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阶痕尽》45.喜酒

    从北巡回来后，日子便进入了平静，似乎渐渐觉得我的暖夕院充满了阳光.胤祯天天都会来我的院子，我也和他说笑斗嘴，或者陪着他去院子里走走，自从放开自己的心，心里的阴霾渐渐散去，心情也日渐好起来.只是每次胤祯说要留下来的时候，我总是会莫名的不知所措，胤祯也只是淡淡一笑，说会等我.
    九月中旬，小云生下了一个小阿哥，胤祯给他取名“弘春”.其实这些是我早知道的，只是当历史都按原来的轨迹进行的时候，心里总是会有一层莫名的忧虑.
    我让小雪把原先绣好的孩子的衣服送过去，小雪回来笑着说，“侧福晋拿到那衣服，简直怕衣服里有刀似的，上下左右地看，我看她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其实，弘春的出生也给十四阿哥府增添不少生气，毕竟是胤祯的第一个孩子又是阿哥，来贺喜的人也络绎不绝，弘春满月那天更是热闹.
    那孩子长得挺像胤祯的，一对眉毛密密的想来长大一定英挺，而那双眼睛却像极了小云，又弯又细长，胤祯对他也甚是喜爱，看到弘春总是笑着的，毕竟弘春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我也挺替他开心的.只是小雪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说小云拿孩子的名义霸占着胤祯，让府里人以为她又得宠了又去巴结.
    我也只是笑笑，争这些有什么用呢？小云虽然是乖张了些，可是毕竟她也只是个可怜人.我也知道小雪的担心，对于我嫁给胤祯两年却迟迟没有消息府里府外都充满了传言，我知道胤祯虽然表面虽然不在乎，心里一定挺不好受的.其实我也想过好好地做他的福晋，尽尽做妻子的责任，只是每次胤祯要留下来，我就会不知所措，我想我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康熙四十三年十月二十八，是十三阿哥和侧福晋瓜尔佳的大婚之日.
    那天小雪有些担心地看着我，我明白她的心思，只是让小雪帮我打扮地好看些.
    “灵儿……”胤祯走了进来，看着坐在镜前的我，有些担心地看着我，然后淡淡地说，“如果不想去，还是不要去了.”
    听着胤祯那样说，心里流过一阵暖意，他是知道我的，我看着他略略暗淡的眼神，轻轻握了握他的手，“不去了，岂不是白打扮了？”我半开玩笑地说着.小云因为刚生产完身子还很虚弱就没有去了，如果我不去，胤祯一定会难堪，我不能再伤害他；二来，该面对的迟早是要面对.
    “你难道想跟新娘子比美吗？”他也说笑着，眼里闪着光，和小雪交代了几句，便走出了房门.
    粉色的旗袍宫装，绣花披肩，头上挽了一个大方的旗头，白皙柔嫩的皮肤，双颊上淡淡地胭脂红晕，看着镜中的自己，淡淡一笑.
    和胤祯一起来到十三阿哥府，那里已经有满院的宾客了.十三阿哥府里充满了喜庆的气氛，满院的红绸双喜，映着宾客们或真诚或虚假的祝福和笑意.
    一阵鞭炮喧闹，小孩子们都在门外兴奋地喊着，“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迎亲的仪仗队浩浩荡荡地来到十三阿哥府门外，胤祥一身喜服骑在高大的马上，“请新郎射轿门！”随着司仪太监的声音，“嗵嗵嗵”三箭射出，一身大红的新娘从轿子里被喜娘牵出，新娘身姿娇小，身段婀娜，看一眼便知道是个温柔的女子.
    胤祥和她被一条红绳连着，胤祥牵着她跨进了府门，看着新娘，不由地想两年前我是不是也是这样被胤祯牵进十四阿哥府门的，只是那喜帕下的人该比那时的我幸福吧.
    祝福道贺声此起彼伏，沿着院子到正厅的路，那两道红色的影子从此将被牵在一起，站在人群里的我看着那两道影子有些失神，突然手里一暖，回过头，是胤祯握住了我的手，他嘴角笑着对我点了点头，我反握住他的，胤祯，谢谢你！
    和各府女眷们一起站在大厅里，努力牵动着嘴角，新郎新娘行完了礼，随着小孩子的起哄，被送入了洞房，一扭头却看到那双深邃的眼睛——是四阿哥，手微微颤抖了下，我对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他眼里一亮，我想看着胤祥成亲，他该是开心的吧.
    笑得有些累了，大厅里喧闹人突然让我觉得有些吵，看着胤祥被送入洞房，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的不是难过，只是心里一直空荡荡的，像是什么东西被掏走，觉得人太多的地方反而让人压抑，就想出去透透气，胤祯正和九阿哥、十阿哥说笑着，我便悄悄地退了出来.
    一个人走在十三阿哥府的廊子里，所有人都在正厅，这儿安静地只剩下耳边略过的秋风.静静地看着院子里几片凋落的黄叶.突然右手被人握起，回过头看，是胤祯那双温暖澄澈的眸子，顿时觉得心里暖意一片，他还是看到我出来了.
    他拉着我坐下，目光里一片关切，“怎么了？”
    “觉得屋子里闷闷的，想出来透透气.”我对他笑了笑.
    “难过么？”说着，他的手揽过我的肩让我靠在他的肩上.
    我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过去的事真的过去了，我们真的该长大了.”看着他的目光，我不想再欺骗他，只是照实说出心里的话.
    他的手抚着我的发丝，“那就让过去的都过去吧.”他温柔的呼吸吹在我耳边，“我现在只想好好对你.以前云儿出嫁的时候，是你逗我开心，现在我明白了自己的心，只想和你好好地过日子，只想怜取眼前人.”
    听着胤祯的话，心里微微一颤，我不是草木，如何能不感动？我伸手握住胤祯的手，抬起头看他，“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胤祯，我会珍惜眼前的幸福的.
    他的眼里一亮，抬起手把我的头按进他的怀里.
    “九哥，还是你说的对，老十四果然跑出来找他福晋！”长廊一边传来十阿哥大大咧咧的声音，我连忙推开了胤祯，有些不好意思地整着自己的衣服，胤祯也有些尴尬地咳了几声.
    十阿哥还是一副直来直去的样子，“你们这小两口在家还没亲热够啊？还跑人家府里来亲热……”说着和九阿哥一块哈哈大笑起来.
    “十哥，去，咱们喝酒去！”胤祯没理会十阿哥的话，环过十阿哥的肩，大大咧咧地绕过了话题.
    “行啊，”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十阿哥自然就接过了话，“走！老十三今大婚，以前老灌不醉他，今天我们兄弟非把他弄趴了！”说着和九阿哥和胤祯一块往前厅走去.
    我跟在他们身后也进了大厅，坐在女眷的地方.身边坐着八福晋，九福晋和十福晋，也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开始也只是有的没的说着，到最后都成我的笑话专场，把一桌的福晋夫人笑得前俯后仰的.
    “爷老是说十四弟妹会讲笑话，我还不信呢！”十福晋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笑着.
    “是啊，是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九福晋也附和着.
    “十四弟妹真是个伶俐的人儿，难怪十四弟那么喜欢了.”八福晋微微笑着，温柔平淡地看着我，“听爷说，十四弟可是把弟妹放手心里疼着了.”说着，一桌的福晋都笑起来.
    八福晋的话听得我心里一颤，看向胤祯，他正和一群阿哥围着胤祥灌他酒，此时他正大笑着，一边豪爽地捧着酒坛，嚷着，“十三哥，今儿个你是新郎官，可不能放过你！”
    收回目光，也只是嘿嘿哈哈地傻笑着.
    突然，胤祥挣脱了众阿哥的“围攻”，拿着酒壶嚷着，“我要给嫂子们去敬酒！”然后径直朝我们这桌走过来.
    他似已被灌醉，走路都有些不稳，可是他的目光却始终朝着我的方向，我低下头，只是看着手里的酒杯.
    他走过来，给其他福晋敬了一圈，福晋们也都说了些吉祥话，最后轮到我了.
    “十四弟妹，我敬你一杯！”胤祥看着我，炙热的目光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的手微微颤抖着拿起身前的酒杯，努力平复自己，让自己去直视他的目光，尽量让声音平静，“哪能让十三哥敬我啊，该是我敬十三哥才对！”然后微微一笑，“在这里祝十三哥早生贵子，我还瞪着抱小侄子呢！”半开玩笑地说着，引得屋子里一阵欢笑，胤祥看着我，眼里略过一丝苦涩，仰头喝下，我舒了口气，也将杯中的酒仰头喝下.
    “各位嫂子，先失陪了！”说着胤祥拱了拱手，又回到了阿哥那桌，我紧绷的神情才松弛下来，却看到那边胤祯投过来的目光，我对他点了点头，扯了扯嘴角.
    婚宴过后，宾客散去，胤祥和其他阿哥们都喝得醉醺醺的，十阿哥一边嚷着要闹洞房，却被八阿哥拉了回去，胤祯也喝得有些醉，也不知道他嘴里一张一合地在说什么.
    和他一起回到十四阿哥府，进了府门以后，他的目光火烫地看着我，看得我全身火辣辣的紧张，我让小成子把他扶进房，他却甩开小成子的手，“我没醉，我要送你回去！”
    我知道拗不过他，只好让他送我回暖夕院.其实与其说是他送我，不如说是我扶他，他走路有些不稳，只是他的目光一直火热热地没有离开过我，让我不敢看他.
    把我送回房，小雪迎上来，我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要走，只好让小雪去煮了醒酒汤，把他扶到房里让他休息会.
    只是刚把他扶进房，他突然眯起眼看我，目光灼热犹如要将我燃烧，我失措地躲开他的眼睛，心却狂跳不止，“你先休息，我去催下小雪.”刚想逃离房间，可是却被他一把扼住手腕，力道大得把我捏得生疼，他将我整个人拉了回来，眯着的眼直勾勾地看着我，我紧张得几乎忘记呼吸，好久以后才想着要挣扎.
    我不挣扎还好，我一动，他力道又一大，直接把我搂进怀里，我看到他眼底燃烧的火焰，我只感觉到我的耳根发烫，我避开他的眼睛让自己冷静，突然，他炙热的唇一下子盖上我的，我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他霸道地撬开我的双唇，我想要推开他，可双手紧紧被他钳制着，渐渐地我无力起来，只是感觉到我的瞳孔不断睁大，他狂热的吻似要把我吞食，我惶恐地心仿佛要跳到嗓子眼.
    “你喝醉了！”我含糊不清地在他的吻下提醒着他，努力让自己冷静.
    他突然像疯了一样把我推到了床上，整个人压了下来，我害怕地挥动着双臂想要挣脱，可是他却用手压着我的双臂，压得我生疼，只是他滚烫的唇在我的脸上，脖子上辗转着，渐渐地我开始无力挣扎，看着他解开我的衣襟，只是躺在床上，可是眼角却一点点酸涩起来.
    也许这本就我该接受的，两年前就该接受，他已经给了我两年的时间，这是我做为妻子该有的责任，我静静地躺在床上，眼角那抹暖湿却流了下来.
    突然，他的身子一下子弹了起来，无力地靠在了床边，淡淡地说，“对不起，我喝醉了.”然后下了床想要离开，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余悸又有内疚，脱口而出“胤祯”.
    他回过身来，看了我一眼，坚定地告诉我，“我要的是你的心甘情愿.”转身跨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