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谋》18.018

    在姜沅的要求下,乐师们奏了与翟冷月起舞时一模一样的曲子。
    翟冷月的舞技确实不错,如果换作其他人,有翟冷月珠玉在前,后来者大多免不了黯然失色,逃不开陪衬的命运。但是,眼下的后来者是姜沅。
    姜勋虽然对姜沅母女寡情,倒是并未贪图邱氏的嫁妆。邱氏当年自镇西将军府出嫁,十里红妆进的姜府。故而,姜沅母女并不差钱。在云州时,邱氏请了最好的师傅来教授姜沅的六艺,其中教她琴艺和舞技的夫子,据闻乃是前朝的大家。
    一曲舞毕,掌声雷动,喝彩者众。其中有人不见得是真心实意为姜沅叫好,纯粹是看不惯月昭仪,自然不吝于能给她添堵之事。
    “好,好,赶快入座吧。”太后连声称赞。
    姜沅刚坐好,太后摘下手上佩戴的翡翠玉镯,嘱咐闻莺送了过来。旁边的翟冷月面露不悦,待见朱珉并无赏赐,方才重新高兴起来。
    姜沅毫不在意赏赐的多少,这会儿她的头晕脸烫得厉害,只硬撑着盼宴会赶快结束。
    “贵妃还真是不能喝酒,且先回去歇息吧。”还是太后见姜沅面红耳赤,令她先回,并嘱张姑姑、玲珑回去后好生照顾。
    张姑姑和玲珑搀着姜沅起身谢恩,再慢慢往外走。此刻的她,只想早早回到芙蕖宫,美美睡上一觉。
    回到芙蕖宫,玲珑令人赶紧打水进来,与蕙柔一起伺候姜沅梳洗。
    姜沅脸红得厉害,玲珑摸了摸她的额头,疑惑地问张姑姑:“姑姑,娘娘额头这么烫,会不会是生病了。”
    这句话姜沅还是听得清楚的,赶忙抢着回答道:“哪如此容易生病的,只不过是喝了点酒而已,睡一觉便可大好。”
    姜沅知道张姑姑心有疑问,她同样也有。但眼下,她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大年初一,宫里面早早开始祭祀。姜沅僵着一张脸应酬回来便觉头晕沉沉的。
    张姑姑等人自作主张叫了太医过来。
    果然是病了。
    玲珑道:“娘娘定是昨日滑倒在湖里着凉了。”
    姜沅摁摁隐隐作痛的额头,还是躲不过喝药。喝过药后,她只留了张姑姑与蕙柔在寝殿伺候。
    “姑姑,昨晚上谢谢你了。”
    张姑姑明白姜沅所指何意,她抬头看了眼静静立于一旁的蕙柔:“娘娘的话实在让奴婢不安,本就是奴婢蠢笨碰翻了盘子,娘娘已设法替奴婢免去责罚,本应奴婢谢谢娘娘才是。”
    与朱玹之间的关系,姜沅并未打算告知张姑姑:“齐王与本宫云州的一位兄长模样很为相似,一时惊着了,以致在席上有失态之举。听太后话里意思,齐王似乎离京已久?”
    “确实如此。齐王为先皇第三子,其生母贤太妃为先帝宠妃,曾有传闻因贤太妃的缘故,先皇曾考虑立齐王为储。后因贤妃几度进言,请立当今陛下为太子,先皇驾崩之时齐王又拥立有功,谣言不攻自破。陛下登基后,齐王几次拒绝了陛下赐给他的封地,宁愿做个闲散王爷。王爷的母妃出自杏林世家齐氏,齐老爷子掌管太医院时,王爷经常往来于太医院,太医们忙不过来时,他也会搭把手。太后极为信任他的医术,尚胜于如今的太医令。这两年,王爷云游在外,奴婢也是昨个夜里才在宫里见着他。”
    张姑姑退下后,姜沅才看向蕙柔。
    她依然低头静静站着。
    姜沅道:“特意留了你在屋里,应该知道本宫的用意吧?”
    蕙柔回话带着一贯的小心:“奴婢惶恐,并不明白娘娘话中深意。”
    “本宫昨晚才知晓,方才本宫与张姑姑谈及的齐王——”姜沅表情严肃,停顿片刻道,“竟与你家公子是同一人。本宫不介意你藏拙,但在本宫面前当无此必要。”
    蕙柔听出姜沅话里的怒意,跪下回道:“奴婢不敢。奴婢的医术、武艺皆为公子所教,公子便如奴婢的师傅一样。公子教导过奴婢,跟着娘娘便是娘娘的人,要处处为娘娘着想。奴婢也是此刻听娘娘说,才知公子原还有另一层身份。奴婢所说,句句属实,望娘娘明察。”
    姜沅扶她起来,叹口气:“本宫无意责怪你。你家公子是本宫的义兄,既然他进宫之前,未曾事先联系你,自然也怪不得你。本宫与他相识之事,暂且还是不要示于人前的好。”
    蕙柔应下。
    姜沅又道:“你再去趟泰宁宫与菡萏宫,替本宫回禀太后、皇后,担心过了病气给她们,本宫今日就不过去请安了。”
    服了药后,姜沅躺下小憩,何时睡着竟也不知。
    醒来后,听见外间有人说话。
    “贵妃服过药已无甚大碍。本王再写一方子,用于后续调理。此外,这些时日不要食用油腻之物。”声音很熟悉。
    “谢谢王爷!”
    原来是朱玹。
    “姑姑。”姜沅坐起唤了一声。
    张姑姑赶忙从外间进来,帮姜沅套上袄子:“娘娘还病着呢,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这般坐起来,万一病情加重如何是好?”
    “哪里就如此娇弱了。”姜沅问,“你方才同谁讲话?”
    “是齐王。蕙柔去泰宁宫时王爷刚好在,太后娘娘听说娘娘病了不放心,让王爷过来看看太医开的方子是否妥当。”
    “其他人呢?”
    “蕙柔在外间候着。汀兰、玲珑晚上轮流值夜,早上太医过来又忙活了好一阵,这会硬逼着她们歇息去了。”
    “本宫饿了,你去端些粥过来。”
    张姑姑应下去了。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姜沅扭过头去,透过垂下的纱幔,看到外间桌旁遥遥坐了一人。
    姜沅轻咳一声,道:“有劳王爷。”
    “王爷?”朱玹自嘲地笑了笑,“我们之间竟已生疏至此?”
    姜沅独自一人,身处后宫,孤立无援。在乍见朱玹的那一刻,她固然惊讶,但更多的是惊喜。唯独对于朱玹一直隐瞒身份之事,心里有气。
    姜沅故意道:“王爷此话怎讲?太后娘娘昨日向我等介绍,王爷乃是齐王。我与齐王不过第二次见面,又何来生疏熟悉之说。”
    “本王也有一事想请教贵妃娘娘,本王有一义弟,姓姜名逸,是娘娘本家人,不知娘娘可否认识?”
    姜沅一顿。在云州时,她女扮男装,以堂兄姜逸之名在外行走,也是以姜逸的身份与义兄齐玹结识。那时何等畅快,又想起了回京后的种种委屈,哽咽着唤了声:“大哥——”
    对于朱玹来说,能再听姜沅叫他一声大哥,纵使舍弃了外边的自在、重新回到被束缚的宫廷之中,也算是值得了。
    他本来打算处理完南疆之事,回到云州就与姜沅挑明身份。如果姜沅愿意,他便回京禀明太后,恳请太后赐婚。没想到的是,仅仅几个月而已,他的意中人竟成了皇兄的贵妃。
    上次姜沅收到朱玹的来信时,他其实已经到了京城,还悄悄见了邱氏一面,且与邱氏议定,之前商议之事瞒着姜沅,不要透漏他对她的心意。他依旧只是她的大哥。
    姜沅委屈的声音,令朱玹心疼不已,他捏紧了手中的茶杯。
    “还知道认我这个大哥!”
    “从云州回京前,我在医馆给大哥留了信。我骗了大哥,大哥也有事瞒着我,算是扯平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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