛那件事没有发生,对小妮的羞于启齿的朦胧感情却那么强烈。
万事皆有因。陈一经历了长达一年多的内心的苦闷,活泼可爱的马小妮就好像是生活中的一道曙光,让他看到希望。一个人的初恋是永远不会忘怀的,即使珍藏在心底,也会影响这个人的一生。在马小妮的身上,陈一发现了她与艾琳的相同之处,那就是青春的朝气。这一点,无可躲避地击中了陈一。或许,他只是想将与艾琳的失败变成另一种形式的成功。
那个下午,左青在教室里玩粉笔头,砸到了马小妮的眼睛。马小妮的死党来告状。女同学,都这样,特别是班里的女同学比男同学多,她们总是希望老师来撑腰。作为男老师,总是比较袒护女同学。特别是对身为班长的马小妮,作为没有亲生父母的马小妮,陈一就格外保护。再加上那天上午,三剑客才刚刚把温宝华老师的摩托车卸掉一个零件,还丢到厕所里,所以,陈一几乎是狂怒地扇了左青一个耳光。左青对老师的仇恨都写在了眼里。他僵着脖子,不管怎样都不承认自己的错误。陈一走过去,问马小妮哪里伤着了,仔细看看,只是眼睛有点红,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事后,陈一反省自己,觉得自己的做法的确欠妥。左青也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他不是在孩子灰暗的心灵里又抹了一片黑吗?他不知道,马小妮是不是有意那么做,或许本来就是她太小心眼。
这一点,让陈一迷惑。
044 依偎
陈一和小妮都买好了东西,就去坐摩的。王长树也在那里,看见陈一和马小妮,他没有过来,倒是其他的摩的师傅热情地招呼。
“多少钱?”
“十元。”
小妮说太贵了,要走路。
陈一说:“你就跟我一起搭顺风车吧,不要你掏钱的。”
小妮说:“好呀,你不是要当我哥哥吗,该你掏钱呢。”
长树听见,心里把陈一骂了千百遍。这个年轻人,就仗着自己长得标致,把漂亮女孩哄得团团转。就连一向对他不错的杨巧儿,也对他投怀送抱,非得整治整治他不可。
别以为王长树什么都不知道,他早就预感到杨巧儿心怀不轨,他默默地躲在巧儿屋后的树林里。那些肉麻的语言,已经让他把巧儿看做是淫_荡的贱_人。对一个贱_货,他迟早要对她不客气的。
看到陈一和马小妮坐着摩托车离开,长树产生了一个想法,要是让这个老师和漂亮女学生发生点什么就好了,那时,他就有把柄,把这个毛头小伙搞得身败名裂。
陈一和马小妮先到了学校,毕竟,马小妮是坐的顺风车,况且,她家就在学校上面两里路的位置。
摩的师傅说:“老师,你看,你这次运了好多东西,真是把我降服了,我差点就只有站着把车开上来,没有挤着你吧。”
“没有。”
“哪里没有啊。”马小妮说,“差点把我挤扁了。”
“摩的”说:“这个小妹啊,你老师让你白坐车,你还嫌挤?我说你们应该叫两辆摩托车,你们非不。”
幸好,马小妮是坐在陈一的背后的,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有多尴尬。仅仅是坐在身后,他就能感受到马小妮身上青草般的体香,不觉沉醉其中。
马小妮说:“我才不呢,我走路上来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的。现在还早嘛。”
陈一的东西一次搬不完,放在马路边。摩的接过陈一给的十元钱,说:“老师,你就是算得精啊,十块钱,我上来已经很亏了。不过,我也是这山上的人,以后,我的娃也得请你多照顾啊。”
马小妮说:“收了钱还说这些,要老师照顾就别收钱了。”
摩的师傅是个比陈一大不了几岁的青年。他叹口气说:“哎,小妹,我们也要生活啊,你看,这汽油价格也一天天疯长,现在已经涨到3块多了嘛。老师,你慢慢搬你的东西,我走了,现在街上人多,晚了就没有生意了。”
陈一说:“那好,你慢慢去吧。”
陈一扛了些东西就往学校去。马小妮说:“老师,对不起了,我不能给你搬了,你看我手里这个口袋也很重呢。”
“我哪里说要你帮忙的?我还害怕你闪着腰,我负不起这个责任。”
“老师,我妈妈说了,看见你就请你吃午饭呢。你跟我一起走吧。”
“不就帮你们担了几担稻谷吗?用得着吃饭吗?再说,看你爹都病成那样了,我好意思袖手旁观啊?”
马小妮说:“谢你是一回事,我爸爸还有事求你呢。”
“他有什么事?”
“他想让你帮我补补课。”
“你要补什么?”
“我数学有点差啊。老师不是说要我努力吗?我也想努力啊。如果老师不去,岂不是违了我爹的心意。难道老师还非要补课费不成?”
“不是啊,我怎么会要你的补课费呢。你要我帮,我当然帮,谁叫你把我当哥哥呢。干脆你就认我哥哥得了。”
“想得美!哪有我这么漂亮的妹妹让你随便认的。”
“哟,看来你还很自恋啊。”
“要认妹妹可以,得给个见面礼吧?”
“你要什么见面礼?”
“那看你咯,我要金山银山,你拿得出来吗?谁不知道你们老师都是些穷光蛋呢。”
“哦,那你是想傍个肥佬哥哥咯?”
“是啊,怎么样,不行啊?”
“怎么不行?你自己的想法别人怎么管得了。”
045 挑拨
陈一打开了教室,把东西搬到一间和教室连通的小屋子里。
马小妮把自己的口袋放在桌上,也跟了进来。屋子里很黑。陈一拍拍脑门说,哎呀,忘了买个灯泡了。
马小妮说:“没关系,岩湾那个小店里有,你从我家回来的时候买一个就行了。”
“哦,那敢情好,只是,稻草也没有,怎么铺床呢?”
“嘿,那还不简单吗,从我家里拿啊,昨年上好的稻草,金灿灿的。”
“从你家搬,不是太远了吗?附近有没有?”陈一问。
“附近有没有我不知道,下面的队长马大海那里有吧。”马小妮又四处望望,“你这个屋子太潮湿了,你不怕得风湿病吗?”
“那有什么办法?”
“你不像其他老师那样到镇上住吗?”
“暂时不,等教书上了路,我可能会去联系租房子。”
“哦,”马小妮思忖片刻,到陈一耳边说,“老师,你,可以到杨巧儿那里住嘛。”
陈一看着马小妮的脸,怔愣了片刻,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她不会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吧?
马小妮说:“老师,你不是认了杨巧儿做干姐姐吗?你去她那里住,岂不是名正言顺。”
陈一说:“哎,不行啊,巧儿姐倒没有什么,她那个婆婆,厉害呢,怕惹闲话。”
“老师,你说假话了,看你都脸红了。”
“我说什么假话了?”
“你昨晚不是就住在巧姐家吗?”
陈一沉吟片刻,不好说没有,只问:“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马小妮只说了半截话。
陈一差点惊出了冷汗。莫非,那些事她也知道了。
“我还知道,昨天下午你和王老师吵架了。”
陈一说:“没有,只是杨巧儿和长树吵了架,长树晚饭都没有来吃。”
“哦。”马小妮说,“我说怎么王老师看见我们都不开车过来兜生意呢,原来他跟你有仇啊。”
“小妮,你凭什么说他跟我有仇,你这是挑拨是非。”
马小妮说:“哎,老师,你没有看到王老师那眼神,他想把你吃了呢。你该不是坏了她的什么好事吧?”
陈一被问得有些生气了。“马小妮,你一天不专心你的学习,你捣鼓别人的瞎话干啥?”
“老师,你是做贼心虚吧?”
“你是不是?”陈一扬起手说,“看老师不教育教育你。”
马小妮凑过身子来。“老师,你打呀,你打!”
陈一怎么舍得打下去。他喜欢这个心直口快的马小妮。他觉得,马小妮身在一个穷苦的家庭里,一点都不显得自卑,已经很难得。或许,只是她自己的好身材和漂亮的脸孔让她保持自信吧。
“怎么,老师,你不敢打吧?还是舍不得打?”
“怎么不敢,昨天不是把左青打了吗?不过,我很后悔,我想起王俊逸说的话了,说左青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他是这样的吗?”
马小妮说:“左青啊,他三岁的时候他娘就跑了,从没有回来。最近,他爸爸在镇上跟一个*女住在一起,不怎么管他的。老师,左青挨打,那是他活该啊,他总是惹我们生气,还自得其乐似的,我说他心理变态。”
陈一说:“不能这样说他吧,昨天我打了他,我当时就想向他道歉了。人家虽说没有死了爹娘,但跟没爹没娘差不多吧。”
“老师,那你还打他,你真狠心。”
“哎,我不是生气嘛,上午他卸了温老师的车,下午又乱丢粉笔,把你砸疼了吧?”
“嗯,疼。”马小妮捂着脸笑了。
“哎,你们女孩子啊,一点疼干嘛就流眼泪?”
“哎呀,老师,这你也管吗?疼了就哭,不可以吗?”
“我觉得你不像是爱哭鼻子的女孩子啊。”
“我受欺负了,我为什么不可以哭,老师,你管天管地管不了流眼泪吧!”
“哎,那是。”陈一真拿马小妮没办法。
马小妮又凑近陈一的耳朵说:“老师,你看见我受欺负了,你紧张吧?”
陈一躲开马小妮的气息,拉开距离看着马小妮,好像不认识她。他故作镇定地说:“怎么说话呢!我只是生左青的气罢了。”
马小妮咯咯地笑着,房顶上的灰都往下掉了。
陈一说:“我不跟你废话,还有东西要搬呢。”
马小妮就坐在教室里,陈一独自去搬东西。 他走在路上,心想这个马小妮,好像很成熟了,可是,又很孩子气。对他这个老师,完全没有当老师看,还和他开玩笑。不过,他喜欢这种感觉。她仿佛看透了陈一的心思,却不明说。
046 俏皮
休息室对面还有个小屋,小屋里面有个灶台,灶台旁边有个水龙头,水龙头下面有个水槽,水槽里开了一个洞,脏水就从洞里流到屋后的阴沟里。
灶台上全是灰土,很久没有人用过了。
陈一问:“马小妮,这个灶有谁用过吗?”
马小妮说:“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老师用的,那时候还没有电嘛。”
“那时就有老师住这里?”
“是啊,那个老师后来当了校长,现在已经退休好几年了。老师,你说这里教书苦不苦啊?”
“苦啊。”
“苦你还来啊?”
“没有办法,不好找工作嘛,听说,最近要搞工资改革,老师要加工资的,不然我才不来。要不是我爸我妈劝我,我才不来。我妈常常给我举表哥的例子,说他当初工作的时候三百元一个月,工作几年后,就加到了一千多。”
“老师,你的工资是多少呢?”
“五百多。”
“啊,哈,当养一头猪呢。”
“你挺瞧不起老师吧?”
“没有。老师为了一头猪,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是奉献啊,很高尚的。”
“你说的不是真心话吧。”
“怎么不是,我也想当老师。当一个好老师。哥,你觉得我有这个可能吗?”
“只要你有这个愿望,只要你努力,怎么不可以?”
“老师,你收拾好了没有,我妈妈恐怕都等急了。”
“那你先走吧。”
“那我走了。我真走了啊。你不来吗?”
陈一正在屋里洗脸,出来看时,不见马小妮的人影,心想她走了。正要回头收拾屋子,看见马小妮的装货的口袋还在桌子上呢。
马小妮从门后跳出来,“得――,老师,吓着了吧?”
“怎么还来这套?有没有点创新意识?”
“我是看你会不会被吓着。”
“下回换个新鲜的来考验我!”
“好嘛。下次我就在你屋后装鬼。看你住在这里怕不怕。”
“我阳气重呢,鬼都不敢近身。”
“如果你不怕,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不会是鬼故事吧? ”
“就是,这屋子里闹鬼呢!老师,你知道这屋子背后是什么吗?好多坟呢。”
“坟里睡的都是死人,怕什么?”
“老师,坟里都是枉死的人呢,你不怕他们找你报冤?”
“又不是我给他们冤枉的,干嘛找我?”
马小妮说:“冤死鬼可不管,他们撞上谁就找谁伸冤。那时就是鬼上身。以前有个老师来这里,住了一晚就怕了,打死也不住这里了,宁肯走几十里回坝下的家。”
“马小妮,你别编写故事来吓我,告诉你,哥不是吓大的。”
“老师,你别不信,今晚你就住这里试试?”
陈一走近墙上一个用塑料膜封住的窗口,撩开了看,外面真是几座坟,上面长满了刺藤,心里阴阴有点冷,但是他还是壮胆说:“没有什么,来个倩女幽魂才好玩呢!”
“你想得好美!我姐姐也在后面呢,你怕不怕她找你们这些男人报仇?我看,老师还是到巧姐那里住吧,她会同意的,我保证。”
“你凭什么保证?”
“老师,你看不出来吗,巧姐看你的眼神不同呢,她是――喜欢你。”
陈一冷冷看马小妮一眼。“你才多大哦,知道这些。”
马小妮说:“我吗,已经是大小姐了。”
陈一说:“大小姐,我的事做完了,咱们上路吧。”
马小妮说:“老师,我是好心的告诉你,你别觉得我是害你吧。“
陈一说:“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还不知道是谁呢,被砸了个粉笔头就哭鼻子。“
马小妮闭了眼嚎哭一声,说:“老师,你欺负人。”
“别装了吧你,看着左青挨打你很高兴吧。”
“老师,你把我看成小人了。我可没有让你打他啊。谁叫你动手的?小心我到校长那里告你!老师,说不定左青怎么恨你呢。他才是小心眼,,对,就是睚眦必报。我这个成语没用错吧?”
“你凭什么这样说。”
“那次王老师的钥匙不见了,摩托车开不走,发动全班同学都没有找到,本来都不抱希望了,原来是左青把老师的钥匙藏起来了,我看见他悄悄给老师放回去的。”
陈一半信半疑地说:“左青,他是故意藏了老师的钥匙吗?会不会是别人陷害他的?”
马小妮说:“老师,你是怎么了?倒替左青说话了。谁会陷害他?他陷害别人还差不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陈一总认为左青还不至于坏到那样。一个小学生,能坏到哪里去,再坏,也该检讨的也只能是家长和老师。
“哪天我得去他家看看。”
马小妮说:“老师,没有想到你还是个软心肠的人。不像王老师。你知道吗,后面那个小屋子就是王老师收拾调皮鬼的地方。那次左青偷了别人地里的西瓜,被王老师抓着头发提到那屋里打。打了后还问,老师打你了吗?如果你说打了,老师还打。如果你说没有,王老师就不打了。”
“你觉得老师该不该打人呢?”
“这个,一般不要打吧。谁愿意挨打?可是,有些同学不是欠打吗?”
“其实,每个同学都应该是好同学,多花点时间,多关心一点,应该不会有这些事吧。”
马小妮说:“老师,你真是打一下揉三揉,你是准备到左青家给他揉揉吧?”
047 收拾
临走,陈一说:“马小妮,你爹的一套衣服还在我这里,我今天才买了洗衣粉,下午我回来洗,干了给你爹带去。”
小妮说:“老师,你就把衣服拿给我吧,我自己洗,再说,那晚你也是为了帮我们才弄湿了衣服的。”
“不好吧。”陈一说。
马小妮说:“我看老师也是不会洗衣服的人,我怕你洗不干净,我还得再洗一次。”
“我是会洗衣服的。”
“会洗?老师,那你还把自己的脏衣服给巧姐洗,你真是懒人。”
“那个,是她愿意嘛。”
“你以为巧姐谁的衣服都愿意洗啊?她这是在向你示爱呢。”
陈一是喜欢和马小妮说话没错,马小妮也从来没有对一个男孩子说过这么多话,但马小妮的话毫无顾忌让陈一害怕,更害怕的是她看穿了巧儿的意图,那么,他难道看不穿陈一吗?
陈一说:“你不知道啊,巧儿姐是有意中人的。”
马小妮接过话茬说:“那个人就是你吧?”
陈一扬起手,轻轻在马小妮的纤巧的臂膀上掐了一把。
马小妮又假装哭了,说老师欺负人,老师是暴君。
陈一耍无赖,我就是暴君,看你咋办?
“你是暴君,我就是贞德,我让全班同学都造你的反,看你还当不当你的小老师。”
“你敢造反,看我不收拾了你。”
“等着你收拾!”
陈一拾起讲台上的教鞭,往小妮的背上打去。打得很轻,可是小妮不依,芊芊玉手往陈一的胸前狠狠地捶了几拳。
这一切被路过学校的队长马大海看见了。
马大海倚在窗外说:“马小妮,你还真是没大没小,敢跟老师动粗!”
马小妮委屈地说:“三叔,是老师先打人的。”
“老师打了你也是教育你。”
马小妮气呼呼地去提她的尼龙口袋。
陈一说:“马队长,你哪里去啊?”
马大海说:“我在地里看见你搬了很多家当,问你要不要谷草铺床,我那里有,你随时来抱吧。”
“太感谢了。”陈一对这里的村民顿生好感。
马大海问马小妮:“妮子,你跟老师到学校干什么,你不是上街买菜吗?”
马小妮说:“我搭了老师的顺风车嘛,我这就回去了。”
048 借钱
马大海笑嘻嘻地拿出烟来给陈一,陈一摆摆手,说,马队长客气了我不抽的。
马大海说,马小妮是我外侄女,老师多照顾啊。
陈一说,当然。
马大海说,我这个外侄女调皮,老师多包涵。
陈一说,没事儿。
马大海说,那我就走了,我还得去晒晒田里的谷草,家里喂了牛,没有干谷草不行的。
陈一说,那好,你忙去。
马大海走了,小妮也提着口袋出了门,回头对陈一说:“老师,你把我爹的衣服拿来吧,反正,下午我都得洗衣服。”
陈一觉得不妥,说:“算了,还是我洗了晾干拿去吧,你放心,绝对洗得干净的。”
马小妮说:“老师,你就不怕染上什么传染病,比如说肺结核。”
陈一说:“马小妮,你说话没谱了,怎么能够这样说。我说呀,你爹不去医院检查,真是不行的。”
马小妮说:“老师,那你借钱给我们吧。”
陈一说:“行啊,等我发了工资吧,但是恐怕也不够吧。”
“老师不愿意借吧?”
陈一说:“小妮,你是不是真要借钱?我没有不等于我借不到,你告诉你爹吧,你爹检查都事包在我身上。”
马小妮说:“你跟谁借呢,不会是巧姐吧?”
让马小妮看出了自己的心思,陈一不得不对面前的女孩害怕起来。
马小妮笑了。“老师,那样的话就不必了吧,那不是要你出卖自己吗?”
“怎么说得那么严重?”
“你想啊,你要巧姐借钱给你是没有问题,可是你借了钱又给别人,还不如用钱的人去借来得光明正大。”
“那有什么关系?巧儿姐知道你爹没有钱检查,不会袖手旁观冷漠无情吧。”
“要那样,还不如我自己去说,免得多是非。”
“那好吧,我和你一起去借。”
到了巧儿家,巧儿正在给蛮子做风筝。陈一给蛮子做的那个已经被小孩子弄坏了。老太婆陈超正在屋后的菜地里除草,看到陈一,不理睬。
杨巧儿说:“陈一,你来得正好,来帮帮忙。哟,小妮也来了?还带着那么大袋东西,上了街回来吧?”
马小妮说:“是啊,买了菜,家里收稻谷请了人。”
巧儿说:“那你还不快回去,现在已经十点多了,该生火了。”
马小妮的事还没有说,杨巧儿就撵她走。
陈一说:“巧儿姐,你能借我点钱吗?”
“借钱做啥?”
马小妮说:“巧姐,是我给我爸爸借,他要去医院检查,差点钱。”
巧儿把陈一看了眼,又看马小妮,问借多少?
“一千。”
陈一怕巧儿犹豫,就说:“巧儿姐,你就借吧,他们肯定能够还上的。”
巧儿说:“瞧你说的,我要是愿意借钱,就不指望还的。”
“你是怕小妮他们还不上?”
“还不上就让你还,你不是有工作吗?小妮也是你带来的吧?”
“我保证他们能够还上的。”
马小妮脸都红了,说:“巧儿姐,我就先走了,家里等着呢。”
巧儿招呼住马小妮,说:“妮子,你别忙啊,我没说不借。你来得可真是时候啊,昨天我刚刚取了两千块钱,明天要去县城找姐妹商量开店的事。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陈一说:“我就说嘛,巧儿姐哪是那么小气的人呢。”
巧儿朝陈一挤眉弄眼,对小妮说:“你拿钱回去,没有问题吧?”
陈一说:“就几步路,有什么问题?”
巧儿拿来了钱,陈一数了数,交给马小妮,说:“放口袋里,捂住了!”
马小妮说:“放心吧,没问题。”使劲把钱往牛仔裤口袋里塞。走时,又对陈一说:“老师,中午到我家吃饭咯,一定咯。”
陈一诺诺应声。
巧儿说:“他们凭什么请你吃饭。”
陈一说:“那天给他们担了几担稻谷。再说,请老师吃饭,也是希望老师在学校多费心吧。”
巧儿说:“陈一,我给你说,借钱我可是看你的面子,要你还。”
陈一说没问题。
巧儿见陈一答应得这么快,倒是不高兴,说:“你咋就对他们家的事那么上心呢。”
陈一说:“你看他们家也怪可怜的,马洪病了很久都没有去大医院检查过。说不定是什么不得了的病。”
“不得了的病?什么病,癌症?他们家,要是谁得了癌症,倒是不确诊的好。如果真查出什么癌症之类的,岂不是天都塌下来了,哪有钱医治。”
陈一说:“不过,是不是还得去医院嘛。有没有钱医治是另一回事。”
蛮子着急了,说,妈妈,你快给我做风筝啊!
巧儿说,叫叔叔给你做。
蛮子拉着陈一的裤脚,说,叔叔,给我做。
陈一说:“巧儿姐,你不是就要做好了吗,找胶水糊起来就行了,我给你调线。”
风筝终于飞上了天,蛮子在一旁拍着手高兴得又蹦又跳。
049 情深
快到中午了,陈一说:“马小妮家请了午饭,不去不好的,我就去了。”
杨巧儿说:“你去吧,晚上到我家吃,给我饯行,明天我去县城,说不定就很久不回来了。”
“那蛮子咋办?”
巧儿说:“她婆婆的眼睛好了些,她答应帮我看着一段时间。”
“那你放心吗?”
“为什么不放心?你说得对,我也不应该就这样窝在山里,倒是惹别人说闲话。”
“那是,你也该追求你想要的生活。”
巧儿望着陈一,眼里流露出对陈一话语的惊奇。
“那你……”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陈一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陈一说:“那,我走了。”走出几步,巧儿叫住他。
巧儿说:“马洪可能不同意借钱,小妮怕是要挨骂。那个马洪啊,哎……”
陈一说:“我知道了,我去说服他。巧儿姐,你真是大好人呐。”
陈一说这话,自己感觉怪怪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之后,他怎么能够这么轻描淡写地跟她说话。巧儿呢,她是什么感受?
巧儿看着陈一离开,也思绪万千。或许,一时的缠绵只是发生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原本不该有。可有了之后,却觉得有点想念了。对自己的初恋情人,对自己孩子的生身父亲,那模样倒是模糊了,渐渐清晰起来的是这个眼前人。她伤心,伤心于陆文杰不知道世界的角落里有一个痴情女子对他初衷不改,伤心于为了他独自拉扯孩子到五岁,伤心于孩子生产时出了小小的问题,在产道里被挤压了过长时间,以至于智力有点问题。她彷徨,彷徨于自己的选择,为什么当初那么固执地要生下这个孩子,为什么自己对五年前的诺言信以为真。她现在几乎已经相信,她的初恋早也沉醉在别的女人的温柔乡。
陈一离开,巧儿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她知道,她不应该对陈一要求太多,因为,那时,她只是把陈一当替身。但是现在,她不愿意这么想了。女人看女人最深透,巧儿看出了马小妮对陈一的喜欢,也看出了陈一对马小妮的关心和爱护。陈一来帮马小妮借钱,她心里是不乐意的,可是,她还是借了,这只不过源于她对他人的同情心。帮马小妮就是帮陈一,她是这样想的。马小妮还没有成年,陈一作为老师,应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的,所以,与其抓住陈一不放,不如给他自由,风筝放得越高,手里的线抓得越牢!同时,她得告诫他这中间的利害关系,提醒他控制自己的感情,隐藏自己的感情。说不定,他会感激自己的。
050 委屈
陈一到了马小妮家,看见马小妮在屋檐下理菜,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看见陈一来了,眼睛直盯着他,好像冒着火。
陈一想,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马小妮站起身,掏出口袋里的钱,说:“老师,麻烦你拿去给巧姐吧,爸爸把我臭骂了一顿,说借了钱哪里还得上啊,他的病,不要紧。”
陈一很生气,生马洪老爹的气,其实,马洪老爹的事关他什么事?他好像多管闲事。但是马小妮没有给父亲说是陈一叫她向杨巧儿借钱的。
陈一也很心酸,马小妮一心为了父亲的病,可是,马洪老爹怎么就不领情?
陈一问马小妮,你爹在哪里呢?
屋里坐着呢。
陈一进屋,堂屋里没有,进了卧室,马洪正坐在床前的一把竹椅上,看见陈一,要起身,却显得吃力。陈一知道,马洪的病的确是重了。
陈一说:“大伯,你坐着就好,你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马洪捂住胸口,又咳嗽几声。“还是老样子。”其实,他自己也感觉难受了许多。
“那你,一定得上大医院检查啊。”
“检查有什么用,检查了也没有钱医治啊。”
“人命大于天,自然有办法,能借就借,再去找找民政部门,请他们想想办法,还有,现在不是有合作医疗吗?”
马洪语气虚弱地说:“我问了村长,合作医疗还是试点,不行的。”
“那就借吧?”
“找谁借啊?再说,借了怎么还?”
陈一说:“你就不要担心还钱的问题,你还有马小妮不是?”
“哎,你别说小妮子了,她到我们家来,没有吃过好的,没有穿过好的,难道还要他来承担我们遗留下来的债务吗?这对她不公平。这不,她向杨巧儿借了钱,我不同意,她就哭了。”
陈一说:“大伯,你别责怪她,是我提议借钱的,是我说服她借的。你别怕还不上,还不上,我替你还,就当借我的,什么时候还都可以,还不还都可以。”
马洪竭力提高了声调说:“陈老师,那怎么行!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借债还钱,天经地义。借你的也是借啊。再说,我这病,我自己知道,吃了药也不见效,怕是不长久了,何必再给一家人增添负担呢。”
陈一听得马洪这一腔话,心里酸楚不是滋味。有时候,一分钱就可以憋死英雄。钱,这时候显得多么重要。可是,他没有钱,工资太少,只够自己生活。
马小妮也进屋来,对父亲说:“爸,你看,这钱是还还是不还?”
马洪喝了声:还!
陈一说:“大伯,这钱不能还。你还杨巧儿,不是瞧不起她吗?她借钱的时候就说,她要是借钱,就没有指望还。”
“这样说更要还了。她不就是指定我们还不上吗?”
陈一说:“话可不能这样说,她也是一片好心,你也不能冤枉了别人的好心啊。”
马洪缓了缓气说:“陈老师,我感谢你,借钱的事就不劳你操心,倒是我们家小妮子,在学校,得麻烦你照顾啊,她的学习成绩一直提不上去,在班上就只有十名,出去还怎么比。农村的孩子,不读书有什么出路?”
陈一说:“这个是当然的,只要小妮愿意,我可以单独给她补课。”
马洪露出感激涕零的样子要站起身来,陈一赶紧扶住他。
马洪说:“老师,我家也没有什么,以后,你就别买米买菜了,小妮给你送就行了。”
陈一说:“那不行,我要买,就买你们的。”( 乡村教师情事:绝爱 ./6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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