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谋》20.020

    朱珉起初只存了逗逗姜沅的心思，吻下去后，他立时感觉到姜沅嘴上的柔软与身体的僵硬。与此同时，姜沅身上淡淡的清香沁潜入鼻，熟悉的香气萦绕，姜府初见时姜沅衣矜微敞的模样浮现于他的记忆之中。
    朱珉的呼吸声倏然加重，起初的浅尝辄止变为唇齿肆虐。
    姜沅被朱珉突如其来的吻惊住，一时之间忘了反应，她呆呆立着，灿若星辰的一双明眸因突来的惊吓瞪得老大。反应过来后，姜沅恼怒地用手抵住朱珉，努力把头别过一旁。
    朱珉正将姜沅当做一道美食，感受着唇齿摩挲啃噬间带来的甜美，两人之间突然拉开的距离让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他大手一捞，将姜沅摁靠着身后的大树，随即身体紧紧压上不让她动弹。姜沅一声惊呼，朱珉原本在她嘴角流连的唇舌趁机而入。
    姜沅无力挣开，无处可躲。后悔方才逞一时口舌之快。
    想到自己的身份，既然进了宫，做了朱珉的妃子，只要他愿意，令她侍寝不也得受着，索性放弃了挣扎，任由朱珉与她唇舌纠缠。朱珉的吻渐渐不复之前的轻柔，变得粗鲁而霸道，强烈的男性气息让她颤栗。随着两人之间辗转缠绵的深吻，朱珉的身体慢慢有了变化，他火热硬硬的身板紧紧贴住姜沅，蹭压之间，喘息声愈发重了，手掌更是顺着姜沅的腰臀往下揉移。
    进宫之前，邱氏的那番教导里，不就是讲的这回事，她还红着脸看了邱氏给的图册子。
    故而，朱珉身体的变化吓住了姜沅，她重重一口咬下去，嘴里马上有了血的味道。被咬到的朱珉抬起头怒目而视。
    姜沅狠狠一把将他推开，剪水双瞳中也满是愠色。
    “倒不知贵妃原来如此伶牙利齿。”朱珉抹去嘴角的血迹，突来的疼痛加之拂面的冷风令他清醒过来，一声哂笑，“贵妃方才不也陶醉其中？朕吻过诸多女子，也只有贵妃，享受过后再恼羞成怒，也不嫌矫情！”
    看着面前恼人的俊脸，姜沅恨不得重重给他一耳光才好，终是忍了下来，只用手背狠狠擦了擦嘴唇，拂袖而去。
    谨成令众人远远避开。张姑姑、玲珑两人满脸喜色，小声聊着自家娘娘终于好事近了，说话间便瞧着姜沅怒气冲冲越过她俩，疾步离去，连她们唤她也充耳不闻。
    两人对望一眼，贵妃娘娘只怕又与陛下闹翻了，失望之时，两人仍记得给一旁的谨成屈身行礼，尔后才追了上去。
    芙蕖宫诸人离开后，玉镜湖边只剩下朱珉与谨成两人。
    谨成见朱珉仍望向姜沅离开的方向，凑过去躬身问道：“陛下，是否摆驾芙蕖宫？”
    朱珉沉沉道：“回甘露殿。”
    听出朱珉声音里的不快，谨成没敢再出声，紧紧跟上。
    如朱珉所说，他吻过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姜沅只当那段是月圆之夜的意外。而此后的很长一段时日，她与朱玹似乎又重新有了默契，无论是泰宁宫请安，还是御花园行走，竟也再没碰过面。
    因朱珉的刻意冷落，在宫里众人瞧来，姜沅早已从贵妃变成了“冷妃”。日子如她所期望的平静。每日除了给太后、皇后请安，便是看看书，逛逛园子，间或与晓婉聚聚。
    姜沅最喜闲逛之处，是御花园东边的幽然亭。此处设计别具匠心，远远只能见着砌得高高的假山，自假山穿过则豁然开朗，里面是一大片的桃林，一座别致的六角小亭为桃林所环绕，亭上用篆书题着“瀞幽亭”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泉水自假山处潺潺而出，穿过桃林后围绕亭子形成一个小湖，汉白玉雕砌的石桥将桃林和小亭连在一起，而湖水又从另一边的溪中缓缓流走。
    早春时节，桃树刚刚开始抽芽，已叫人感受到桃林中的盎然生机，颇有几分“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意境。相比宫中繁华之处，此处桃林大为僻静，几是人迹罕至，除开偶尔巡逻至此的羽林军外，只在日暮时分宫人会过来点着亭上角灯。
    隔三岔五，姜沅总会去那边走走，她不想被人打扰，桃林的僻静正合她意。
    是晚，姜沅又唤了玲珑与蕙柔陪着，一路慢慢走去瀞幽亭。路上碰见几位位份低的妃嫔，她们屈膝行礼请安后候在路旁，静待姜沅几人走过。姜沅点点头走过，左右不熟，无谓寒暄也。
    隐于假山之后的桃林一如既往的寂静。穿过假山石阶，远处的瀞幽亭隐隐有火光传来，亭中似隐约站了一人。待她们走近少许，看清亭中之人身着素衣，形单影只，竟是皇后宋嫣然。
    姜沅甚觉蹊跷，她怎会孤身在此？
    玲珑小声提醒道：“娘娘，皇后烧的似是纸钱？”
    姜沅停住脚步，她只顾看人，还真未留意到。想来皇后应是在悼念某人，特意躲来此处，定是不想为他人所知。虽只能瞧见皇后的侧脸，但她脸上的悲伤一目了然。
    姜沅带了舒云、蕙柔转身往回走。谁没有秘密，她又何必令宋嫣然难堪。
    “瑞竹，本宫记得这片假山后面有片桃林的，既然经过，顺便折些桃枝回去。”钟敏的声音在这僻静之处显得格外响亮。
    “是，娘娘。”
    姜沅等人听得很清楚。
    宋嫣然自然也听到了。
    本已往外走的姜沅回转身，宋嫣然正转过头来，四目相对，她刻意避开了姜沅的眼神，脸上犹有泪痕，神色难免慌张。
    “玲珑，蛇！那里有蛇！”姜沅突然嚷道。
    “娘娘，小心！此处危险，还是先离开吧！”
    玲珑马上明白了她的用意，与蕙柔一道扶着姜沅急步往外走。
    很快瞧见了尚在假山通道中的钟敏一行，姜沅隔着老远提醒道：“是敏姐姐吗？快往回走，此地有蛇！”
    前边众人听得有蛇，也变了脸色，忙不停地退了出去，直到退出假山才停了下来。
    要说如今这宫里，钟敏最不喜遇见之人，姜沅犹胜过宋嫣然。偏偏在此地碰到了，钟敏虽心里不情愿，却也礼数周到，毫不出错。姜沅身后的玲珑、蕙柔也跟着给钟敏行礼。
    钟敏打量了姜沅主仆三人一番，狐疑道：“奇怪，如今便有蛇出来了。”
    “本宫也觉着奇怪，贪图此地安静，时常过来，此前也从未见过。想是一连十来日的晴好天气，令得冬眠的蛇暖过来了。”姜沅拉着钟敏的手往回走，“姐姐是过来折桃枝的吧，为着安全起见，明日让侍卫先行过来看过才好。再说如今桃枝尚只抽芽，过些日子起苞了才好看呢。”
    钟敏也是怕蛇的，不动声色把手从姜沅手里抽了回来，故作为难状道：“贵妃说得在理，自是安全当紧。只是嫔妾协理六宫诸事繁杂，并不如贵妃这般得空，桃林又隔得远——”
    姜沅只当未听出她话里的揶揄之意，笑道：“既然敏姐姐喜欢桃枝，待桃枝含苞了，妹妹一定帮姐姐捎几枝最好看的送去泽芝宫。”
    “那便先行在此谢过贵妃。”
    钟敏屈身行礼，带着众宫人离去，走出不远却又停了下来，“嫔妾入宫前与府上的大小姐姜淇是手帕交，贵妃若是见到姜淇妹妹，还请替嫔妾代问声好。”
    然后才翩然离开。离得桃林远了，钟敏身边的瑞竹才小声问道：“娘娘方才告知贵妃娘娘，与姜大小姐关系匪浅，会不会令她……”
    “就是叫她知道，因着姜淇的关系，本宫与她是亲近不了的。”
    姜沅也是此时方知，姜淇还有如此闺中好友。钟家一直依附于姜勋，钟敏与姜淇相熟倒也并不稀奇。钟家此前家世平平，钟敏仅仅中上之姿，能在后宫青云直上，居了淑妃之位，自是与姜勋的支持不无关系。钟敏能入得姜勋眼中，定也非泛泛之辈。与姜淇相比，钟敏无疑是“聪明人”。
    看着钟敏离去的窈窕身姿，姜沅总算明白了，父亲已有如此优秀的棋子，难怪对她放任自理，任由她自生自灭。于他来说，她的最大用处无非是帮他的掌上明珠免于进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