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谋》17.017

    姜沅口中的“大哥”差点脱口而出。大哥怎会进了宫？姜沅一时浮想联翩。
    旁边的皇后笑道：“有人迟到了，可得自罚三杯才是。”
    殿内众人大都望向姜沅。她却依然沉浸在齐玹为何在此的疑惑中，对于皇后的话全无反应。
    殿内突然一道大响，姜沅瞬间惊醒过来。
    “奴婢该死！”张姑姑与旁边上菜的宫女都在姜沅身后跪下。她与宫女撞在一起，菜洒了，盛菜的白玉翡翠盘也碎成几瓣。
    太后已然恼怒。
    姜沅赶忙起身施礼：“臣妾借此吉兆恭祝太后、陛下、皇后岁岁（碎碎）平安！”
    太后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好一个岁岁平安，沅儿真是一张巧嘴。大晋定当岁岁平安！都起来吧!”
    张姑姑、玲珑赶紧扶姜沅重新入座。
    重新坐定后，姜沅暗自担心，不知方才的失仪有无被人看在眼里，装作不经意地扫视了一眼殿内情形。
    朱珉此刻正低头饮酒，他坐了正中的位置，低垂的眼睑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太后坐了左边居首的位子，在她下首坐的是令姜沅大吃一惊的齐轩，接下去是钟敏与冯婉亭；右边以皇后宋嫣然为首，然后便是姜沅的座位，挨着她坐的是明艳照人的翟冷月。
    众位妃嫔都在座，长公主也由乳母抱了列席。周晓婉见姜沅望过去，柔柔朝她一笑，姜沅也笑笑回应。
    一众妃嫔中，冯婉亭和翟冷月一空谷如幽兰、一娇艳似玫瑰，两人能宠冠六宫也算实至名归。
    皇后不紧不慢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尴尬气氛：“阿沅妹妹迟到了，按理当自罚三杯。玲珑待你家娘娘喝了这杯，可得赶紧给满上。”
    姜沅感激她无意中化解了自己的尴尬，可她并无饮酒之量，望着酒杯犯难，还未来得及说话，突来一股寒意，突地打了个大喷嚏。
    太后笑着帮她解围：“看贵妃这孩子可怜见的，连话都不敢说，只能打喷嚏来抗议了。皇后也别太难为她。三杯免了，就喝一杯吧。”
    “看姑姑偏心的，一杯就一杯吧。”皇后笑眯眯注视着姜沅。
    姜沅只得端杯一饮而尽，顿时觉得脸红耳热，喉咙更是火辣辣地疼。
    皇后拍手直乐：“‘国色天香’这词儿，倘若用来形容其他人，当需斟酌一二，但用在阿沅妹妹身上，再是恰当不过。”
    其他人不过附和笑笑，只有姜沅旁边的翟冷月冷冷“哼”了一声。
    姜沅脸色越发红了，皇后的话茬还真让人难接。
    齐轩虽然早知姜沅的女子身份，她穿着女装的样子，已经许多次出现在他的梦境里。但真正得见，这还是第一次，比想象中更令人悸动。他只得用低头喝茶，来掩盖眼神里的惊艳与倾慕。
    此时，他侧首与太后低语几句，太后做恍然大悟状：“哀家真糊涂，都忘记给你们介绍。这位刚刚被罚酒的是你皇兄的贵妃。”又笑着对姜沅道，“这位是齐王，之前已给其他人介绍过了。他这些年一直在外游历，如今总算愿意回宫陪陪哀家。”
    他起身施礼：“臣弟朱玹见过贵妃。”低沉的声音一字一顿，声声敲打在姜沅心上，大哥齐轩竟成了齐王朱玹。
    姜沅更尴尬了，紧紧握着手中的茶杯，才没让杯中的茶晃出来。她以男子装扮在齐玹的医馆帮忙时，曾对他说过，她以后只娶妻不纳妾，要与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鄙视那些不珍惜妻室的男子以及甘为妾室的女子。
    如今再相见，她却成为了自己鄙视的那种人。
    “王爷、王爷无需多礼。”姜沅颔首还礼。
    认亲完毕，宫宴继续在欢声笑语、觥筹交错中进行，宫里的乐师们奏上丝竹、鼓乐，气氛更显热闹。
    几位妃子趁机献上了拿手的表演，轻歌曼舞，琴声悠扬，得了太后与朱珉不少赏赐。婕妤杜倩虽已生育了三岁的大宁公主，仍保持了窈窕的身段，舞姿绰约，一曲舞下来，赢得不少喝彩，得到的赏赐也极多。
    姜沅只敢把眼神看向场中表演，慢慢喝着茶，试图用滚烫的茶水压下涌上的酒意和心头的震惊。
    杜婕妤出尽风头，翟冷月坐不住了，起身请缨要为朱珉及太后献舞。
    杜婕妤的舞姿尽显女子柔美，而翟冷月的舞于柔美之外尚带了几分飒爽，随着鼓乐声调的转变，或柔情似水，或热情如火，明显比之杜婕妤更胜一筹。
    一曲舞毕，朱珉首先鼓起掌来，跟着众人的掌声响成一片。太后与朱珉的赏赐马上被送至翟冷月的位上。
    她落座后，得意地环视一周，最终把目光落在姜沅身上。
    姜沅心道，这翟冷月不会是想找她的茬吧。
    果然，听得翟冷月格格笑道：“一早听闻贵妃娘娘才艺过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常言道百闻不如一见，今日承了陛下、太后、皇后和王爷的面子，臣妾想见识一番，开开眼界，不知是否有此荣幸？”
    眼下的姜沅并无心思与之争艳，不理会翟冷月挑衅的眼神，只推辞道：“昭仪恐是听了谬传，姜沅才学浅薄，方才见识了昭仪绝美的舞姿，实在汗颜，就不献丑了。”
    不过，今日的翟冷月摆明了要与姜沅过不去，岂会因此便饶过她。
    她并未因姜沅的示弱而罢休：“贵妃娘娘怎能如此推托？就算不给臣妾面子，也要给太后、陛下、皇后和王爷几分面子吧。”
    姜沅骑虎难下，嫔妃中与翟冷月交好的，也乘机起哄嚷嚷。
    “阿沅不要推辞了，她们想看，就让她们见识见识。”太后发了话，她也想看看姜沅有无特别的本事。
    姜沅的酒意慢慢上来了，脸颊有如红透了的柿子。趁着太后的旨意，她索性肆意一回：“臣妾领旨，定让她们见识见识。”