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卢剑此种行径,在大乾各处屡见不鲜。
没有人愿意得罪打更人,因为打更人可以不讲理,很有可能自己被剁了都没地方伸冤。
而坐在骡车上的李观棋此刻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上窑的那几个是打更人……
难不成真是钦差?
算了,是不是钦差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人不是我们杀的。
刀剑此刻都已被陈欣悦收入了蛇皮袋中,折扇则是依旧在他袖子里。
到了东昌第一件事,便是要找一家客栈下榻。
苗珂身上有伤,得先养养,守着城池请大夫也方便。
他们之所以不留在临县,是怕碰上那个三档头。
李观棋听了陈欣悦的讲解,终于明白了这到底是个什么组织,不就是锦衣卫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起这么怪的名字。
三人一路行近,等到了一家客栈门外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趁着灯笼的微光,牌匾上的“江都客栈”四个大字依稀可见。
这客栈周围也没有什么商铺民居,店门却紧紧闭着,不知道是不是生意不好,早早打了烊。
李观棋下了骡车,敲门询问,如果没人应声或是已经住满了的话,他们还得往下一处找。
他走到客栈门外的时候,就已经听见了客栈里人声鼎沸,心里有了个大概。
可能是房住满了。
咚咚咚。
李观棋单手叩门。
随着他的敲门声响起,整个客栈竟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再无声息。
李观棋:……
撞鬼了?
他又敲了三下,如果再没人应声的话,就打算离开再寻一家。
这次倒是有了回应。
嘎吱一声,客栈门被推开一个小缝。有一年轻人探头出来,说了一句:“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李观棋:?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家人啊!
他先是被对方的胡言乱语惊的呆了一下,而后看了看身后的陈欣悦,问道:“还有房吗?”
对方身形消失在门口,砰的一声,店门紧紧闭合。
“没有!打烊了!”
李观棋转身走回骡车,暗暗记下了这个江都客栈的位置,驾车继续前进。
他对两人说道:“人家房间都住满了,打烊了。”
同时,他在心里思衬着,这应该是个旅行者聚集地,也不知道客栈里有多少人。
然而,当他们行进了没多久,又找到了一家客栈。
悦来客栈。
他对少女调侃道:“欣悦你家开的?”
这家客栈也很有意思,同样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门口挂着两盏灯笼,店门紧闭。
李观棋甚至开始怀疑,难道晚上关门是东昌府的独特规矩?
他再次下车,走到了客栈门外。
这次倒是不一样了,客栈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除了呼呼的风声之外,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任何响声。
但客栈二楼的窗棂透着微光,说明这家店是有人的。
咚咚咚。
李观棋再次敲门。
等了几息之后,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他感觉这个地方安静的有些诡异,正要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
哐当一声,两扇大门被人同时推开。
李观棋抬头一看,豁!
客栈里面有好几十个人同时盯着自己。
他们清一色的黑色小尖帽,身上穿着褐色的衣服,穿着白皮靴。
此刻正三五成群的围在桌子边上打边炉,但是谁都没有动,就这么盯着李观棋。
打更人!
一大群打更人!
李观棋瞬间觉得,其实江都客栈还蛮好的,虽然那边有很多旅行者,但也不是不能凑合。
但对方却没有给他重新选择的机会,开口问道:“打尖还是住店?”
说话的是一位坐在门口的打更人。
李观棋疑惑的瞥了一眼柜台,掌柜的不知道跑哪去了,也没有店小二……
这他妈是黑店吧?
他抱拳拱手,讪笑道:“本来想吃顿饭,没想到打搅各位官爷了,这就走,这就走!”
然而,店内却传来了一声长笑:“不打搅,不打搅,道友进来坐坐。”
人群中有一身穿阔袍的中年人笑着起身。
李观棋细细一感受灵气波动,对方是个修行者,想来对方肯定也是察觉到了自己是修行者的事实,否则怎么会喊道友?
他再次拱手,准备开溜。“在下拖家带口,就不凑热闹了,老兄们先吃着!”
此话一出,有几名打更人瞬间呛啷一声,弯刀出鞘。
阔袍中年挥了挥手,众人又收回了刀,他对李观棋说道:“我让人给你们腾一间房出来,别让老兄为难,过了今晚便能走了。”
李观棋哪还能不清楚言下的状况。
他从四周开始流动的灵气就已经知道,如果自己开溜的话,对方肯定要动手了。
不过他还是尝试说道:“家眷还在车上等我,我去接一下行囊。”
阔袍中年笑道:“尽管去,老兄备上好酒静候。”
坏了!
mmp!
他要这么说的话,自己肯定是走不了了。
这明显就底气十足,不怕自己开溜啊……
他笑着回应了一句,就这么在数十人的注视中,沉默转身,走到街上的骡车旁。
虽然他看不到身后的光景,但是猜也能猜出来,必然是蓄势待发。
他从蛇皮袋中取出了箭镞笼于袖口,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怎么用。
“小心点,有情况。”他对两人说道。
然后拉了骡车,转身走向客栈一侧的柴房,安置骡子。
如果现在溜,那就是铁定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心里有鬼。
没有鬼你跑什么?
到时候肯定跟对方干起来。
如果不溜……说不好也得干起来,但至少现在没干起来,还能了解下情况,有个准备。
他拉了一下苗珂的领口,遮住伤处,然后带着两人往客栈走去。
客栈里的人肯定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想了想对两人说道:“客栈里有官爷,莫要冲撞了人家。”
两人会意,跟在他的身后。
三人一进客栈,身后的店门便被人关上了。
阔袍中年一看就是领头的,他此刻笑的酣畅淋漓,似是遇上了什么特别高兴的事情。
“在下方文乐,老弟好胆,我敬你一杯!”
中年拱手之后,端起桌上的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还单手提着碗做倾斜状,似是让李观棋查验他有没有喝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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