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谋》19.019

    “嗯,扯平了。你只管好好养病。这里是后宫,大哥不便久留。若是有事寻我,令蕙柔传信即可。”
    随后,朱玹朝外唤道,“蕙柔!”
    蕙柔匆匆从门外进来,却在外间停住了,惊呼:“王爷,你的手!”
    “好生照顾贵妃。”说完,朱玹起身准备离开。
    刚巧张姑姑端了粥进来。
    “姑姑,王爷刚刚告辞,你替本宫送送王爷。”
    张姑姑和朱玹离开后,姜沅才问蕙柔:“王爷的手怎么了?”
    “娘娘,桌上的茶杯碎了,王爷的手流了很多血。”
    姜沅听得心里一揪,同时又觉得奇怪。
    茶杯好好的,怎会突然碎了。难不成是大哥太过生气,把茶杯捏碎了?可是方才他们叙话时,大哥并没有真正生气呀。
    猜不到原因,姜沅索性不再纠结。原本只是担心朱玹的伤势,但他是神医的关门弟子,区区小伤倒也无甚大事。
    姜沅再问蕙柔:“你去到泰宁宫时,齐王正好在?”
    “奴婢按娘娘的吩咐,去菡萏宫回禀皇后娘娘,关于娘娘生病需静养几日之事。到了菡萏宫,得知皇后娘娘一早去了泰宁宫。奴婢赶到泰宁宫,不但皇后娘娘在,陛下、王爷、淑妃、冯昭容、莫昭媛都在。奴婢照直回了说娘娘感染风寒,太医诊断过需要静养几日。太后娘娘不放心,道是王爷医术高明,让他随奴婢过来为娘娘诊脉。”
    “好了,你也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到了正月初八,太医诊过脉后,告知姜沅她已病愈。少不得要去给太后、皇后请安,张姑姑与玲珑寸步不离地搀着她。
    临近泰宁宫时,远远见里面一群人出来,走在最前头的正是朱珉。姜沅虽不想见他,但此时再行避让分明已来不及,只得带人避过路旁,垂首行礼等朱珉经过。
    朱珉偏偏在姜沅身边停了下来,端详着眼前蹲身行礼的女子,恼怒的神情一闪而过。
    他忽然低下头去,用只有姜沅听得到的声音,在她耳侧道:“朕可不希望朕的贵妃一直盯着其他男人,即便那人是朕的皇弟也不行。”气息暖暖,拂在姜沅耳边,声音却极度冰冷。
    众人瞧见的,只有朱珉扶起姜沅,语带关切之意:“贵妃方才病愈,勿需多礼。”又对张姑姑、玲珑等人道,“你们也平身吧。替朕好好照顾贵妃。”说罢,带着随侍匆匆而去。
    姜沅明白了,除夕那日她乍见朱玹的失态,他全然看在眼底,且还耿耿于怀。好比稚子对于赏玩之物,即便是自己不喜的,宁愿收起来,也不愿被他人觊觎。朱珉待她,或许亦是如此。不能连累了大哥,姜沅定了主意,以后非关紧要,自当少与大哥联系。
    想起过来这边请安的正事,忙进得泰宁宫去。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
    吃过元宵,姜沅略有发涨之感,玲珑提议出去走走,她便叫了张姑姑一起。
    明月如霜,微微的北风吹得林木婆娑摇曳。宫里面四处都挂起了琉璃彩灯,园子里也装扮得五光十色、精彩纷呈。
    “娘娘,奴婢头先给太后、皇后送汤圆之时,给陛下也送了一份,说是娘娘亲自做好,吩咐奴婢送过去的。”张姑姑在姜沅身后小声地说。
    “你——!”姜沅恼怒,她委实不想与朱珉有太多瓜葛。而张姑姑对于拉拢她与朱珉,有着不屈不挠的坚持。
    上元佳节,去甘露殿关心朱珉之人定为数不少,张姑姑送去的汤圆应是不打眼,且张姑姑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便作罢了。只道:“下次别再这样。”
    玲珑眼见气氛不对,赶忙问道:“娘娘,听说每年上元节,内务府都会在御花园布置很多漂亮的宫灯,娘娘带奴婢们一起去看看可好?”
    “是吗?那倒真要去看看了。张姑姑以前该是见过的,真如玲珑所说吗?”姜沅笑问。
    张姑姑见姜沅不再恼她,这才放宽了心回答:“玲珑所说不假。除了园子里,玉镜湖中也会布有各式花灯。”
    三人说着话一路过去,除开前面提灯的宫女,其他人只慢慢跟在后面。
    进得御花园,果真是一派火树银花、蔚为壮观的景象,比得他处更为眩烂夺目。看得出,内务府为了讨得隆康帝的欢心,花了不少心思。
    园内各色宫灯璀璨闪灼、精致非常,其中梅枝吐芳,更与灯辉相映成趣。
    湖边的景观更为妖娆。她们所立湖堤上,种了一排郁郁葱葱的大榕树,树上挂了各式彩灯。对岸则为大理石栏杆,不只栏柱上摆有彩灯,便连栏上皆系水晶琉璃各色风灯,远远瞧去点点如银光雪浪。
    玉镜湖中也大不复以往的空荡,此刻冰面上安置了形象各异的花灯,其中尤以莲花灯居多,更有彩灯随着破裂的冰层在慢慢漂移。
    上有皓月当空,下有灯景恢弘,教人心旷神怡。最为让姜沅欢喜的是,此时并非观灯的最好时辰,看灯的众人多已早早离去,倒显得这般美景是专程在候着她一般。
    看着满园的灯火,姜沅赞道:“真美!”
    “真美!”另有一人道。
    姜沅回过头,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俨然是朱珉。
    张姑姑、玲珑与谨成都远远立着。不知是因着灯光还是月色的缘故,朱珉此刻的表情看来居然较往日柔和许多。
    姜沅没想到此时会遇见朱珉,但也没忘了礼数。
    “臣妾不打扰陛下观灯的雅兴,先行告退。”
    那日他提到邱氏,见识到了姜沅凶恶护母的样子,知晓她入宫后的各种小意柔顺,不过是伪装而已。如同她的父亲一般脾性。
    朱珉揶揄冷笑:“想不到朕的贵妃不但才貌过人,下厨的手艺也不逊御厨。右相大人还真是煞费苦心。”
    姜沅心里本就恼他打扰她观赏美景,再加之朱珉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讽刺,泥人尚有三分脾气,左右再不堪的场面他们也一起经历过,再得罪于他也不过于是。
    “陛下多虑了。臣妾宫中的粗陋小食,想来是难入陛下之口。皆因臣妾教导无方,宫中下人愚笨,竟致送错了地方。臣妾在此向陛下赔罪,日后定当对芙蕖宫众人严加管教。此外臣妾也无甚大的本事,无盐之貌比不得陛下的六宫粉黛。至于陛下想要谢过右相大人的一番苦心,恐是得亲自去一趟姜府。”
    “说完了?”
    姜沅愣住,她没看错吧。在她一顿发泄后,朱珉反而面带笑意。
    见朱珉发问,只喃喃道:“说,说完了。”
    朱珉走至姜沅身前站定,突然低下头来。
    姜沅只见眼前的一张脸越来越低,慢慢闻到一股酒味,接着嘴上有了温温湿湿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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