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谋》27.027

    朱珉正坐在台案后批阅奏折,谨成领姜沅进去后,悄然退下。
    “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圣安!”
    朱珉仍低头看着奏折,似乎并未听见姜沅请安之声。
    姜沅提高声音:“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珉终于抬起头来,却只是看着姜沅,恼怒之外又带有些许令她看不明白的情绪。良久终道:“起来吧。”
    “谢陛下。”
    朱珉的视线又转回手里的奏章,漫不经心询问:“不知贵妃过来找朕,所为何事?”
    “臣妾过来请罪。”
    瞧这甘露殿的架势,分明是在等她前来。不知朱珉何来如此笃定,她定会过来。姜沅忽而有了自投罗网之感。
    “哦?贵妃何罪之有?”
    “臣妾酒后失仪,此为第一罪;不知好歹,未能用心体会陛下对臣妾的关爱之心,此乃第二罪。请陛下降罪于臣妾。”
    姜沅跪于殿中,神情平和,态度诚恳。朱珉脸上总算有了柔和之色:“如此之久终是想清楚了。‘不知好歹’四字倒也形容得贴切。常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朕也不是苛责之人。”
    “谢过陛下不罪之恩。臣妾还有一事相求?”
    朱珉皱皱眉头,“起来回话吧。”
    “陛下雄才大略,心中自有一番宏图大业,但朝堂之上诸多阻力,右相便是其中之一。臣妾愿为陛下分忧,想与陛下做番交易,只需陛下帮臣妾获取右相的信任,臣妾保证让右相不再成为陛下的掣肘。”
    朱珉“啪”的一声把奏折扔于桌案之上,大愠道:“朕何时说过,右相是朕宏图大业的掣肘?贵妃枉议朝政,挑拨朕与朝廷重臣的关系,就不怕朕治你的罪?”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朱珉此时的怒气显而易见,姜沅心跳如鼓,但想到母亲的枉死,她鼓足勇气道:“攘外必先安内。臣妾所言句句发自肺腑,陛下便要治罪,臣妾也认了。臣妾只可惜,不能为陛下一统天下的大业出一份力。”
    朱珉冷冷望着姜沅:“朕凭何相信于你?倘若朕未记错,贵妃似是姜府二小姐,右相正是令尊?”
    姜沅良久未语,朱珉的疑虑自是应该的,换了她也会如此。她在踌躇,是否当把父亲所为之恶告知朱珉。
    思前想后,姜沅终是扬头道:“假如臣妾告知陛下,臣妾母亲并非病逝,而是因知晓了得罪了右相,才遭遇不测。臣妾与陛下合作,是想查明真相还母亲一个公道。这个理由不知能否让陛下打消疑虑、相信臣妾所言?”
    朱珉听后,并无姜沅所预料的惊讶,只淡淡道:“即便如此,右相毕竟是你的父亲,朕又怎知你日后不会后悔?会不会因顾虑父女之情,而令朕陷入险地?”
    “既然陛下有如此多顾虑,权当臣妾方才什么都没说。容臣妾先行告退。”
    “等等!”
    朱珉叫住姜沅,却并无话说,只把视线定于台案某处,右手的食指慢慢地、有节奏地击打着御案。姜沅本已不抱希望,但在朱珉叫住她的那一刻,低垂眼睑,抿了抿嘴角。
    良久,朱珉终于再次抬头望向姜沅:“爱妃的提议倒也有几分可取之处,便试试吧。”
    爱妃?姜沅惊到了。
    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取悦了朱珉,他脸上染了几分得色,道:“贵妃入宫许久,右相一直不闻不问,那是因贵妃‘贵’而不‘宠’,没有被‘问’、‘闻’之价值。如若贵妃成为朕的宠妃,对于朕来说由‘无关紧要’变成‘非常重要’,如此,贵妃在右相心中的价值自然也就不同以往。贵妃口口声声要与朕做交易,个中道理难道未曾想得明白?”
    “陛下圣明。”姜沅被朱珉的笑意膈应得打了个寒颤。
    “朕还有奏章要批,爱妃先退下吧。寒夜漫漫,今夜再与爱妃细聊,默契总是要些时日培养才是。”
    回到芙蕖宫,姜沅心神不宁,只觉这日暮色来得特别快。
    虽然姜沅早做了决定,成为朱珉的宠妃正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但朱珉那句“寒夜漫漫,今夜再与爱妃细聊”,仍是令她坐立难安。她安慰自己,或许朱珉只不过说说罢了,一早去了翟冷月或是冯婉亭宫里也说不定。
    姜沅正担心着,便听见汀兰欣喜的声音:“娘娘,方才敬事房的公公过来传话,陛下今晚掀了娘娘的绿头牌。”
    众人欢欣不已,姜沅却只担心晚上要如何与朱珉“培养默契”,并无喜色。
    “陛下驾到!”谨成又尖又细的声音在芙蕖宫响起。
    “臣妾恭迎陛下。”
    “爱妃平身。”
    朱珉扶姜沅起来,温柔的声音教跪于姜沅身后的众人乐不可支。虽早有准备,但对于这般待她的朱珉,姜沅还真是不习惯。
    朱珉坐在桌案旁,悠然自得地喝着茶,其余人等皆识趣退了下去。姜沅使劲给张姑姑使眼色,让她留在一旁,张姑姑居然完全未理会她。
    姜沅坐在另一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居然给呛着了。
    “爱妃似乎很紧张?”朱珉忽然发问。
    “自然没有。”姜沅答得很快,“陛下驾临芙蕖宫,臣妾受宠若惊。可能是因陛下少来的缘故,臣妾此刻见到陛下,有些不习惯而已。”
    朱珉看着她似笑非笑:“原来爱妃是在抱怨朕冷落你了,朕往后要多来芙蕖宫走动才是。”
    “陛下,臣妾并非此意。”
    “爱妃不用再解释,朕自当听取你的意见。”
    朱珉故意曲解姜沅的意思,见她窘迫的模样心情大好。
    姜沅只得转移话题:“时辰尚早,臣妾听闻陛下乃棋中高手,不如臣妾陪陛下手谈几局可好?”
    两人虽已“坦”诚相见,但那毕竟是她酒醉之时,此刻让她自荐枕席,于她尚为难事。
    朱珉点点头。
    姜沅取来棋盘。虽然朱珉技高一筹,但论棋艺,姜沅也算个中翘楚,几盘下来,两人各有胜负。到后来,姜沅已是困得不行,上下眼睑止不住打架,朱珉瞧上去仍然精神抖擞。渐渐的,姜沅连自己如何落子也没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姜沅忽而感觉到腾空而起,且正被人抱着走动,这才从瞌睡中惊醒过来。姜沅瞬间睡意全无。姜沅任朱珉抱着一动不动,心里飞转了数个念头,假装仍然沉睡中。
    朱珉轻轻地把姜沅放在床上,帮她脱去鞋子,又开始解她的衣裳。姜沅紧紧闭住双眼,僵住了一般。朱珉帮姜沅脱去外衣,拉过被子替她盖上,跟着在她旁边躺了下来。他让姜沅睡在他的臂弯上,另一只手慢慢抚过姜沅的额头、鼻子、脸颊、下巴,随后把她圈在怀里。
    姜沅只觉周身麻麻栗栗,“沉睡”中的她不能有所动作,只得假装不经意翻了个身,侧身背对朱珉。
    朱珉叹了口气:“装睡很辛苦吧。朕从来不勉强于人,所以贵妃大可不必费心至此。”
    他早知她醒了?姜沅仍然一动不动。
    朱珉抬手探探姜沅的额头:“贵妃如此脸红,可是太热了的缘故?”
    闻言,姜沅伸手摸摸脸,摸起来确实是有点发热。等等,朱珉既早知她醒来了,她还任由他……想到此,姜沅转过身来,嗔怒道:“陛下怎能、怎能这般欺负人?”
    朱珉却对她的质问视而不见,只道:“爱妃的精神瞧来很好,不如我们再……”说着慢慢俯下头去。
    姜沅傻傻看着朱珉越来越近,猛然反应过来,使劲想推开他。推搡间,姜沅的大腿碰触到了硬戳戳的一处。朱珉按住她的手,声音粗重沙哑:“朕的意思是,我们再去下棋好了,难道爱妃有更好的建议?”
    从帐幔的影子里,依稀可以看到外边的烛光在闪烁跳跃。
    姜沅的脸更烫了,再不敢有何举动。只道:“臣妾、臣妾以为,陛下明日需早朝,还是早早歇息为好。”
    朱珉的声音格外沙哑:“那便歇息吧,虽说已不早了。”
    姜沅再不敢动,朱珉急促粗重的喘息声慢慢平和下来,而她却久久睡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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